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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依诺说完,静静地望着沈存希,她无助的时候,她很想靠在他怀里休息,什么都不去想。未来是什么样子,交给他就可以。但是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把她推开,甚至怀疑她的忠诚。
这样的日子,她太疲倦了。
沈存希将车停靠在路边,他伸手拿走她手中的精油,上面全是法文,精油萃取了薰衣草的花香。有一股淡淡的幽香萦绕在鼻端。那不是普通的精油。而是用于治疗精神疾病的。
他瞳孔微缩,抬眸看着宋依诺,凤眸里满是难以置信,“依诺,告诉我,你在困扰些什么?”
宋依诺缩在副驾驶座上,路灯的光芒从天窗上照射下来,她的脸色苍白,双眼有些无神。她抬起头,透过天窗,看向天空,被雾霭笼罩的天空黑得让人透不过气来。她却固执地盯着,她声音漠漠,透着几分萧瑟,“你关心吗?”
“依诺。不要这样和我说话,你知道我在乎你。”沈存希解开安全带,倾身捧着她的脸。最近他注意到她情绪焦虑,正因为如此,他才让她去希诺上班,有件事分散她的注意力,她的情况会好些,没想到反而加重她的心理负担。
“最近发生了许多事,先是被人误导我是你的亲妹妹,直到你从美国拿到我们的DNA鉴定报告,这个警报看似已经解除了,但是没有,因为我知道了我不是董仪璇的女儿,我突然从一个有父母的孩子变成一个被父母抛弃的孩子,我甚至不知道我父母在哪里,为什么抛弃我?”宋依诺伸手覆在眼睑上,阻止自己落泪,她要坚强,不能落泪。
“依诺,没关系,不管你是谁的女儿,都不影响我爱你。”沈存希看着她俏脸上痛苦的神情,心疼极了。之前她已经说过一次,他以为她已经走出来,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
“沈存希,你不懂我的心情,我想找到他们,但是茫茫人海,我连一个信物都没有,我怎么找?”宋依诺握住他的手,缓缓却坚定地从她的脸侧拉了下来,眼里的痛苦似乎关都关不住。
“依诺,我会帮你找到他们。”沈存希柔声道。
宋依诺摇了摇头,“我被丢弃的时候还小,对他们一点记忆都没有,你从何找起?你能找到清雨,至少知道她什么时候走丢的,可是我没有一点线索。”
“有,依诺,现在有儿童走失的网站,只要把你儿时的照片放在网上,就有可能找到你的亲生父母。”沈存希态度坚定,似乎要给她信心。
宋依诺迷茫地丹凤眼里有光慢慢聚集,她抓住他的手,急道:“真的吗?沈存希,真的可以找到我的亲生父母吗?”
“嗯。”沈存希没有告诉她,上次她提了这件事后,他就把她幼时的照片上传到网上,他之所以一直瞒着不说,是不想给她希望,万一找不到,又担心她绝望。
宋依诺将头抵在他肩上,她说:“谢谢你让我知道,我还有机会可以找到我的亲生父母。”
“依诺,要找到你的亲生父母,还需要时间,你不要着急,嗯?”沈存希轻轻将她揽进怀里,早知道这件事会成为她心里难以负荷的压力,他就不会瞒着她。
有希望总比完全的绝望强。
“好。”宋依诺点了点头,“对不起,我刚才不应该乱对你发脾气。”
“你不是对我发脾气,你是在和我沟通,依诺,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你在我身边有这么多心事,我居然都没有察觉,是我做得太失败了,没有给你安全感。”沈存希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满脸歉疚。
“不是,你对我很好,是我还不知足……”宋依诺话音未落,就被沈存希伸出手指按住了唇,“依诺,不要这样说自己,我会心疼的。”
宋依诺将头埋进他怀里,声音变得有些模糊不清,“我太要强了,很多时候不愿意和你沟通,其实今天我的情绪会崩溃,是因为……”
“因为什么?”
