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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这缘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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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母原本昂扬的斗志,顿时瘫软下来,她知道,自己触到了易沉楷的底线,这一次他是不顾一切了。

    她酝酿了一下,声音放软了,又带上了她惯常的悲戚哭腔:“沉楷,你可不能这样啊,你不记得你戚叔叔临死的时候……”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易沉楷挂了电话。

    戚母气得摔了电话,还觉得不解恨,手狠劲一拂,连电话机都被挥落到地下,一声巨响,让戚安安听见动静,从房间跑出来:“妈,你怎么了?“

    气急败坏的戚母,把火发泄到女儿身上:“还不都是你没用,连个男人都搞不定,不然你爸怎么会为你死,我又怎么会被人气成这样!“

    戚安安呆在楼梯口,从高处远远地看着她的母亲,觉得那样陌生,这真的是她的妈妈吗?是那个从小宠她爱她的妈妈吗?如果是,为什么会用这样刀子般的话来伤她?为什么从来都不问,她幸不幸福?自己在这个人眼里,到底是什么?女儿,还是实现她执念的工具?

    戚安安忽然笑了,开始是无声的笑,后来笑出了声,最后是狂笑。戚母吓坏了,连忙跑上楼梯,想要抱住她,她却狠命甩落:“不要碰我。“

    戚母没想到女儿会用这么大的劲推她,一个没站稳,整个人向后倒去,戚安安大惊失色,想要去拉,却已经来不及,戚母的身体,沿着楼梯滚了下去。

    戚安安脚步踉跄地一边追一边喊:“来人啊,来人啊。“

    院子里的吴妈听见声音跑进房,看到的是撞在楼梯角,满脸是血晕厥过去的戚夫人……

    戚母醒来的时候,看见的是首先是女儿流泪的脸:“妈,对不起,对不起……“

    戚母没说话,只是用力握了握她的手。

    易家奇也是满脸愧疚:“都是我没照顾好你们,对不起宗胜。”

    他并不完全知情,只知道戚母被戚安安失手推下了楼梯,却不知道易沉楷打电话退婚的事。

    戚母的眼里,又盈满了泪:“大哥啊,我不怪你,只怪我们家安安和沉楷没有缘分。”

    易家奇惊诧:“这话是怎么说的?“

    戚母哭出声来:“沉楷打电话来……说要取消婚礼……“

    “什么?他敢!“易家奇大怒:”我这就去打电话给那个混小子!“

    戚母却又可怜巴巴地拉住了易家奇的衣角:“算了,大哥,要是沉楷不愿意娶安安,就算我们把他绑进礼堂也还是没用。就当……就当……我们宗胜临终前……什么也没说……我们戚家……还是感谢沉楷这几年给我们帮忙……“

    这句话更是刺到了易家奇心里最敏感的地方,一方面,他觉得自己对不起死去的戚宗胜,另一方面,那句“帮忙“也让他心惊胆战,若只是帮忙,那么易戚两家婚约一解,戚氏的财产也就再跟他易家没半分关系。

    他立刻站了起来,拍着胸脯发誓:“这件事情交给我,我一定会让沉楷给你们一个交待。“

    易家奇急急慌慌地走了,戚母伸手,示意吴妈给她抽张纸巾,擦尽了脸上的涕泪,唇边露出一丝冷笑:“我们这个亲家还真急!“

    戚安安看着母亲变脸如翻书,心里原本的愧疚又被苦涩代替。母亲就算躺在病床上,心里也不忘算计,甚至,这次受伤,变成了她算计的绝好砝码!

