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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靳言的轮椅那时正在缓坡上,周向跌倒,轮椅也偏了方向开始下滑,一个轮子刚好卡在台阶上,眼看就要翻倒。
封靳言闭眼,做好了仰倒在地的准备。
这时有一只脚忽然抵住了轮椅,轮椅保持了平衡,一个力道又将他推了上去,停在了平地上。
与此同时,常欢离一边喊着“爷爷”一边慌慌忙忙地赶来,她腿伤还没全好,跑起来的样子有些滑稽。
她径直扶起了摔在周向身上的老人,仔细紧张地检查他身上有没有受伤。
整个过程,她都没有看封靳言一眼。
封靳言注视她许久,见她没有丝毫紧张他的意思,心中忽然有些恼。
他有些心不在焉地回头,想看看是谁帮了他,却看进了一双灵动如水如沐春风的眼睛里。
那是一个笑得含蓄,气质内敛干净的女人,她嗓音温软,轻声问他,“你还好吗?”
封靳言心中一动,她给他的感觉极好,“谢谢你,我没事。”
“没事就好,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以后要小心啊。”她的笑容温暖,眼神干净,让封靳言想靠近。
他抓了她的手臂,一双眼睛紧紧锁着她,“你叫什么名字?”
“怎么,你还要谢我吗?”她的眼睛都弯了起来。
“嗯,你的脚,我会负责。”封靳言注意到她穿了宽口的皮鞋,刚刚因为用脚支撑轮椅,脚面已经擦破皮红肿了。
“这倒不用。如果你想要我的名字的话,下次见面再告诉你。”
“下次见面?”这个说法到很是奇特。
“嗯,有缘的话。”女人调皮地冲他眨眨眼,转身就走开了。
奇怪又神秘的女人。
不能否认,封靳言的兴趣被她吊起来了。
他目送着她的背影款款离开,她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但他不知道那种感觉是什么。
常欢离还在安抚常青山,没注意到封靳言那边发生的小插曲。
封靳言看到常青山的样子,问常欢离,“不是说已经清醒了吗?”
常欢离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是清醒了,但是忽然又不清醒了。”
常欢离刚进了病房的时候,就看见常青山拿着喷壶在给绿萝浇水,听见声音回过头来,“小离,你来了。”
“爷爷,你感觉怎么样?”常欢离试探性地问他。
他慈爱地抚了抚她的头,语气中颇有些自责,“小离,爷爷生病的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是爷爷拖累了你。”
“爷爷,你说什么呢?”常欢离立马打断了常青山的话,“没有爷爷,怎么会有小离呢?爷爷你千万不要这么说。”
见常青山叹了口气,常欢离就转了个话题想减轻一点他的自责感,“爷爷你知道吗,在你生病的这段时间里,还有个人在帮我一起照顾你,而且我已经和他结婚了。”
“结婚了?小离你已经结婚了?”常青山听了心中是悲喜交加。
常欢离自己也觉得就这样草率地结了婚不合适,只低头轻轻地出声,“嗯,没能经过你的首肯,爷爷你不会生气吧?”
常青山将常欢离抱进了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怎么会,爷爷心疼你还来不及。能有个人照顾你,爷爷很欣慰。”
“爷爷,医生说你病情已经稳定地差不多了,可以回家调养了,我接你回家好不好?”常欢离把常青山扶到了床边,小心翼翼地让他坐在了床边。
“爷爷…爷爷?”常欢离见常青山坐在那里低着头,半天不说话,试探性地交了他几声。
常青山却突然抬起头,失控发狂起来,一把将常欢离推倒在地,然后夺门而出,一边跑一边喊,“我不走!我不搬家!”
常欢离心中一沉,赶忙爬起来追赶常青山。
于是就有了刚刚出现的那一幕。
医生听了常欢离的描述,语气也有些沉重,“你爷爷脑里的淤血块并没有完全清除,这样看来,你爷爷还没有完全清醒,病情随时会反复,这样吧,你们明天再来,明天他再清醒的时候我会通知你们。”
常欢离听了略略有些难过,只急切地问医生,“那我爷爷有完全康复的可能吗?”
