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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水里本来就耗体力,加上池水寒凉,香芹挣扎了几下,便没了力气,只能在池中声嘶力竭的哭喊。
“你们放我回去,我家小姐真的病得很重!”香芹没了办法,只得苦苦哀求。
可是,在场的女人,竟没有一个同情她,皆用冷漠的眼神看着香芹,就好像香芹的不幸,便是灵兮的不幸,只要灵兮不幸,她们扭曲的心里便能平衡些。
“今日是清儿大喜的日子,死了人太晦气,让她上来吧。”温嫔对清清说罢,便冷冷的,用高傲的姿态看着香芹说:“回去仔细些,要不然明日就是你的忌日!”
香芹颤抖着求饶:“娘娘饶命,我不会说出去的,谢谢娘娘不杀之恩!”
温嫔领着众女离开后,香芹从水里爬出来,回去却没见宇馨,只有灵兮孤零零待在房里。
“七王府这些人都是些没良心的,我家小姐命苦啊!”听着外面喧闹的喜乐,再看灵兮的萧索,香芹悲从中来,哇的一声便哭了起来,她自顾哭得抽抽搭搭的,连宇馨一并也骂进去了。
藏在床底下已经变成雪狼的宇馨呲牙:“你这小丫鬟,要不是本大人现在没灵力支撑身体,定出去撕烂你的小嘴!”
“小姐,你醒醒啊,你可千万不要吓我啊?”香芹摇晃着灵兮的身体,发现她身子不像刚才那样冰冷了,才稍微放心了些。
“哎!也怪可怜的,主上难道没发现叶灵兮病重么?”宇馨咬着一块方巾,心里默默的为自己流泪,这下不知要几天才能变回去。
与外面的喧嚣不同,今日的得月阁冷冷清清,香芹害怕有人趁机前来捣乱,闭门谢客,就把她和灵兮关在屋子里。
喧天的锣鼓声中,灵兮幽幽转醒。
她睁开眼,就看到香芹浑身湿漉漉的站在榻前掉眼泪。
“香芹,你怎么了?”灵兮伸手去拉香芹一把,发现她身体冰冷,连忙说:“你这是怎么了,浑身都湿透了,你赶紧去换一身衣服!”
香芹委屈得大哭起来,她将自己的遭遇哭诉给灵兮,灵兮听后,沉默片刻才说:“没关系的,我哪会那么容易死,你多想了!”
“那温嫔做为婆婆,竟跟着小辈们一起欺负小姐,真是有够不要脸的。”灵兮不说话,香芹却忍不住要抱怨。
灵兮哭笑不得,轻笑着说:“你被教训得不够?还这般多嘴?”
“小姐,啊求,啊求,啊求!”香芹想抱怨灵兮,却连着打了三个喷嚏。
灵兮哭笑不得,劝香芹道:“好了好了,香芹最乖,快去换衣服,穿这一身湿衣服,这个时节,非生病了不可。”
“那我去换个衣衫,您乖乖躺着,别动哟?”香芹生怕灵兮乱动,一再嘱咐。
灵兮笑着说:“好好好,小祖宗,你就快些去换衣服吧?”
香芹这才放心回屋换衣服去了。
香芹刚走,灵兮便推被下榻,从衣橱里挑选了一件夹棉的大红色袄子,衣领上围着一圈好看的貂毛,衣摆处绣着精致的梅花,下身是一件同色襦裙,层层叠叠的红纱飘逸不凡,弥补了上衣的厚重。
换上衣衫后,灵兮梳好了发髻,画了个淡妆之后,确定自己无懈可击之后,才朝前厅走去。
“小姐,您要去做什么?”换好衣服的香芹刚好遇到灵兮要出门,便跺着脚说。
灵兮笑道:“我去前厅!”
