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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云早就在笑,李柱子仍旧做着他的梦,小蛮唧叫了一声,回头看着紫云,紫云冲她摇摇头,她顾着自己喝豆花了。
小扁舟到了树下,停住了,贴着树,是它自己想要来这里,还是那只自行划着桨的手,还是那个人,或者说,那个人的心?
“要动手吗?”瘦长的人率先开口。
“动什么手?”酒窝灿烂得厉害。
“玄天的人见了我,总是喜欢追打我一阵。”瘦长的脸,笑容显得格外地小。
“要吃青梅吗?”这人说的话,紫云仿佛没听见,或者说,这些东西,原可以不在意。
小小的笑容在继续,点了一下头,可没有要动的意思。青梅飞过来一颗,他瘦长的手接住,显得渺小。深深嗅了一下,带动整张脸在颤抖,然后咬下了,细碎的咀嚼声,忽然笑起来,道:“好香。”
“子夜前摘的,有露水渗进去的味道,再过两天,可就熟透。”他独自说着。
“你怎么知道!”酒窝来了兴致,看着这个人,大眼睛眨着,“你怎么不下来坐?”
“儒雅的我,你不说,可不能自作主张。”大布褂子歇下来了。
紫云的笑声,雪在变大,道:“紫云请这位师叔下来吃青青梅子。”
另一个人的笑声,雪都被抖落了,漂在湖面上,等待着化。木靴碰到了木船,更多的涟漪,笑道:“这么俊美的师兄,被称作师叔,有些可惜呀。”
“哈哈——”前仰后合,不仅是紫云,还有小蛮。
“这位小妹妹笑也就罢了,可兄台你的确不及在下的俊美。”微微一笑,整个人坐下,即便坐着,和立着的紫云差不多高,看着的却是那只小蜘蛛。小蛮可不答应,小细腿插腰,一脸不服气。
“小蛮她也是姑娘家。”轻捏着小蛮的脑袋,“我们的小蛮,可是个十足的大美人。”
“哦?”略有深意地一点头,看着小蛮,只那深情:“还真是呦。”这变脸变天啥的,不过一瞬之间发生的事情嘛。
唧地一声,像是冷哼,把小脑袋移开,不理他,不知道是窃喜,还是故作不喜。
“柱子哥比你俊美。”这样的一语,合时宜,还是不合时宜,无关紧要。
顺其目光,看到船尾那个梳起道士头的青年,又是点头,淡道:“虽然事实如此,可说出来,不免伤人。”
“可你一点也没有被伤到。”对于这个人,紫云也有点好奇了。
“想要伤到我。”得意地一笑,“的确有点难。”
“为什么?”咬下青青梅子的小一半。
“在下的面皮和树皮一样。”
“呵——”笑得更欢的紫云,“你还没说,青梅的事。”
“嗯。”眸子对准了众多中的一颗,两指夹起,塞进嘴中,“这一颗是最酸的。”目光又回来了,看着紫云:“在下不是人。”
“我知道呀。”酒窝在闪烁,继续盯着他,仿佛什么都知道。
“有意思。”吃梅子不吐核,咕嘟一下,吞下去了,“居然没有震惊,真失策!”摇摆起脑袋,头发像枝叶一样飘散,又道:“你是猜的?”
学起他的样子,紫云两股飘着的头发也在晃动,问道:“你是水鬼吗?”
“不是。”笑意停止,“在下是一位吃人的木客。”
“木居林?!”
眼前这位师妹丝毫没对“木客”产生惊疑,反倒说出了个稀奇古怪的东西。
“木居林是什么?”换了个人惊疑。
“一个到处都是木客的地方。”开心地看着他,“你是树根,树干,还是果子变的?”
“果子中结出来的。”这一回,他是真的吃惊了。
“好师兄,我跟你打听个事。”眼前的少女自顾自开心,掏出一块方方的木头,递过来,“师兄,你看看,能找着睡觉树吗?”
“这个香,是榆树。”只拿在手里,若无的气息仿佛被拉进身体,“有点特别,可能混了三分草,说不上来。”
“师兄知道哪种树,也是这个味道吗?”大眼睛认真地看过来,似乎不容他摇头,可是,真的没法。
“好可惜。”光彩一瞬即去,“还以为碰到木客师兄,能找着睡觉树。”
“睡觉树是什么?”一个因树而生的木客,却在树的事情上被人问倒,古往今来,会不会是第一个?
