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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咱们不是说好花点银钱换房间的么?只不过我托了应兄,少出了点银子。”穆澜睁着眼睛开始编瞎话,满脸遗憾,“哪知道你动作这么快,你提前告诉我一声多好。唉,阴差阳错!真对不住你一片心意了。”
一席话里,只有最后这一句,是她的真心话。
整来整去,成了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林一川被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他端详着穆澜的神情,还是什么都没看出来。他就知道,这小铁公鸡想骗人时,装得忒像。苦涩的感觉仍然漫上了心头。如果她真有心,她就会把签给自己拿去换了。在她心里,始终和他隔了距离。
林一川属于遇强则强的人,他嘿嘿笑道:“小穆,你能换到更好的宿舍,我自是替你高兴。你别内疚了。我会想办法的。”
他有银子!砸也把和穆澜同室的人砸走!想到这里,林一川不恼了,伸手从穆澜肩头摘下包袱道:“我送你。”
再推辞,估计林一川会知道自己想摆脱他的粘乎。林家大公子真要恼了她,破坏力不容小觑,穆澜笑了笑:“辛苦你了。”
“什么话!咱们是朋友嘛。”林一川说着就大步出了房间。
三人出了玄鹤院,应明带路。远远望见擎天院大门口的灯笼,林一川心里越发不是滋味。早知道穆澜托应明换了擎天院的房间,哪怕再不想被谭弈盯着,他都不会换了宿舍。
擎天院丁字七号房正处于院子的最边上,是单独的一间屋子。前面临着小湖,左边和旁边的三间屋宇隔了两丈多宽的花圃。右边邻着一片小树林,再过去能看到高大的围墙。这房间私密性够强!穆澜想到无涯的安排,嘴角悄悄地翘了翘。
“这间屋子比较小,原是小厨房。后来监生统一安排用饭,就弃了。擎天院环境好,房间却少,重新改建成了一间监舍。小是小了点,胜在清静。”应明已经在国子监读了三年,对这里极为了解。
林一川观察了下这间房,点头道:“树林有条小径,顺着小径过去,围墙那边应该还有道角门。倒是方便。”这里很适合穆澜。如果能把和她同住的家伙赶走就更好了。
“大公子目力过人。是有条小径,通向角门。不过很多年前这道角门就锁住不用了。”应明相当佩服林一川的眼神。
围墙有点高,借一条索勾就能翻出去。穆澜没把角门的事放在心上。
小屋里亮着灯,林一川大大咧咧地上前敲了门:“有人吗?”
门很快开了。许玉堂悠悠然地出现在门口。
许玉堂?小穆的同舍室友居然是许玉堂!林一川心里一沉。许玉堂可不是砸银子就能搬去玄鹤堂住的人。不过,他还能想别的办法让许玉堂搬走。林一川对许玉堂露出了笑容:“许兄!”
“原来是扬州首富家的林大公子。”
林一川堵在门口,许玉堂没看到他身后的穆澜与应明。见他手里拎着只包袱,禁不住犯起了嘀咕。这房间明明是秦刚费劲才弄到手的,怎么来的不是穆澜?想起当初在林家吃的闭门羹,许玉堂抢在林一川开口前道,“在下跟你不熟。有事莫要找我。”
这叫什么话?他得罪过许玉堂?林一川完全不知道许玉堂曾被林一鸣奚落的事。为了将来让许玉堂搬走!林一川忍了下来,侧身让开了道:“许兄,穆澜与你同屋,我是帮忙送行李的。”
许玉堂的脸色变化之快,一步迈出了门,抢先向穆澜拱手行礼:“小穆,能和你同屋,我很高兴。”
两人先前在街上的马车里见过一面,穆澜也笑着行了礼,向他介绍了应明。
应明跟着自己叫穆澜小穆,许玉堂居然也叫她小穆!林一川看出穆澜和许玉堂之间似是相熟,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她什么时侯和许玉堂又有了交情?