“您不要命了,这烧都还没退呢?”香芹拉着灵兮,不许她出门去。
“没关系,作为主母,我若没有容人之量,岂不会招人诟病?”灵兮说着,反而拉着香芹朝前厅走。
前厅。
作为侍妾,叶景依是没有资格让穆寒清起身去门外迎接的,她由自家带来的张嬷嬷搀扶着走进来。
她走进来时,灵兮正好出现在前厅,与张嬷嬷打了个照面,灵兮点头一笑,将一个大度的王妃的气度表现得很得体。
看到灵兮,原本哄闹的大厅瞬间就安静下来了。
“张嬷嬷,怎么了?”虽然看不见外界的情况,但是张嬷嬷紧张的情绪,叶景依却感觉到了。
张嬷嬷冷笑着说:“是叶灵兮!”
听到叶灵兮的名字,叶景依先是咬牙愤恨,后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份不同往日,只得生生的压住自己的意念。
但是双手却攥得紧紧的,恨不能吃了灵兮才好。
看到灵兮,穆寒清同样一颤,他浑身僵直的看着她,暗骂道:“生病了也不老实,叶灵兮你是真不要你这条命了么?”
“殿下说笑了,今日殿下大喜日子,灵兮也很是高兴,想来沾沾喜气而已!”灵兮笑着说。
穆寒清寒气森森的看着灵兮,也不同她说话!
气氛尴尬不已!
“老七真是好福气,叶家两位小姐均是国色天香,竟都钟情于你,你这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啊!”二皇子从门外走进来,大冷的天里,竟还摇着一把折扇,他的到来虽然突兀,但好在打破了沉默。
穆寒清不动如山的坐在椅子上,淡笑着说:“二哥要是羡慕的话,大可将二嫂家里姐姐妹妹都揽入怀中!”
不巧的是,那位二嫂家的姐姐,是宫里那位齐昭仪。
听到穆寒清的弦外之音,穆端河神色一凛,看向穆寒清的眼神透着幽深的寒气。
他没想到,自己保藏得这样好的秘密,在穆寒清这里,竟连秘密都算不上。
穆寒清却不以为意,对张嬷嬷说:“没见过世面么,还不速速扶你家小姐过来?”
“诺!”张嬷嬷扶了叶景依过去。
灵兮落落大方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从头到尾都没有看穆寒清一眼。
“新妇给温嫔娘娘敬茶!”张嬷嬷将茶盏端到叶景依面前,叶景依依言叩拜道:“贱妾见过温嫔娘娘!”
“嗯,赏!”温嫔接过茶,象征性的抿了一口。
轮到穆寒清的时候,穆寒清邪肆的勾唇,看了灵兮一眼,又看叶景依一眼道:“这屋里总不能两个穿着红衣的新妇吧?”
灵兮眼神一凛,看向穆寒清的眼神,也没了平素的温度。
这人,到底是不嫌事大的,竟在这个关头说出这番话,不明所以的,以为他是在护着灵兮,可只有灵兮知道,他不过是嫌叶景依对她的仇恨不够大,故意添油加火。
叶景依心头一颤,也不知穆寒清是何意!
“虽说妾室不能穿红衣,可她毕竟是我长姐,殿下非要这样的话,那灵兮便回避吧?”反正,她已经扮演好了一个王妃该有的气度,接下来的事情,便与她无关了。
谁知,这时温嫔却笑着说:“岂有此理,自古以来,妾室不得着红衣,叶景依你生在豪门贵族,这点规矩都不懂么?竟还逼着灵兮回避?”
在别人看来,温嫔是在帮灵兮,可只有王府的人知道,她不过就是嫌叶灵兮与叶景依之间的仇怨结得不够大,想添把柴而已。
张嬷嬷陪着笑脸说:“这,这都已经这样了,总不能叫大小姐她脱了衣衫吧?”
“我看,这倒是个好主意!”清清笑着说。
你!
