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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冬封依言下了马车,随她到了蚕钱记。
小厮看着陈旧的图鉴,欲言又止:“这个没有了。世子妃这套图鉴是俩年前的旧样了,这些款式都没有了。这是今年的新图鉴,每年的图鉴,都是不一样的。”
俞百桦觉得眼睛酸涩,缩着手,紧攥着衣角。这些她从来都不知道,只知道蚕钱记的首饰很漂亮。从前买不起,只是隔着门远远的看过几眼。那本图鉴是,姐姐去年生辰时,娘亲顺手给她的。她不过是夸了姐姐的那套头面好看罢了。
“新的在哪里,百桦过来挑挑看,有没有喜欢的。要是还喜欢之前那一套,就让他们在打一件出来,反正图样都在。”
小厮瞧着气氛不对:“是,是,是。咱家这都可以现打的。”
楼冬封舔唇,将图鉴瘫在她面前,怀着她:“你瞧不上啊,爷给你选吧。这件,这件还有这件,都包起来。这店是你们钱家二爷管还是三爷管。”
小厮一见挑的价格不菲,喜笑颜开的:“回世子,是三爷再管。不过二爷说了,要是世子来捧场了,是有优惠。”
“你家二爷可不会说这种话。她会说,二世祖来了死命宰,他们不差钱。”
小厮笑嘻嘻的,敢忙取了一只百两的簪子,撞到盒子里面,一并送上:“哪敢,哪敢,世子真是说笑了。这个小巧,送世子妃了,世子慢走再来。”
楼冬封提着匣子,牵着她,上了马车。
俞百桦垂着头悲戚:“世子,对不起,让你跟着我丢脸了,我以为这些图鉴的样式是不会换的,毕竟那么贵。”
楼冬封不以为然::“丢脸?你别瞎想了,明天这本图鉴就是今年的新样式。”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你再这么说,我可能真生气了。”
俞百桦掐着手指,眼泪不禁在眼眶里打转。
楼冬封一瞧她这出就愈发的烦:
“德行,憋住喽。你要哭,现在就下去。”
俞百桦一秒憋住,双手按了按眼角,果然不哭了,可心上的委屈却一点都没少。
楼冬封将她勾到怀中,安慰道:“物件和人一样,越是喜欢,越要趁早出手。”
楼冬封下午出去办了事,刚见完钱二爷,从醉仙楼出来。迎面就碰上了太子赵显。
赵显寒暄几句,施以言谢:“君卿,这些日子来,劳烦你陪我了呆在徐州了。”
“季音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走的那日,你明明还在忙那。”
赵显状似无意:“其实很快就忙完了,我去找你一同回京的时候。你刚走了一个时辰。我还在想,君卿有什么事,要这么急的赶回去。一个时辰都等不了那?”
楼冬封心上一惊,却是抚掌大笑:“哈哈,我见自己已经派不上用处了,就想着把烂摊子丢给你了,开溜,谁承想你后脚也溜了。”
赵显意有所指:“我还以为你是动了心,赶走要去见谁那。”
楼冬封眼睛半眯,施施然的笑道:“当差那么累,应该醉卧美人乡才是。今晚春芳阁走起啊?”
赵显摆手剧本:“你想让我把挣来的功劳败完吗?”
