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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木匠也对自己妻子的这个回答并不意外,他也好几次说过让她在外面小的事情可以自己做主的,不一定非得等到他回来才做决定,但是妻子总是说自己没有文化,不懂处理事情,每一次说了之后她也没有什么改变,所以次数多了之后卢木匠连要说她的心都没有了,也就任由着她这么下去,这次给孩子取名字的事情也只是象征性地知会她一下而已,也没有要征求意见的意思,毕竟她是什么事情都要等自己做决定的。所以卢木匠想了想,又翻出了小时候自己父亲用来教自己识几个字用的字典,从自己认识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字中挑出自己认为好的字出来。他想着儿子长得这么好,就像是观音菩萨身边的金童一样俊俏,说不定是天上的神仙派来让他们一家开心的宝贝,于是给儿子中间的那个字定了下了一个“天”字,这中间的字定好了,就差后面的那个字了,不然叫“卢天”多不好听,不够响亮,于是他又随手翻了翻字典,翻到一个“策”字,觉得这个字念起来就很好听,而且跟前面那两个字连起来念得又顺又好听,不如就叫儿子“卢天策”,虽然卢木匠没有什么文化,认识的字也不多,但是他在给儿子起名字这件事情上还真是花了不少心思了,几乎是要将他毕生所学过的那点微不足道的知识全部都用上了才觉得够,不然他觉得对不住这个菩萨赐给他们家的漂亮小娃娃。
在决定好了儿子的名字之后,卢木匠就对着屋子里的妻子和儿女们正式宣布,“那从现在开始,我们的小六子就叫做卢天策。”妻子只是看着儿子笑,也不说话,倒是孩子的哥哥姐姐们很开心的样子,围在小天策周围,拍着手说,“好啊,弟弟叫卢天策,这个名字真好听。”卢木匠看着满屋子蹦蹦跳跳的儿女们,觉得自己在幸苦,再累都是值得的,毕竟是自己和妻子把他们带到了这个世界,那不管怎么样都要对他们负责到底,不然就是对不住这些还少不更事的孩子们,自己也没有办法跟自己的良心交代。这时他突然又想起,好像王员外家也刚刚出生了一个孩子,据说这还是王员外盼望了好久才得到的孩子,他也算是老来得子了,想来这个孩子一定是一出生就被一家人小心翼翼的供着,就是不知道是个姑娘还是个小子,但是不管怎么样他们家的孩子肯定要吃的比自己家的好,穿的也比自己家的好,同样都是孩子,都是自己父母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别人家的娇生惯养着长大,自己家的就是吃不好,穿不暖,生病了还得自己挨过去,真是同人不同命啊。想着想着,卢木匠的眼睛都要湿了,他总感觉自己孩子过的不好是自己没本事。“爹,你怎么了,是我们不小心弄疼爹了吗?”大儿子最懂事,他看见自己父亲的眼眶突然有点红,想起妹妹们每次不小心摔疼了都是这样的,然后就是眼泪像脱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掉下来,于是他就觉得父亲也快要哭了,就急忙问道。卢木匠听见大儿子这么问自己,而且几个孩子和妻子都因为这样看着自己,有点不好意思,想着自己是男子汉大丈夫,何况还是一家之主,不能在他们面前表现出软弱的一面,于是轻轻用自己常年穿梭于木料之间已经很粗糙的手擦了一把自己的眼泪,说,“爹没事,爹就是看见你们又多了一个弟弟,而且弟弟还长得这么好看,爹高兴。”孩子们听到父亲这么解释,也没有想多,就真的只是当自己父亲是太高兴了才喜极而泣的,也就没有再多问多管,还是继续围在小天策身边看着他漂亮的五官了。