张嬷嬷没想到这七王府竟一上来就给叶景依一个下马威,可毕竟人家这里是七王府,她也不敢造次,只能低声道:“小姐,确实是我们考虑不周,您看这……”
叶景依气得浑身发抖,可为了嫁给穆寒清,她却生生的忍住了。
她接了盖头,将那身大红嫁衣脱了下来,紧着衬裙去给穆寒清敬茶,轮到灵兮时,叶景依气得几乎拿不稳杯子。
“贱妾叶景依,给王妃敬茶!”可她,还是忍住了!
灵兮淡淡的看着她说:“大小姐客气了!”
灵兮将茶喝下去之后,便递了一块质地莹润的孔雀玉佩给叶景依道:“我也没什么送给大小姐,这玉佩便当做见面礼了,王爷那里有一只,刚好与你这只配对。”
看着那块“上好的玉”,穆寒清勾唇笑说:“本王的王妃可真是大方,我送你的定情信物,你竟舍得送给别人。”
原本,叶景依是很不稀罕这玉佩的,可听穆寒清这样一说,她便欢喜的接了过去。
灵兮幽冷的看了叶景依一眼,然后微微阖上眼帘,再睁开时,她的眼里只剩下决绝。
新娘子被送入洞房之后,灵兮也没再逗留,素然无味的回了得月阁。
“小姐,你什么时候给叶景依准备这贺礼的,你还给她准备贺礼,我真是不知说你什么好了?”香芹一路上嘀嘀咕咕的念叨,灵兮头都大了。
她捏了香芹的脸一把,笑说:“嫉妒啊,那我也送你一枚玉佩好了?”
“我才不要呢,小姐真是心大,我不与小姐说了,生气得很!”香芹说着,便真的往前走,可走着走着,她脚下一滑,人便跟着往后倒。
灵兮急忙走上前去扶住她,一探额头才发现,香芹烧得厉害。
“你看看你,这下我们俩都发烧了吧?”灵兮哭笑不得的说。
香芹憋着嘴说:“小姐,人家又不是故意生病的?”
“好好好,你不是故意的,我是故意的,走我扶你回去!”灵兮把香芹扶起来,两人搀扶着朝得月阁走去。
灵兮给香芹吃了药后,便让她回去休息了。
她自己一个人躺在榻上,头脑烧得昏昏沉沉的,可意识却越发清楚,总也睡不着。
这样辗转,最是熬人!
灵兮平躺着,不期然回忆起穆寒清适才那薄凉的举动,他与温嫔一起煽风点火的样子,真是很难看。
灵兮这样想着,眼泪便氤氲着模糊了视线。
“看看看,我家筱筱说的没错,叶灵兮你这丫鬟真是没用,又病倒了吧,又一个人躲起来哭了吧,不是放豪言说,要让穆寒清付出代价么?”不知何时,顾星魂蹲在窗口,砸吧着嘴看着灵兮,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看到他,灵兮期待的往后看,总希望能看到叶筱筱。
“你别看了,今日就我一个人来,伸手来,让姐夫瞧瞧,能不能死!”顾星魂从窗口跳下来,坐在灵兮榻前,抓着灵兮的手给她号脉。
灵兮笑说:“我不打紧,你去看看香芹可好?她被别人推下荷花池中,这会儿正发烧呢?”
“筱筱说了,今晚上我必须寸步不离的陪着你,你要是死了,那她就离家出走,这辈子都不让我找到她!”顾星魂摇头,拒绝了灵兮的提议。
灵兮泪眼望天,这两人还真是绝配。
“你这病情明明很重,怎么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护着你的心脉的样子呢?”顾星魂拿不准了。
听顾星魂这样一说,灵兮也有些惊讶,她自己探了一下,发现她体内确实有一股奇怪的真气,护着她的心脉。
“不会是穆寒清耗尽心力在救你吧?”顾星魂一脸八卦相,然后不等灵兮说话,又自己反驳道:“他会是这样的好人么,这会儿搂着美人正开心呢,自古只见新人笑,哪里听得见旧人哭?”