楼冬封大呼可惜:“不敢,不敢。既然季音没这个福分,我去约齐公子了。”
二人相视一笑,啊,可怕的朋友关系。
我喜欢的人,即使我得不到,你也不该动心的。这原本就是我们作为朋友默认的原则,若你动了心,那该是你对我的可耻背叛,有报应那是必然的。
楼冬封果不其然和齐公子喝了一夜的花酒。第二天一早才回了府邸,爬在床边看她。
俞百桦揉了揉眼睛:“你干嘛一晚上不回来?你走开啊。”
楼冬封索吻之后,总觉的心里空落落的。不够,还是不够啊……
俞百桦原是气他彻夜不归,在外面厮混一晚上。满身的脂粉味,让她没来由的厌烦他的触碰,挣扎之中,一时失手,狠甩了楼冬封一巴掌。
楼冬封只觉眼前一片黑,真有亮光闪过,一巴掌打的,当时就愣住了。酒一下醒了一大半,眼底触目都是受伤之后的委屈……
“对对不起,君卿,我是无心。”俞百桦缩了缩自己发麻的手,只是一失手,没想到……
楼冬封乖乖的伏在她肩膀上,将她困在身下:“没关系,不疼的。”
“君卿,你不要这样,我不是……你刚才很吓人的。”
他没有说话,只是在她肩颈处,狠狠的咬了一口,咬在之前常咬的地方。
俞百桦吃痛,却又不敢推他:“嘶,疼——”
他点着她的伤口,在她耳边低沉的说道:“快点怀,一个我的孩子吧。”
俞百桦心虚:“为什么要说这个。”
“因为,母子分离什么的,会遭世人诟病。没人惹的起这种流言,谁都不行。”
俞百桦蹙眉,楼冬封你究竟要说什么?你说的孩子……我现在根本就生不了啊。
楼冬封睡醒,体会到宿醉的厉害:“哎呀,头疼。你怎么在这?”
“身子都压麻了,真是。”
“你是不是傻,不兴推开我啊。是不是你想趁机睡懒觉。”
俞百桦蹙眉,为什么他还能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释然样那?他又这样,哪些有深意的醉话,他又忘记了。他最近在想什么啊,总是说些高深莫测,让她听不懂的话。
俞百桦见他难受,端着碗坐到床边:“喝些醒酒汤吧。”
“你喂我。”
俞百桦拿起勺子,尝了尝已经冷掉的醒酒汤,举着勺子凑过去。
楼冬封半张着唇,手指妖娆的点着舌头:“你用嘴喂我,我才喝。”
俞百桦不安的攥紧手,她从未见过,他眉眼之中如此强烈的情欲,那魅惑之色,让她沉迷,又让她不安……
“你自己喝好了。”
几日几日都是如此,俞百桦坐在院中纳凉的时候,不由发呆,总觉的他在按部就班的计划着什么,总是这般这般的痴缠不休……
小厮的话打断了俞百桦的思绪。一抬头,半夏身边站着一脸生的小厮,小厮将俩本厚重的图鉴放在桌上。
“世子妃,这是我们蚕钱记的新图鉴,和经典怀旧图鉴,共俩本。要是有喜欢的,尽管差小的送来。”
俞百桦一怔,在半夏的酸言酸语中翻看完了图鉴。除了姐姐的那一套头面,竟然和去年的样式一模一样。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好像没那么在意当初丢人现眼的事情了。
“君卿,你花钱弄这个了?”
楼冬封随手拿起来翻了翻,媚笑道:“没有,当了个人情而已,不值什么钱的。”
她只当女子媚笑勾人,他笑着也甚是勾人,只不过:“你骗人,我不信。”
“好了,好了,只是投了点小钱给他们钱二爷,我每年有红利拿的。”
“多少啊?”
“男人在外面办事,你们女人少过问。”
俞百桦想,他若是不肯说,那必然是大把的银钱,大量的银钱。
“那我今日得了这个,你还领我去看火吗?”
楼冬封深思熟虑一番:“看在你这摸样,能领的出门的份上,我就勉强领着喽。”
“哼,讨厌。我听他们说站在葡萄架下面可以听到,牛郎织女说话。”
“这你都信?”
