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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了。”王公公笑道。
姜心离声色平淡，“说恭喜为时过早。王公公不如与我说说，那青花瓷的杯子里，装的是些什么。”
王公公面上带笑，回道：“皇上说了，姜大小姐若是接了这圣旨。就得交了兵权。姜大小姐若是不愿意接，那就请姜大小姐喝杯酒，也好上路。”
声音温和，好似他只是在说今日天气很好，而不是交出兵权，亦或命丧黄泉。
姜心离却是不在意。她忽的笑了，轻叹，“原来这就是当今天子的喜欢。倒也……合适。”什么喝杯酒，不过是毒酒一杯，防止她拿着兵权，造反罢了。
王公公一直跟在秦非墨身边，也是明白自家圣上曾对着姜大小姐说过喜欢。可最是无情帝王家，他都懂得的道理，姜大小姐怎的不明白？
想归想，王公公想着面前这位若是不死，定是自己日后的半个主子了，也就似真似假的安慰一句，“姜大小姐，盛宠不衰本就太假，皇上能记您多年，已是不易。”
姜心离明白王公公是想说，何必强求太多。
她轻笑，淡淡道：“我所求的，从来就不是他。”
王公公心中一惊。他知晓这姜大小姐心属定不会是自家圣上，但如今都要成为皇后了，说话却也没个顾忌的。这姜大小姐自己许是没事，可他一个奴才，这宫门密事知道得多了，也就只剩了一条死路。
王公公假装没听见姜心离的话，笑着道：“姜大小姐是要作何选择？”
姜心离微微勾起唇，轻笑，“自然是第一条。毕竟这天下，有哪个女子不愿意母仪天下？你说是吧？王公公？”
王公公笑道：“姜大小姐绝对不会为自己的选择后悔的。您是不知道，皇上有多宠爱您！当初皇上提出要娶您为后，很多大臣都反对。可皇上硬是顶着压力，非要娶您。您看，这不就成了？”
看得出王公公有意逃避她的话题，姜心离只淡笑，也不再言语了。
而另一边。李元等人还留在三王府闹腾着。因为姜心离离开的时候并未从前厅过，所以李元等人并未看见姜心离离开。
“李元！”阿采其实并不介意李元他们的闹腾——他不喜欢秦锦绣。李元他们这样闹，秦锦绣一定恼。秦锦绣不开心，他也就开心。可现在姜大小姐已经走了，李元他们这么继续闹腾下去，主子定然会更难过。这可就不行了。
李元虽然是个粗人，但这些浅显的道理还是懂的，所以在阿采告诉他，姜心离已经离开之后，李元也没了继续闹的意思。
“赵义，带着兄弟们走！”李元冲着赵义大声喊道。
赵义没听见阿采的话，听见李元的话，不高兴道：“走什么走？反正皇上现在也不敢动咱们！王爷也不在乎！咱们就这么闹又能怎么样？”
“让你走就走！怎么那么多废话？！”李元一脚踹在赵义的*，催促，“赶紧的！”赵义看了一眼李元，见他是认真的，也只好招呼着兄弟走了。
李元走在最后，给阿采道了歉，才离开。
此次秦漠然娶秦锦绣，本就一个人也未请，那些大臣也知道皇室的事少插手，没被邀请也就没人不知趣的主动前来，只派人送了一份礼。原本李元他们闹着，府中还有些声响，等到李元他们一走，王府整个安静下来。好似这已经是一座空府了。
“主子，您别喝了！”阿采满脸焦急，“您身体本就才好，曲公子千叮咛万嘱咐，要您别喝酒！您怎么就不听呢？！”
秦漠然一手稳稳地握着酒壶，另一手执杯。一杯又一杯的喝，对阿采的话充耳不闻。
“主子！”阿采急了，伸手就要去抢秦漠然的酒。秦漠然手一抬，躲过了阿采的手。阿采立刻换了方向去抢，秦漠然再躲。如此几番，秦漠然许是觉得烦了，身形一晃，人就上了屋顶。
屋顶空旷也没个能放东西的地方，秦漠然随手丢了酒杯，提着酒壶仰首就直接灌。阿采看得又气又急，也跟着飞上屋顶，怒道：“主子！您这样若是让姜大小姐知道，她会怎么想？！”
秦漠然一怔，就在阿采以为他会放下酒壶的时候，秦漠然又灌了一口，唇角逸出一丝苦涩，“她如今是看不到了。我的好，我的狼狈。她都看不到了。”
仅这一句，阿采就断定自家主子已经醉了。因为清醒的秦漠然是从不会将这话讲出口。心中肯定，阿采下手就没了顾忌，出手抢夺酒壶的架势也猛了许多——醉酒的人第二日醒来也记不住前日发生的事情。主子已经喝了太多酒了，不能再让他喝下去！
但就是已经喝醉了的秦漠然，阿采还是干不过。所以……阿采怎么也抢不到秦漠然手上的酒壶，郁闷地看着秦漠然，阿采几欲抓狂。
“别闹了。”清冷的声音与秦漠然有些相似，但较之要清润许多，凌刹落在阿采旁边，一手压着阿采的肩膀，“他需要醉一场。”
阿采心里何尝不明白，只是他觉得很难过。他的主子该是无比骄傲的，可现在却被威胁，活得这样累。他看着心疼。
凌刹道：“我有话和他说。”
阿采犹豫了一下，还是离开了。
凌刹足下轻点，几个起落就到了秦漠然身边。
“你也要拦着本王？”秦漠然微微抬头，瞥了凌刹一眼。凌刹淡淡道：“不。我只是来同你道别的。你救我的时候，我曾答应为你做三件事。如今，我都已做到。现在，我是来同你告别的。”
“嗯。”秦漠然只落了一个字，便再无言语，仰首，又是一口酒灌下。
凌刹微微蹙眉，终究是没忍住，“姜心离在边疆的时候，很惦记你。”话落，凌刹没再继续停留，身形一晃，消失在黑暗里。
秦漠然捏着酒壶的手一抖，酒水洒落在脸上身上，湿了一片，就好像这个冷漠的男人哭了。他低笑，想起他从死亡中醒来，看见的那张苍白的小脸。心疼如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