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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太轮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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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竹林,风声呼啸,沉寂万年,方才醒来,在宣泄。紫黑意的瀑布还在,人影已经没有了,完全埋没其中。

    “当——”一语悠扬,古老的钟声响起,世间因此安静。

    寒意一颤,风声立即停止,簌簌声缓下来,只剩下瀑布。小蛮已经吃完烧鹅,两只小眼睛看着如水般的紫黑光芒。光芒环绕,游走在李柱子周身,却玄光一盛,在他的右手中凝成一道纤影。比宽剑纤细许多,又修长许多。

    “唧”的一声,小蛮又自顾自开心,自顾自跳起江明明舞。而李柱子,跟刚才的风一样,像沉睡了万年。

    睁开眼,又换了一方世界,鬼竹不见了,手中却多出一把长剑。像是熬的糖,长剑黏在手上,手掌松不开,只存在一种,血肉相连的感觉。

    通然黑意的剑鞘,毫无雕琢,只是浓浓的黑,好像一个人的眸,眸却好深,好执。石竹这样,寒竹也这样,白玉竹还是这样。

    “是刚才的紫竹吗?”回想着,可似乎真的是过了万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还在想,剑鞘颤动,带动他的手。忽然间,一抹紫光划过,占尽双目,仿佛又沉睡了,再看不见。可小蛮还是蹦跳着,看着。

    黑鞘滑落,剑身初现,好浓的紫焰,只出现便焰光升腾,席卷全身。李柱子仿佛置身火海,可他一动不动。

    又起风了,白玉竹乱颤,被压弯,“咔嚓”一声,断了。小蛮看都不回头看一眼。

    紫焰被浇灭,血浇灭了它。

    “啊——”嘶吼在静夜中传开得特别快,风更加地狂了。

    那股阴冷又出现,在大蛟山的时候,也是这样。可冷只一缕,紧接着,好烫,整个人都烧着了。仿佛还有焦味,那也是自己吗?

    李柱子想要去控制,他全身在颤抖,可只是几瞬,彻底被吞没。没一点意外的样子,小蛮缓缓蹦跳过去,就停在血光的旁边,安静守侯。

    眸子又变了,变得空洞,可白茫中,那抹血意触手一般挣脱出来,像是一滴血狠狠溅在眼眸中,立刻染成一片。没有停下,血意夺眶而出,顺着整个脸颊向下,带起风声,只刺向手中的那把紫剑。

    满耳的“咝咝”声,长剑颤动,沾满了血,仿佛一柄饮血剑。有一滴血滴下来,落在这片荒芜之地上,瞬即,狂风吞没这里,可不是肃杀,反而是生机。那股陈旧的气息在消逝,在血滴落的地方,一株青草冒出来,草上有刺,好诡异的草。

    古地的一旁,白玉竹林中,有一棵竹子例外。别的竹子,影子都是黑的,唯独它,带着绿意。绿意很淡,仿佛剩下的最后一口气。

    血落的那一刻,吐出了最后这口气,影子没有了,只剩下竹子。一股空空的幽香,像是秋天。开出花来,一共十一朵,空谷幽兰。

    生命的所有,仿佛都在花里,倾尽地燃烧,肆意地绽放。花就枯了,碎成沫,连同整棵竹子。

    只有小蛮看到这一切,小眼睛眨了眨,看了一眼身旁的李柱子。血意也消散了,血剑一颤,敛作一抹血光,只涌入他的体内。而李柱子,就像是方才狂风中断了的那棵白玉竹,栽倒下来。

    唧叫一声,小蛮又变大了,接住他。血光一闪,消失不见,而方才那柄黑剑,变作小小的,安静地待在李柱子的丹田中。

    方竹林,刻有“禁地”二字的石碑旁,传来话语声,正是吴楚义四人。李玉儿可听不进去,她本就是性急之人,径直跨了过去。

    双眉一皱,一脸疑惑,她回头惊道:“师兄,那股压迫的气息没有了。”

    吴楚义等人也是一惊,相继跨入石竹林,的确毫无异样。可以前,他们四人偷跑来此地,分明有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存在着。

    正值疑惑之际,林子中传来一阵“唧唧”声,血光疾驰而来。

    “是小蛮!”李玉儿一脸惊喜,惊叫出来。

    “还有柱子。”血光靠近,吴楚义他们也是发觉了小蛮背上的小师弟。不过小师弟一动不动,一脸苍白。

    吴楚义赶紧飞遁到小蛮背上,一搭柱子脉象,立即掏出玉瓶,往他嘴里塞进两粒白色丹丸,才道:“没事,只是气血虚弱,休息几日就好了。”

    李玉儿等人皆在小蛮背上,纷纷点头,李玉儿却怒道:“小蛮,是谁下的重手!”