“小穆,我帮你拿东西。”许玉堂热情地从穆澜手里抢过了物品,带着几人进了屋子。
这间屋子只有玄鹤堂的一半大。进门设了座屏风,绕过屏风是一张八仙桌,北窗下摆了一张床,已挂上了青色的帐子。东面靠墙的书架上已摆满了书。墙角放着春夏秋冬四只衣箱。西面有一道小门。
许玉堂颇有些抱歉地说道:“听说这里原是厨房改的。西屋原是间小小的柴房,我便占了大的这间。东屋是浴房。”
他走向西屋,将穆澜的物品放在了案几上。
还能有单独的房间住!穆澜眉开眼笑,连声向应明道谢。
如果她把抽到的签给了自己,难道他不会帮她?见三人聊得高兴,林一川心里很是失落。他气咻咻地将包袱放在了床上,打量起这间屋子来。
这间原是柴房的小屋北窗略高,窗下放着一张床。南墙下摆着一张书案。靠墙是书架与衣箱,比起进门的那间小了一半。
也好,这样除了自己,就没人能发现穆澜的秘密了。林一川心里虽然不痛快,也觉得这间屋子或许是整个国子监最适合穆澜住的。
他出了房门,去了浴房。窗户很高很小。他查看了下门,门是新安上的,里面的插梢。林一川彻底放心了。
如果能住在穆澜外面守护着她,林一川会觉得更完美。
穆澜在屋里收拾着行李。应明和许玉堂退到了外间寒喧。林一川就凑了过去。
见他过来,许玉堂立时住了嘴,淡淡说道:“戌时就要锁院门宵禁。明天还要早起参加入学礼。就不留二位了。”
应明先告辞离开。林一川朝许玉堂灿烂地笑着:“许兄,商量个事行不?”
许玉堂目光微闪:“何事?”
知道砸再多银子也请不走许玉堂,林一川想到了别的主意:“我在擎天院找到更好的房间,许兄能否搬过去住?我想和小穆住一起。我们是同乡,她年纪小,我能照顾她。还望许兄成全。”
穆澜是皇兄看重的人才,杜之仙的关门弟子,自己怎么可能放过与之结交的机会。许玉堂毫不客气地回拒:“林大公子,你的意思是在下就会欺负穆澜不成?我和她也有交情,我不会和你换宿舍的。”
只差没说,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林一川几时这样低声下气过,压低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满:“许兄,我可是诚心诚意想与你结交。”
不过是一介富商之子罢了。许玉堂是何等身份?前面缀着太后皇帝,正儿八经的皇亲外戚。他也压低了声音,高傲且冷漠地说道:“这里是京城。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林一川,你以为你是谁?一介商贾之子,有几个臭钱就想和我结交?你配吗?”
生意场上,再讨厌对方都不会这样直接把话说绝了。直接打脸打得啪啪作响啊,林一川大怒,他怎么这么讨厌许玉堂呢?他越生气时越冷静。林一川没有还嘴,微眯着眼睛打量着许玉堂,恍然了悟。这家伙和无涯是一路货色!那种浸入骨髓的高傲与生俱来。他想起了东厂梁信鸥,不过一个大档头就能逼得自己宰了林家的镇宅龙鱼。如果不是为了权势,他何苦捐钱进国子监?
还要在国子监混几年呢。想整死许玉堂有的是机会!林一川懒得与之口角,朝东厢喊了一嗓子:“小穆,我先回去了!”
穆澜匆忙出来。许玉堂高冷地站在书架旁,若无其事的拿了卷书。林一川的笑容很淡。这两家伙之间有过节?“我送你。今天谢你帮忙啦!”
“客气什么,咱俩是过命的交情!”林一川的声音比较大,引得许玉堂忍不住瞥来一眼。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再讨厌许玉堂,也总比穆澜和谭弈住一屋强百倍。林一川大度地想,是我的就跑不了。他还不信穆澜会喜欢上许玉堂这种高傲漫进骨子里的贵胄公子。
穆澜将他送到了门口。她想起了林一川的好洁。他放弃了有独立浴室的擎天院,跟着自己搬到玄鹤堂。他怎么住得下去?穆澜越发愧疚:“你想洗澡,随时过来。”
她的担心让林一川心暖,和许玉堂怄的气一扫而空。
许玉堂在,他怎么可能来这里借浴室洗澡?国子监只准监生沐休日出去,他总能想到办法的。可是厚着脸皮来,就是见她的借口与机会。林一川大声答了句:“好!”
偏来这里借浴房洗澡,气死许玉堂去!多好!
林一川倒退着离开,一直笑望着穆澜。直走到了花圃处,他才停了下来:“明天见!”
石柱灯光照出他英俊的脸。他不是无涯,他不知道她是女子,他仍然对她这样好。穆澜心里感动,大声说道:“明天见!”
一直以来,他粘着她时,总感觉她有意回避。听到穆澜这样说,林一川几乎痴了。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情绪这么容易被穆澜的态度影响。他一直望着穆澜返身回屋,轻轻掩上了房门,这才蹦了起来。
夜色中,林家首富家掌控着南北十六行的大公子难得的露出了小孩儿的心性,从花圃中摘了一朵花,簪在了帽沿上,吹着口哨溜哒着回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