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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后,穆寒清心疼灵兮奔波劳累,灵兮睡下之后,他便去了书房。
书房。
穆寒清推门进去的时候,千城已经等书案前,见穆寒清进门,他连忙躬身迎上来。
“主上!”
“怎样?青禾可有动静?”穆寒清坐下,并示意千城坐下。
千城坐下之后说:“叶景依离府之前,交给青禾一包药粉,说是让青禾撒在身上,只要她找机会多与王妃接触,便能导致王妃滑胎,事成之后,她只需洗澡,然后将衣服洗了,便没人知道是她下毒。”
哼!
“叶景依这女人才是当之无愧的蛇蝎,她在叶家已经通过叶江氏下手,这边却让青禾动手,你去将青禾手里的药换回来,我担心那是催化灵兮体内药力的引子。”
“属下这就去!”千城言罢,便消失在书房。
穆寒清坐下来,随手拉开抽屉,却不不期然看到那两个安静躺在里面的荷包。
穆寒清将荷包拿出来,用手轻轻的摩挲着,不禁后悔自己当时的举动。
没想到,他竟还能干出这等年少轻狂的蠢事!
穆寒清将荷包放回去之后,又取了黑莲出来,黑莲在他手中绽放的那一刻,画面中出现一个冰封的山洞,山洞中燃着鱼油熬制的灯油,常年不熄灭。
正中间处,顶上放着一颗鹅蛋大般的夜明珠,将放置于地上的冰棺衬托得莹白如玉。
棺木中躺着一个美艳的女子,脸上覆盖着一层薄冰,但无损她的美丽。
她安静的躺在冰棺之中,唇色栩栩如生,一身白衣胜雪,乌黑的头发柔顺的铺散在她身边,而她的手上,握着一枚通体泛红的珠子。
穆寒清看着那女子,疲倦的说:“心月,对不起,我食言了,我就是这样不由自主的爱上了她,爱上了灵山的人,虽然我知道结果一定不会好,但是爱了就是爱了,我不想挣扎了,我孤独冰封了两千年的心,因为她,竟恢复了跳动。”
原本,那躺在棺木中的女子像陷入沉睡一样,可是就在穆寒清说要放弃挣扎,要爱上灵兮时,那山洞中忽然地动山摇,大块大块的冰块从顶上掉下来,朝那冰棺砸过去。
“心月!”穆寒清大喊一声,瞬间便消失在书房之中。
不过转眼间,穆寒清便已经出现在适才黑莲显示的山洞之中。
冰封的山洞还在持续往下掉冰块,厚厚的冰块堆在冰棺上面,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也不知心月有没有受伤。
现在穆寒清若是用法术挪开冰块的话,定会引起更大的塌方,所以他不敢用法术,只能徒手去搬那些冰块。
这山洞里的冰块都是千年的寒冰,用手触之,像是被灼烧一样的烫,但是那种烫之后,却是迅速传入到心脏的冰冷。
穆寒清搬动了几块,便冻得双唇发紫,可为了查看心月的状况,穆寒清须得忍住刺骨的寒意。
穆寒清用了一天一夜,方才将洞中的冰块搬走。
冰棺之中,心月安详的躺在里面,脸颊虽有擦伤,但却并无大碍。
只是,这位被划伤还能流血的美人,却不知为何躺在冰棺之中,浑身被覆盖在一层薄冰之中。
“沉睡了这么多年,你的脾气倒是越来越大了!”穆寒清无奈的说。
可冰棺中的心月却一点回应都没有,仿佛那场巨大的塌方,根本就不是她制造的。
“我会治好你的,不管你愿不愿意,我与叶灵兮之间,也是不可辩驳的事实,我……爱上她了!”穆寒清的话,温柔的在冰冷的山洞中回荡着。
“她现在一个人在寒食盛京,情况很危险,我必须得回去了!”穆寒清说罢,便起身要走。
冰棺中的女子,眼角划过一行清泪,山洞瞬间又陷入地动山摇的之中。
“心月!”穆寒清的语气变得严厉。
不过瞬间,山洞恢复平静。
“我欠你的,我自会还给你,你好好休息,时机成熟后,我会回来将你治好!”穆寒清说罢,便走了出去。
与此同时,寒食盛京。
灵兮正提着水壶给她屋里的兰花浇水,忽然她感觉到肚腹一阵阵的绞痛,疼意袭来时,她甚至无法握紧手里的水壶。
啪!