“很多人很多事,给了我太大的压力,我一直以为自己能够应付,但是到头来,我还是低估了自己的承受力。宋子矜,清雨,贺允儿,贺夫人,还有那些我不认识的人,她们让我觉得,我和你在一起就是错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这种消极情绪。我害怕,终有一天,我会厌倦了现在的处境,厌倦了爱你。我越害怕,就越恐惧失去。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我只剩下你了。”宋依诺的声线起起伏伏,显示着她心底的焦虑。
沈存希心底震颤,原来她心里最不安的原因,却是因为他。但是他刚刚做了什么?看见她和连默在一起,他不分青红皂白就发脾气,甚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她下不来台。
原来她心里没有安全感,也是来自他平时的霸道。
可是他为什么会看见连默就失控?连默甚至算不上是他的对手,他从未入局来,他为什么看到他们在一起,会这样不安?
直到很多年以后,沈存希才明白他此刻的不安来自哪里?
“依诺,你不会失去我,我永远都在。”沈存希紧紧地抱住她,他自以为他很爱她,却总是忽略她真正要的是什么。
宋依诺闭上眼睛,哪怕他就在怀里,她还是感觉不到安全感,就像是手中沙,她握得越紧,反而漏得越快。那种快要失去的感觉攫住她,她忽然道:“沈存希,我们结婚吧。”
沈存希浑身一震,他低头看着她,她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他莞尔轻笑,俯头吻了吻她温软的红唇,“傻瓜,这种话应该让男人来说。”
“那你答应吗?”宋依诺黑白分明的眼睛紧盯着他,微微透露着不安。
“好,我们结婚。”沈存希微笑点头。
宋依诺神情放松下来,冲他轻轻的笑开。沈存希伸手轻抚她的脸颊,“依诺,那些让你困扰的事情,我会好好解决,但是你答应我,再也不要和连默私下见面,好吗?”
宋依诺茫然地望着他,似乎很不理解他为什么独独对连默这么介意,但是她什么都没问,乖巧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今天他打电话过来时,我情绪很消极,我以为他是你,所以……”
“依诺,你听我说,也许我这样说,你会觉得我很小心眼,或者很没自信,但是从第一次见到连默和你在一起,我就打从心里排斥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会夺走你。”这是沈存希第一次和宋依诺交心,将男人心底那股潜在的不安告诉她。
宋依诺睁大眼睛,似乎理解了他为什么一看到她和连默在一起,就发那么大的脾气,可是她根本就不喜欢连默啊。
虽然美昕一直想要给他们牵线,但是她只把他当成朋友。
“沈存希,我很高兴你肯和我说这些,连默永远没办法从你身边抢走我,因为我爱的人是你,除非你放弃了我。”宋依诺柔声道,也许她今天管不住自己的情绪爆发出来,并不是一件坏事,至少她明白了,两个人就算心意再相通,也需要沟通。
不沟通,就永远不知道对方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怎么会放弃你?依诺,你还记得我说过,你是我的第三根肋骨吗?有你,我的生命才会完整。”沈存希声音温存,目光灼灼而深情的凝视着她,这一刻,他的眼里只有她娇不胜羞的模样。
他说得那样信誓旦旦,宋依诺毫不迟疑地相信了他。这一刻,她开心而满足,觉得拥有了全世界。她很感激季知礼和她说的话,沟通才让她如此幸福。
……
连默送季知礼回家,车子停在季知礼的公寓门前,季知礼没有立即下车,连默也没有催促她,他拿起烟盒,绅士的问道:“不介意我抽支烟吧?”
“你随意。”季知礼听见打火机响起的声音,她偏头看着面前的男人,幽蓝的火焰衬得他的神情高深莫测,即使她是专修心理学的,也看不透他。
连默吐了口烟雾,动作性感撩人,季知礼想,他这个样子,应该没人有机会瞧见,她以手抵着下巴,好奇道:“让我猜猜,你现在在想什么?”
“想用你所学的来剖析我?”连默睨着她,黑眸里无波无痕,一点涟漪都没有。
季知礼盯了他半晌,终以失败告终,她剖析不了他,她百无聊赖道:“在大学里,我们寝室里的女生最常议论的人就是你,总说你是禁欲系的代表,很高冷,没有人能征服你,韩美昕那个傻妞就自告奋勇去追你。我们以为你们会像何以琛和赵默笙一样,擦出火花来,毕竟你高冷,她热情,没想到最后她方向一转,竟被你的朋友拿下了,实在出乎我们的意料。”
连默清冷地笑了笑,“大学里的爱情,有几对能像小说里那么圆满?”