    而戚母也明显感觉到了女儿的情绪变化,手上用了力,将她的指尖捏得发白:“安安,这一次,我不怪你,但是你要知道,我受多少苦,都是为了你!“

    戚安安疲惫地闭了闭眼,父亲为她而死,母亲为她受伤,亲情已经变成了她欠的债,不觉得温暖,只觉得沉重。

    易家奇从医院出来,直接杀到了华易,但是,易沉楷不在,小秘书战战兢兢地说易沉楷出差了还没回来。

    易家奇提起电话拨给易沉楷,中气十足地吼:“你在哪?马上给我回来。“

    易沉楷冷冷地回答:“我已经回来了,下了机场高速。“

    想跟他算账,很好,他有的是帐和这些人算!

    “你马上去医院,给你安阿姨她们道歉?“易家奇十分强硬。

    “我凭什么道歉?”易沉楷冷笑。

    易家奇气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就是你刺激了你戚阿姨,她一时恍惚,才失足摔下了楼梯。“易家奇将这次事故里戚安安的责任抹了个干净,把全部的过错推到了易沉楷身上,想要激起他的内疚。

    易沉楷的确有一瞬间的内疚,但是一想到苏画此时的感受,他就又愤怒起来:“有果必有因,我现在没功夫跟你扯。“说完便挂了电话,出租车直奔兆新。

    可是当他找到苏画的公司,却只有一个陌生的女孩子,戒慎猜疑地告诉她,苏画出去见客户了,不在。

    他焦急地追问苏画什么时候回来,那个女孩打量了他半天之后问:“您是哪位?没有苏经理的手机号吗?“

    易沉楷再没什么话好说,甩上门离开。

    他又开车到了水语花苑,可是他并不知道苏画住哪间房,去问门口的保安,这里的安全措施却十分严密,在不知道他和住户的关系之前,根本不肯透露。

    他只好将车停在小区门口等。

    还好这天苏画身体不太舒服,回来得比较早。她低着头走路,并没有看见那辆辉腾,直到易沉楷叫住她:“苏画。“

    她一惊,抬头看见他,立刻快步向门内走去。

    易沉楷一个箭步冲上来,拉住她的胳膊:“你听我解释,苏画。“

    “没什么好解释的。“苏画想要挣开他的手,却被死握住不放,她叫起来:”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那婚期不是我定的……我不是……“易沉楷慌乱地想要把事情说清楚,苏画却根本就不听:”你说这些干什么,这跟我又没关系。“

    “苏画,你别这么说好不好,别这样。‘易沉楷心痛,想要抱住她,她却拼命挣扎:“你放开我,放开!”

    有要进小区的车,也被他们堵在了门口,不停地按喇叭,保安也被引了过来,边走边大声喊:“发生什么事了?”

    苏画更是急着要挣脱,在小区大门口闹,算是怎么回事!

    一片混乱中,忽然听见秦棋的声音:“我跟苏画马上要结婚了,你不要再缠着她。”

    苏画和易沉楷闻言都是一愣,动作停了下来,有一只手从易沉楷怀里拉出苏画,拉到他自己身边。

    秦棋的手,占有性地揽住苏画的肩,毫不畏惧地和易沉楷对视。

    易沉楷不相信地看着苏画:“你们真的……快要结婚了?”

    苏画此时也同样为秦棋的话惊讶,但是她并没有正面否认她的说法,只是冷淡地强调了一句:

    “以后你别再缠着我。“

    说完再也不看他一眼,就往门里走,秦棋也随着她走,手还是放在她肩上。

    易沉楷怔怔地看着他们亲密的背影,眼眸渐渐没了神。保安过来叫他:“喂,你怎么还不走?“

    “是啊,我为什么还不走?“他惨笑着反问自己一句,然后浑浑噩噩地上了车离去。

    苏画的腿,其实在听到易沉楷发动车子的声音时就已经软了,但是她仍旧僵直了往前走,不让自己转身,不让自己回头。

    走到院子中心,她和秦棋的分叉路口,她停下,呆呆地站着。

    秦棋的手,从她肩上滑了下来,站定了看着她半晌才说:“苏画,我走了。”

    他疾步走进了自己的楼门,苏画却还是怔在原地。偌大的院子,只剩下她一个人,像是被关进了一个空荡荡的盒子里,头顶四四方方的盖子,就是盒盖,这个密闭的盒子,像是被抽了真空,让她无法呼吸……

