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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边关回金陵的路程很慢,楼冬封照顾她到身体,一路上走的很慢,她怀着身孕,特变容易犯困,赶路的时候总也睡不好,实在太累了,有时楼冬封也会以悬壶济世给人看病的名义,在一个小镇上连着歇几天脚。
虽然楼冬封处处照料着她,但心气还是堵的顺不下去,自然话语之中总会找俞百桦的不痛快,俞百桦也没有过的那么舒坦。只有在她睡着的时候,楼冬封才会静静的坐在她身边岁月静好的看着她。
一旦她醒来,便又会回到冷冰冰出言讥讽的自己。有时候说出口的话,连他自己也觉的刺耳,有时候她会气的当场哭出来,他是无比的痛快,又无比的惆怅。
他觉的他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像是不受控制的本能一样。不挖苦她俩句,似乎连饭也吃不下去,即使同床也不盖一床被子,俩个人裹紧自己的被子背对背的睡去。
楼冬封有时候也觉的恍惚,多想揽她在怀,听她说自己服软的话,就将这篇接过去算了。他也想着要不稍微对她好一点,就将这桩事情一笔带过算了。
后来,他竟然发现他不能,那么想揽着她睡,也只愿在她熟睡的时候,假装自己睡迷糊了,钻到她被窝里揽着她,一早醒来在回到自己冷冰冰的被窝,有点时候她醒的早,就会赖到她身上,说她花心思就知道钻别人的被窝,虽然一大早就给她添堵,但他真的做不出任何退让。
他觉的自己真的是有够糟糕的,对一个女人,还是自己那么喜欢的人,怎么能刻薄至此,可是更糟糕的是,他发现他没有办法改变现在这个糟糕的状况。
除非她肚子里的孩子就这样消失了,除非桑梓死掉,除非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可能是马车她也坐不惯,可能也是近些日子心思郁结,看她孕吐吐的厉害,连这几天一口东西都吃不下去,他别提多火大了,熬了些药膳给她吃,俞百桦一见是他送来的,指定没什么好话,干脆就不吃了。
“你几天没吃饭了,你想饿死自己还是饿死你肚里的野种啊?”
俞百桦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我现在没什么胃口,我也不饿。”
楼冬封看了她半晌,想到她早晨吐的酸水,耐着性子端起了药粥,拿着勺子吹了吹送到她嘴边:“自己乖乖喝了,还是我一口一口喂你,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个你,你那里又没有胃口的时候,即使吃饱了还能吃下的人,现在又矫情个什么劲。”
俞百桦已经习以为常他这种态度了,就着他的手喝了俩口,就躺了下来,牵着他的衣袖不撒手。
“君卿,你说怎么办啊,我真的是一口都吃不下了,你说孩子会不会死啊。”
楼冬封的手一顿,那些刻薄的话咽回肚子里,可是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吗?那个孩子也不是自己的,不安慰吗?瞧着她又揪心挠肺的疼。
“死了不正好吗?反正是个野种,迟早的事。只不过小产之后得好好调理,现在不方便,回来金陵在吧。”
俞百桦嘴一扁,她已经不想在坚持了,以前想着如果他也喜欢,这样努力的忍耐生一个孩子也不错,可是她从没想过会这么痛苦,她感觉身体像坏掉了,每天吐的她难受到不行,然后即使她承受着这样的痛苦,也换不来他的一丝怜悯,那就算了吧。
“为什么要这样残忍的对我们的孩子啊,你为什么就不信我那?算了算了,既然你觉的孩子不是你的,我也无所谓,那就打掉吧。”
楼冬封一愣,先前还那么执意保孩子的她,突然就释然了,让他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有些怀疑,这孩子该不会是他的吧。他摇了摇头不想在把事情想的复杂,无论真假与否,一定要打掉这个孩子。
“你能想通就好了,在吃点粥吧,你这好几天都没吃东西了。”
俞百桦勉强的笑了笑,推开他的手:“算了吧,我乏了。不想在吃了。”
俞百桦一转身就睡着了,可能是饥寒交迫十分疲累,她睡的很快,楼冬封给她盖好被子,屋里烧着火盆,摸着她冰冷的手脚,干脆也钻到被窝里,将她捂在胸口。