“也对,不过现在,我可以确定,你正苦恋着那朵小茉莉。”刚才在饭桌上,季知礼一直在观察他,他的视线从来没有离开宋依诺超过三秒,但是宋依诺的身体语言告诉她,她只把连默当朋友,所以当年法学院的才子,现在正在苦恋暗恋一个名花有主的女人。
连默并不介意自己的心思被她看穿,也许除了宋依诺,所有人都知道他爱她,他弹了弹烟灰,又吸了口,吞云吐雾间,他的神色更淡,“知礼,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季知礼耸了耸肩,她推开车门下车,站在路边,她敲了敲车窗,车窗缓缓降下来,她弯腰看着车里的男人,她道:“执念之所以被称作执念,是因为心里的渴望从未达到满足,学长,你越是压抑自己的情感,心底的情感就会像病毒一样不停复制,直到你再也抗拒不了,做出一些伤害自己也伤害对方的事。”
连默一怔,并没有反驳。
季知礼摇了摇头,“你若真的不能失去她,就趁着她还没有彻底属于另一个男人前,努力争取,情感释放了,或许你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
“知礼,晚安!”连默扔了烟蒂,缓缓升上车窗,重新启动车子离去。
季知礼站在马路边上,目送车灯缓缓消失在路的尽头,她才转身向公寓里走去。
……
夜已深沉,身旁的女人已经安睡,沈存希睁开眼睛,看着她在黑暗中模糊的轮廓,他倾身吻了吻她的额头,这才掀开被子轻手轻脚的下床。
他披上浴袍,拿起手机,来到卧室与书房相接的门边,推开门走进去。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沉暗的夜色,雾气笼罩,玻璃窗上凝结了水珠,夜色深寒。
他拨了一个号码,全程用英语交谈,挂了电话,他神色多了几分凝重。他把依诺的情况告诉了美国为清雨诊治过的心理医生,心理医生告诉他,宋依诺的情况属于创伤后应激症,再加上身边的人不断向她施压,她的神经高度紧绷,才会情绪崩溃。
而她小时候曾被最亲的人抛弃,她心里一直潜藏着阴影,内心极度缺乏安全感。因为她性格坚韧,一直在咬牙死撑,但是当她的情绪到达了一个临界点,很容易崩溃。
沈存希眉心紧蹙,他没想到依诺的病情会这么严重,因为她一直表现得很坚强,就算是被绑架后,情绪方面也比一般被绑架过的人显得更镇定。
他抬手掐了掐眉心,他以为把她放在她熟悉的地方工作,就能转移她的注意力,但是这用心理医生的话来说,对她而言,就是再一次的放逐。
他很想保护她不受到伤害,可是到底要怎么做,她才能真正感到幸福?
他转身走到电脑前,打开电脑,登录网站,网站上出现一张张稚嫩的脸,仿佛都写着渴望回家。当初找寻小六时,他想过把小六的照片传到网上,但是家里已经找不到小六的照片。
这是全国最大的失踪儿童网站,他把依诺的照片传上去几天,就不停有人与他联系,但是经过筛查,竟没有一个符合的。
今晚同样有几封邮件,他点开来阅读,有两三封是钓鱼信息,还有两封是私家侦探的,他关了网页,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失望。
他刚要关电脑,就听到卧室那边传来宋依诺的尖叫声,他眸色一凛,腾一下站起来,拨腿就往卧室奔去。
沈存希冲进卧室,他顺手按开灯,坐在床上的女人神情崩溃,双手用力抓着头发,他心跳都快停止了,快步走到她身边,抬腿跪在床上,伸手将她搂在怀里,一下一下的轻拍着,“依诺,乖,没事了,我在这里,你只是做噩梦了,别怕。”
宋依诺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她睁开眼睛,满室明亮的光线让她产生了几分安全感,她靠在沈存希的怀里,不停的喘息,“血,好多血,我好害怕。”
“不要怕,依诺,只是梦,我一直在你身边,别怕。”沈存希眉心微蹙,他感觉到她的不安,却不知道该怎么帮助她。豆斤亩扛。
她的呼吸慢慢变得平稳,她抬手抹了抹额上的冷汗,她神情有些憔悴,“我没事了,你别担心。”
沈存希岂会不担心她?他搂着她坐在床上,目光担忧地看着她,“依诺,你做什么噩梦了,能和我说说吗?”