这时,在王员外家的后花园里,两个姨太太正在一起散步,说着一些关于大夫人和刚出生的王府大小姐茶茶的事情。二夫人说,“妹妹啊,谁曾想到啊,你我比大夫人年轻这么多,可是偏偏让她先老树开花,生出了个丫头来,我看这接下来是没有我们两个什么好日子过了。”三夫人却是不以为然,“姐姐此言差矣,妹妹倒是觉得,这个大夫人生下的不过是个女儿,就算是长女又怎么样,以后还不是要嫁给别人家的,难不成老爷还要把这幸幸苦苦攒下来的家产全给了别人啊,没有这种道理啊。”二夫人心里暗暗骂,没见识的东西,你懂什么,“我可是听说,当年老爷只是子啊大夫人家打杂的一个长工,连点背景都没有,但是就因为大夫人相中了我们老爷,死活要嫁给他,大夫人家里人拗不过她,只好把自己女儿嫁了过去,还把家产全部都作为嫁妆,给了老爷,这才有了现在的家产和家业,不然你以为呢。”三夫人听了之后觉得有些肉痛,但她还是嘴硬,说,“这不过是因为大夫人是独女,我还这么年轻,说不定日后我能给老爷剩下个一儿半女的呢,那到时候形式可就不一样了。”二夫人在心中好笑,“那妹妹的肚子可要整齐咯,”语气还是阴阳怪气的,可把三夫人气的,连话都不想回就走了。
三夫人走了之后,二夫人看着她的背影骂到,“小狐狸精,不就是仗着自己年轻又漂亮点吗,平时大夫人还没有生下大小姐的时候,老爷是看在你漂亮的份上多去了你房里几次,现在大夫人有了大小姐,老爷自然就很少去找你了,看你还神气,还指望着自己能生个儿子出来,看你那尖耳猴腮的样儿就知道生不出来,哼,等着以后有你好受气的。”二夫人没有三夫人那样出身好点,她只是当时王员外出去生意应酬的时候,在酒楼碰到的一个卖酒女,当时王员外喝醉了,就跟她有了一夜关系,等大早上王员外醒了之后,二夫人一副可怜巴巴要死要死的样子,说是自己的清白被王员外毁了,不想活了,王员外承诺会给她经济上的补偿,可是二夫人是个卖酒女,见识过很多三教九流的人,一看王员外就知道是个有钱人,知道自己如果可以跟了他,保证吃香的喝辣的,再也不用出来抛头露面地卖酒了,于是还是不依不饶,非要王员外负责到底,不然自己就去上吊自杀,王员外无可奈何,加上当时又是求子心切,只好把她带回家。带回家后,这位二夫人倒是也懂事,不仅对王员外很体贴照顾,还经常主动去给大夫人奉茶,不管大夫人怎么冷嘲热讽都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所以大夫人虽然从一开始不待见她,得了机会就想让王员外把她送走,可是大夫人毕竟也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见她人也是老实的,加上二夫人又时不时有意无意跟大夫人提起自己悲惨的神使,所以久而久之,大夫人也就默认了她在家里二夫人的地位,二夫人这才在家里站稳了脚跟。相比之下,三夫人的优势看起来就好很多了,三夫人出身在显赫的仕宦家族,从小就受到良好的上等教育,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三夫人的父亲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得罪了皇帝的舅舅,被罢了官还不算,还要被砍头,家里的女眷更是一个都不放过全都被卖到了烟花之地,就这样,她从一个人人羡慕的千金大小姐变成了卖身为生的青楼女。
但是三夫人还算是好运的,因为她模样长得好,加上长期在那种人来人往的地方混迹,也就逐渐学会了逢场作戏,慢慢地,她在当地也积攒起了一点人气,很多人都捧她为一品楼的头牌。王员外也是个偶尔会寻花问柳的人,听说这个一品楼的头牌长得如花似玉,就像是蕊宫仙子下凡这么美艳无双,自然想去看看,结果这一看还真的被当时的三夫人迷住了,硬是要顶着大夫人的压力给她赎身,还把她带回家来,纳了做妾,这就有了王府的三夫人。