俞百桦做了一个梦,光怪陆离的景象,似梦似幻又似真。她梦见了好多自己忘记的故事,梦见了她成亲之后为什么会上吊自杀,她也梦到了一些自己的隐疾。
她吓的惊醒过来,一个平稳的呼吸就在耳畔,她微微侧头,他的眉眼近在眼前,他环着她双手捂着她的手,温暖的脚掌踩着她的脚,像是那几个她偷钻到他被窝里时候一样。
突然心口就是一紧,为什么就变成这样,明明只要她厚重脸皮钻到他被窝,他多不情愿也会抱着她的。他会细心的照顾她,温暖的手掌揉着她的小腹来缓解她的腹痛,甚至会煮药给她喝。
她哭了起来,在他怀中抽搐,他睡梦中下意识的抱紧了她,一手顺着她的背口中喃喃说道‘别怕,别怕。’
俞百桦一瞬间像是点穴一样,怕被他看到这副狼狈的姿态。雾蒙蒙的俩只泪眼抬头望去,他睡的什么都不知道,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他下意识的一个动作。
俞百桦捏着酸涩的鼻头,眼泪涌个不停。为什么不肯信我那?这是我们的孩子啊,除了你我从未和他人有过什么,你为什么就是不肯信。
不信就不信,那你就别对我这么好,明明不是我的错,我却像一个坏人一样,占着你的好。
也许是那个突入起来的梦,俞百桦想起了一桩事情,那就是她原本就不易怀孕这件事情。她突然想,如果不生下这个孩子,或许她同楼冬封也不会有第二个孩子了,他终究也会娶偏房,他人那么好,也会有一个俩个宠爱的女子,她却什么都不是,也没能留下任何他们相关的东西。
我的孩子啊,你为什么来的这么的不巧那。
从这天起,楼冬封一反常态的对俞百桦好多了,很多时候都会让着她,这让俞百桦心里迷茫又无措,这突然之间又是抽的哪门子风啊?
“你怎么了?”
楼冬封笑:“我一想到,你回到京中就打掉这个野种啊,我这心里无比的痛快。”
……俞百桦踌躇了,她不知道该怎么讲,确实也想过,他既然这么在意,打掉也未尝不可。可是她想到了自己的自身状况,她不禁有些担忧,失去这个孩子,她还会有第二个孩子吗?
俞百桦攥了攥拳没有说话,只是避开他径直走了出去。楼冬封见她面色不对,也跟了出来。
难得外面下雪,银装素裹一声霞衣的她分外好看:“怎么了?你突然就不高兴了,反正这个孩子也来历不明,现在还没成型那,死了就死了呗。这事别说我这样,就算是让母亲父亲爷爷知道了,他们也是这个态度,你就称早死了这条心吧,大户人家的血脉可是容不得一点不实,我想你明白的吧。”
俞百桦咬唇:“要不,你休了我吧,我带着孩子,我肚子养大他好不好?”
……“我就不明白了?俞百桦就算他是个孩子,他与你相识也不过俩个月出头,而我与你这么久的情分就抵不过这么个小家伙,你宁可让我休了你,你也要带着他长大是吗?是不是我没杀了你的情郎,你总觉的有希望。”
楼冬封连连点头:“好好好,我上次之所以没动手,怕你惦念情分,现在我发现我错了,我不动手,你就安分不下来你这颗心。”
楼冬封转身吩咐青木:“青木,找人把桑梓杀了,把他的头给我提来。”
“是,主子我这就去办。”
俞百桦一惊:“你要做什么?楼冬封你不要犯糊涂了好不好,杀人这都是罪,是要下地狱坠畜生道的,你不要杀他好不好,桑梓哥没有错啊。”
楼冬封勾唇一笑,捏着她的脸:“只要你心思能在我身上,别说下辈子,就是这辈子让我坠畜生道我也甘之如饴。”
“你疯了?楼冬封你在想什么啊?”
“我疯了,也是被你逼疯的。被指望能在我眼皮子底下,留住你这个孩子,你要知道我是个大夫,除非从今天开始,你不吃任何经我准备的食材,不接触我。不然我随便一剂药,就可以拿掉你的野种。”
俞百桦神色恍惚的往后退了几步:“你怎么可以这样啊。我们要不要生下来这个孩子你看一看啊,他若有一点不像你,杀了他也好啊,送人也好啊,怎样都好的。就算滴血验亲,我俞百桦也敢拿性命担保,那孩子绝对是你的啊,你怎么能这么残忍,就杀掉他那。”
楼冬封摇头“残忍?究竟是谁残忍?他现在死了,无痛无灾的多好。可是出生了就不一样了,出生了是我的,我终究心里和他有了隔阂,在亲又能亲到哪去。若不是我的,他又该如何,终究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十月怀胎你是有感情的。我若杀了,你于心不忍与我生异心,若我不杀将她送走,你终究还是生母,忍不住还要惦记,你将我置于何地?相较而言究竟谁更残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