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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昼的头微微垂下,几缕发丝散落,遮住他的表情。阳光很好,但他浑身却透着一丝冷意。
“最后因她什么?”安仪还是不解。
无昼抬起头,狭长狡黠的眼睛从凌乱的发丝里显露出来。他的眼底一片空洞和悲戚,仿佛是经历了某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之后,而显现出来的绝望的感觉。
安仪呼吸一滞,连心脏都漏掉一拍,突然有某种她自己都觉得荒诞的想法充斥在大脑里。
“没什么,这茶你觉得如何。”无昼摇头轻笑了一下,他微微眯起眼,敛去所有的情绪,仿佛刚刚那一瞬间浑身充斥着痛苦的人并不是他。
安仪低头埋进茶杯里,又喝了一口,这才说道:“是我喝过煮的最好的茶了。”
无昼又给安仪添了一杯,可能是担心光喝茶有些单调,他伸手捏了个法术,桌上变多了一叠枣子。圆滚滚的一盘早起,青的红的,安仪早就眼馋了,立马就拿起一个咬了一口。
不愧是在这人杰地灵之处长出的枣树,连枣子也比平常的好吃。脆嫩香甜,齿颊留香。之后两人便没怎么说话了,只一人一杯茶,将一盘枣吃完,方才准备离去。
安仪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虚无的尘埃,向无昼行了一个礼,道:“今日多谢仙长款待,弟子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
打过招呼之后,她也没等无昼回答,就径自离去。等她快走到院门口那个圆形拱门旁边时,身后传来无昼凉凉的声音。
“其实,你不是她,是不是……”他说话的声音极低,仿佛只是一阵叹息,安仪隐约捕捉到他的声音,而后便消散在风中。
她心头一动,却并没有转身。
“仙长说什么?”
“无事,你走吧。”无昼挥了挥手,并未重复他之前所说。
安仪再行一礼,疾步走了出去。她走的飞快,仿佛身后有什么人追她似的。
她之前产生了一个十分荒唐的念头,那就是无昼有原世界的记忆。而刚刚无昼的话,无疑是让她确认了这个观点。
其实安仪做任务,寄宿在寄主身上,将原先的世界重新过一遍,这个过程有点重生的味道。若是她可以穿越,那么难保其他人也可以。
而把无昼所有的行为联系在一起,很容易就能发现端倪。虽然安仪也是从他刚刚漏嘴说出的话里,才察觉出一些蛛丝马迹,但现在回想他的所作所为,就能看出很多事情。
本来安仪觉得他的很多行为都十分诡异,若他又前世的记忆,那么所有的而一切都能解释的通了。为什么他会救自己,为什么他要隐瞒身份,为什么他要杀许润尔……这一切的一切全都能串联起来。
而他最后的话,似乎是对安仪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也对,原世界中,他那么爱原主,对于对方的习性完全了若指掌。她只要表现出一点不同,就会让对方起疑。索性对方没有继续问下去,否则她肯定会露出马脚。
安仪觉得,自己没有办法面对这样的无昼了。
原世界中,他疯狂的爱恋着原主,甚至为了她做出欺师灭祖的事情。若他带着这份爱意重生,妄图改变自己,从而在安仪身上获得他前世不曾得到的东西……安仪只能说,自己根本就给不了。她一向目标明确,既然任务对象是玄机,她就不可能在知道答案之后,再去挑选一条曲折的路走。
回到无遗殿之后,她的心情也丝毫没有平复下来。打开玄机给她的书,耗费了好大的力气,也没办法投入进去。
每次到达一个新的世界,在世界发展和原世界不同时,都会让她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慌。那种没有办法掌控局面的感觉,让她十分无助。
现在,这个世界更加混乱,安仪已经完全慌了。
眼前的文字密密麻麻,好像一大片蜘蛛趴伏在雪白的纸上,她已经完全不认识这些到底是什么字了。
她深呼吸了几次,但心脏跳动的速率并没有减缓。她需要平静下来,想出对策才行。或者,就当自己从来不知道这件事情,从始至终保持原本的冷淡态度,对于无昼的任何情感宣泄都不要给出回应。
想到这些,安仪终于慢慢平复下来。
距离她和玄机的五日之期,只有三天半时间了,然而那本关于阵法的书籍,她才不过看了六分之一。按照她之前的速度,根本没可能在三天时间看完。
烦心事一桩接着一桩,把她逼迫的都不像以前的自己了。还未进入系统之前的她,从未有过像现在这样方寸大乱的时候。
努力将脑子里的想法全都清理干净,她拿着书,准备出去散散心,再找个清静地。
结果没想到,一路上她碰到不少人。大约是因为已经下了早课,所以到处都是打坐或练武的弟子。安仪一直避开,直到把自己都逼到了山道上。
她们来时,就是从这几百级阶梯下走上来的。从下往上看,只觉得天剑山巍峨耸立,群山如黛,云烟缭绕,不似凡间。
而从上面向下看,又是另一番精致。
一条长长的石阶蜿蜒而下,形似灵蛇。一段能看得见,一段又看不见。从她的位置,还能看到山腰处的点翠居。那里盛开着终年都不会凋谢的桃花,宛如一团团浓云粉雾。四处都是茂盛的树木,满眼青翠的颜色,将萦绕山间的雾气都渲染出浓墨重彩的质感。
群山连绵,仿佛看不见尽头一样。眼里除了树木的绿,便是天空的蓝,云雾的白。天地浩渺,绝顶俯瞰,心中郁结之气顿时被荡涤而去。仿佛整个人都融化在这干净澄澈的空气里,与周围的一切融为一体。
安仪盘腿坐在一块巨石上,感受着天地间的灵气,如同万千溪流一般,汇入她的身体。心念一动,气运周身,纯净的灵气在她的经脉之间流转,最终涌向丹田处。
不过一会,小腹便感觉到一丝暖意,整个人顿时神清气爽。灵力逐渐充盈,她的修为隐隐有突破的感觉。安仪喜不自胜,很快进入忘我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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