水壶掉在地上,水壶里面的水洒在灵兮的裙角上,晕湿了大片。
“香芹,宇馨……”灵兮扶着高几,艰难的呼喊香芹与宇馨的名字,又一阵疼痛袭来时,她终于忍不住跌倒在地上。
高几被她抓倒下来,上面她精心照顾的兰花摔下来,巨大的声响惊动了外面的香芹与宇馨。
“王妃!”宇馨飞奔进来,却见灵兮脸色苍白的躺在地上,卷曲着身体,在承受痛苦。
“宇馨,殿下呢?”灵兮咬着牙关问。
宇馨神色一闪,却未接话,只把灵兮抱起来,放到榻上去。
灵兮疼到受不住了,直接晕倒过去。
“千城,出来!”宇馨默念一声,千城便出现在灵兮房间里面。
“王妃怎么了?”千城见灵兮脸色不对,连忙探过来问。
宇馨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但是她的样子很不对,我能感觉到她身上弥漫的死气,主上又回苍山去了,也不知心月大人那里怎么样了,若是主上赶不回来,怎么办?”
“心月大人那里有点麻烦,主上估计没那么快,我们先运功替她续命!”千城说罢,宇馨便将灵兮扶起来,两人将灵兮包围在中间,用打坐的姿势,运功给灵兮续命。
灵兮疼得迷迷糊糊的,也没听完全,就听说苍山,心月大人。
只是,那位心月大人又是谁?
痛疼让灵兮再也无法思考,灵兮再次陷入昏迷。
与此同时,冰炎洞。
洞外,华服公子摇着折扇,悠然自得的欣赏着苍茫的雪原,好像他是穆寒清邀请来的客人。
“好久不见!”华服公子道。
穆寒清冷声说:“也没多久,不过你这喜欢跟着别人的习惯,还是没改!”
“这辈子,只怕都改不了了!”华服公子笑嘻嘻的说。
穆寒清没心情同他开玩笑,冷声问:“这里只有你我二人,现在你可以说说,到底为何要争对我了吧?”
“呵呵,谁争对你了,我争对你了么?我伤害你了么?”华服公子一再追问。
他说这话却是实话,虽然他时常对灵兮不利,但却从未做过对穆寒清不利的事情。
“你跟灵山有恩怨?”穆寒清继续追问。
嘁!
华服公子冷哼一声道:“我与你有恩怨!”
“那你为何处处针对叶灵兮?”穆寒清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精光。
华服公子的折扇停顿了片刻,他抬头看着穆寒清说:“因为我知道,怎么能让你痛!”
“滚!”穆寒清说话间,手里已经有一枚冰箭朝华服公子飞去。
华服公子轻松避开,柔声说:“你别想走,你只要敢走,我就敢进洞去杀了洞中的女人,你自己选,要这个女人,还是要叶灵兮。”
这无疑是个很难抉择的问题。
穆寒清冷冷的看着他,在掌心凝结出一朵巨大的银光,淡声说:“只要将你杀了,这个选择题也就不存在了!”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这样,寒清你杀不了我的!”华服公子一闪身,就消失在穆寒清面前。
每次那华服公子叫穆寒清“寒清”,穆寒清都觉得有种熟悉感,与这华服公子一样,给他莫名的熟悉感。
穆寒清正欲走,那华服公子又回到洞口,冷冷的看着穆寒清:“你真不管洞里的女人了么?”
“这是冰炎洞,你进不去!”穆寒清笃定的说。
哈哈哈哈!
华服公子仰天长笑,笑完之后又冷声说:“那,我们就试试看!”
言落,华服公子展开折扇,朝冰炎洞的洞口攻去。
这是穆寒清第一次见到华服公子打开他的折扇,打开之后,才知道那把折扇大有乾坤。
穆寒清欺身上去,一把抓住华服公子的手臂,狠狠将他扯回来,华服公子从穆寒清头顶飞掠而过,稳稳的落在穆寒清对面。
“你有乾坤扇!”穆寒清幽冷的盯着华服公子的扇子。
华服公子伸出手来,他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把通体乌黑的短剑,他傲娇的说:“本公子还有上古神兵黑乌剑。”
“还有这,寒冰琉璃珠!每一件都可以破你的冰炎洞!”华服公子冷声说。
穆寒清眸子骤然缩紧,这华服公子功法虽然不怎么厉害,但却十分神秘,穆寒清查了这么久,也没能查到他的信息,如今他亮出这么多法器,让他的身份更加扑朔迷离。
“你到底要什么?”穆寒清淡淡的看着那人道。
他轻轻的捻起衣角,淡声说:“我就想看看,在生死攸关的时候,你选叶灵兮,还是选她?”