“我没哭!”灵兮强调。
啧啧啧!
顾星魂指着灵兮说:“你没哭,那刚才哭的是谁?”
“我只是被药熏了眼,你看错了!”灵兮狡辩。
顾星魂耸肩,一脸不在意的说:“没事,反正你哭我也不心疼,我只心疼我家筱筱!”
“顾星魂,我要跟二姐告状!”灵兮很平静的叙述。
可在顾星魂看来,这却是最极端的挑衅,他放下灵兮的手说:“你想做什么?”
“我要告诉二姐,你已经娶妻生子,对二姐只是想玩玩而已!”灵兮已经很平静的叙述。
顾星魂嘴角抽了抽,然后指着灵兮怒骂:“叶灵兮,你跟穆寒清一样,都不是好东西!”
说起穆寒清,灵兮免不了一阵黯然。
顾星魂有些尴尬,便转移话题说:“这是我给你调的药,每日一粒,可为你续命,但是灵兮,你自己也要好好珍惜,要是真到了不可逆转的地步,真是……”
“叶景依来了,我想我的好日子,也算是到头了!”灵兮很清楚,叶景依一直都不罢休,今日穆寒清与温嫔的举动,更是加深了她内心的仇怨。
说起叶景依,顾星魂也是蹙眉:“敢欺负我家筱筱跟我小姨子,我去废了她!”
“好了,你还是去看看香芹吧,叶景依那边,暂时不能动!”灵兮说罢,便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祈求顾星魂。
顾星魂骂灵兮:“你要是肯同穆寒清撒娇,现在何至于这样凄凉?”
“拜托!”灵兮不回答顾星魂的话,只求他去探望香芹。
咳咳!
谁知,香芹自己走过来了,她虽然咳着,可脸色看起来却比刚才好多了。
“顾公子,今日我家小姐差点就死了,您赶紧给小姐治治吧?”香芹做了与灵兮一样的举动。
顾星魂双手一摊:“得,敢情都没我什么事了!”
灵兮见香芹起来,便责怪她说:“你怎么起来了,赶紧回去捂着,这个时节的风寒,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这不担心小姐么,这会儿看见顾公子来了,我便放心了!”香芹笑说。
顾星魂豪气的挥了挥手说:“你去休息,你家小姐交给我了!”
香芹离开后,为了避嫌,顾星魂还是去了外间,并将门大开着,坐在桌案上看灵兮的医书!
入夜后,得月阁渐渐变得热闹起来。
这世间最凄凉的事情,大抵便是看着自己心爱之人,在同一个院子里,却与别的女子相亲相爱吧?
灵兮斜靠在榻上,不言不语的听着外面的嬉笑声,总觉得世事太无常,几个月前,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这样草率的嫁了人,嫁人后,她也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竟会叶景依共侍一夫。
可这些她从未想过的事情,竟一一变成了现实。
让灵兮无奈的现实。
“你该休息了!”顾星魂在外间催促。
灵兮翻了个身,敷衍道:“好,我休息!”
顾星魂拧眉嘟囔:“都这样了还作死,给你加点好东西,睡好了精神自然就好了!”
顾星魂把玩着手指上的玉扳指,轻轻的转动几圈后,扳指里面忽然弹出一个小小的机关,机关里冒出一点点白色的烟,顾星魂就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将机关弹了回去。
屋里的灵兮原本辗转难眠,正苦闷着,却忽然觉得眼皮沉重,只想睡觉。
“也好,睡着了就听不见外面的喧闹,也不用想穆寒清与别的女人恩爱的样子!”灵兮这样想着,便闭上眼睛,陷入沉睡之中。
灵兮刚睡下,门口便出现一个穿着黑底皂靴的脚,紧接着便是红色的衣摆。
“哟,新郎官不去洞房,跑来旧人这里看旧人哭呀?”顾星魂一点也不吃惊的样子,想来早已发现穆寒清。
穆寒清挑眉道:“谁许你与她单独在一个房间待着的?”
