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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昼这个人,安仪实在看不懂他。
无论十命多么看不起他,如何羞辱对待他,他都仿佛没事人一样,连表情都不曾改变一下。他对十命的任何无礼的举动,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有时候甚至让人感觉,他没有把对方放在眼里。
之前的闹剧结束了之后,离宴便出去安排炼丹所需要的东西。房间里一瞬间只剩下安仪、无昼,还有昏迷的许润尔三人。
空气有些安静,经过上次的交流之后,安仪再不敢主动找无昼说话。但是他却突然走到她面前,安仪还没来得及后退,就被他一把抓住的手腕。
“你的手怎么了?”
“无昼仙长?”安仪挣脱了几下,但是他抓的很紧,虽然力气不是很大,但也难以挣脱。她手上的伤,用了昨天若流给的药,其实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不过那一圈抓痕还是有些明显,手腕上的淤青虽然消了不少,但还是能看得出来。
她自己都不在意,没想到居然引起无昼的注意。他把她的衣袖拉高,如雪的皓腕上,淡淡的清痕依旧显眼。
“怎么弄得?”
这看起来不似常规的伤痕,安仪一时间找不出理由。
“我没注意,树枝划得,只是皮外伤,若流师兄已经给我药了。”
“这淤青也是树枝划得?”
安仪的手终于挣脱,她拉上袖子,揉了揉手腕说道:“这是我睡觉的时候,不小心缠到……”
“下次小心些。这个药你拿着,比若流给的更好些。”无昼打断了安仪费劲心思的解释,让她顿时松了一口气。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翠绿色的小瓷瓶,向安仪递了过来。
“多谢仙长,只不过我这是小伤而已,很快就好了,不要浪费了仙长的药了。”安仪推拒。
“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无昼不由分说的把还带着他体温的药瓶放在安仪手上,便走了出去。
等他走后,安仪打开药瓶,一股清甜的香味从细小的瓶口溢了出来。这个香味她十分熟悉,当时她掉下山崖时,和“白隐”用来治疗她身上的伤药一模一样。
安仪没想到对方那么小题大做,居然将那生肌愈皮的灵药给她擦手上的小刮痕。
“水……水……”她盖上瓶盖,准备出去看看外面的状况,就听到许润尔那长久不说话,残破如齿轮般沙哑的嗓音,在背后响起。看来是刚刚服用的那一朵雪莲,让她重新恢复了精神。
她转身去桌边到了一杯水,走到床边,将意识还未完全清醒的许润尔扶起来,将水一口一口喂进她的嘴里。
喝到一半,她终于清醒了一些,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把将安仪手上的茶杯打翻了。茶水全都泼在了床上,茶杯滚落在地,像陀螺似的,在地上旋了半天。
安仪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溅到的茶水,准备离开。现在许润尔的情绪十分不稳定,她能想象得到,从对方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而她对她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也没有必要再去承受对方的羞辱。
“你只是我的奴婢……你只是我的奴婢……”
她的嗓子像是漏风了,发出来的声音即苍老又沙哑。人一旦陷入窘迫的境地时,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回一些自尊和自信。在许润尔得知安仪用灵泉水换取了玄机弟子的身份之后,在病痛中的她就已经崩溃了。
她不敢相信,曾经只是自己奴婢的贱籍,居然可以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而且,在她的看法当中,安仪用灵泉水换取利益的行为,无耻之极。
她的自尊不允许被她踩在脚下,所以才一直不停的去重复她曾经的身份。
“曾经是……但是从你我换了身份之后,就再也不是了。”安仪没有回头,冷冷的回应。
“哼,不过换了件衣服而已……就真当自己是大小姐不成……不管怎么换,你都是我奴婢……只是一个贱奴而已……我命令你……马上离开……”
安仪轻轻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暧昧不明的笑容。虽然许润尔的身份尴尬,但是一直以来还是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原世界中林安仪去逐日殿找玄机时,就是被她的冷嘲热讽所伤,才黯然离去。
不过现在的她,并不是心思单纯自卑的原主,就算听到她如此刺耳的言论,也不会受到半点伤害。
“你明明知道我不会离开的,从一开始,想要离开的人是你。而你明明已经有机会离开,为什么还留在这呢?”安仪回头,在站在门框投入到屋子里的光亮之外,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但许润尔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她脸上一定露出了嘲讽的表情,这让她不能忍受。
“这……不关你的事……你滚……滚……我不允许你成为玄机的弟子……”她已经失去理智,刻薄和悲哀占领了她的心房。如果许润尔想要成为玄机的弟子,而和她公平竞争的话,安仪或许还能看得起她。
她不再理她转身走了出去,身后许润尔将落在床上的茶杯盖扔到地上,顿时四分五裂。
刚刚的那段对话,仿佛用完了许润尔所有的力气。她躺在床上不停的喘息,闭着眼睛,妄图控制住眼眶里蓄满的泪水。可是泪水蔓延的速度太快,闭眼之间,它们就蜂拥而出,从她的脸颊滑落下来。
所有的一切,都超出了她的预料,故事不应该这么发展。她双手紧紧抓住被面,做着无用功的撕扯动作,仿佛那是安仪的脸,她的头发。
陷入悲愤中的许润尔没有注意到一个毫不掩饰的脚步声慢慢向她靠近。直到对方走到她的床前,突然弯下腰,伸手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他的动作太快,许润尔完全整个人都蒙了。反应过来之后,连忙睁开眼睛,想要将他拉开。
一张极尽妖异美感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对方红着一双眼睛,仿佛地狱里的恶鬼似的。那张男生女相的脸,在低气压下,面部轮廓更显阴鸷深沉,散发着刺骨的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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