选叶灵兮还是选心月?
穆寒清霸气的撩起衣角,坐在大石头上,冷声说:“你与我相识!”
“你猜?”华服公子波澜不惊,没有上穆寒清的当。
“在你内心深处,你最想留下谁?”华服公子也撩开袍角坐下,像交心的朋友一样问穆寒清。
穆寒清薄凉的说:“那是我的事,与卿何干?”
“我很好奇,在新人与旧人面前,你最终会选择谁?”华服公子一直保持着看好戏的神情。
穆寒清放眼望去,满目皆是苍凉的冰山,他沉声说:“她们俩,我都不会放弃!”
“哟,苍山王还有兼爱天下的情怀啊,一身只有一个伴侣的说法,是为了掩盖你们龌蹉的内心么?”华服公子的语气,终于不再是轻描淡写,甚至透着一股恨意。
穆寒清从怀里摸出临走前带出来的荷包,轻轻的摩挲着绸缎的柔滑,语气也变得十分柔和,他说:“两千年前,心月被灵族所伤,这些年我一直都在寻找救治她的办法,于她我只是一个合得来的朋友,于我,我们也不曾互许终身,我不离不弃两千年,却是因为爱她,可叶灵兮的出现,却是我此生的意外,有人曾说,我的情劫难渡,那时候我不理解,可现在……我却理解了!”
就在穆寒清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也同时出手,用他醇厚的掌力,打中了正凝神听故事的华服公子。
华服公子吐了一口鲜血,恨声道:“你还是这样狡诈,一边煽情的跟我说着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一边却思量着杀我一劳永逸,就如同千百年前,有人同我说过,你的内心,一半火焰一半寒冰。”
“再一个时辰,你再不调息打坐,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穆寒清凉声说。
华服公子用衣袖耐心的擦拭着吐在面具上的鲜血,淡声说:“我给你备下了厚礼,你若想安然回到寒食盛京,也是七八天以后的事情去了?”
“你在给叶灵兮的堕胎药里面加了什么?”穆寒清眸色一凛,身上的寒气瞬间便将脚下的薄冰变成厚厚的冰层。
华服公子的脚几乎陷在寒冰之中,可他却不在意,他摇着折扇说:“对付灵山的人,我有的是办法!”
“该死的!”穆寒清再次出手,这次华服公子不敢硬拼,只得闪身飞走。
可就在他离开的瞬间,穆寒清的身边忽然出现了很多虎头人身的巨人,将穆寒清包围在中间。
穆寒清体内爆出一阵强烈的银光,将他整个人包裹的在中间,让人看不见他在里面的情况,只能感觉到他粗哑的呼吸。
类似于野兽的咆哮!
那些虎头人身的大怪物,被穆寒清的气势吓得往后退缩,渐渐扩散了包围圈。
穆寒清趁机加固了冰炎洞的结界,但是在他加固时,那些大怪物又包围上来,低沉的咆哮声中,带着谨慎。
啊!
穆寒清长啸一声,他身上的光芒随着他的咆哮而变得更加强烈,就在那一瞬间,无数的利箭从他身上飞出来,顷刻间,便将那些虎头人射杀。
“修行不易,你们为了那不讲道义的人,值得么?”见那些人要扑上来,穆寒清冷声说。
可那些大怪物显然是被华服公子操控着的,他们无意识的朝穆寒清攻过来,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命。
没办法,穆寒清也只能进入备战状态。
一场鏖战下来,已经耗尽了穆寒清两个时辰,他心里非常着急,暗忖道:“得速战速决!”
穆寒清咬咬牙,决定用自己身上所有的力量致命一击,虽然这样他会耗损修为,甚至有可能伤及内府。
可现在他管不了那么多了,灵兮还不知在寒食有没有危险。
就在穆寒清要发动攻击的时候,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叫声,听到叫声,那些怪人忽然撤退,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穆寒清没时间细想,嗖的一声就消失在冰川上。
穆寒清走后,华服公子抚着胸口从暗处走出来,冷声说:“没想到,你为了叶灵兮,竟连命都不要了!”
