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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两天,莫焕收到一份国际快递和一个礼盒。两个很大的盒子,寄到培训班。他确定自己没有什么国外的朋友,但快递单上的名字确实是他。
他打开那个包着丝带的礼盒,馥郁的香味扑面而来,是一束新鲜的莲花。打开卡片,里面写着“月明船笛参差起,风定池莲自在香”这句诗,字迹娟秀中带着一股子刚劲的英气,看着格外舒服。他突然想起那晚被自己放进衣服口袋,还没有看过的卡片,寻思着回去把它找出来。
看罢,他把卡片和花收回原处,又拆开另一个包装严密的盒子。打开来一看,是一把特别定制的小提琴,出自意大利著名小提琴制琴师之手。小提琴的面板和侧板上雕刻着精美的莲花图腾,在背面甚至有他的英文名字路特斯。
浅棕色的小提琴,线条极其优雅流畅,每一根弦都散发着银光。莫焕整个人就像被摄住了一样,对它一见钟情。只是,这礼物实在太过贵重,他不能收,
似乎送礼的人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在琴盒里留了一张便条,说道:“不论你退回来多少次,这把琴的主人都是你。如果你实在不愿意收,就存够买琴的钱,然后还给我,我接受分期。如果想要感谢我的话,就在夜色拉一曲西贝柳斯的幽默曲吧。”
莫焕看了一下,两件快递都没有寄件人的信息,他只好把琴和花都带回了家。泛着冷光的小提琴,和花瓶里淡粉色的莲花花苞,相映成趣。他看了许久,都无法下定决心要不要收下。找到了衣服口袋里被水泡的发白的卡片,打开后,字迹有些模糊,不过还是能清楚的看见上面写的什么。
“这束花叫做独爱莲,送给你。路特斯不属于夜色,你该在属于你的舞台上绽放。希望再有机会听到你的音乐,不是在这里。”
前面被人调戏了一把,可后面的一句话却是说到了莫焕的心里。他一直在为了一个梦想坚持着,那就是有一天可以站在维也纳金色大厅里,将自己的音乐拉给全世界听。
其实到现在为止,他几乎都快没有坚持下去的动力。家里人为了弟弟的身体操碎了心,经常劝他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梦想,找份挣钱的工作。同学们相继在自己的专业上发光发热,实在没有天赋的也已经选择了别的道路,似乎只有他,虽然还抱有幻想,但前路一片渺茫。
这个时候,他是最需要支持和鼓励的,哪怕只是一点点,也让他拥有继续坚持下去的力量。
从琴盒里取出小提琴,架在肩膀上。琴声和琴弓似乎和自己融为一体,将自己的血肉和呼吸幻化为动力。垂下纤长浓密的眼睫,耳边晚风慵懒而沉醉,让他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来。悠扬的琴声在黑暗中绵延响起,与风缠绵在一起,渐行渐远。
屋外一片黑幕,星辰点点散落各处。变幻的霓虹点亮了城市的黑夜,喧嚣的车水马龙渐渐远去。除了琴声,他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感受不到了。直到一曲终了,莫焕才缓缓睁开双眼。
口中吐出一声叹息,他的手指恋恋不舍的抚摸着琴头,他决定保留它,不辜负送花人的心意,坚持下去。小提琴的钱是一定要还的,他要找出那个人是谁,然后把钱还给她。
隔天晚上的夜色,圆台上仿佛没有受到半点侵扰的莫焕,十分泰然轻松的演绎着充满童心,俏皮又可爱的幽默曲,和他平日的风格完全不同。一向冷清禁欲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突然演绎出这样轻快的曲子,一时引来无数人的眼光。
他的身体随着音乐摆动,燕尾服的衣摆飞扬。看上去似乎受到了极大的鼓舞,整个人完全投入到音乐当中的模样,叫人为之神魂颠倒,移不开眼。
坐在角落里的安仪,一只手撑着下巴,静静听着他的琴声。和之前的很多次不同,他总是带着某种压抑的情绪,现在却像是完全放开了,浑身上下极其自然轻松,曲目听着也让人觉得格外享受。
“看来安仪你是真的陷进去了,听他们说你天天晚上来夜色听小提琴手拉琴时,我还不信呢,现在看来是真的。”旁边一个原主曾经认识的朋友说道。“听说你前段时间在意大利定制了一把小提琴,不会就是他手上的那一把吧。”
他们这个圈子里,没什么秘密,尤其是对于安仪这种,经常流连公共场合的人,有点什么小动作,总是人尽皆知的。虽然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没有主动的和原主原先那群不算朋友的朋友联系了,但是过往得罪的人太多,让她还一直活在大家的关注之下。所有的人巴不得她犯些什么错,让她们抓住把柄,好作为谈资来消遣一下。
总之就是那句话,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大家开心一下。安仪多次来夜色,总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被人知道了她对莫焕感兴趣,都等着看她被千年冰山拒绝的画面呢。
安仪皮笑肉不笑的转头看向这个不请自来,还以朋友身份自居,和她拼桌的女人。喝着她开的酒,甚至还恬不知耻的点了男公关来作陪,简直就是不要脸到了极点。
“小明的爷爷能活到一百岁,你知道为什么吗?”
在对方回以一个疑问的表情时,安仪接着说道:“那是因为他从来不多管闲事。”
安仪的话一说完,那个女人的脸上的表情立马垮了下来。但又碍于安仪的身份,才没有把重话说出口。她紧紧捏着手中的高脚杯,指头微微发抖,恨不得把酒泼到安仪脸上。她是看她总是一个人,才好心好意的坐在她身边的。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不识好歹。在她的眼里,安仪就是个不知感恩,没有头脑,也没有修养的女人。
背后和其他的贵妇聊天时,大家暗暗讽刺安仪是黑寡妇,狐狸精,勾引有钱人结婚,克死老公夺遗产。但因为表面上,和她手下的公司还有合作关系,才勉强维持着和谐的画面。
虽然只要有她,大家都会开心不起来,但是还是没有人会当面甩她脸子。原因则是为了对比出自己是有身份的人,不跟她一般见识,这时就唯有把自己气到内出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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