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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色的吉普车驶进校园,渐渐地被夜幕吞噬,墨初鸢方才从那个短暂血腥的吻中剥离,心神归位,双颊晕红,手指摸着嫣红渗血的唇瓣,慢悠悠的回到岗位,脑袋空白一片,好一会儿,她才低低骂了一句:“混蛋,我怎么不安分了?”
接下来几天,除了上课训练,其余时间很少遇到萧瑾彦,即便两人打照面,他仍是冷漠严肃,好像那晚轻薄欺负她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更没有给她一个说法。
纵然避无可避目光对上时,他也只是淡淡瞥她一眼,很快就移开视线,眼神冰冷,好像她犯了什么天大的错误似的。
墨初鸢别扭着,又气又恼,脸皮再厚,也抵不住一次又一次被他伤害,这次,是铁定心思不再主动和他说话。
每次看到他,直接目不斜视地从他眼前飘过,一边走一边故意和同学热情洋溢的聊着天,赤/裸/裸的无视他,装出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每天除了学习就是训练,过着枯燥乏味的校园生活,一个月过去,两人还处在冷战中,关系没有一丝冰融的迹象。
这天,是墨初鸢第一次参加全校学员集结的大规模军事演戏。
学员不分年级,系别,打乱分配。
巧的是,墨初鸢和陈白宇同属蓝方,陈白宇是队长,蓝方首长是萧瑾彦。
和红方对阵。
军演时间四天,地点在一片山地,蓝方分编几队,分别在林区露营。
墨初鸢第一次参加军演,紧张又兴奋,仿若置身游戏中一样刺激,好像那些电视中才能看见的恢宏场面搬到了现实。
她初出茅庐,什么都不懂,不比其他本部队出来的学员,对军演已经司空见惯,军演规则熟络。
陈白宇知道墨初鸢不辨方向,怕她掉队出乱子,所以,不管他去哪儿,都会把墨初鸢带在身边,没有分配给她任何任务,她完全就是一个战地小秘书。
负责监听通讯信号,给在不同区域的分队传达上级指令。
白天行军,晚上隐匿丛林,睡帐篷,有时候遇到突发事件,半夜还要起来,躲避红方袭击。
第三天。
墨初鸢身体便有些吃不消,跟在陈白宇身后,整个人摇摇晃晃的随时就要倒,陈白宇见她累的快要虚脱,替她背装备扛枪。
晚上,陈白宇接到总部指示,实施诱敌计划。
故意暴露指挥中心位置,他则带一队人埋伏四周。
夜幕渐浓,墨初鸢趴在草窝里,透过夜视望远镜,观望着指挥中心帐篷,看见一个男人走了出来。
身型高大,一身迷彩作训服,帽檐下那张脸看不清,但是,从肩章级别可以看的出来,正是萧瑾彦。
他拿着对讲机,一边走一边说话。
陈白宇伏在地上,透过阻击枪透视镜,看着那个明目张胆走动着的人影。
忽然,勾唇一笑,对身边的队员说:“引敌进入雷区,还有……”
还未说完,忽然,那人中枪倒在地上。
队员里有人喊道:“靠!首长挂了!”
“敌方的人来了,跟我走!”
陈白宇匍匐身体,拽着墨初鸢的胳膊,而她像是木头桩子一样钉在地上不动,眼睛直直地望着不远处那个倒在地上的人。
此刻,她脑袋里一遍又一遍回响方才那个队员的话。
他死了……
她忽然起身,疯了似的冲出安全线时,陈白宇愣是没有拉住她,眼睁睁地看着她跑过去。
“墨初鸢,给我回来,那是假的……”
他压低声音喊道,墨初鸢耳边是冷厉的风声,压根没有听见,跌跌撞撞的跑进雷区。
陈白宇狠狠地拍了下脑门,咬了咬后牙槽,又不能丢下队伍,顾不上追她,反正,她去的是指挥中心。
最安全。
况且,还有那个人在。
只是,计划怕是被这丫头毁了。
陈白宇立即带队和其他队集结,争取把潜进来的红方困在住。
墨初鸢莽撞的冲进雷区,自然踩到自家蓝方埋的雷,踩到一颗,马上起了连锁效应,四周轰鸣声不断,她吓得三魂掉了二魂,周围红烟滚滚,她也顾不得,冲到躺在地上的萧瑾彦身边,摇晃着他的身体,哭的稀里哗啦的,嘴里断断续续的,一遍又一遍地喊着萧老师。
直到地上那个人忽然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翻身坐起,墨初鸢吓的身子后仰,瘫在地上,瞪圆眼睛,方才看清帽檐下那人长相。
压根不是萧瑾彦,是一张陌生面孔,看级别是蓝方副参谋。
那人眉开眼笑,瞅着墨初鸢,笑着开口,“哪儿蹿出来的一只小菜鸟?太入戏了。”
墨初鸢浑身上下都是方才踩到地雷爆发出来的五彩缤纷的颜料,脸上挂着两行清泪,膛大的眼瞳里写满惊愕。
她就算再蠢也明白自己出糗了,出了天大的糗。
恨不得立时找条地缝钻进去,丢人现眼的事情莫不过于此,她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还在笑的花枝乱颤的人,“你才是菜鸟!老菜鸟!”
