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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十六甲弟子出现,只要再一比试,八甲便明了。
“屁股。我的屁股啊——”忽地有人尖叫。
“啊——”
“啊——”
“什么情况啊,小敬子你?”来人可是疑惑地说着,“我不就拍了下你的屁股,至于么?”又一抬手,只欲第二下梆啷下去。
“噗——”
那等鲜红。
“小敬子!小敬子——”
“大家帮帮忙啊——”
“什么?”
“什么什么?”
“好像有人晕过去了,那边。”
“听到。”
“好像还吐血了。”
“听到。”
“那没事了。好好看我们的。”
“嗯。”
这样。
“师兄,青师姐让你过去。”
“哦,好。”
时光过去。
“师兄,青师姐真的让你过去。”
“哦,好。”
时光再次过去。
“师兄。”
“哦,好。”
答应真的是满口答应,真心的。也接得老快老快。可脑袋,别说回转个半分,风吹草动并不曾。
一对不动之明珠亦是,像被下定身咒,自打一开始噗哒飞往道场胜地,再没有了之后。
也怪不了。怎能怪呢?
你看这黑压压一大片,这个那个他和他他他,哪个不是心神全系,荡漾其中?难不成这小半炷香时光,真有人眨过一下眼睛?
不曾啊!
所以就所以。嘿嘿——
另一处,一位童生模样的弟子,正儿八经穿了件小锦衣,忽然,他眉间一皱,只一脸拘谨。他虽极力克制,可小脸上还是通红一片。只低低的,他的目光悄悄往左小瞥一下,又偷偷地往右瞄了一眼。幸好的幸好,全然没人发觉的。
他愉快地轻吁一口气,整个人轻松下来。
可嗖的一声,他的心底。他的脸绷紧成一个绿粽子。他感到一万分抱歉。
实在太臭太臭,他自己都承受不了。
可是居然,一丁点儿的江湖也风波不起来。
再一看身旁的师兄,全神贯注,平日比自己还贪玩的师兄,居然还有这样沉稳的一面。他面有十万重疑惑地歪起脑袋,他拉了拉师兄的衣袖,直到第三回的时候,师兄才很不情愿地蹲下身,耳朵靠过来,眼睛从来没有。
“师兄,我放了个大臭屁。”小小心心。
“嗯。”平淡得像没有。
不应该是这样的啊,换作平常,师兄肯定飞似地躲得老远老远,狠狠捏住自己的鼻子,还有,摆出他那招牌式的,夸张得不得了,仿佛十万座大山那么臭的神情。
可是,今儿个,这应该有的一个两个三个,一件也没有发生。他错以为师兄没有听清,急得呼吼:“师兄!你到底有没有听见——师兄啊!我放了个屁!是大臭屁啊——”
“啊——啊——”
余韵倒是风波。可是啊可是,寂静只更寂静。
他死心地看向周身,果真是这样,没人听到,师兄没有,所有人都没有。
沉默。他显得更加疑惑,只看向道场上那位漂亮的静庵师姐。他到底情窦未初开,“动心”二字他不可能体悟得到。
“算了吧算了。”他对自己说。
他本是站在师兄的阔刀上。他转过身,开始看向整个霞瞑广场。
不仅这里,夕字道场那,也是一样痴迷之景。原来静薏师姐在那。他嘀咕。
还有就是古字道场,看到了叶落门,那个师兄一点也不喜欢的韩师兄。他手持宝剑,好潇洒的样子。他上回就这样夸过,结果师兄给他脑门上一下。很痛很痛的。
只想着。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脑壳子。再看过去。
真是多啊,看这位韩师兄比试的人。好多师姐在那了,再细一看,呀!自己的三位师姐可不又在那里吐血么!
