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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落日楼台一笛风 节四:五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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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节四:五招

    孤狼平素与旁人动手,除开五彪等一流高手外,从未超过三招。即便方才对付尹潇,也只用了一招而已。此刻把招数限在五招,全因对方那两剑精妙如斯,实已是大大抬举莫君言了。

    莫君言自忖并无把握接他五招,但崔应元一代宗师,既已说了这话,也容不得他再辩。他心下盘算脱身之策,嘴上只得说道:“既如此,只盼崔先生手下留情。”

    崔应元道:“崔某人出手,绝不留情!”他见莫君言移步下首,对自己又言辞有礼,怨怒之气便减了三分,不愿他太过出丑,是以第一掌便只用了七成力,拟在第四或第五招再将他击败。

    但即便是七成功力,莫君言也不敢直撄其锋。

    莫君言先是侧步斜避,长剑撩刺对方手腕。崔应元大奇:“我腕上套有铁链,剑刺何为?”就在他微微愣怔的片刻,君言剑势走了一半,忽然把剑一抡,更快三分斜削向崔应元双腿。

    “好剑法!叫什么名字?”崔应元只得放弃第一招的二式进攻,以右手一格。

    剑链撞出一丝火星,震得君言虎口发麻。

    “这招名为‘楚云平海’。”莫君言回了一句,心念忽想:“如若任他进招,我功力不济,绝难抵御五招,不如冒险进攻,兴许还有取巧机会。”当下喝道:“且看晚辈这一招‘晴云雪淡’!”

    崔应元少年时中过秀才,喜好名剑、剑法。后逢机遇,练成了奇特的内功心法,又加入于六扇门、锦衣卫后,从中学了刀法、锁法,这才武功大成。但他少年时候的好剑之心仍是未减,因此见莫君言剑法奇诡,实是不凡,不免起了一窥全貌之念。

    崔应元点了点头,只见莫君言手腕连番,长剑一点一刺,宛若天飘瑞雪,仿佛他剑随时可刺向自己全身各处。

    “昆仑剑法果然名不虚传,今日大开崔某眼界。”崔应元缓缓说道:“想来这招九虚一实,晴云雪淡,实则却是雪化才对,倘若被你这晴云之雪所迷惑,乱了阵脚,还真要遭。你剑舞之时,可刺可削,可进可退,果然精彩。”

    他这一番评论说得可谓半分不错,莫君言由衷钦服:“前辈见识非凡,君言佩服!”由先生改称前辈,实则已是由惧生敬了。

    “哼,且慢佩服,待崔某破了你这招再说不迟。”崔应元跃身猱进,右拳击出,竟朝他剑光上撞去!

    莫君言剑尖急变,崔应元拳风只往他剑影方向跟去,他既知莫君言这晴云之雪皆是虚招,自不再去管他如何诱敌,只需以铁索之拳牢牢跟住剑尖便是,只消他一出实招,他便挥拳去挡,进而反击,只要逼得莫君言后退,那这招就可说是被他破了。

    莫君言连变十余个剑式,仍无法摆脱崔应元的拳影,情知对方不禁内力深厚,身法亦是不弱,只得退开拱手道:“前辈神技,君言这招‘晴云雪淡’已毫无用武之地。”

    崔应元见他施礼,也不再进招,摆了摆手,淡淡地道:“不必客气,还有三招。”

    莫君言被他识破意图,微觉赧然。他长剑递出,又是一招精妙绝伦的昆仑剑法。

    崔应元此时已不再容情,铁拳挥出,莫君言被拳风一逼,侧步跃开,眼见崔应元右脚已然追至,连忙长剑点地,于空中硬是一翻,这才堪堪躲过。他落地时脚一软,险些滑到。

    崔应元更不相待,两步并作一步,左手巨臂长伸,赫然就是他连擒铜鹫、隼影的那招锁喉手!