“我不记得了,只记得满眼的大火和鲜血。”宋依诺说起梦,神情还多了几分惊惧,沈存希轻拍她的背,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沈存希神情忧虑,“依诺,是不是因为在美国发生的事?”
“我……”宋依诺咬唇,她没有说过美国的事情,就是担心他会自责,她垂下目光,不敢与他对视,她说:“不是,和美国的事情没关系,你不要多想。可能是最近心理压力太大,才会一直做噩梦。”
“你答应过我,不会再对我有所隐瞒,依诺,我是男人,我希望你可以放心依靠我,懂吗?”沈存希柔声道。
宋依诺抬起头来望着他,她勉强挤出了一抹笑,“那我们说好,你不能自责,好不好?”
“好。”
宋依诺移开视线,她搁在被子上的手下意识绞紧,她说:“心理医生说,我这是创伤应激症,没多大的问题,只要不去想就没事。”
“依诺,我明天陪你去见心理医生,好不好?”沈存希伸手将她耳边的碎发抚到耳后,她的头发长长了一点了,刘海都快挡住眼睛了。
她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今天见过心理医生,她说这不是大问题,连药都不用服,等时间长了,自然就会忘记。”
“依诺。”沈存希想说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她的情况没有好转,反而在恶化,他怎么能放心?但是看到她抵触的模样,他道:“好吧,如果你感觉不舒服,要告诉我,我陪你去看医生,嗯?”
“嗯。”宋依诺点了点头,她掀开被子,准备下床,沈存希连忙按住她的肩膀,急道:“你去哪里?”
“刚才吓出了一身的汗,身上黏黏的,我去洗个澡。”她解释道。
“我抱你过去。”沈存希一边说,一边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宋依诺吓得大叫一声,连忙揽住他的脖子,生怕他在浴室里对她做点什么,急得直嚷嚷:“沈存希,我自己能走。”
“别担心,我不会欺负病人。”沈存希促狭道,就算他此刻想对她做点什么,在她情绪不稳定时,他也会顾忌她的心情,再说他又不是种马,成天就想着这事。
宋依诺脸颊红彤彤的,沈存希将她放在浴室的防滑垫上,他说:“洗完了叫我,我来抱你出去。”说完,他绅士的走出浴室,顺手带上移门。
宋依诺看着那道伟岸挺拔的身影缓缓走远,她才伸手脱下睡衣,站在花洒下冲澡。
十分钟后,宋依诺洗完澡出来,看见沈存希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听见她出来,他挂了电话,转身望着从浴室里走出来的宋依诺,热气熏蒸,她的肤色白里透红,比刚才看起来健康多了。
他长腿一迈,迅速走到她身边,低斥道:“不是让你叫我去抱你出来吗?”
“我哪里那么娇贵,走几步路还是可以的。”宋依诺笑盈盈道,洗了澡整个人都显得神清气爽。
沈存希见她头发微潮,他转身去浴室拿来吹风机,让她坐在床边,细致地帮她吹起头发来。眼前的她眉目如画,明眸皓齿,唇瓣不点而朱,分外娇美。
他的喉结不自觉的上下滑动了一下,咽了口唾液。她无论是以什么姿态坐在他面前,都能轻易的勾起他对她的渴望,但是今晚不可以。
他的长指在她短发间穿梭,温存的力度,不轻不重。吹风机在耳边嗡嗡的响着,让她格外安心,她上下眼皮不停打架,最后靠在他怀里睡着了。
沈存希给她吹好头发,低头瞧她已经睡着,大概睡得很香,嘴角湿哒哒的,他甚至感觉到他的浴袍上都满不黏稠的感觉。
他摇头失笑,她大概真的累坏了,这么快就睡着了。
他扶着她的肩,弯腰将她抱起来,轻轻放在床上,她不安的动了动,然后睡沉了。
沈存希坐在床边,垂眸打量着她,此刻她眉目舒展,睡相恬静,看来没有被噩梦缠绕,他倾身吻了吻她的唇角,低低道:“宝贝,晚安!”