“师姐——”
他呼吼。却怎可能听见。
也司空见惯,师哥教的:当没看见就好。
嗯嗯。他点头。继续看去。
朝字道场,围的弟子也挺多,师兄师姐皆有,难得地平分秋色。听师兄说,这个李师兄才十七的年纪,真的是好厉害。
“比我厉害多了。哈哈。”他傻乎乎笑起来。继续回想:三天前,和师兄一起看他比试,就一式,那个古师兄便落败了,自己当时可吓傻了。
“我本来不傻的。哈哈。”他又蠢笑。
“哇——”一阵欢呼打断了小弟子的心绪。
“救命。救命啊!”他如此心声。咔咔咔的,他的脖子马上要断。
“师兄,师兄。”他说不出话。他喘不过气。
他的师兄太动情。他的师兄勒他脖子。他的师兄要索他的命。
“啊哦——”他的师兄像个猴子似地尖叫。好不容易他才明白:原来道场之上,静庵师姐悬空所立,青衣拂动,很是清丽脱俗。
“可即便这样,也不至于这样啊。”他又在疑惑,他起码还要再疑惑上个十几二十年的。才透彻。才明白。
淅淅沙,咝咝嗒。
他在思索的时候,其他的地方,该发生的一直发生,不会停下。
朝字道场,好一阵喝彩。闻声看去,好古怪的情景。和尚原本慈眉善目才对,反而凶神恶煞。倒是那个粗布李柱子意外地平静,卍语在他身上隐隐若现,他该是个和尚才对。
只此一念,卍语绽放满天光华,还有一个波纹中的太极,荡漾着,好一幅天人合一的画面。轰轰声四处皆有,他那里最响,引来目光。太极已经不见,卍语亦褪去,看到了道场上的情景:那个李柱子又胜了。
竟然是他,第一个身入八甲,先前倒是小瞧他了。
“命好罢了!”有人道。听到的人一笑,不置可否。
“柱子哥——”紫云飞扑过来,小小身子蹦起,挂在了他脖子上。
“柱子哥——”拖得长长,尖起嗓音。
一个妩媚。
“柱子哥——”拖得更长,尖得更厉害。
一个妖艳。
因而疯癫,走火入魔的眼睛看见:一个百合,一个枇杷。还嘀咕:听说表现力会很一百分的。
嗯。嗯。
正是!
噗哒噗嗒,一连串马蹄之声,眼前忽现一团子黑,两个大汉正朝你扑来,凡夫俗子招架得住?
咣啊!
呜嗡。嗡,嗡。
“孙风来咯咯——”
“青倜也来咯咯——”
此等嗅觉。配合嘭哒嘭哒,只那风流步伐。预备。驾驾驾!
嘭嗵嗵——
咣——咣——咣——
风波不止。
“大师兄,又要劳烦你,仰仗你了。”江流和青倜之间,陆傥道友好不容易钻出来一只小手挥啊挥,低低之声传出。
吴楚义一笑,梆!跨步,嗵!奔跑,咣!泰山。一气呵成。
咻——
霎时遮天蔽日。
“呃,屎出来。”
“呃——屎真出来了啊!”
风流倜三人非常配合地喊出声,如同断气。紫云也凑热闹,小小的份量加上去。
时常上演,在七玄山,这个名叫“压牛屎”的蠢游戏。每每青草地上,陆傥道友叼着思甜草逍遥自在,冷不惊的,背被人死死坐住兼按住。从来无法独善其身,那两只小脚,只咔啦咔啦,反扣到位。
“快来快来!牛屎要压起来,快压起来咯——”大清早的,锦帕儿风中飘摇,这么早就开始做生意啊。
这还不算。
“师兄你愣着干嘛。还有小柱柱。快上来,快上来啊你们!”
总如斯。
小师弟大多不忍心,可今儿个在云霞峰,他成了那个被压的“牛屎”。
“傻不拉几!”有人道。身旁的人一耸肩,笑道:“不是挺可爱的?”
两目相对,漠然,也有怒视,各自走开。明摆着不是一路的人,费那些闲情作甚?
被压的牛屎气定神闲,反而大压特压的那几个气喘如牛。细眉打了个颤,道:“这儿的青石太硬,没咱七玄山的狗尾草地躺着舒服。”
八字胡一动,有人巧说风凉话:“师兄又不是牛屎?”