    “小心!”骆采灵眼见莫君言避不过这招,急得尖声叫起。在此之前,她被崔铎接在怀里,不免一羞,急忙喝令崔铎放他下来。崔铎不敢不从,但右手却牢牢抓着骆采灵手腕,不让她上去帮助莫君言。

    只听得一声“好!”崔应元负手站在三丈外,凝视着兀自喘气不已的莫君言。

    原来莫君言见这招再难躲避,只好硬着头皮,剑交左手刺他崔应元手腕,右手使出石氏擒拿手实打实地拆解。崔应元万料不到他竟敢反击,亦且是以擒拿手对擒拿手,先时见这少年剑法之谲诡,只道他右手必是虚招,左剑才是杀招,当下留意他剑法变化。

    两人右手相接,莫君言擒拿手以柔劲滑过崔应元五指,拇指一勾,反戳中了崔应元掌心“劳宫穴”。崔应元一愕,左手疾翻,已抓他手腕,但他劳宫穴中指,虽未受伤,力道却已不能尽数施出,又加莫君言左剑刺到,他右臂要运劲荡开,分心之下,竟然给莫君言用力挣脱。

    崔应元踏步左掌再击时,莫君言已然急退开了,掌风虽烈,却未能伤他。

    莫君言这招险之极矣,他内力远不如崔应元,石家擒拿手虽然精妙,但也绝难抵挡崔应元的擒拿一击。

    若非崔应元见他先前所出的三招剑法均是奇诡莫测,心想第四招也必是这般,这才棋差一招,让他遁去。又若非崔应元生平好剑,出招时候有意无意的留力几分,待莫君言把剑法使全了,这才反击,不然以快打快,又或是以慢打快,莫君言都万万接他不住。

    崔应元见这少年不过十七八岁,竟能接了自己四招,不觉起了惜才之心。

    崔铎见骆采灵面露喜色,对这少年更生厌憎,又见叔叔神色已不复初时凛然,方才四招也手下容情,怨怼之心既生,恶毒之念便起于嘴尖:“臭小子,我叔叔让你四招,这最后一招是再不能让了,不然被田叔叔、许叔叔知道了,那还不有的他们说嘴的?孤狼之名,岂是虚至?你还是快快束手就擒吧!”

    他这话一出,崔应元猛省:“这少年是我的后辈,若是容他挡到五招之外,被黑鹰、飞虎知道,我这老脸还怎么搁?”他素与其余四彪不睦,此事若传到他们耳中,他便再无脸面与他四个争胜了。

    崔应元既然顾虑自身颜面,那惜才之心便自收了,两脚大步流星,猱身而上,鼓足十成功力,双掌连环击出,直指莫君言胸腹要害,这两掌若是打在莫君言身上,那绝对要将他打得骨断腰折!

    莫君言这一个月来,几度面对生死,几乎已经心力憔悴,此刻眼见抵挡不住,竟生出一股释然:“人生数十年,莫不是生与死。当日在将军府,若没有石帅,我早就死了;在京郊树林,若不是师姊及时赶到,我也死了;就在之前山道,如没有小哀,我也要丧生阮晋、师秉川等人之手。只可惜一生之中,也未曾做过多少好事,碌碌无为。”

    他这想法如闪电般从脑海中一划而过,同时虞梦噘嘴嗔怒的影像亦闪现眼前。

    “师姊!?”他口唇喃喃,刹那间不愿、不甘、不舍亦涌上心头,蓦然右手一紧,长剑有意无意地往胸前一档。

    剑链一交,莫君言虎口巨震,这才真的回过神来,眼见崔应元醋钵大的拳头已到,自己不论朝左往右向后如何趋避,这一拳也能追至,真可谓避无可避。

    莫君言怔住了,心头涌起一股无力感:“呵呵,怎么样都躲不过,不是么?”他心灰意冷,鬼使神差间,脚底一滑,身子不由自主地倒了下去。

    崔应元一怔,但他随即变招,右掌竖切直斩下来。

    莫君言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脚踝一紧,似乎是被人拖了一下。他“嗯?”了一声,接着那一股拉力又生,竟将他从崔应元的胯下间拖了出来!

    莫、崔二人身在其中,不明所以还情有可原,可骆采灵和崔铎等另眼旁观,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六人只见莫君言右脚微微抬起,双手左足貌似好不着力,但身子竟能贴地滑行,若是有人用绳子套住他脚进而拖行,那也需见到绳索才对,可莫君言的脚踝上却是空空如也,令人好不咋舌!

    骆采灵心念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莫不是他?”

    崔铎怪道:“谁?”