    秦棋上了楼,到背朝着阳台的窗户边抽烟,他此时,不想看见苏画。刚才,他看见苏画和易沉楷在大门口纠缠,气血上涌,走过去说了那句话,当苏画对易沉楷说“不要缠着我“的时候,他心里难免自私地泛起一丝欣喜。可是,当易沉楷离开,看见苏画那样失魂落魄,渺小的欣喜被巨大的失落所代替,心那么痛。出差的这两周,他压抑着自己不和苏画联系,不去想那个刺目的吻痕,一再告诉自己,你不是说过你会耐心地等她忘掉那个人,等她爱上你吗?怎么能就这样放弃?

    可是今天,他的勇气,再次被打击成了碎片。显而易见,苏画的心里,只有易沉楷。她心里的那扇门,或许会对易沉楷关上,但是她也会上锁,不再对任何人打开。

    秦棋苦笑,又猛吸了两口烟。今天抽的是在外地买的陌生牌子,味道生辣浓烈,似乎呛着他了,不然,怎么会有想流泪的感觉……

    此刻,另一个伤心的人,正开着车回华易。从上次苏画从家里离开后,他已经开始惧怕回家,一进家门,他就会懊悔自己那晚有多么混蛋。而现在,后悔也已经来不及,她要嫁给别人了,她还跟他说,以后不要再缠着她。她跟他,是完完全全没有瓜葛了。

    他回到华易,上到十楼,推开门,却发现易家奇还在办公室等他。长久的等待,对易家奇的年纪来说是难熬的,他已经靠着沙发的扶手,半张着嘴睡着了,看起来衰老而凄凉。

    易沉楷看着这个情景许久,忽然觉得父亲有些可怜,不过,他自己也可怜。易沉楷苦笑,轻咳了一声。易家奇睁开眼,看见易沉楷回来了,正要开口,却听见易沉楷说:

    “婚礼可以不取消,但必须改期,我绝不能在那天结婚,绝对不能。“

    易家奇惊讶的发现,儿子此时的语气,并不是强硬,而是一种悲伤的无力。

    他迟疑着问:“为什么?“

    他其实并不指望易沉楷会给他答案,可是易沉楷却说了,声音暗哑:

    “那一天……是苏画的生日。“

    易家奇愣住了,看着易沉楷半晌,缓慢地站了起来:“好,改期,我去跟戚家的人说。“

    易沉楷没有再看他,只是将椅子转到了对着窗外的方向,没人知道,此刻他眼里是不是有泪。

    易家奇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再次担忧而心疼地轻唤了一声:“沉楷。“

    可是易沉楷仿佛没有听见,只是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忽然也恍惚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正在亲手一步步毁灭自己的儿子?

    楼外的天空,下起了雨。

    秋天的雨,不像春天那样细腻温情,只有萧瑟的寒意,雨落在玻璃幕墙上,然后蜿蜒而下,像一道道泪痕。

    这是一个,让人想落泪的深秋。

    苏画第二天早上是化了妆才去上班的,彻夜失眠之后的黑眼圈,不用遮瑕膏根本出不了门。

    进了办公室,吴晴跟她打了个招呼之后说:“苏经理,昨天有人来办公室找你了。”

    苏画应了声:“是谁?”