    小蛮一惊,以前的小眼睛,现在的大眼睛一眨,摇摇头。李玉儿也疑,又问道:“没人袭击你和柱子?”

    小蛮点点头,用两条大粗腿比划了一通,可没人看明白。江仁明笑道:“没事就好,小蛮,先回李家大府邸——”又突然扯着嗓子发疯了,然后假装什么事情没发生,自然又稳重而点着头很深情地道:“其他的事。”轻甩头发,得到一声咚,不为所动再道:“稍后,小薇过夏天再议。”

    一行人没有异议,没有理睬才是。小蛮的巨影一动,迷竹林中只剩下了一缕被带起的风。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小蛮才算是比划出了个所以然。李玉儿他们这才有了笑脸,显锋笑道:“看样子,是喜大过忧。”小蛮点点头,又摇摇头,在她看来,一丁点的忧也没有。

    这样过了一日,七玄山上忽然回响起一声“柱子醒了”,几色光华应声而至,小木屋,也就是李家大府邸里塞满热闹。

    小师弟比想象地要好,才醒来,便能半坐,能说能笑不能跳。这样,众人也就彻底放心了。而期盼已久的那件法器,随着他一声唤,也是光华闪闪亮相这间小屋。

    “哇——”传出和光华一般的久久惊叹。

    被淡淡的墨雾包裹,通体玄色,剑格和剑茎也是浓浓的黑,就连剑茎上镶着的三颗玉石也没有例外。

    “哇,好凉——”李玉儿握着此剑笑道。

    可当玉手一动,想要把剑身抽出剑鞘,玄剑却一动不动。李玉儿努了努嘴,道:“好倔的剑,连师姐都不让看。”

    说完递到小师弟面前,小师弟也是吃惊,把手伸向长剑,手指还未到,墨雾已经自己缠过来。剑的确是凉的,可不是伤人的凉。李玉儿笑道:“果然娇气,还认人的。”

    还没怎么用劲,剑身已经抽离出来,紫色的它,很美。剑身上,靠近剑柄处,有两个血色的淡淡小字——太轮。

    “太轮。”李柱子缓缓念出来。

    显锋一笑,食指轻轻触在紫剑上,比冰灵力还凉,笑着问道:“柱子,太轮是什么意思?”

    想了会儿,可是在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不约而同地笑起来,李柱子也笑,看着剑颈上的三颗玉石,却发怔。玉石好像眼睛,太轮剑的眼睛,它也看过去,可是满是黯淡,仿佛睁不开眼。

    “我当时好像入魔了。”出现的是这样一句话,笑容停住了,可两两对开,仁明和显锋丝毫不受影响。江仁明道:“跟大蛟山那个时候一样?”

    小师弟摇摇头,缓道:“这回不是冷,好烫,像烧焦了一样。”

    仁明和显峰还是笑笑,李玉儿食指点点吃着大水梨,小蛮的小脑袋,问道:“小蛮,当时的柱子,双眼有变化,头发有飘起来吗?”

    小嘴不离大水梨,小脑袋拨浪鼓似地摆起来。这小蛮,第二回骗人了。

    显锋的脖子转了一圈,笑道:“柱子,别管那些正的,魔的。师父不是说了,咱们七玄山不搞那些个冠冕堂皇。正的,魔的,都是些屁话。”

    仁明也是一笑,打了个响指,道:“不就是入魔,不用怕,我们整个七玄山都会陪着你。”小师弟点头,笑了起来,大伙儿都笑。真好的一个七玄山。

    日子又继续,醒归醒,第二天也就能下床不能跳,可一直有气无力的,连龙真和地气也是这样。于是,七玄山上那个背着背篓奔跑的身影,暂时不见了。转而成了个和陆显锋、江仁明一起躺在山草上,说着闲话,看着杂书,偶尔又吹奏竹箫的弟子。

    时常听到箫声,眼前浮现一副又一副的画面。美丽的大蛟山,山下安然的柱子村,村口的天潭河,还有河里嬉戏,一张又一张孩童的笑脸。

    箫声缓缓,仿佛是孩童时的万千幻想,人飞在天上,大蛟山在身下,云雀在身旁,还有软软的风。箫声变疾了,像是一阵惊喜,一声惊叫,喜鹊的雏鸟破壳而出,一共有五只,喳喳地叫,大伙儿高兴地蹦起来。

    箫音又变,似有痛楚。潺潺的水声,天潭河分出来的一条小溪,看过去,有个小孩童。他本是溪流中小心翼翼翻着那些鹅卵石,忽然间,一阵破天的嘶吼像闪电般刺过天际。可很快,孩童又开始笑,原来有只身形异常强壮,钳子格外大的螃蟹钳住了他。