就在穆寒清与大怪物鏖战的时候,寒食盛京的七王府中,灵兮疼得在床榻上打滚,这样寒冷的早春,她的身上像淋了雨一样,湿漉漉的。
千城与宇馨站在一旁,已经束手无策。
灵兮已经痛到极致了,却还想着要帮穆寒清,她咬牙说:“宇馨,你去弄些血来……做成滑胎的假象,快!”
此时的宇馨已经顾不得要避嫌,伸出手变出了一盆血,倒在灵兮身下。
“千城……你,你出去,宇馨差人去告诉温嫔……”灵兮实在没有力气说话了,咬牙看着宇馨。
她眼中有千言万语,却一句都说不出口。
这一刻,她是多么想见穆寒清!
“王妃,您别操心了,我们会安排好的!”宇馨说罢,连忙跑出去。
“不好了,王妃滑胎了!”宇馨的尖叫声,打破了黎明前的静谧。
整个王府都沸腾起来,消息传到温嫔那里时,温嫔连衣衫都顾不得穿,穿了鞋子就往得月阁走。
嬷嬷连忙取了披风跟上去!
温嫔到时,青禾与叶景依已经守在叶灵兮的房门口,见到温嫔,青禾低垂着头道:“娘娘!”
哼!
“将这两人给本宫抓起来!”温嫔看都没看青禾一眼,留下这句话后,便推门走了进去。
青禾没想到,温嫔连问都没问一声,便要将她抓起来。
“娘娘凭什么要关我们?”叶景依冷声问。
温嫔停下脚步,冷冷的看着叶景依说:“你问本宫为什么?现在本宫看你不顺眼,想把你抓起来,可以么?”
温嫔这句霸气侧漏的话,终于堵住了叶景依的嘴!
家丁将两人押走之后,温嫔才进了内室。
一进门,温嫔就被浓重的血腥味熏得脚下一软,作为女人,作为一个在后宫挣扎的女人,她见过太多女人滑胎的样子。
可她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这一幕竟会发生在她身上,叶灵兮肚子里怀着的,是她所有的希望。
是能证明穆寒清并非不能生养的证据,是穆寒清夺嫡的一个强有力的后盾。
可是,现在随着床榻上的那一摊血水,她的希望落空了。
灵兮躺在榻上,唇色跟脸色一样苍白,她一动不动的样子,让温嫔害怕。
她颤声问宇馨:“你家殿下到底去了何处?叶灵兮这都快不行了,大夫叫了没有?”
“娘娘,大夫已经来过了……”宇馨的语气很沉重。
温嫔咬牙道:“去周园,请周园的人来!”
“娘娘,我已经去过周园了,周园的人说,他们此后都不会在来七王府,所以……”
温嫔踉跄了几步,喃喃道:“你没跟周老先生说,是清儿的孩子没了?”
“说了!”宇馨面不改色的撒谎。
可心乱如麻的温嫔却信了,她暗忖道:“叶灵兮到了这个地步,孩子只怕早已经没有了,我何必再管她?”
说到底叶灵兮也是因为怀着孩子才显得珍贵,可现在孩子没了,她也就变成了无关紧要的人了。
她,不可能为了灵兮上门去求!
“既是如此,就让她自求多福吧!”温嫔说完便转身离去。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宇馨错愕的看着离去的温嫔,虽然知道皇家薄情,可她万万没想到,他们的情,竟薄如纸!
而此时的灵兮,却在梦中经历了一场让人痛心的梦。
梦中,她看见自己与穆寒清在皇宫之中,她煮了初雪茶给皇帝喝,后来穆寒清毒发,她为他祛毒,之后穆寒清晕倒,在宫门口,他们偶遇的穆端河。
穆端河告诉灵兮,她其实只是穆寒清在意的女人的药引子。
再后来,她从宇馨口中得知,那个女人名叫心月!
心月呵!
竟真的有这样一个女人存在!
最后,穆寒清薄凉的说:“她的死活,与我何干?”
一幕幕在灵兮的梦境中重复着,她记得生无可恋的跳入寒潭,她记起来了,那些在她发高烧的时候忘记的片段。
华服公子拼命让她想起来,她却始终不在意的片段!
都想起来了!
灵兮绝望的眼泪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这些日子,穆寒清所有的温情脉脉,原来都只是为了保证她不死,然后才能救活他心爱的女子吧?
呵呵!