……
翌日,宋依诺醒来时,天已经大亮,她睁开眼睛,看见外面阳光灿烂,昨晚笼罩在心头的阴霾似乎随之消失,她伸了个懒腰,房门被人推开,沈存希西装笔挺的走进来。
宋依诺愣愣地看着他,熨烫的笔直的西装衬得他身形更加高大,他来到床边,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给了她一个热情缠绵的早安吻。
直到他放开她时,她只剩下喘气的份儿。她脸颊嫣红,双眼明亮,沈存希抵着她的额头,他柔声道:“去梳洗,衣服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在衣帽间的橱柜上,一会儿穿着下来,我在楼下等你。”
“好。”宋依诺垂下眸,一脸的娇不胜羞。
沈存希看得心头一紧,他凤眸幽深,再度缠上她的唇,在她唇齿间掠夺了一番,他才意犹未尽的放开她,转身离开卧室。
宋依诺轻抚着麻麻的唇瓣,感觉已经肿了,唇上还残留着他唇齿间迷人的青柠味道,她伸出舌头舔了舔,脸颊红红的起身去浴室。
梳洗过后,她去衣帽间换衣服,橱柜上放着一个精美华丽的金色盒子,她拆开蝴蝶结,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条中国红的毛昵裙,款式大方,却又不失俏皮,她眼前一亮。
好端端的,他给她准备衣服做什么?
她心里存着疑问,还是照他的吩咐拿起衣服穿上,她站在镜子前,镜子里的女人唇红齿白,一身喜庆,她隐约察觉到什么。
她穿上衣服下楼,楼梯上铺着欧式风格的地毯,她踩着地毯下楼,楼下的男人仿佛感应到她的到来,他抬起头来,看到楼梯上那道缓缓向他走来的身影,原本平静淡然的目光,在见到她时骤然一亮,如流星划过暗夜,瞬间点亮夜空,光芒璀璨。
宋依诺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仿佛穿越了几个世纪一般,终于走到他面前。
沈存希难以克制心里的惊喜,他放下报纸,起身快步走上楼梯,绅士的伸出手,笑意浅浅地望着他,“我的公主,我扶你下楼。”
宋依诺笑得明媚如初,温婉动人,她伸手搭在他手心里,随即被他温暖的大掌包裹,沈存希深情款款地凝视她,此刻他眼里再也装不下任何别的东西,只有一个她。
他牵着她的手下楼,来到餐厅,兰姨迅速上早点,宋依诺发现,早点里竟有喜饼,兰姨上完早点,笑眯眯道:“先生,夫人,吃个喜饼,祝你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宋依诺脸颊嫣红一片,她羞哒哒地看了沈存希一眼,感觉自己还在做梦,这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沈存希被她瞧的心火旺盛,他伸手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喜饼放在她面前的碟子里,道:“兰姨的心意,尝尝吧。”
喜饼不大,兰姨说:“要一口吃一个,才能圆圆满满,多子多福。”
宋依诺脸颊更红了,她低头看着碟子里的喜饼,拿起筷子夹起来,送进嘴里。喜饼虽然做得不大,但是整个含在嘴里还是有点困难,特别还要吃相优雅就更难了。
沈存希轻抚她的脑袋,及时送了一杯水过去,宋依诺勉强咽下喜饼,端起水连喝了几口,才缓解了嗓子上的干,兰姨鼓掌,笑道:“先生,夫人,你们要幸福哦,我就不打扰你们谈情说爱了。”
兰姨说完,笑眯眯地闪人了,宋依诺疑惑地看着沈存希,一大早又是叫她穿喜庆的衣服,又是让她吃喜饼,他要做什么,已经不言而喻,“沈存希……”
“先吃饭,吃完饭我们去民政局登记,昨晚我已经请了先生看黄历,12月中旬和1月初有宜嫁娶的好日子,12月中旬没几天,时间太赶,所以我已经决定1月初,你觉得怎么样?”沈存希一边给她盛粥,一边道。
宋依诺猜他昨晚那么晚还在打电话,肯定是叫人看黄历了,日子定在1月初,时间不紧张,准备也还来得及,她点了点头,“都依你。”
沈存希将粥放在她面前,“那我们吃饭。”
“嗯。”
吃完早饭,沈存希和宋依诺出门,宋依诺在裙装外面搭了件红色的斗篷式大衣,显得清丽脱俗。而沈存希西装笔挺,外面穿了件黑色羊毛大衣,更显英俊挺拔。她和沈存希走出别墅,外面闪光灯此起彼伏。
宋依诺被闪光灯晃得有点睁不开眼睛,她抬手遮着眼睛,心里正诧异外面怎么会有记者,手就被沈存希拉下来,他弯腰在她耳边轻笑,“依诺,微笑。”
宋依诺愣愣地看着他,就见他伸手揽住她的腰,揽着她向记者走去,闪光灯如一片浩瀚的海洋,一直没有停歇,沈存希怀抱佳人,显得志得意满。
巨大的菲林越过层层人群伸到他们面前,记得发问:“沈总,有消息称,你和宋小姐今天会去领证,这是真的吗?”