怒目瞥视,狠狠瞪他。呼呼咻,呼咻咻,恨火滔天。显峰等闲视之,打了个哈欠。
大约英雄总惜英雄,江仁明呱啦呱啦鼓掌,妙换口吻道:“好!师弟,方才是谁,用了吃奶的劲把为师往下按?”这个“好”字说得尤为功力深厚。显得豪气万丈。
“我!斩钉截铁回望他,没有任何该有的心虚,反而心平气和,和颜悦色,英雄气概!
“好师弟!”语气更重。犹如暮鼓晨钟。
啊咚!
也许敲醒。只朝他抱拳,依旧缓然一笑,娇羞道:“多谢师父哥哥呐。”
“那为什么,我成了最后的牛屎?”有时候,并不是一不小心,而是必然绝然殃及池鱼。你按他,他推你,然后,你按他,他也推他,也就这样,最后的最后,每每吴楚义同学烙饼般死死贴在地上,就仿佛有层无形无色的胶,扯下来的时候,每每次啦一声,听着就疼,就很火辣辣。
“啊?是吗?”显得震惊。一个包子面疑惑,一对鼻孔张。
“哦?是吗?”也显得震惊。两个包子面疑惑,两对鼻孔张。
“这样吗?”三个包子面,三对。
“真的是这样吗?”四,四。
相视。
“哈,哈——”自是鞭炮齐放,这夸张的笑声险些令脑袋爆炸。而且鞭炮之上似乎写着什么“七玄山出品,优异纯良”的乱七八糟。
“头疼啊!”
“救命——”
脚底抹油纷纷,看的众人。也有扑哧一笑的,轻轻道:“吴师兄真能逗人笑。”身旁的人白了她一眼,问道:“有吗?”
“有的,有的!”她一个劲儿点头,蹦跳。
酒梅香,越发浓,人太多,发觉不了。
“柱子哥,偷偷笑什么?”紫云问。
李柱子摇摇头,也冲紫云笑,道:“没想到,会入八甲。”
“那样一脸执意,不入八甲会有鬼的。”紫云鼓起腮帮子,忽然一笑,抬头。大白天,可仿佛看见月亮,看见时光,看见鬼的欣喜。
李柱子微微一愣,想象起比试时候自己的样子,可想不出来,他傻乎乎地笑了起来。他现在才发现,自己长什么样,其实他不知道。
废话连篇。有驴儿吁吁不满。
“也许无相。”这么几个字占据李柱子的心绪。
也没多想,看向其他比试的道场。夕字道场,绿衣静薏立在苍穹,轰鸣声作,一记响彻天际的鸣雷一式。古字道场,韩逸一手青叶古术,手中叶落门神兵——青叶剑挥舞,这般出神入化。
往字道场,青衣静庵如玉剑如虹,天地间仿佛剩她一人,清丽,可是孤独。也许有所思,他怔住了,半晌才看到天字道场上,此刻冰销古术在手的严锋师兄,寒意随风逼近,只见漫天冰柱,如雨一般刺去。
同一时,地字道场,孙火和空明双双落定,孙火手中一动,玄冰宝剑乍然变作一道巨芒。隐隐佛音,佛家舍利古定珠凭空消失,转瞬又到人前,轰然声响。
也腾空,到了道场旁。只见孙师兄目光一定,手中宝剑化作万千,满眼的剑光刺过,可是金光中的空明师兄盘膝坐定,纹丝不动。眉宇紧锁,孙师兄仿佛无计可施,手中冰销古术又动,身形一隐,与玄冰宝剑合二为一,天际划过。却空明师兄圆目一睁,融入法华金光,一时间禁制巨颤。
到底空明修为深些,几步便稳住身,古语默念,法华金光遮天而来,孙火越发招架不住。金光还未殆尽,身遁半空的空明又续法指,只闻禅语,终在一记华严六式中定了胜负。
却自古生意盎然,幽幽情火亦是从来不灭。风流倜傥聚首,四处穿梭。远远看着,仿佛叮咚叮咚,四滴格外活泼,格外钟爱嘣咚跳跳的水珠子。
每个人都是一滴水,广场像个小小水洼。水洼是美好的,它让水滴有个聚处,欢腾,穿梭,肆意。水洼外有小溪,有河流,有水塘,有湖,还有海,海之后呢,还有更远的海,天空,人世。有生,有死,有出去,有回来,缤纷美妙的一切。
呼啦呼啦轻动,水滴落水,又游水吗?