灵兮绝望的笑着,强烈的恨着。
她甘愿为穆寒清吞下毒药,只为成全他将两个侍妾赶走,可他呢,他却陪在他心爱的女人身边,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见昏迷中的灵兮发出这般绝望的笑,宇馨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主上,您再不回来,叶灵兮可真就要死了,主上!”宇馨在心里默念。
瞬间,穆寒清出现在榻前,他厉声问:“她中的什么毒,可查清了?”
“主上……”看见穆寒清,宇馨激动得直落泪。
穆寒清得不到答案,便自己去探灵兮的脉象,却发现灵兮体内的毒素并不重。
他却不知道,华服公子要的,不是叶灵兮的命,而是让她记起那段往事!
只有叶景依才以为,那是能杀死灵兮的穿肠毒药!
杀了叶灵兮或许会让穆寒清痛一时,但终归没有两人相爱却相恨来的解气,叶灵兮能成就穆寒清,自然也能覆灭穆寒清。
梦中的灵兮能感觉到穆寒清的靠近,也能感觉到他的心急如焚,可她心里已经认定,穆寒清所有的担心,不过是因为她是那叫心月的女子的药引子。
汹涌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
看见灵兮流泪,穆寒清心疼不已,他伸手将灵兮抱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柔声说:“灵兮,我回来了!”
穆寒清,我恨你!
暗自说完这句话后,灵兮陷入昏迷,整整一天都没有醒来!
是夜,后院柴房。
穆寒清与温嫔坐在角落的圈椅上,温嫔的脚边放在火炉,火炉里面的火烧得很旺,可另外一边,被扒了外衣的青禾与叶景依却冷得浑身颤抖。
“这几日,青禾你频繁出现在得月阁,却是为了什么?”温嫔问。
穆寒清冷冷的看着青禾,青禾一张脸却苍白如纸。
她没想到,叶灵兮发作得这般快,虽然她已经换下了沾有药粉的衣衫,可屋里那些却还没来得及处理。
若是被穆寒清查到,若是被温嫔查到,她就死定了!
“娘娘,青禾去找王妃,只是因为青禾身子不适,王妃在给青禾做调理,这几日,青禾已经想得很清楚,王妃为人善良,她帮我调理身体初见成效,奴婢又怎会伤害她呢?”青禾也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说话的语气哆哆嗦嗦。
“是么?”穆寒清淡笑着对千城说:“找个大夫,去她房里找,她屋里若是没有导致滑胎的东西,本王就相信你的清白!”
穆寒清的话,让青禾不由得阖上眼帘,她现在唯一期盼的是,她屋里的丫鬟已经将她的那些衣服全部都清洗过了。
“叶景依,你最恨叶灵兮了,对么?”温嫔将目标转向叶景依。
叶景依虽然冷,但她却十分从容,她抬起头来看温嫔时,甚至还带着笑意:“我与叶灵兮是不对付,作为女人,娘娘对宫里的那些女人,又存着多少好感?”
“大胆!”温嫔怒指叶景依。
叶景依看向穆寒清道:“我与叶灵兮鲜少见面,这些日子,唯一一次见面,便是大年初二,现在已经是初五,这三天我从未去过得月阁,她滑胎与我有什么关系?”
“宇馨,去周园请周老先生!”穆寒清没回答叶景依的话,只让宇馨去周园请周老先生。
宇馨害怕露馅,便说:“早上王妃滑胎时,我们去请过周园的人,可周老先生同属下说,日后周园的人都不会再来七王府。”
“拿着这个,去请周老先生,告诉他,本王最后求他一次!”穆寒清递给宇馨一个东西,但是放在一个浅白色的荷包里面,谁也不知里面是什么。
宇馨拿着荷包,转身走了出去。
少时,千城带着青禾的衣衫前来,在穆寒清耳边说了几句话,便退到一旁,没再说话。
看见那些衣物,青禾的瞳孔骤然缩紧,她将求助的目光看向叶景依,却见叶景依幽幽的看着她,嘴角挂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笑。
穆寒清见状,心下了然的说:“母妃,天色已晚,您先回去休息吧?”
“我孙子被人杀了,我如何睡得着?”温嫔拒绝。
穆寒清起身扶起温嫔,淡声说:“现在孩子已经没了,母妃若是再熬出病来,儿臣如何能安心?若是家里的小事都办不好,儿臣又如何去争天下?”