    骆采灵陷入沉思,莫说她未听进去,即令听到了,她也无心回应。

    崔应元收掌不及,手刀劈中地面,打得尘土飞扬。他立马旋身,见莫君言仍倒在地上,他虽见多识广,却也不知莫君言如何办到,然而这第五招已去了一半,仍未将他长剑夺下却是事实。

    当下崔应元也不容细想,跃身直上,又是一招手刀“云龙一斩”,切向莫君言后颈。不料莫君言身子突然倒跃起来,双脚向上腾空自不消说,就连双手亦是悬空。

    这情形怪异中透着诡秘,除了骆采灵隐隐约约知道些什么,余人只觉这少年高深莫测,竟不需手足也能移动,这到底是什么神奇武功呢?就连莫君言也是云里雾里、莫名其妙,不知脚踝处被什么神秘妖灵附着了。

    君言身子倒立腾空,仍能看到崔应元招式所来,自然而然生出求生之念,当即剑刺地面,使出全身力量,硬是让身子旋了半圈。

    脚踝那股神奇力量好似通灵一般,待他扭正身子后才是一拖。

    这回莫君言有了防备,正好借着这股拖力,身子又后跃了三尺,顿时让崔应元那招打了个空。

    这时候崔应元也已经猜到是有旁人相助,于是怒声喝道:“何方高人,还请现身一见!”他鼓起内力呼喝,当真是方圆数十里可闻。

    他话音方落,只听“哞”的几声回应,接着地面微微晃动,好似有什么庞然大物正从狭长的道头冲了过来!

    “啊,是牛?”崔铎指着远方大叫:“不!不是牛!是三头怪兽!”

    崔应元、莫君言、骆采灵等朝他所指方向看去,只见三头壮牛正向此地奔腾而来,那牛上双角比寻常牛更长三分,冷冷的泛着寒光,最怪异的是牛后的尾巴上竟冒着红色的火焰!

    骆采灵暗笑:“谁把这牛尾巴点着了?还在牛角上绑了两把长匕首?比我还淘气,下回我也去试试。”

    莫君言熟读典籍,更是想到:“这可不就是古代战国时候齐破燕时田单用的火牛阵么!?”

    那三头公牛壮硕非常,又正值发情期,暴躁凶悍,这时候尾巴着火,更是玩命的乱撞狂冲。再加上街道狭窄,三牛两前一后并排冲向崔应元,竟也逼得他避无可避,唯有扭身后退一法而已。

    可崔应元若让开道路,或者跃上屋房,他身后的崔铎等人就更加拦不住这三头疯牛了。

    最重要的是,“孤狼”岂能是转身逃跑之辈?

    崔应元立定道中,虎吼一声。他右手腕上的铁锁“刷”地摔出,正缠在当先一头公牛的角上,接着运起浑身之力一甩。

    “喝啊!”

    那牛通体上下足有千余斤,又加疾奔而来,力道何其之强,但在崔应元一拖之下,竟然偏移方向,朝身旁的另一只牛身上撞去,两牛顿时撞到一块,第三头牛跟着撞上,三头壮牛加起来超过四千斤,撞到一块,轰然倒地,发出巨响!

    崔应元闷哼一声,单膝跪地。饶是他天生神力,双臂有千钧之劲,但这一拖之下,三牛之力足有泰半是让他承受了去。他浑身脱力,右臂下垂,一时间再难抬起。

    莫君言与骆采灵均是机智多谋之辈,当下对视一眼,一个长剑直刺崔铎,另一个手腕一翻用力挣扎。

    崔铎见崔应元尚未起身,正自担忧,那想得到这两个突然出手,愣怔之下,竟忘了闪避。

    莫君言不愿伤他,见骆采灵已然脱身,剑到一半随即停住。

    两人正欲回走,却听崔应元一声暴喝:“留下剑来!”

    他仍是单膝跪地,但右手铁链已然甩出!莫君言长剑一挑,却被那链子打中剑身,一柄青钢剑登时碎成了十几块!莫君言虎口震裂,剑把手也飞了出去。

    崔应元使出了这全力一击后,浑身上下再无气力。

    他左手撑着泥道,面朝地面,喘着粗气,好似喃喃自语一般:“五招,五招之内,我总还是夺下你的长剑了。孤狼这一生,从未食言......从未食言。”说着,竟怔怔地呆住了。

    莫、骆二人骤听之下,隐约觉得他后半句似乎并不单指目下之事,但究竟是否真指向别的故事,他们已无心细想。

    骆采灵道:“我们快走!”

    莫君言点了点头,挽了骆采灵的手,往西边疾纵而去。

    两人轻功都是不弱,崔铎等人便想要追,也是追他们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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