俞百桦大为吃惊,甚至有些失落:“什么嘛?难道是假的。家里没有葡萄架,我一直想听一听,他们会说什么的,好不容易侯府有葡萄架。”
楼冬封见她失望:“那我们去听听看吧,兴许真说了什么,也不一定。”
月上刘梢头的时候,二人躲在葡萄架下,静静的听着,楼冬封实在无趣,就对她揉揉捏捏的。
“你不要动手动脚了。我都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了。”
他只想去触碰她,在多一些,在多一些。牛郎织女也不过享受了一年的欢愉,便永远的分开,若是牛郎早知道会这么短暂……便会停止不了触碰她的内心吧。
他凑在她耳边,低沉的叫着她的名字,似乎有什么魔力一样,叫的她心痒痒的。
“哎呀,你不要说话了。我都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了。”
见她生了恼意,认真起来:“他们还能说什么,无非就是些情话,你若想听,我说给你听。我要是牛郎,织女跑在远,都要抓回来的。”
俞百桦推他:“流氓啊,你走开。牛郎才不是你这样的那?牛郎一定很温柔”
“呵——你才是不懂那,他可能比我都不如。”
俞百桦见他摩拳擦掌的样,有种不好的预感:“夫君大人,我们去看烟火吧,去的迟了,人都散了。”
“行,你说什么都行。”
俞百桦庆幸在关键时刻,阻止了楼冬封的无理取闹,不然在葡萄架下。想到明天的一片狼藉就觉的后怕,好在世子还有最后一点作为人的良知。
二人乘着马车在人流湍急的闹市停下,马车被堵的厉害,寸步难行,楼冬封抱着她下了马车,第一次挤到热闹的人群里面。
楼冬封刚嘱咐她小心走散,就见她乖巧的牵着衣袖,他微微蹙眉:“要不要牵手。”
她的神色瞬间就变了:“要,要要。”
楼冬封任由她挽着,感慨道:“你要在床上这么积极就更好了。别松手抓紧了。”
街市很热闹,有各种各样新奇的小摊。还有几家小店为了招揽客人,举办乞巧比赛,有一些小小的奖品。
“要不要乞巧啊?”
她摇了摇头,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我的手已经够巧了,不能在和她们抢了。”
楼冬封瞧着她窃喜的摸样:“你啊,就不知道谦虚俩个字怎么写。”
“我还真不会写那,夫君改天教教我呗。”
“笨胚。”
楼冬封指着一个吹糖人的,眨眼吹了个小猪猴子,各式各样的。“吹纸糖人要不要?”
“嗯嗯。”
“不要?”
俞百桦打了他俩下:“要吗,要吗,你又要笑话人家了。”
楼冬封付了钱,将糖人给了她。俞百桦心满意足的举着糖人喜滋滋的继续逛着。
前面的地方最是热闹,原来是主办讨巧大赛的人,亮出了此次的奖品,白玉蟠龙发簪,众人惊呼,女子们更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楼冬封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好看吗?你想要我去和她们比,我比她们手巧。”
“我不要。”
俞百桦想了想:“这个簪子也好贵的,我送给你吧。其他的我也给不了你。”
楼冬封觉的祭出这样的奖品,就绝非比试那么简单:“听话,我要这些没用的。我什么都不缺。”
“你明明看了那么久。”
楼冬封拗不过她的痴缠:“不过是我师父恰巧也有一只,才多看了几眼。”
“我给你赢了来,你等我。”然后她就一溜烟的挤进了人群之中。
空留他的一声喊“你回来。”淹没在人潮之中。
众人依次排好,先拜了七仙女。比试总共有三局,每一局都是传七孔针,越快的越好。每一局的针都比上一局的小,最后的一局是最小的绣花针。
“天皇皇地皇皇,俺请七姐姐下天堂。不图你的针,不图你的线,光学你的七十二样好手段。”
铜锣一敲响,比赛开始。
俞百桦手速极快,穿完便举手。众人一阵欢呼,前二十名陆续产生。第二局依旧铜锣敲响不久,俞百桦便再次举手,前十名角逐出来。最后一局俞百桦依旧保持着极快的速度完成。
热闹一时达到空前的热闹,台下皆是惊呼,大赞其巧。
“我拔得头筹,可以把奖品给我吗?”