穆寒清一番霸气的宣言,也冲淡了一些温嫔的不甘,她听话的起身,由着穆寒清扶着她走了出去。
“千城,你去迎迎宇馨与周老先生,我怕有人不想让周老先生顺利来到这里!”穆寒清深深的看了千城一眼。
千城会意,拱手道:“属下遵命!”
他们都离开之后,青禾便迫不及待的开口:“叶景依,你是故意的!”
“青禾夫人说什么呢?”叶景依知道,穆寒清独留她们两人在这里,为的就是她们自相残杀,所以她一边给青禾眨眼示意,一边谨慎的开口。
青禾已经乱了心神,她才不管叶景依的提醒和示意,只冷笑着说:“你给我药粉,让我去还叶灵兮,却没告诉我叶灵兮发作得这么快?怎么,你还想用对依柳郡主的那一套来对付我么?”
“青禾夫人你说话可要讲证据,我从未给过你任何药物,更没有指使你做过任何事情!哼!不过你这样,倒是不打自招了,叶灵兮肚子里的孩子,是你故意弄没的吧?”叶景依提示过青禾不理会,她自然不会再留情,反正她最开始也是做好了打算让青禾顶包的。
哈哈哈!
青禾仰头大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她愤恨的看着叶景依,冷声说:“不知城西破面里,与乞丐夜夜缠绵的滋味如何?”
听到青禾的话,叶景依脸色大变,她用杀气腾腾的眼神看着青禾说:“贱人,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叶景依应当很清楚,看见你做下贱事情的,可不止我一个人,我早料到你会用我来顶包,所以我也替你准备了大礼,你若敢让我独自顶罪,我安排好的人便会将你偷人的证据呈交给殿下,若是殿下知道你不但水性杨花,更无耻下贱到与乞丐偷欢,只怕你的下场也不见得会比我更好!”
听了青禾的话,叶景依也笑了。
“青禾,你说你有证据,你拿出来啊?”叶景依以为,那些乞丐都死了,所以再也不会有人知道破庙里面的事情。
哈哈哈!
青禾也笑,笑完了之后,她才说:“叶家大小姐果然是大小姐,你可能不知道,乞丐不一定每天晚上都在一个地方住着,今日他们在城西,明日有可能在城东,后天也可能在城南,你那晚上杀了城西破庙里面所有的乞丐,但却没有杀死盛京所有的乞丐,我这人运气好,找了几个也参与与你淫乱的乞丐……”
青禾说到这里,也不用再说了,叶景依这样聪明,哪里会听不懂?
其实,听到青禾说她杀死城西破庙的所有乞丐,叶景依便知道,她惹上大麻烦了。
可是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叶灵兮滑胎,必须有个人承担,而那个承担的人,已经明显的指向青禾,她总不能站出来说,叶灵兮肚子里面的孩子是我弄死的吧?
相对于偷人,杀死穆寒清的孩子的罪名更重,活下来的机会更加渺茫!
可是,若是让穆寒清知道她跟乞丐睡过,她一样不能继续待在王府?
没想到,她机关算计,最后却把自己算计进去了。
从皇宫厮杀出来的女人,果然都不是简单的角色!
“青禾,让叶灵兮滑胎,是我们俩一起干的,我已经将善后的方法告诉你了,你自己没安排好,怎能怪我?”叶景依试图打消青禾的怒气。
青禾却更加愤怒,她指着叶景依的鼻子说:“叶景依,若不是你告密,殿下怎么那么精准的知道我的衣服有问题?”
这……
是啊,这件事情,穆寒清是怎么知道的?
叶景依忽然意识到,这个青禾是不是也在算计她?
两人互相怀疑算计,却没想到,他们两人说的所有的话,都被屋顶的千城听了去。
少时,穆寒清回到柴房。
他刚刚进门,宇馨便扶着周老先生走了进来。
“周老先生,屡次深夜叨扰,还请勿怪!”穆寒清起身,给周老先生行礼。
周老先生欲回礼,穆寒清连忙抬起他的手,恭谦的说:“老先生使不得!”
周老先生别有深意的看了穆寒清一眼,并未坚持!
“殿下找老朽来,是为何事?”周老先生看了青禾与叶景依一眼,淡声问。
穆寒清请了周老先生坐下之后,才开口道:“小王家宅不宁,让先生看笑话了!”