“穆寒清,有时候我真是搞不懂你,喜欢为什么就不能大方的承认,我告诉你,女人你非得睡了,才是自己的,你一天不睡,她就有可能变成别人的。”顾星魂又开始与穆寒清讲大道理。
穆寒清薄凉的反问:“那你把叶筱筱睡了么?”
“我……我那是还没成亲,我要是跟她成亲了,定天天睡她三回!”顾星魂大声嚷嚷道。
穆寒清继续放毒箭:“你那是怕她弄死你吧?”
“那你不睡叶灵兮是为什么?”顾星魂八卦的问。
穆寒清斜睨了顾星魂一眼,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因为,本王是正经人!”
“我就信了你的邪了!”顾星魂跳起来指着穆寒清大骂。
穆寒清冷冷的睨了他一眼,凉声道:“吵醒她,弄死你!”
“我的迷药,岂会让她轻易醒来,现在就算你睡了她,她也毫无知觉!”
穆寒清冷冷的看着顾星魂,每次与这厮在一次,他总是与他说这些,害的他也跟着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顾星魂却浑然不觉,他呲牙笑道:“你这人,不解风情活该!”
穆寒清眼底闪过一抹寒凉,幽深的杀气瞬间弥漫在周围,顾星魂浑身一震,吓得再也不敢说话。
跟穆寒清这厮相处,要是没点胆子,只怕吓都要被他吓死!
这时,西厢那边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叫声,连绵起伏不绝于耳,在深夜听起来,格外的吓人。
“怎么回事?”顾星魂站起来,错愕的问。
穆寒清第一反应是跑到内室去查看灵兮,然后才冷声道:“千城,去查!”
千城?
千城在哪里?
顾星魂四下查看,却不见千城踪影,耐不住寂寞的他,急忙道:“穆寒清,你在这里不会走吧?”
“西厢,先走一步,我们随后就到!”穆寒清回了他四个字,便谨慎的看着四周,生怕有人趁虚而入,对灵兮不利。
顾星魂那样子,活像是去会大姑娘一样,开心得不得了!
待顾星魂走后,穆寒清撩开帘子,定定的看着熟睡中的灵兮,只见她额间那朵荼蘼花又隐隐有了开放的势头。
穆寒清抬手,掌心凝结出银光,抬手便放在灵兮的额头上,他低沉的嗓音在银光中带着些许伤感,他说:“叶灵兮,还要再等等!”
然而,这次灵兮额间的花朵,竟越发绚烂起来。
穆寒清拧眉,看向灵兮的眼神,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悲伤。
顾星魂刚刚赶到西厢,正房那边又传来一阵尖叫,千城闻讯急忙赶了过去,他人未到,先听见那阵歌声。
他去到时,却见一个白衣长发的女子,正抓着温嫔的头发,手举起来,正欲掏温嫔的心,而另外一边,躺着一具血淋淋的尸体。
从人皮的形状来看,应当是艾嬷嬷!
千城手中凝结出一柄利剑,朝那白衣女子攻过去,白衣女子蓦然回首,冲千城诡异的笑了一下。
那女子的脸上没有五官!
看到诡异的一面,千城都不由得一愣,就在他分神的瞬间,那女子哼着歌飞身离开。
千城回神,连忙飞身而起,紧跟着那女子飞了过去,可不过转眼,便再也没看见那个女子的踪影。
千城站在七王府最高的地方,用犀利的眼神注视着七王府里面,虽然失去了那人的踪影,但是千城很确定,那人没有离开七王府。
他怕中计,连忙折返回来保护温嫔,见千城空手而归,温嫔的眼眸中抑制不住的流露出一抹恐惧。
“那,那是什么?”温嫔指着千城厉声道。
千城冷冷的看着她说:“娘娘若是无事,还是乖乖待在屋子里比较好!”