“墨初鸢!”
身后一道冷厉的嗓音骤然响起,墨初鸢吓得一个激灵,脊背发寒,眼睛狠狠一闭。
真想被一道雷劈死算了。
丢人就丢人吧,明明铁了心不理他,可是,看见他中枪倒地那一刻,她就方寸大乱,跑过来了,他定是看到了,这会儿心里指不定怎么嘲笑她,看轻她。
可是,那会儿,她还真的以为他就这么挂了……
萧瑾彦的确生气,非常生气,冷峻的五官青黑如碳,黑的能滴出墨汁来。
方才听到动静,出来一看,就看到墨初鸢扑在他的替身副参谋身上,哭的那叫个可怜。
好好的计划,被她毁了不说,还闹了这么一出笑话,身后站着的几位参谋长早已笑的嘴都合不上。
他真想掉头就走,说不认识她,她不是他带出来的兵。
这次,他萧瑾彦的脸算是丢大了。
红方的人不得嘲笑死他!
战败不可怕,就怕窝囊死!
那个副参谋站起身,摘掉肩章,还给萧瑾彦,不厚道的对脸色黑沉沉的他一笑,“她是你们系的学生吧,真够心疼你这个老师的,刚才快把我骨头架子都摇散了。”
身后几个参谋忍不住又是哄然一笑。
“滚!”萧瑾彦骂了一句,又道,“还不回去研究下一步方案,等会儿敌人都打到自家门槛了。”
其中一个参谋打趣:“得!别再来一个为了老师身先赴死的小才尿了来!”
“我才不是菜鸟……”
墨初鸢小声嘀咕。
“我看你就是笨鸟!”
萧瑾彦气的脸色发青,拎住她后衣领,把她拽到自己的单人营帐里。
墨初鸢一进营帐,转了身,背对着他,彻底没脸。
萧瑾彦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松了松领口,绕到她前面,墨初鸢身子一转,甩给她一个背。
“向后转。”他命令道。
她咬了咬牙,转过去,低着头,不看他。
“还知道丢人?就没见过你这么蠢的。”萧瑾彦说,语气仍然有些重。
墨初鸢一听,恼的厉害,抬起头,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眼底烧红一片,“我是丢人……还不是以为你死了……”
说到此处,她想起他的无情和冷漠,还有他种种欺负她的劣行,小嘴巴一瞥,瞪大的眼瞳里,眼泪满溢,吧嗒吧嗒的落了下来。
墨初鸢平时大大咧咧的,极少哭,萧瑾彦也最见不得她哭,她一哭,他就没招了。
方才也是气急了,好端端的计划被她破坏,埋的雷没有用在敌方身上,反而用在自己人身上,他是蓝方首长,这巴掌打的够狠的,只是,他再气哪会儿真的生她的气,当看到她伏在地上,对着他的替身喊他的名字时,他一颗心早已柔的像一团棉花。
“行了,别哭了。”萧瑾彦去摘她的军盔。
墨初鸢扬手拍过去,“别碰我!”
“破坏这么大的计划,你还哭的有理了?”
萧瑾彦并不恼,知道她委屈,他就不该斥责她,她每哭一声,就像刀扎在他心上一样疼,他叹了一声,摘了她的军盔,搁在桌子上。
墨初鸢是委屈,也觉得丢脸,更不想被他嘲笑,所以,打定主意不搭理他,就算他现在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她倒是止了哭声,但还是绷着脸,原地站着,就是不肯跟他说话。
偏偏的,咕噜一声,她肚子发出饥饿的信号。
她觉得更囧了,脸颊涨红,紧紧咬着唇瓣,咬出血来也不肯说一句话。
萧瑾彦自是听到,没有点破,她一个娇嫩嫩的小姑娘,出身富贵,该过着公主般无忧无虑的生活,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大概从来没有体验过这样风餐露宿的生活。
他很是心疼,从自己的背包掏出一块压缩饼干,递给她,“先填饱肚子。”
墨初鸢脸转过去,不接。
萧瑾彦见她执拗,把饼干塞进她手里,墨初鸢直接给扔了,他当即就恼了,可还是压制住了。
这时,耳机响了下。
他出去了下,陈白宇那边暂且无事,今夜算是安全,他和几个参谋研究了下步方案,最后,交给宋裕华,他不放心墨初鸢,回到帐篷。
墨初鸢还是方才那个站姿,一张脸全是花花绿绿的色彩,像一只小花猫似的。
他走过去,在她面前站了一会儿,她压根儿不看他,眼睛润润的,水晶葡萄似的晶莹剔透,嘴巴撅的能挂一个油瓶,知道只要他下令,她定然不会违抗,可是,他不想命令她。