但是这两个小妾比起来,三夫人仗着自己年轻漂亮,当年王员外还为了维护她不听大夫人的话,强硬的把她留在了府中,还常常来她那里过夜,气焰比二夫人要嚣张,甚至还有要盖过大夫人的意思,所以现在大夫人生下了孩子,她自然要气不过,也不会主动去看孩子的。但是二夫人就不同了,她没有王员外的庇护,也只要乖乖地讨好大夫人了,省得有一天落得个被扫地出门的下场,于是她跟三夫人说完了话之后,就让婢女带着自己“亲手”煮的养生粥,去找大夫人了。
“大夫人,您休息好了吗,妹妹来看看您,还给您带了养生粥,”二夫人经常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现在也是,她料准了大夫人现在肯定没在睡觉,所以还没跨进门来,就先叫了一嗓子,显得她与大夫人是多么地亲密无间。“是妹妹来了啊,妹妹快请进来吧,”大夫人也了解她的作风,并不责怪她,让自己地婢女去给她开门。二夫人进来一看,没想到王员外也在这里,急忙说,“哎呀,老爷也在陪着大夫人啊,妾身想得真是不周到,只给姐姐准备了一份粥,没想到老爷,要不妾身待活儿回去,再弄一份给老爷送过去。”王员外也知道她这是在客套,但是也觉得她在听说大夫人生了孩子之后,很快就带着补身子的东西来探望,觉得她挺懂事的,心里对二夫人的好感又多了一些,“不必了,大夫人身边不能每个人看着,所以我就在这里陪了一下,既然现在你来了,那我就去照看一下生意了,这么久了,不能没个自己人看着,我得去处理一下,你们两姐妹聊着,你代我照顾一下大夫人。”说着就站起身要走,二夫人看见王员外要走了,赶紧说,“那老爷您慢走,大夫人这里有我陪着解闷照顾呢,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王员外听到之后,满意地点点头走了。
王员外走了之后,二夫人马上把笑脸对着大夫人,说,“姐姐,您看,我这刚才一直在门外候着呢,一听下人们说您难产,情况不好,哎哟,妹妹我这个心都要蹦出来了,心想姐姐平日里带谁都是和和气气的,人又是这么好的一个,老天可一定要保佑姐姐和孩子平安啊。可得亏您和孩子最后都是健健康康的,我这颗心才放下了,又想着姐姐这刚生完孩子,总要补补身子,所以又赶忙去给您做了点养生粥,这才没能马上进来看您,姐姐可千万不要生气啊。”二夫人说着还做出很懊悔的样子,大夫人听到她这么嘴甜,还这么有心地给自己煮好了粥,心里也有些感动,说,“我怎么会怪罪妹妹呢,倒是我让妹妹费心了,以后这些事让下人们去做就好了,妹妹就不必亲自出手,不然总是这么麻烦妹妹,我也是怪不好意思的。”“姐姐说哪里的话,就这点小事是我们这些做妹妹的应该给姐姐做的,一点儿都不麻烦,再说了,下人们不知冷不知热的,哪里有自己家里人做的好,姐姐快趁热喝吧,补补身子,”说着就亲自端起粥碗来,喂到大夫人嘴里,大夫人刚生完孩子,身子虚弱,也不好拒绝她的一番好意,就这么接受了。
但其实二夫人这么急着来看望大夫人也是不怀好意的,她刚才在跟大夫人说话的时候,还刻意地提了一下,“我们这些做妹妹的”,很明显就是在提醒大夫人,三夫人还没来看您呢。二夫人明明知道大夫人本来就不满意三夫人平时经常依仗着有王员外撑腰就常常在府里胡作非为,还时不时,有意无意地欺负到大夫人头上来,所以二夫人此举也是想借着大夫人来灭灭三夫人的威风。果然,大夫人吃着吃着粥就意识到了二夫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