    “他没说他是谁……嗯……我问他为什么不打你手机……他就走了。”吴晴语带试探。其实昨天那个男人走了之后她就一直在猜测,那个气势迫人的大帅哥究竟是谁。

    “哦。”苏画心里明白了来找她的人是易沉楷,不愿再多说,进了里间。

    吴晴越发肯定,那个帅哥跟苏画的关系绝对不一般,这让她心里被嫉妒的小虫子咬得发痒。

    那天苏画没有出去和客户谈业务,一整天都呆在办公室,这让吴晴觉得更加郁闷,不敢走,也不敢上网,只好借去卫生间的功夫来放风。

    躲在里面玩了半天手机QQ才出来,正好碰上洗手的曾蓓蓓。本来她们俩年纪就差不多,再加上曾蓓蓓暗恋秦棋,经常有意接近吴晴,打探情敌苏画的小道消息,所以她们走得格外近。

    吴晴瞅了瞅四下无人,招手叫曾蓓蓓走近点,神神秘秘地告诉她:“昨天有个大帅哥来找我们苏经理哦。”

    曾蓓蓓立刻竖起了耳朵,万分感兴趣地问她:“有多帅?有我们秦总帅么?”

    吴晴故意挑着眼角笑了笑:“跟秦总的帅不是一个风格,但是各有千秋。”

    “哟,”曾蓓蓓怪叫,音量拔高了两个分贝:“你们苏经理该不会是脚踏两条船吧?”

    吴晴还没来得及再添油加醋地说两句,就听见背后有开门的“吱呀”声,两个女孩子从镜子里看见,里面走出来的人,正是苏画,顿时懵了。反应过来之后,曾蓓蓓对吴晴暗自使了个颜色就溜了,吴晴不敢溜,只能硬着头皮等苏画训她。

    可是苏画什么都没说,只是冷然地看了她一眼就走了,留下吴晴一个人在洗手间里,忽然觉得水很冷,身体微微打了个寒战。

    吴晴回到办公室坐着,心里一直忐忑不安,苏画办公室有一丁点动静,她都敏感到极点。

    神经绷紧地熬到了下班,其实她只想飞奔出办公室,可是苏画不走,她也不敢走,只能继续捱着,假装工作。

    苏画终于在六点钟的时候拿着东西出来了,吴晴赶紧讨好地说了句:“苏经理你下班了啊?”

    苏画点了个头就走了,吴晴悻悻地收拾桌面,心里更加郁闷,只恨不得找个人倾诉一下自己的憋屈。老天像是听见了她的呼唤,她刚出院子大门,居然碰到到这附近来办事的李云飞。

    他看见吴晴这幅闷闷不乐的样子,显得十分体贴地问:“怎么了,美女,被上司训了?”

    吴晴的怨气终于有了出口,一股脑地往外倒:“真是的,也就是背后开了她两句玩笑,就给了我半天脸色看。”

    李云飞眼神一闪:“开了什么玩笑啊,这么严重?”

    吴晴此时也顾不得那是不是苏画隐私,加上她本来就好奇,噼里啪啦地把昨天有人来找苏画的事说了,并且详细描述了那人的长相穿着气质。

    李云飞想了想,嘴角浮起个意味深长的笑:“只怕是人家最大的金主吧。”

    吴晴一愣,脱口问道:“华易老总?”

    李云飞讳莫如深地笑笑:“这我不敢肯定,不过是按照你说的这些特征,猜测而已。”

    吴晴却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要是这样的人物,也就难怪苏画藏着不让她见了,极品啊!

    嫉妒的酸味,快把她的牙齿都酸倒了,她说话有些愤愤然:“她也真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李云飞的眼神,阴沉而算计,笑容却是温暖而和蔼,他亲切地招呼吴晴上车:“走,看你心情这么不好,我请你吃大餐,缓解一下。“

    吴晴觉得,这才是好的前辈,善解人意,又肯教新人东西,哪像某个老女人,自己品行不端不说,还打压后辈!