“当然,不过小姐收下这奖品。可是要……”
俞百桦得了奖品,便不听他说完,就兴冲冲的跑下了台。递到他手里,他有些怨怪的戳了戳她的脑门。
“你啊你,就知道哦闯祸。”
“好看吗?”
“好看。”
负责的小厮看着人群中消失的倩影,有些为难:“齐公子,这下怎么办?已经失去那小姐的踪迹了。”
“瞎货,没瞧见跟着一个男人吗?她是你那门子的小姐。让你选个巧手的小姐,你把个妇人放进来做什么?”
“奴才看她样貌极好,一时慌了神,没成想……”
二人又逛了一会,就到了拆红线的地方。这是一个方阵,里面错中复杂的饶了好多红线,据说未婚女子,一人从一头解起,可以邂逅一段良缘。
“拆红线吗?”
“不拆。”
俞百桦抱着他胳膊哀求:“拆吗,听说牵到一根线的人会白头偕老永不分离,我想看看我们能不能扯到一起。”
“就算不能,也没用。”你我的线早就绑牢了。
“拆吗,拆完我们就回去。就最后玩这一个。”
俞百桦将一根线抵到他手里:“你拆这一根?”
“不要,我去那头拆,才能和你拆到一根线。”
俞百桦拆着红线,眼看要走到终点,一抬头见红线的另一头站着太子,赵显。
赵显也是一惊:“怎么是你。”
“参见太子。”
“你无需多礼,最近好么?”
楼冬封远远的看见,当即扔下手中的红绳,跑了过来。
“害我好找,怎么跑到这来了,还以为你走丢了。”
“君卿,你也来了,你们一起?”
楼冬封这才看向太子:“季音也在,被她气糊涂了。下人说她走丢了,这才出来寻的。回家在收拾你。”
楼冬封伸手狠拍被她攥着红线的手背上。瞬间起了一道红痕,俞百桦吃痛的松手,那攥了满手的红线,散了一地,赵显空拽着一头,出神。
“季音出来看火,下人怎么不跟着。”
“跟着那,一时走散了。”
“季音你要小心啊,这鱼龙混杂的,我送你回府邸吧。”
太子摇了摇头:“不用了,小厮就在附近,我还想多留一会儿。”
“这样啊,那季音我先不陪你了,家里长辈还急那,我领她回去回话。”
太子欲言又止,最终改了口:“嗯,别罚她……啊改天出来喝酒啊。”
“季音我先回去了。”
楼冬封扯着俞百桦上了马车。烟火还没有看,俞百桦有些不甘心,可又见他不悦。
“我和太子没什么,就是恰巧碰见。”
“牵到一根红线的人会怎样?白头偕老永不分离?你都从哪听说的,不太准吧。”
俞百桦赶忙顺着他说:“我也觉的不准,要准的话,大家都来这里定姻缘了。”
“既然觉的不准,为什么还要和我试。”
俞百桦一时哑口:“你到底在不高心什么?”
“我哪里不高兴了。”他翻身坐到一旁,掀起车窗的帘子,让车夫驱赶马车。
外面开始点燃烟火,一簇花火把天空点亮。俞百桦,撩起帘子向外看去,好漂亮~原来在近处看会这么美,虽然每年都能看到,但今年总感觉不一样。
冷风吹着阵阵硝烟,一个比一个绚烂的花火在天空炸开,震耳欲聋的声音,为热闹的乞巧添了几分喜气。俞百桦捂住耳朵回头看他,他安安静静的倚在一角,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闹。
外面骤亮,借着光亮可以看到他唇角微微扬起。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触碰他,第一次很主动的亲了他。
他先是一怔,然后很配合的回应她,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回到府邸的时候,她全身乏力,只得他抱着她下了马车。
她揽着他的脖子,側枕在他肩上,直勾勾的看他,满脸绯色:“世子,最喜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