言落,千城朝西厢走去。
千城到时,顾星魂已经蹲在地上研究他让人聚集起来的尸体,一共四具,每一具都是新鲜出炉。
“来来来,千城你过来看看,我从未见过这样完美的剥皮手法,简直太完美,我都忍不住嫉妒……”
顾星魂抬头看千城,却看见西厢所有人都恨恨的看着他,所以他明智的选择闭嘴!
千城倒是习以为常,他踢了顾星魂一脚,淡声问:“看出什么来了?”
“这人是先剜心,然后才从脚底划开一个口子,然后哗一声,就将整张人皮剥下来。”顾星魂描述得太血腥,西厢那些幸免于难的美人们,个个面如土色。
“你们可曾听见有人唱歌?”千城问。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头表示不知。
顾星魂问:“你听见了?”
“听见了,她正要杀温嫔,但是被我及时制止了!”千城的话,让玉如等人都尖叫起来。
“天啦,那妖人竟连温嫔娘娘都要杀,简直太大胆了?”玉如捂着唇,吓得花容失色。
千城睨了她们一眼,淡声说:“死者都有谁?”
玉如战战兢兢的说:“清清不在屋子,柳溪也不在,梦香也不在,还有君如,都不在!”
“加上艾嬷嬷,一共五个!”千城总结,然后回头对管家说:“报官!”
玉如一把拽着千城,声音都变了调:“你要去哪里?”
“跟殿下禀告!”千城甩开玉如的手。
“定是那叶灵兮干的,上次便有人指证她会唱杀人歌谣,一定是她干的,今日是王爷的大喜日子,定是她嫉妒,所以滥杀无辜,一定是她!”玉如颤抖着,又扑上来纠缠千城,对她而言,现在跟在千城他们身边,最是安全。
千城再次甩开玉如的手,冷声说:“你说是王妃杀人,那她最应该杀的人,不应该是叶景依么?还有依照你的说法,与她在一起的七殿下岂不就是她的帮凶?”
“你什么意思?”玉如问。
这时,叶景依带着张嬷嬷匆忙赶到,却听千城说:“因为,今夜殿下一直都与王妃在一起!”
呃!
玉如错愕,这是什么鬼?
殿下娶叶灵兮的时候,不与她洞房,却跑去青禾房里,如今与叶景依成亲,不去叶景依房里,却跑去叶灵兮房里?
听说穆寒清在叶灵兮房里,叶景依只觉得,自己的心千穿百孔,疼到扭曲。
千城说罢,将人留在西厢,便朝得月阁走去。
“主上!”千城在门外喊。
穆寒清的声音从房里传出来,清清淡淡的。
“说吧,死了多少人?”
千城将自己看见的情形与穆寒清说了一遍,然后总结:“主上,那人应该就在王府中!”
“什么人,竟能藏得如此深?”穆寒清淡声道。
千城拱手道:“主上,属下定查清楚!”
“去吧,看好那几个女人,不要让她们有机会诟病叶灵兮!”穆寒清说罢,便轻轻的抚摸灵兮的脸。
他说:“这次,我一定守着你!”
千城还没有机会去调查,温嫔已经怒气冲冲的带着叶景依等人来到灵兮的房间门口。
看到千城,温嫔眼里闪过一抹难堪,而后咬着牙,用阴沉的声音问:“殿下呢?”
“回娘娘,王妃病得颇重,殿下一直守在房中,却不知娘娘这是……”千城不明所以的看向后面的人。
最让他不解的,是顾星魂竟是被反绑着带过来的。
“千城兄,你们七王府的待客之道,我真是……”顾星魂笑得一脸无奈。
千城转身,对温嫔躬身行礼道:“娘娘,顾公子是殿下的重要客人,您这是做什么?”
“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本宫哪里知道他是谁?”温嫔挥挥手,让人将顾星魂放开,然后冷着脸说:“你难道没有告诉寒清,他的母妃,刚才差一点就死了么?难道,你没有告诉他,他的王府一下子死了五个人,其中四个还是他的侍妾么?”