“完全康复是有可能的,但是你们也要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还是那套古板老旧的说辞。
常欢离心下一沉,下意识地看向了封靳言,见他也是双眉紧蹙,心中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谢谢你医生,那我们明天再来。”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从医院出来之后,她和封靳言之间的气氛就变得很压抑。
封靳言周身的气场似乎变了。
常欢离只道他是因为爷爷的病情同样在担心,没有想太多。
她以为只要爷爷的病还有希望,她这看似小说一般的人生就可以回归平静。
她不知道,从今天往后,她的生活才算真正开始。
她一生都在为过上平静普通的生活而努力,然而却还是一不小心就把它过成了传奇。
第二天医生一大清早就打来了电话,常欢离心下却没有了昨天的兴奋,坐在封靳言的车里,两人也是相对沉默。
常欢离心情复杂,封靳言同样五味杂陈。
两人各怀心事,到了医院见到常青山的时候,常欢离就扯了一个大大的微笑,甜甜地对常青山笑,“爷爷,昨天我不是说我已经结婚了吗,你看,就是他。”
常青山慈爱地点了点头,“小离这段时间真是承蒙你照顾了,看你们好,我也开心。”他的目光自然地落在了封靳言的腿上。
封靳言注意到他落在他腿上的眼神,心下有淡淡的不悦,但最终还是微笑着说,“爷爷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嗯,”常青山点头,他看出来封靳言腿受伤的时间并不久,约摸着还有的就,就走到了封靳言的身前,向他伸出了他苍老的手,“来,孩子,把手给我,趁着我还清醒的时候。”
封靳言其实是有一些抗拒的,但念在他是一个生病的老人还是自己的爷爷,而且他心底也还是存了一丝的希望的,就乖乖地将自己的手递给了他。
常青山捏着他的腕把了一会儿,又拍了拍他的膝下,看了看他的膝跳反应,随后他捏了捏他大腿上的一个穴位,问他,“有感觉吗?”
封靳言微微皱眉,“没有。”
他的手换了一个穴位,又问,“有感觉吗?”
“没有。”
他前前后后按了好多穴位,并且一一问他有没有感觉。
越到最后,封靳言的脸就越黑,他的回答永远只有两个字,“没有。”
他不喜欢这种有了一丝丝的希望最后再次一点点绝望的感觉。
常青山摁完了穴位,眉头微皱,径自坐回了床上,一句话也没有说。
常欢离有点着急,出言询问道,“爷爷,怎么样?”
常青山严肃的脸这时忽然笑了,说,“还有救。”
“真的?!”常欢离开心地几乎跳起来了。
“嗯。”常青山也微笑点头。
封靳言听到他说有救,心脏也忽的一跳。
随即他看到常欢离惊喜的表情,不知为何心底有些闷闷的,果然,她也很介意他是残废吗?所以现在听说他的腿能够治好才这么开心。
常欢离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心下还在暗自为他高兴。
这时,常青山做出了一个决定,非常郑重地说,“小离,小言,我搬回去和你们一起住吧,我每天清醒的时间很有限,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还是趁早把小言的腿治好为妙。”
“爷爷,你不能这么说,你才几岁啊,你还要享尽天伦之乐呢。”常欢离不喜欢听他说有关分离的话题。
常青山只是笑而不语,“生老病死乃人之常事,我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一大幸事了。”
常欢离还要反驳就被常青山挥挥手给打断了,“孩子,现在你们的幸福才是我最大的幸福。”
最终,他们咨询了医生,把常青山接回了别墅,并且请他的主治医师和他同住。
当天,常青山就给封靳言进行了针灸,并且配了中药要他药浴来配合治疗。
晚上常欢离躺在他身边能闻得到他身上清新苦涩的药草香。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他身上的气场变了。
难道是因为他的身上少了他惯用的沐浴乳的清香,变成了药草的苦香吗?
所以就连她闻得心里都开始微苦微涩了吗?
而另一边,封培莲和封靳烈听说了常青山能够治好封靳言的腿便开始不淡定了。
封培莲拧了眉头,急切地冲封靳烈说,“大哥,封靳言这个私生子一旦治好了腿,指不定比现在更加嚣张,再加上他现在又结了婚,形式对我们而言极为不利。”
“那我们干脆在他的腿还没治好的时候先除了封靳言。”封靳烈听说了他的腿能够治好也是在暗暗焦急,说话间都有些咬牙切齿。
封培莲尽量往自己的想法上面引导,“封靳言那小子不简单,前段时间还把我儿子送进了监狱,也不知他耍了什么手段,我用尽方法也买不通那边的人。”
“实在不行的话,就直接把他老婆和她爷爷一块儿抓起来,除掉算了。”
他们两人商量着邪恶的计划,夜色也因为他们的计划而更加浓厚,如漆如墨,浓得化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