穆寒清将灵兮“滑胎”的前后经历跟周老先生说了一遍,末了对他说:“我的侍卫在侍妾房中搜到有药味的衣衫,便想请周老先生来看看,这是不是导致灵兮滑胎的原因。”
穆寒清说玩,宇馨便将放在托盘中的衣衫递给周老先生。
周老先生闻了之后,淡声说:“这确实能导致滑胎,可这计量却最多让人胎像不稳,除非连着闻三五个月,要不然达不到滑胎的效果。”
听了周老先生的话,青禾冷笑不已,叶景依却脸色大变。
穆寒清不紧不慢的站起来,做了个请的手势,对周老先生说:“那劳烦老先生去看看灵兮,看她是什么滑胎药伤害,导致滑胎的?”
“请!”周老先生虚虚的谦让了一下,便走在前面。
两人去到得月阁的时候,得月阁里面,除了被迷晕的香芹,却无灵兮的身影。
穆寒清眸色一凛,连忙跑进内室去。
内室里面,床榻收拾得整整齐齐,榻上放在一封信。
看来,叶灵兮不是被绑架的!
穆寒清走过去,拿起那封书信,拆开之后,便看到叶灵兮熟悉的娟秀字迹:“你我皆是苦心人!你求而不得,我亦然。然你之幸是,你爱之人,亦爱你。
作为药引,吾心甚痛,不能心怀宽广,成全君深情一片,惟愿君一片深情终不负,早日觅得良药救良人,至于我,惟愿君念我一片情深,放我天地翱翔,此后不见各自安生。”
“该死!”穆寒清没想到,华服公子最终的目的,竟不是要叶灵兮的命,而是要让她记起那些不堪的往事。
穆寒清将灵兮留下的信笺纳入掌中,再松手时,那封信已经变成粉末,消散于风中。
“殿下,王妃人呢?”周老先生见状,以为灵兮是被人掳走了。
穆寒清不紧不慢的整理衣衫,淡声说:“离家出走了!”
呃!
周老先生没想到,那个娇弱端庄的小小女子,竟有如此魄力!
想来,也是受伤颇深,才不得已为之!
“有劳老先生!”人都没了,穆寒清也无法给叶景依定罪。
周老先生不便参与穆寒清的家事,安慰了几句之后,便离开了七王府。
随后赶来的宇馨见状,焦急的问:“叶灵兮呢殿下?”
“她那段记忆恢复了!”穆寒清冷声说。
啊?
宇馨急的跳脚:“我去将她找回来!”
“罢了,你不了解她的性子,你若强行将她带回来,她定会死磕到底。”现在,他已经无法坦然去抽取灵兮的记忆,而不顾她的身体会遭受损失,所以将她找回来关在家里也没用。
还不如,让她出去散散心!
“主上放弃了?”宇馨心情很矛盾,穆寒清放弃,对他而言,最大的损失,无非就是晚些年破除封印,还有无法复活心月大人,所以内心深处,宇馨是希望穆寒清放弃的。
毕竟,他与灵兮原本就不该在一起,现在放手,对他们两人都是最好的结果。
放弃么?
穆寒清问自己?
“先将那两个女人解决,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你跟上去保护她,不要让她发现!”穆寒清没有给宇馨答案,也没有给自己答案。
哎!
宇馨看着穆寒清远去的落寞背影,心里泛起一抹酸楚。
就这样,就散了!
散了便散了吧!
穆寒清若无其事的回到柴房,淡淡的对千城说:“将青禾带出来!”
而后率先走了出去。
青禾被千城带出去后,便看见穆寒清落寞的站在回廊上,看着远处的天空发呆。
“殿下!”青禾的声音饱含深情,可穆寒清却不为所动。
良久之后,他才回头看向青禾说:“本王知道,你是被叶景依算计的,现在灵兮肚子里的孩子没了,怪你也无用,你在本王身边最久,原本本王以为,你是最不会背叛我的……”
“殿下,青禾该死,是青禾该死,青禾受不住叶景依的诱惑,伤害的殿下的子嗣,求殿下杀了青禾!”青禾是真的爱穆寒清,所以才会这样伤痛。
穆寒清叹了一口气,淡声说:“事到如今,我再也不能留你了,你莫要怪我!”
“请殿下赐死青禾!”青禾想活,可她知道,自己已经没脸求穆寒清原谅。
“都说了,你跟在本王身边这么多年,本王怎么可能杀你?”穆寒清叹了一声,接着说:“叶景依偷人一事,本王并非全不知情,只是苦于没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