“让母妃受了惊吓,儿臣很抱歉,但是儿臣的妻子命悬一线,实在是分身乏术,若是儿臣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定守在母妃身边,不让母妃受到半点惊吓。”穆寒清走了出来,可他的手里却抱着灵兮。
他用狐裘将灵兮包裹得严严实实,没有人能看清楚灵兮的样子。
看到穆寒清一刻都舍不得离开灵兮的样子,叶景依与玉如还有青禾三人的脸色俱是一白,只是三人都十分聪明,并未表现出来。
“听听,你们都听听,这就是本宫的好儿子,这就是本宫放弃贵妃娘娘的尊贵身份,一心要守护的好儿子!”
温嫔越发觉得,眼前这个已经出落得兰枝玉树的儿子,已经一步步脱离了她的控制,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王。
这一点,她既害怕又感慨!
“母妃想说,儿臣是个忘恩负义的混蛋是么?”穆寒清幽冷的看着温嫔,可语气却带着笑意。
这……
温嫔虽然一时生气说出了这样一番话,可若是别人真的以为穆寒清是一个忘恩负义之徒,那也不是她的初衷。
“母妃带着这么多人来得月阁,是为何?”穆寒清见温嫔不再说话,便淡淡的转移了话题。
温嫔真是被吓傻了,又被穆寒清气坏了,竟忘记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你可知,你死了三个侍妾,自小照顾你生活的艾嬷嬷也死于非命?”温嫔问。
穆寒清点头:“我与母妃说了,叶灵兮命悬一线,我不能置之不理,我已经让千城去处理了,母妃若是要兴师问罪,儿臣道歉便是。”
“哎,老七啊,母妃不是要问罪于你,你怎么就不懂母妃的心呢?”一阵凄冷的秋风吹过,温嫔只觉得凄凉,适才的锐气也减缓了下来。
穆寒清道:“我懂母妃,可母妃却从不懂我,我与母妃说过,叶灵兮不能死,她的重要性,根本就不是你们任何一个人能估量的。”
听到穆寒清的话,叶景依心头一颤,难道?
想到这个可能,叶景依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些!
“可是殿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何偏生只有王妃与王妃身边的侍女没有出现在西厢,难道她们都不好奇么?您说王妃病入膏肓,可她早些时候,不是还耀武扬威的要求景依妹妹脱掉身上那身红色的嫁衣么?”玉如冷冷的看着穆寒清,一字一句冰冷的问。
她倒是高明,一句话瞬间就将叶景依好不容易平息的怒火勾了起来!
穆寒清睨了玉如一眼,淡声道:“你什么意思?”
“今日死亡的人,有一半今天都与灵兮主仆有冲突,可至今她们却都没有出现,由不得别人怀疑她们不是么?”这会儿,温嫔倒是当起了好人。
顾星魂一听,这不对啊?她们这群女人欺负了灵兮主仆,到最后竟还是灵兮的不对了!
“这话说起来也是好笑,早上的冲突以何而起,你们对她们做过什么,难道你们忘记了么?”顾星魂冷冷的看着温嫔,眼神从未这样幽冷过。
温嫔冷哼一声,并未作答。
倒是玉如,她站出来,指着顾星魂疾言厉色的说:“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管我们七王府的事情?”
“他是我请来的贵客,你对他有意见?”穆寒清淡声道。
玉如咬牙,躬身道:“玉如没有任何意见,但是玉如心里不服气,我们随侍在殿下身边,即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她们死得这样凄惨,殿下竟连看都不去看她们一眼,贱妾很心寒。”
是的,玉如是真的心寒,因为心寒,所以更加抓着灵兮不放!
“那你可以离开!”
谁也没想到,穆寒清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院子里忽然变得很安静,这种安静压抑而又可怕,呼呼的风声卷起众人的衣角头发,可谁也没有伸手去拨弄一下。
哈哈哈哈!