    啼嗒啼嗒,螃蟹的小目直直竖着,像两粒渗了水的米饭,真好玩。又啼嗒啼嗒,两只小目很精神很精神地动了动,向两边歪去,就更好玩了。

    但哼哼!咕嘀咕嘀嘴巴吹泡泡,似乎在说,笑什么笑,气势上它可一点不落下风的。

    呜呜呜啊噔!箫音又变得绵绵,还有拨弦声,小蛮也来凑热闹了。紧接着,仁明的山歌声和显锋的吆喝声加入其中,小蛮哪里肯,满七玄山追逐起来。

    后来,身体逐渐恢复回来,又见到了那道满山跑的身影。有时候,小蛮也会跟着跑,可是没撑多久,血光已经身在肩头。

    紧接着,丹田中的地气尽现浓郁的金黄,之中白色云朵状的弥天天气也是初生。一时间,李柱子竟然踏入了曲径修为游浮境界,都跟大师兄吴楚义一样了,有些不可思议。只见其手中白色天气缠绕,与地气一起,幻化诸般模样。

    还有个坏消息,这本修真残卷,被李柱子修行到尽头,无路可走了好像。他也没多想,依旧傻乎乎的,开开心心的。

    “我们七玄山总算出了个卓尔不群的弟子,这下,看其他山峰的人还敢不敢笑话师父,敢不敢笑话我们。”七玄山上到处是扬起的尘土,把雾色都给遮住了,小蛮和江仁明的杰作。

    吴楚义摇摇头,笑道:“师父说,凡是不跟人攀比。”

    两声重咳,江仁明沉下嗓音,换成了另外一个他:“依为师之见,那些个爱说风凉话的人,好好打一顿才是。”

    “啪!”一记抱拳,显峰目光如炬,一身正气,重声喝道:“师父,一顿怎够,那些个眼拙之人,打十顿也不为过滴——。”

    “嗯!——”江仁明连点三记头,一脸师长辈的严肃,却忽然笑场,“啊”地大喝一声,直直冲向古杉,双拳如风,又听他喝道:“能让为师亲自出马,这厮也该暗地里偷笑十回百回千回嘞——”

    “嚯——”显峰衣袖一甩,头一仰,也冲过去。

    “哈——”还有李玉儿,她还不忘往后喊道:“大师兄,柱子,跟上脚步。”

    “呀”,“啊”,“哼哈”,“哇”!彻底乱成一团了。

    这就是七玄山,乱哄哄的,一脸僵硬的大弟子吴楚义,说话中时常带着师父的口吻,往往仁义、道义。说归说,最惯的还是这些个师弟师妹。

    话语最多的两位,其一李玉儿,她虽排行第二,可大师兄都得听她的。她一惯袒护小师弟,现在多了个小师妹。小蛮可是聪明的孩子,有了靠山,她在七玄山上可谓“佛挡杀佛”,看谁的饭菜顺眼,抢了便是。

    对此,抗议最多的就是其二的江仁明。毕竟,其他人不抢,小蛮专爱抢他的。每每诉苦,周围总是极为平静,仿佛闻所未闻。

    闹腾的场景,少不了四弟子陆显峰,他最爱的就是隔岸观虎斗,然后煽煽风,喝喝茶,点点火。江仁明常说他不顾手足之情,倒是实话,每回都把他的二师兄往火坑里死命推。

    “若不推进去,哪来的乐趣?”这就是他的原话。

    至于小弟子李柱子,最清闲,最开心的就是他。有时候,江仁明和李玉儿的风波会带进吴楚义,有时候又会扯进陆显峰,可他一直剩着。或许他自己都没发觉,师兄师姐最袒护的就是他。他是他们的小师弟,这个家里最小的孩子。

    茫茫世间,纷纷境里,最安心的时候,就是这里。这里就是家,无忧无虑,又安安宁宁的。

    “柱子,那边的树洞有吗——”大声呼喊着。

    “没有——”回应着。

    “显峰——”嗓门都快撕破了。

    “没有——”更尖的嗓门出现。

    “别让我逮住!”下意识地摸了下脸上的一排大包,那等吃痛,揪心的呼吼又出来了:“我要杀了你——”

    “要杀了你——”

    “杀了你——”

    “了你——”

    “你——”

    这雄浑的回音,盖世神功呐!

    “嘿——”那么,这多余的一声哪冒出来的?

    真是的!睡得好好的,偏偏有只马蜂跑来执行正义!

    什么?什么什么啊!