“墨初鸢,今夜,你住在这个单人帐篷,一直到演习结束哪不许离开半步。”
“我不要,我要去找陈白宇回合,继续下面的演习。”
萧瑾彦一听怒了,咬着牙说,“你已经阵亡了,没死在敌人的枪口下,是被我方的雷炸的粉身碎骨。”
他着重强调后半句。
“……”
墨初鸢被怼的一个字也蹦不出来,脸更红了。
她是被自己蠢死的。
萧瑾彦见她倔强的不发一言,旋即,将她拦腰抱起,抱到里面军绿色简易床上,把压缩饼干还有巧克力和一壶水塞到她怀里,就要走。
墨初鸢看了一眼那些吃的,淹了一口唾沫,忍着饥饿就是不吃,直接把吃的丢在床上。
萧瑾彦回身又要发火,可是,看到她眼睛里的水光,还是心软,走过去,剥了一块饼干,递到她嘴边,“别任性,快吃。”
酥香芳甜的味道蹿入鼻息,她受不了诱惑,张口吃了,萧瑾彦见她肯吃,又剥了一块,还倒了一杯水喂给她。
最后,拿了一条毛巾,将水壶的水倒在毛巾上,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轻轻抬起,给她脸上的彩色颜料擦掉。
墨初鸢看着他做这些,一句话也没有说,心早已化成一滩水。
最后,他脱了她的军靴,看到她脚踝被质地坚硬的军靴磨出的血泡,心疼的厉害,可是,这里条件不允许,他说,“回校之后处理一下,时间不早了,你休息吧。”
他不方便多待,毕竟是晚上,还在营帐……
“那夜你为什么不来?”
当他起身快要走到营帐门口时,墨初鸢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一直压在心里的疑问。
女人都是小心眼的,她更是眼里揉不得沙子,有什么事情最好说开,她不愿意不明不白的。
萧瑾彦知道那夜没有去赴约,她一直生气,既然她旧事重提,他不想她继续为此困扰,于是,回道,“那天我有重要的事,所以,回了海城。”
“家事?”
她知道萧瑾彦这样冷漠的人大可以不必跟她解释,一旦解释,一定不会骗她。
唯一牵绊住他,大抵只有家事。
果然,萧瑾彦给了肯定的回答:“是。”
墨初鸢自然不会刨根问底,只是这样一个理由已经足够,此刻,她心里熨帖暖和,唇角渐渐地扬了起来。
她从床上跳下来,跑到他面前,扬起脸,望着他,“萧瑾彦,如果那夜你不是突然有事,真的会去公园见我?”
“会。”他说的斩钉截铁,好像又觉得不够,又补充道,“一定会去。”
墨初鸢眼睛里闪着星子,“然后呢?”
他附低身子,声音温柔的厉害,“办私。”
墨初鸢脸颊晕红,攥住他衣领,扬起下巴,闭上眼睛,“补偿我……”
等了几秒,没有预料到的吻,她睁开眼睛,看到萧瑾彦眸色寂静的望着她:“不是变心了?”
墨初鸢想起那次通话,他也是这么问的,然后……
“你摸摸看……”
墨初鸢握着他的手,放在她左胸口,“变了吗?”
他感受着掌心那团柔软,唇凑到她耳边,嗓音暗哑,低低道,“变了……”
大了一圈。
墨初鸢浑然不知自己被调/戏,想辩解几句,唇被封了个密不透风。
寂静的夜,安静的营帐,灯火朦胧,两人吻得缠绵悱恻难舍难离。
最后,他把她抱到床上,她太累,又不想睡去,她知道自己又勾的他坏了纪律,也知道他不会待太久,她握着他的手,问,“萧瑾彦,你也喜欢是不是?”
他眼底是温柔的笑,“傻瓜,睡吧。”
是他没有给她任何承诺,也从未告诉她喜欢她,还总是伤她,推开她,又在控制不住的关口,做了一些不该对她做的事情,所以,她才总是这样患得患失,不自信她已经让他爱上她了。
墨初鸢脑袋昏沉沉的,渐渐地沉睡。
萧瑾彦扣上她散开的上衣,遮住了她脖颈,锁骨上的吻痕,从背包里拿了军被给她盖上。
他走出营帐,冰凉的风吹在脸上,也消不去一身的燥热和忍耐到极限的谷欠望。
……
第四天,演习结束。
损兵折将以蓝方取胜。
当然,墨初鸢闹出的笑话在校园里传开,她彻底成了全校议论的对象。
自然是和萧瑾彦捆绑在一起。
一开始,只是流传大一新学员喜欢自己的老师,这样的传闻并没有事实证据,很快被人遗忘。
然而,这才是一个开始。
在墨初鸢和萧瑾彦的关系耍弄升温的阶段,四月份,开始了野外生存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