    吃晚饭的时候,李云飞更是循循善诱,引导着吴晴去想苏画的种种不好,将她心里的那点小火星,煽成了熊熊大火。不过他又适当把握着度,在吴晴每次心灰意冷,萌生去意的时候又及时鼓励她,一定要耗到底,做出点成绩给苏画看看,她有多么优秀。

    自以为高山流水遇知音的吴晴,就这样被李云飞牵着鼻子走,立下打败苏画的坚定志愿。

    李云飞看着她热血沸腾的样子,在心里暗笑:废话,要是你离开了苏画身边,一个傻乎乎的黄毛丫头,对我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按照李云飞的说法,越是想在战略上打败敌人,就越要在战术上麻痹敌人。吴晴第二天表现得格外乖巧,不仅大清早地就去办公室,把苏画的桌面擦得铮亮,而且在苏画进来的时候报以最真挚热情的笑容。苏画其实本来也没和她多计较,昨天只不过是想给她个警告,让她不要在背后嚼舌根,今天看她一副知错了的样子,自然也就算了,对她的态度又恢复到了平时的温和。

    吴晴松了口气,却暗自翻了个白眼,看来老女人喜欢的就是溜须拍马。

    苏画那天下午得到消息,外市的一个省属院校马上有仪器设备招标,她需要赶紧过去打点,于是等不及下班,就匆忙回去收拾东西,走之前嘱咐吴晴:“这两天要是有什么事,你处理得了的就处理一下,处理不了的就打电话给我。“

    吴晴清脆地答应了,心里爽翻了天,她这两天终于不用看见苏画了,而且算公司半个主事的。她真盼望能发生个什么大事件,让她显示一下个人能力。

    连续过了两天,打到办公室的电话寥寥无几,打来也就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这让吴晴觉得无聊而沮丧。再过几天苏画就要回来了,到时候又没她什么机会了。

    到了第三天,她接到一个电话,是以前没接触过的新客户,说想买血细胞分析仪,问一下情况。

    吴晴精神一振,边打电话边赶快翻开公司的产品资料,当客户问到他们公司的血细胞仪能测那些物种时,她对着资料念了一遍:“猪,牛,羊等各种哺乳动物。”

    “那鸡呢?”对方问。

    资料上没明确写鸡的血细胞能不能测,但是吴晴并不想显得自己不专业,再加上生怕错过这个机会,就来了个想当然:既然猪牛羊这种大型哺乳动物都能测,怎么会测不了鸡呢?

    “当然可以。”她十分笃定地回答。

    “哦,那就好,刚才问了家说测不了。”

    吴晴马上开始发挥:“我们公司的产品都是高端的,功能全面,能满足各种要求。”

    对方大概也被她这种自信和热情打动了,爽快地说:“那这样吧,你明天早上过来具体谈谈,我们的地址是……”

    结束了电话,吴晴乐得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一台血细胞分析仪就是二十多万人民币,要是她能独立谈成,无疑是对她能力的成功证明。

    她摩拳擦掌,开始背资料上的各个参数,背到一半想想又还是不放心,打了个电话给李云飞,跟他说了这事,问他有没什么忠告给她。

    “不错啊,小姑娘,这么快就拿下大业务了,是哪个学校的啊?”李云飞在那边夸张地称赞。

    吴晴这个人,既然不想让苏画抢她的功,自然也怕李云飞知道了客户的详情,先下手为强。当下打了个哈哈:“这都八字没一撇呢,等我谈成了,一定请你吃饭,感谢你对我的提点。”

    李云飞自然明白吴晴的小心思,也爽朗地大笑:“好,我等着,祝你成功。”接着又给吴晴讲了点谈业务的技巧,都是些可说可不说的大白话,吴晴却听得津津有味,奉若明训。

    第二天,吴晴带着一颗兴奋又不安的心去谈业务了,坐在出租车上还在默记技术参数。而那天的谈判,根本不需要这么紧张,因为买东西的也对仪器并不熟悉,外行对外行,吴晴到底是认真准备过的,再加上摆足专业架势,自然是占了上风。而那个单位刚拿到一大笔经费,不差钱,只想快速购齐装备,所以谈到最后,让吴晴准备好标书,后面走个过场就行了。

    吴晴感谢了对方,愉快地离开,一路上得意地哼着小调。回到公司,她按照以前的模板拟好了标书,才打电话给苏画。

    她的语气,刻意保持得十分谦虚平淡:“苏经理,我想问一下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有份标书需要盖公章。”

    苏画莫名其妙:“什么标书?”