弯弯曲曲,散散漫漫,漩涡一个又一个,欢呼亦是一浪又一浪。比试继续,陆续跑到终章,开一朵又一朵水花儿,那八个人终于出现。
只因修为,破入八甲的弟子历来相近,往往殊死之争,曾有一回,在一甲的角逐中,弟子二人双双丢失性命。既如此,此等比试要它何用?
梵音大会一直有,弟子的性命算个什么,只要不是自己的弟子,千千万万也随它。可若是自己的弟子,也罢,只要不是亲生的。但是恰巧,是亲生的,悲痛欲绝,可是,梵音大会还是在。
梵音大会变了,只有八甲之列,每位弟子各得一件法宝,一粒兽丹。之后仍会有一场比试,仅是切磋,算是弘扬柔子道法,抛砖引玉。
“哇——”所有的目光都到这里。正中心的霞瞑道场,六男二女,南迦寺的空明、空相,清虚观的云帆、风羽,叶落门的韩逸、李柱子,紫霞山的静庵、静薏。
不过其实。道场之上只有三人罢了。
“师兄,你说,庵师妹美,还是薏师妹美?”有人痴痴问道。
“都美,太美了。”同样痴痴。
怒目回瞥,一人心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两位师妹的名讳,岂是你等污浊之人能叫的!”
“呸!”又一个同条道上的。
这边一条道,那边也一条道,听到:“韩师兄他,好像看来这一边了。”
小小心心的心,不着波痕似地看过去,韩师兄果然看向这边,怎么办,怎么办办啊?该迎着他的目光,还是有意地躲开,若有若无?
今晨,有人送来云雾峰的雾果,绯红色,拇指大。塞在嘴里,软软的。可只消一咬,整颗果子爆开,让人一惊,当真是好甜,好好吃的。
自己的心,扑通扑通的,就是这颗雾果。正在想,甜蜜地想,周围一静,自己才跟着静下来。静黎大师微微一笑,八道光芒缓现,挤在一处,她道:“八件随身法器,其上灵心印记已消,将本源灵力、真气打入,且就看缘分。”
纷纷点头,八道光芒牵着手指,也牵着法器。只觉光芒异动,一抖,一阵针扎的刺意,一道乌芒钻出来,到了李柱子手里,化作安静,一枚古朴的玄铁古戒。
“玄铁古戒。”李柱子轻轻地念出来,静黎大师正在心语此戒的用法。心念一动,果然织起淡淡的防御结界,好一阵欣喜。
可就一下下,光芒顿消,古戒跳动一下,成了安静。很轻,不像是玄铁,细辨下,见到隐隐的玄玉相绕,好像还有微纹,看不太清,几分像火焰,又几分似浪花。
正在心疑,古戒忽然颤动一下,还钻出一缕玄光,极淡,转瞬就消去,可那股刺意一直在。古戒自行飘到李柱子指间,戴了上去。
好一股阴凉啊,传来。又径自往里渗,兀自玩耍,一会儿皮肉,一会儿经脉,只像个贪玩的孩子。这还没完,到了丹田后仿佛织窝,呼哈哈大睡起来。
铛!忽然听到钟声,幻觉?
环顾四周,什么也没有。可小钟在颤动,还有艳光,剑茎上的三颗眼睛,似乎亮起来了。
心里一沉,周围却暗下来,有幽光,像是海浪。幽光在飘,抬起头,还是黑暗。可一低头,满眼的幽火,烧过来,烧过来了。
噗咝。又一股微凉的到来,打断这一切。见到一团小小的微光,轻轻落到掌心。手掌一闭,光亮暗下去,好漂亮的一粒白珠子。
两千多年的修行,化成这么一颗珠子,怎可能不漂亮?