沈存希偏头看向宋依诺,以唇型对她说微笑,然后面向镜头,微笑道:“对,我们现在去领证。”
“既然你们领了证了,什么时候办酒席,该不会学时下的年轻人.裸.婚吧?”记者再度发问。
“当然不会,我能娶到我此生最爱的女人,恨不得诏告全世界,又怎么会委屈她?”沈存希垂眸凝视着宋依诺,眸华深情、执着、热烈,有种不死不休的缠绵。
任谁都看得出他很爱他怀里的女人。
“据说宋小姐是你的前任侄媳妇,你们结婚不会遭到沈家大家长沈老爷子的反对吗?”另一位记者问题犀利,毫不隐晦的提及宋依诺之前的身份。
宋依诺手指微微僵硬,她看着沈存希的眼睛,眼里掠过一抹慌乱,沈存希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他看向发问的记者,笑容绝绝猖狂,“我们家大家长是个思想开放的人,他已经默许。”
“可是昨晚有记者在希塔上碰到你们家庭宴会,宋小姐并未出席,沈总能解释一下吗?”那位记者似乎成心来挑刺的。
“如果那位记者有从头跟到尾,应该看见我妻子也在希塔,她有她的应酬,我不希望豪门的规矩束缚了她。”沈存希眉目深凝,盯着那位记者的目光像是嗖嗖的直射冷箭,警告他适可而止。
那位记者也不太敢招惹沈存希,能问到这两个问题已经是极限,再挑衅下去,只怕饭碗不保。
“沈总,想问一下你们的婚期定在什么时候,婚礼的盛况会赶超你弟弟沈遇树的婚礼吗?”有记者兴致勃勃的问道,沈遇树迎娶的是桐城贺家的掌上明珠,沈存希却是二婚,再加上宋依诺身份敏感,恐怕怎么也赶不上沈遇树的婚礼。
沈存希垂眸看向宋依诺,刚要回答,宋依诺已经先说话了,她说:“幸福和婚姻是无法复制的,同样婚礼也无法复制,我希望在教堂举行婚礼,有神光的庇佑,相信是世间最美的婚礼。”
宋依诺这番话回答得无懈可击,其实现实中有许多人的心态是这样的,当你穷困潦倒时,他们会毫不客气的表示幸灾乐祸的嘲笑与不屑,可一旦你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他们又会说又一个为了嫁进豪门无底限的女人,然后再度幸灾乐祸地等着看你从枝头上掉下来,摔得有多惨。
所以她不会再和这些人生气,生气就表示自己被拉低了整个档次,她不愿意降低自己的格调。
沈存希凤眸里笑容更甚,隐约还可瞧见赞赏,她反击得太完美了,堵得那个发问的记者再也想不出刁钻的问题来。
他笑盈盈道:“稍后我们会正式召开新闻发布会公布婚期,现在我们要赶着去民政局,各位请让一让。”
沈存希说完,立即有数十名黑衣保镖上前来拦住记者,沈存希揽着宋依诺从众人的眼前打马而过,随即上了阿斯顿马丁One77,老王启动车子驶离别墅。
一路上,沈存希的心情都非常好,唇边的笑意一直没落下去,他揽着宋依诺的肩,其实他刚才还有点担心那些人出言不逊,会加重她的心理负担,看她完美反击,他就知道,她已经逐渐被治愈。
宋依诺偏头看他,目光里含着嗔怪,“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门外有记者,我也好去画个妆什么的,就这么素颜的样子,肯定不上镜。”
沈存希“噗嗤”笑出了声,他伸手揉乱她一头短发,宋依诺恼怒地瞪着他,她伸手理顺头发,义正词严道:“血可流,发型不能乱。”
沈存希被她逗乐了,他骨节分明的手撑着下巴,大概是与他倾述了一番,再加上中国红的裙子映衬下,她的脸色比昨晚看起来红润了许多,不用化妆都美得跟天仙似的,再一化妆,肯定会把别人的魂都勾了去,他道:“你这样就很美了,不用再刻意化妆。”
“看你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我大方点原谅你了。”宋依诺一副不和他计较的模样。
沈存希搂着她,笑歪倒在她怀里。
车子很快到达民政局外面,沈存希先下车,绅士的伸手,让她将手搭在他臂弯,将她扶出车外,两人走进民政局,取了电子票,前面有两对新婚夫妻正在办理手续。
沈存希带她到椅子旁坐下,偏头看她,“冷不冷?”