玉如忽然笑了,她指着穆寒清道:“殿下这样说,是算准了我已经无路可退,可是您这样着急赶我走,是不是害怕您保护不了,那个您觉得重要的人呢?”
玉如看着他怀里的灵兮,眼神幽怨得能杀人。
青禾走上前来,轻轻的拉扯着玉如的衣袖说:“玉如姐姐,你不要这样,这事跟殿下无关的。”
“对,这件事情,必须由叶灵兮主仆三人来交代!”温嫔虽然气穆寒清,可关键时刻,她还是想要保护他。
“你们这群女人还真是恶毒,叶灵兮从头到尾都在重病之中,她的侍女这样冷的天里,被你们推入寒池,回来又要照顾重病之中的叶灵兮,到现在还发着高烧,她要如何给你们交代?难道也要让人将她抱出来对质一番么?”
顾星魂素来知道豪门大院的女子,心思龌蹉,却没想到,她们还歹毒!
“对啊,我妹妹身体不好,现在都见不得人呢,她那丫鬟香芹也最是爱热闹,若不是有点什么事,断不会一直不出现的。”一直不说话的叶景依终于开口了。
穆寒清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并未说话。
玉如却顺着叶景依的话头,开始自说自话:“是啊,叶灵兮与她的婢女杀了人,都来不及掩盖事情真相,哪里有闲工夫出来与各位对质?”
“千城,去见香芹带过来,你与他一起去!”穆寒清指着青禾说。
青禾愣了一下,见千城已经超香芹的房间走去,连忙跟了上去。
不多时,千城抱着香芹走出来。
看见这一幕,玉如一纵步上前,拉住青禾的手问:“怎么样?”
“香芹姑娘身子可烫了,榻前还扔着一堆湿漉漉的衣衫,我在屋里翻找了一下,没有看见任何可疑的东西!”青禾摇了摇头,见玉如很失望的样子,便拍了拍她的手安慰。
千城将香芹放在地上,顾星魂见状,贴心的将自己的衣衫脱下来,罩在香芹的身上。
然后转头,走到穆寒清身边,轻轻的试探了一下灵兮的额头,然后电光石火间,将一颗小小的药丸放在穆寒清手中。
“母妃若是信不过我的朋友,可以去请一位信得过的大夫来看看,她们主仆二人,到底是怎么回事?”穆寒清不动声色,将手掌收拢,不疾不徐的与温嫔说话,然后看了千城一眼,淡声说:“先将人带到房里去。”
“来人,去请周老先生,就说温家大小姐心怡请他过府一叙!”温嫔吩咐自己身边的太监,让他去办。
等待,最是磨人!
短暂的沉默之后,穆寒清开口对千城说:“千城,去端些火盆过来!”
“这个时节,用得着火盆么?”温嫔幽冷的看着穆寒清,生怕穆寒清让千城去捣乱。
千城为难的看着穆寒清,穆寒清不悦的看了温嫔一眼,淡声说:“那就不去,等着!”
半个时辰后,太监领着一个中年男子进门。
看到那个男人,温嫔身子一颤,但谁也没发现她的不对劲。
男子进门之后,拱手淡声说:“草民见过娘娘,见过七王爷!”
温嫔没有吱声,穆寒清勾唇道:“漏液前去叨扰,还请勿要见怪!”
“王爷客气了,只是家父去了通州,不在府中,不得已只能草民前来复命,却不知草民有没有这个资格,给王爷府中贵人治疗。”男子始终没有看温嫔一眼,可温嫔却坐立难安。
穆寒清不动声色的说:“此次请周先生前来,是有一件小事需要证明,却不知母妃可信得过周先生?”
啊?
温嫔讶异的看了穆寒清一眼,然后急忙说:“信得过!信得过!”
后面那句信得过,温嫔说的很小声,甚至带着一丝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