    苍天啊!大地啊——我这是怎么了啊——

    明明是跑来捣蛋,我为什么会信口雌黄说成执行正义?我的思绪,我的舌头。我的脑袋怀上宝宝了哇!还是歪掉了啊——

    这边哎呀呀,有个时光鬼在发傻,在发愣,在做梦,在发神经。那边哇啦啦,有个风流倜傥的弯刀侠客在发嗲,发功,纠缠,发牢骚。

    哎呀呱嘎!这稀奇的一天。

    “哇啦啦——我英俊的俏脸呐——”

    “啦啦——我英俊的俏脸呐——”

    “啦——我英俊的俏脸呐——”

    “我英俊的俏脸呐——”

    “英俊的俏脸呐——”

    “俊的俏脸呐——”

    “的俏脸呐——”

    “俏脸呐——”

    “脸呐——”

    “呐——”

    “哇哇——”这多余的,诡异的一声,又出现了。莫非,难道。好可怕,好可怕,想想都心里发毛,生出来很多很多会发红光的密密麻麻的白眼睛呢。

    而往下的,话语还有很多很多,马蜂听见了吗?没有。马蜂会听见吗?不会。那要是听见了呢?

    要是听见的话,马蜂势必回来再咬他个十万百万口吧。

    易京,靠近南边的一个古城。城外的山道,风里都是酒香。一块大青岩,前些日子遇上这里的雨季,织上厚厚一层青苔。

    “呃!”重重一语打嗝,酒味泛上来,腊八可不管,靠在没有青苔的青岩上,举起怀里的酒坛咕嘟咕嘟很久,像个孩子似地笑起来道:“洒家还是戒不了,这里的花雕。”

    咣咣当,滚动着,脚后边横着三四个睡姿优雅的空坛子。老乞丐和它们躺在一处,怀里也抱着个。夕阳都落了,他还在认认真真看暮色。

    “呃!”又打了个嗝,腊八不再笑道:“洒家师父来过这了。”咕嘟咕嘟,又闷闷地道:“他不是洒家以前的师父了。”仿佛酒话,继续着:“他只有洒家师父的大半个肉身。”

    “没有脑袋,没有心。”又迷糊地说着。

    “叫花子,什么时候上路?”忽然醒过来,腊八问起。

    老乞丐伸手拉过一个空坛子,当作枕头,道:“不走了,就在这待上一年。”

    “等谁?”腊八把身体往更高处挪。

    “在这喝喝花雕,顺便等等木、石那两小子。”这样子躺着也能喝酒,左手轻轻捏住那口青瓷破碗,满上喝下。

    腊八“哦”了一声,也看了眼暮色,又问道:“那俩小子必定从这里过?”

    老乞丐笑起来,只有暮色看到了,道:“木、石二人可是谨慎人,来来去去从来是一样的路。”

    “那是痴。”腊八却道。还笑起来说着:“叫花子在哪都一样,有个破碗就好。洒家就在这易京城杀猪,摆摊卖肉。”

    “啊!吼——”腊八伸起懒腰来像头佛门的狮子,老乞丐转过头来看,只道:“你杀性太重,还是架口锅,卖你的腊八粥吧。”

    “哈,哈——”腊八的笑声格外粗犷,胆小的人听了都会怕。

    笑声中,有微微的脚步声随风而来。来的人脚步好轻,若有若无,还带来一股竹叶青的香,连老乞丐都在眨眼工夫中长出来一苗很深很深的兴趣。

    也是个和尚。是个瘦和尚,比腊八更像和尚。一样光光的头,比腊八多一身茧绸僧衣,麻鞋是一样的。也有不像和尚的,腰间挂着个酒葫芦,荡呀荡的,竹叶的清香就是从那里飘出来。

    哗沙,哗沙,瘦和尚摇摇晃晃地走,像酒醉后耍一套剑法,比风还柔,可隐隐地,有一种郁结。腊八起身,抚抚平自己的破衣裳,腰间的破袈裟扎得更紧了,只走到山道旁,双手合十,缓缓躬身。

    瘦和尚也停下来,面对腊八,二人只隔一丈。他同样双手合十,缓缓躬身。

    腊八缓缓直起身子,微一点头,好难得,好安详的一个腊八啊。垂下身,把酒坛子提起,直在悬空。瘦和尚双手依然合十,又一躬身,伸手接下酒坛。葫芦塞咬在嘴里,坛口一倾,酒水像细水一般落入酒葫芦。

    汩汩汩,酒满了,凑到嘴边喝了一口,瘦和尚笑起来。把塞子塞上,又朝腊八合十躬身。腊八也笑,回了礼。瘦和尚自顾自摇晃着走去,留下一缕竹叶香。

    “怎么和尚见面,连话都不说一句?”老乞丐笑着问道。

    宫当宫当,腊八灌了两口酒,也笑起来道:“各有各的路,偶遇。”

    “兴许一辈子也就碰头这一次?”老乞丐不回头地问起。

    “呵!”腊八点头喝道。

    老乞丐笑,坐起来喝酒,道:“连腊八都忽然生起佛性了。”

    腊八也笑,摇摇头:“洒家早忘了洒家是和尚了。”咕嘟咕嘟,喝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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