“不冷。”宋依诺摇了摇头,民政局里没有开暖气,她穿得不多,其实有点冷。沈存希展开大衣,将她包在怀里,温暖的大手握住她冰冷的小手,他轻蹙眉峰,“手这么凉,还逞强。”
宋依诺吐了吐舌头,戏谑道:“我不是怕你把衣服脱下来给我,自己着凉了吗?”
“我会那么笨?”沈存希斜了她一眼,“这么好的揩油机会,我会白白放过吗?”
他的话在她脑子里过了一圈,她秒懂,他不用脱下大衣给她,直接抱着她,竟不会让两人都受凉,还能占她便宜,这男人,有时候真的坏得很。
“沈存希,你以前很会泡妞吧?”
沈存希摇头,颇有些自恋道:“我长得这么帅,还用去泡妞?勾勾手指头,就有成千上万的女人排着队等我亲睐。”
他的话毫不夸张,至少宋依诺知道的,就有好几个女人对他念念不忘,所以她才会这么悲剧,总是沦为她们攻击的对象。
说话间,已经轮到他们了,两人过去窗口前坐下,工作人员拿表给他们填,填完了签下双方的名字,一切进行得很顺利,速度快得不真实。
当工作人员在两个红本上盖下钢印,把红本交给他们时,宋依诺还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她轻飘飘地走出民政局,盯着红本本傻笑,“沈存希,我们结婚了。”
“嗯,新婚快乐,老婆。”沈存希一直努力装作淡定,但是翘起的嘴角怎么拉都拉不下来,他看了一遍又一遍,心情激动得难以自抑。
从来没觉得结婚是一件这么快乐的事,早知道他们会这么幸福快乐,他应该早点拉她来登记。他将红本放进大衣口袋里,弯腰将她抱起来,在民政局外转圈,“依诺,我们结婚了。”
宋依诺牢牢的搂着他的脖子,她低头看着他满脸激动的表情,她低头亲了下他的唇,“嗯,我们结婚了。”沈存希抱着她直转圈,宋依诺边笑边阻止,“沈存希,你别转了,转得我头晕目眩。”
“老婆,喊我一声老公。”沈存希仰头渴望地看着她。
宋依诺看向路边的行人,有点害羞,“回去再叫啦,别人都看着呢,好羞人。”
“我现在就要听,快喊我一声老公。”沈存希勒紧了她的腰,从此以后,他们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她的身份只有一个,就是他沈存希的妻子。
宋依诺扭不过他,贴在他耳边低低的喊了一声,“老公。”
“还想听,多叫几遍,叫大声点。”他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他们今天登记结婚了,12月18号,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个日子。
宋依诺似乎也感染了他的快乐,她再无所顾忌,大声喊道:“老公,老公,老公,哈哈哈,你别转了,我头好晕。”
沈存希将她放在地上,她还没有感觉到踏到地面的真实感,他已经捧着她的脸,铺天盖地地吻了下来。那一天,宋依诺最后的感觉就是,晕,幸福得晕眩,被他吻得晕眩。
老王坐在车里,透过降下的车窗看到民政局前拥吻的一对新人,他微微笑了起来。
沈存希和宋依诺登记结婚的消息传出来,那些密切关注他们的人各自表现都不同。沈老爷子看见新闻里那对十分登对养眼的男女,公开婚讯的消息,他怒极。
尤其是当记者问到沈存希,他是否已经同意了这门婚事,沈存希的回答让他气不打一处来,他居然敢说他已经答应了,他的态度从头到尾都强硬得反对,他哪只耳朵听见他答应了?
“孽障,居然敢在外面随意给我扣屎盆子,这么荒谬的关系,我岂能答应?简直气死我了!”沈老爷子气得捶胸顿足,他心里很清楚,当他们领了证,就大势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