    “有个客户要卖血细胞分析仪,我们已经谈好了。”吴晴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里已经压抑不住,泄出了些小小的志得意满。

    苏画皱眉:“你跟客户谈好要买血细胞仪?怎么谈的,事先怎么没跟我说?”

    吴晴撇了撇嘴,哼,跟你说,你还不把业绩记到你自己名下?

    “当时客户要得比较急,我又怕拖了时间错过机会,就先跟他谈了,他对我们公司的产品挺满意的,所以就答应了。”吴晴的话,苏画并不相信,哪有这样的客户,只在电话里问个情况就能决定买还是不买,必定是吴晴背着自己,上门去和人谈了。

    但她并没有点穿,只是继续问:“价格怎么定的?“

    吴晴显得自己很聪明:“就按照平时的比例,在公司的报价上加了一些。“

    苏画暗忖,居然连这些都知道了,看来暗地里十分留心她做事的细节。

    她没再多问,只是说:“那等我回来。“

    挂了电话,吴晴笑得很开怀,这一次,她做得让苏画无话可说了。

    那天晚上,她约了李云飞出来,席间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番自己谈生意的过程,意气风发。

    李云飞在听到她说对方问能不能测鸡的红细胞时,眼神闪烁了一下,但是马上又不动声色,只是连连称赞她能干。

    等苏画招标完回来,才询问吴晴这次生意的细节,吴晴在叙述过程中自然是极力表现自己的聪明,还特地强调了客户说其他公司的血细胞仪不能测鸡的红细胞,自己是怎么借此突出本公司仪器的高端全面。然而苏画听到这里却拧紧眉头打断了她:“你说什么?客户买这个血细胞仪是要测鸡?”

    吴晴愣了愣:“好像是的……反正她问过……”

    “糟了。”苏画赶紧指挥吴晴:“你去查客户的简介和研究方向。”

    吴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站着没动。

    苏画的口气急了起来:“我们的血细胞仪,根本就不能直接测鸡的红细胞。”

    吴晴顿时觉得脑袋被重击一下,赶紧跑到电脑前去查客户资料。

    果然,对方的主要研究对象就是鸡。这下吴晴傻了,低着头不敢出声。

    苏画心里本来恼火透了,可是看着她红透的耳根,不好说太重的话,只是重重叹了口气:“你怎么都没搞清楚性能就跟客户推荐呢?”

    “我……我看见上面说很多动物都能测……所以以为……”吴晴嗫嚅着解释。

    苏画简直觉得无奈:“物种之间是有很大差异的,鸡的红细胞必须先经过特殊的处理才能测。“

    这一句话又让吴晴燃起了希望:“当时客户并没有问是不是能直接测,我们到时候可以说经过处理就可以……“

    话被苏画打断,这一次,她的语气变得严厉:“你这样叫推卸责任,懂不懂?自己没有搞清楚产品背景就鼓动顾客去买,人家花二十多万买个仪器,以后若是因为使用不便而长期闲置,会不找我们扯皮吗?而且这一行里的人都是通的,学生传学生,老师传老师,会严重破坏我们的口碑,你明白不明白?“

    吴晴被训得不敢说话,只是死咬着嘴唇,盯着桌面的目光里充满了忿恨。

    下午,苏画带着吴晴去找那家客户说明情况。

    刚到的时候,客户还笑容满面地对吴晴说:“招标日期还没到啊,怎么今天就过来了?“

    吴晴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苏画站到了吴晴的前面,首先面带微笑地介绍了自己的身份,然后很诚恳地向对方道歉:“对不起,这次给你们添麻烦了。“

    那位老师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苏画看了一眼吴晴:“因为我们业务员刚来不久,对分析仪器这块不是太熟,所以这次给您推荐产品的时候出了错,我们的血细胞仪是不能直接测鸡的血红细胞的,那必须先经过去除细胞核的处理,操作比较麻烦。“

    老师愣住,过了一会声音高起来:“哎,当时我还特地问过的,她很肯定地说能测,这算什么事儿啊?’