“一种直着向上,可又横着向旁的树,紫云可喜欢了。”她又笑起来,看着雪中的湖面,仿佛看到了她所说的树。
可顺着她的目光,空空是也。
“反而你比我更像个木客了。”
“紫云不是。”开心地笑着,“还有其他的木客师兄吗?”
“我找不着第二个。”微微有些凄凉。若无。
“那师兄孤单吗?”清澈的眸子对过来。这样的问题,怎么说呢,只是笑起来,道:“深沉一些地说,向来自娱自乐,也很开心。”
“以后,紫云和柱子哥就是你的朋友了,对了,小蛮也是。”仿佛什么也没听到,手就这样伸过来了,男女之别,还有其他的,难道不在乎?可是。
“木客师兄不愿意吗?”
“你不怕我?我会吃人的。”目光有些黯意,“我可是生在黑环树上,缠满毒蛇,爬满毒虫的树,黑环果子中生出我来,一个大毒怪。”
“一节白,一节黑,黑环树很漂亮的,毒蛇是蛇,毒虫是虫,也无过错。”笑嘻嘻的,真可爱的一个人,“而且,紫云知道木客的心地很好。”
“是么?”头微微低下,看到了落在青梅上的雪,“我怎么没发觉?”
“树不像人,没坏心眼的。”还是开心地,无邪地笑着。
“那人呢?”抬起头。
“人呀。”大眼睛眨一通,“好人多,坏人也有。”
“还头一回听人这样说。”的确,第一回,似乎,又是第一回半吧。
“木客师兄,紫云的手很酸了。”更笑嘻嘻了。
才发觉,那只小手一直没有收回。这一刻的心思很好,暖暖的,鼓足勇气吧。
“好。”细长的手终于伸过去,可有一丁点的颤抖,不知道为什么,“我这样定力的人,都有点受宠若惊,不知所措了。”
许多许多年,太久太久了,少有人敞开心扉,愿意同他交好。大多数,只是听到奇怪的声音。可能,这些让人有些迷失。又或者,故意迷失着,因而忘掉很多有关痛苦的东西。
那是另一片叶子,曾经满木客的地方。这个曾经啊,亦是微微有些凄凉。若有若无。
“木客师兄还没说名字呢?”找出好多吃的,递了个大白梨过来。
“那个怪人。”回道。
“那个怪人?师兄的名字?”
“嗯。”咬了口水梨,点了下头,“我听到别人都这样叫唤我。”
“不行!”嘟起嘴,“得换个名字,就是叫黑环,也不能是这样一个名字。”
“就叫黑环了。”笑起来吗,露出牙齿,瘦瘦尖尖,好锋利的样子。
“有点土气。”紫云摇着头。
“不是有更土气的。”嘴一努,示意那边的李柱子,“那个比我的还土。”
“柱子,柱子。”酒窝绽放,“很好听啊。”
“委实。”顿了下,“不好听!”
唧唧,一边的小蛮不乐意了。小木桌上多了东西,也是瘦瘦长长,听到:“这个果子最像我,内涵十足,可甜了。”
时光暂且止住,又一笑,道:“你再这样盯着我的眼睛,它会不好意思,我也会稍稍害羞的。”
扑哧笑起来,酒窝仿佛打转:“像两颗梅子,还像小小的月亮。”
“天生俊美的长脸,一个不小心,细眼拉长成了圆眼,没辙了,只能这样英气逼人了。”只说着,自己先笑起来,剩下的紫云和小蛮,一个笑,一个捂肚子。
“黑河的味道,还有秋天。”充满英气的果子到了鼻子旁,连鼻子也一起笑着。
“你这个嗅觉,木客都不得不佩服。”一脸信服的样子,更多的,是一种开心。
“好甜。”“唧——”一齐称赞着。又道:“这个果子结在哪?”
“黑秋林。”
“那个一年都是秋天的林子吗?”
“你去过?”仿佛处处是惊奇。
“梦里去过呢。”大眼睛中飘过一朵花的痕迹,问起:“师兄,你怎么了?”
“仿佛看见梅花了。”他傻呵呵地笑起来。
“黑梅花吗?”问起,然后是一棵树的吃惊,发愣,不相信,“嘿嘻。”她可笑得开心。还胡言乱语又唱起乱七八糟的歌谣:“黑梅花呀秋梅花,撑伞追花看海蛙,瓜,夸,花,梅花变秋花,结秋果子,会哭泣吗?”