死了也就死了,魂飞到该去的幽界,也许就此了结。也许,还有一世,甚至好几世的福分。
还想继续当古兽,慢慢长大,慢慢地修行。最好,别有人来捉自己。好像,有点痴兽说梦哦,哈哈。
仿佛咩咩嘿嘿,有魂魄笑声。
来捉自己也不要紧,只要能放了自己最后的魂。似乎,又在说梦话了。如果不是想要自己的魂,又怎么会来捉呢。原本死了,兽丹里的魂飞出来,自由自在地飞。可现在,有了一层屏障,再怎么咚咚咚磕破脑袋,也撞不开这层灵力。慢慢地,被炼化了,只能瘦的剩下一缕亡魂。而这缕最后的魂,不再属于自己。没有记忆,没有心。剩着的,大约只有怨恨吧。
努力了好久好久,还是没有希望,都死心了。可有一天,忽然飘过来一阵风,还以为是做梦呢。睁开眼,真的重见天日,是一个夜晚,一个到处是雾的地方。灵力没有了,自由了,看到一张脸,又一张,都笑着。
“谢谢你们放了我。”一直感谢着,虽然他们听不见。
“好开心。”忽然发现身旁还有两个伙伴,它们也被放出来了,一起牵着手,飞呀飞,终于不用再哭泣,不用再流泪了。
三道灵光下,好多可爱的身影,小蛮蹦的最高,然后是紫云,她一手牵着庵姐姐,又一手牵着薏姐姐。这样的夜晚,最美丽,最快乐的夜晚了,当属。
“三日后陆续有四场比试,仅是切磋,没有胜负之分,希望各位弟子皆有所悟,明白梵音大会的用意。”静黎大师的声音打断所有心绪。无论是人,还是其他。
还是原先的木箱子,安静到了人前,静黎大师道:“一子的二人立在苍长老旁,二三四子依次是清月长老、凡长老和马长老。”
青光一抹,还是那个“一”字,好有缘。走到再熟悉不过的苍长老身旁,紧随其后,一道青影飘过。李柱子一惊,转过头来,那人同样看过来,就这样看着,看着彼此,安安静静的。
你说,时光停下来了吗?
三径道后,一条窄窄的青石小道,小道的尽头有一块石碑,写着“后山禁地”。石碑后有甬道几痕,见到其中最偏的那条,碎石铺的,浓浓的幽深意,一直到尽头。有雾萌,好多的纤竹,小小的竹楼一间,名字中也有个“小”字——青竹小轩。
微微烛火,木窗不曾掩,有个女子立在窗前,雾影、竹影好像来自她的眸,就连月光,也是这般。小窗凝坐独幽情,却真是个“独”字。
烛火灭了,她点上一盏油灯,灯火颤动,就仿佛惧怕。她两只手张开,捂着,它还是在颤,颤得更厉害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关了木窗,可是,吱勾一声响时油灯倏地熄灭,好暗,好暗的竹楼啊。
她的心呢,暗吗?
唧勾——木窗子重新打开,深的夜,浓的雾,月华好冷,竹林在唱歌,沙沙声。沙沙声不止,越发浓了,成了呼呼,像风,没有风。竹林在尖叫,让人发麻地颤抖。
她眼睛瞪大,秋眸被秋风割,咝沙沙地疼,但是没有闭上。她忽然低头,轻道:“要下雨了。”
这个念头刚刚出现。
“哗——”下雨了,好大的雨,比往常的都大。雨里雾朦,今夜没有,雾被打散,雾竹歪歪斜斜,贴着泥地,你听得到的,它们疯狂的呼喊。
“怎么了?”她心想。
“要做梦了吗?”她问自己。
没有梦,只有风,可这缕风格外地怪,是暖的。她记得这个风。她迫切地回头。还没看清她的脸,她已经消失。比风还快。
竹楼忽然安静下来,明明风吹雨打,方才无主拍打着的木窗停了,油灯熄了不知多久,可这个时候,那苗曼妙的焰火猝然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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