    苏画使了个眼色给吴晴,她只能鼓起勇气开口:“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埋低了头,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角,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苏画又紧跟着再次致歉:“是我们的过失,非常对不起。”

    两个人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再加上毕竟还没有真正损失钱财,那为客户也不好太多责难,只是冷哼了一声:“白白浪费我的时间精力。”

    吴晴的眼泪滴了下来,苏画拉着她告辞,一路上在盘算着什么时候找个人牵牵线,和这位老师吃个饭,把这次的事情化解掉。

    这边苏画只一心在想着怎么帮吴晴收拾好这个烂摊子,那边吴晴却觉得不是这么回事。

    晚上下班回到家,她打电话给李云飞哭诉。

    李云飞怎么可能不知道BR的血细胞仪测不了鸡的红细胞,早在吴晴跟他说这事的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错误,但是他把点破吴晴错误的恶人,留给了苏画来做。

    这会,他倒是充起了好人,温言安慰:“这又不算多大个事,她怎么能这么做呢?再说了,经过特殊处理之后能测定那也叫可以测啊,你又没说错。销售上偷换概念本来就是常用的手段,谈成生意才是目标啊。”

    接着他又举了个生动现实的例子:“你看那些买化妆品的,哪个不是说东西多好多好,但是你要用了没效果去问她,她肯定会说,这是必须要和其他辅助的产品或者手段一起,才能达到最好效果的。这和你今天这是不是一个道理吗?他们把细胞核处理了不久能用细胞仪测了吗?“

    李云飞的话,算是说到吴晴心坎上去了,她本来就觉得苏画根本不需要如此较真。

    李云飞这个时候又“嘿嘿”怪笑两声:“这呀,不过是她觉得你没经过她就私自谈成了业务,心里不舒服,才故意给你搅黄。”

    吴晴心里本就有这个怀疑,此时更像是得到了有力的佐证,觉得苏画就是恶意整她。眼睛里顿时射出极度怨恨的光来,她盯着窗外的夜空,从齿缝里一个字一个字缓慢地迸出那句话:

    “她-给-我等-着。”

    李云飞在那边,阴冷地一笑,苏画,你给我们等着。

    其实那天苏画真的是身心疲惫,早上坐了几个小时的车,下午又马不停蹄地和吴晴去跟客户道歉,回到家的时候,已经觉得腿酸得快要动不了。

    还好,她还有林暮雪。刚掏出钥匙,林暮雪家的门就开了,站在门口穿着围裙的她,看起来很贤惠:“你回来啦,饭快做好了,正打算打电话给你呢。”

    “呦,这口气,跟等老公回家似的。”苏画调侃她。

    林暮雪白眼一翻:“爱吃不吃。”

    苏画连忙说:“不吃白不吃。”然后钻进了林暮雪房里,往她沙发上一瘫。

    “你说你,累得跟猪似的。”林暮雪看见她这个样子,同情地骂。

    苏画撇了撇嘴:“我哪有猪那么好命?什么活都不干还能有吃有喝,我都是拿命换钱。”

    “好了好了,别说得这么可怜,今晚你休息,我服侍你行了吧?”林暮雪拍了她的头一记,去厨房忙活,一会又端来一盘洗好切好的水果,还附带餐叉。

    苏画谄媚地笑:“这世上就你对我最好了。”

    林暮雪吃完苏画叉给她的苹果,又跑进厨房去了。苏画闻着浓郁的菜香,吃着水果,随手从林暮雪沙发扶手下的插袋里抽出两张报纸翻看。

    突然,一行大字印入眼帘:易戚集团联姻因故延期。下面的解释是女方母亲因病住院,所以婚礼改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