“我自己都忘记了。”树的脑袋一歪,咔嚓一下,仿佛断了似地。又是咔嚓,断了的接回来,奇异地发笑:“我想起来,我还有个铃铛上的名字。”
“大呱呱吗?”紫云问。
“不是。”树发笑,树拿出一个石铃铛叮叮当当好听地摇,“好像是不知名。”
“还是大呱呱好听呢。”
“唧!”小蛮也这样子想。
“哦?”嘴张到圆,震惊的神情刻在一棵树的脸上,感觉特别地好玩,逗人笑。
呵呵,哈哈,唧唧,奇异发笑着的一人一树一蛛。
“他怎么回事?”忽然不笑了,“又有玄天的味道,又有魂道的气息。”问起。
“你猜。”笑嘻嘻的。
“我猜是头顶的花。”
“头顶有花吗?”紫云问。
“什么时候开花,会?”反而另外一个问。
“我也不知道。”紫云抬头看天。这无尽的苍穹,能看到个鬼,能看到个球?
“我听说杨汤梨花雨会很漂亮。”一边说着,一边吃起香甜可口,杨汤梨是也。
“这棵树真是杨汤梨?”一个木客居然这样子不确信。
“是呀!”小姑娘吃着爽口的杨汤梨开心道。
“真会开花吗?”仰头,竟是那样不确定地问着。又低语:我曾见闻,黑花,黑花……
“会啊。”小姑娘又开心道。
“我听说,满眼星海的时候。”他又不确定地说。
“那是幽海。”小姑娘却欣喜得不行。唧唧唧唧,那小蛮蛛蛛亦是软塌塌一塌糊涂,太开心,太好吃太好吃了哈唧唧。
“嗯。好好吃的。”
“唧唧——”
“自然是爽口。哈哈——”
“……”
“黑花。”
“……”
“木客树的消失。”
“……”
“哪来的黑花。”
“我的过去。”
“再不会的。”
“唧唧——”
“真好。”
“……”
“……”
旁人听着稀奇古怪的话语,像这场雪,一直落,化在人心里,变成水呢,还是结了冰,兴许,又化雾了。
“你这个柱子哥还在梦游?”吃着松子,目光到了这个粗布青年身上。
“过会就醒了。”
“都过了半个时辰了,连我这么长的肚子,都被装满了。”回头看向那株水中的木棉,“这个气息,捉摸不定。”
“开花吧。”紫云的目光也过来了。
“说不准,也许开花,也许就要死了。原本,已经死了的。”又飘过去,悬空立着,仿佛同样的一棵树。紫云也过来了,整个人抱着树:“开花,开花,白白,红红的花。”
“我也好奇紫云你的梦了。”雪停了,湖水变多了,“还有你说的江仁明,为什么说我像他,难道他也跟我一样俊美?”
“嗯。”笑着,眼闭着,只是抱着这棵木棉,“一样匪夷所思,一样心地善良。”
“相比较下,我还是喜欢你用俊美来形容小生。”笑声,久违的笑声,过了好久,“这种活过来的气息,让人难受。”
“很痛,很痛吗?”大眼眸子又失去光彩了,“紫云感受不了。”
“散架的滋味,不好受。”黑环的笑声,摇起头,又下雪了,“这棵树太执了。”
“黑环师兄在这站了多久?”
“一二三个月,忘记了。”细长的手过分缓慢地到了树皮上,树皮又不易碎,需要这样子小心?仿佛树皮色的眸子,瘦长的脸上写着,需要的,他说:“同为树,有点看不下去。”
“师兄果然善良。”她说。
“我自己都忘记本性纯良了。”看着湖面,雾色,雪花,再过去有一座冬岑山,冒出一棵青梅小树苗,笑着,很开心,“我闻到小青梅的味道了,真美妙。”
“哈,哈,哈——”好狂放的笑声,前仰后合,难得的率性一面,这才是他的本来。千年,万年,还是千万年过?
“师兄。”完全没被听见。
“师兄,稍稍收敛,收敛。”还是没听见。
“不需要了。”原来听见了,而后,更为狂乱的笑声遍野。只像是对过往的告别,还有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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