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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第176章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江一沁听完后没有一点觉得放松的感觉。
她想了想后问道：“那白慕晴怎么处理？针筒上出现她的指纹怎么解释，还有他们入住的宾馆也提供了那一城的监控视频上也有白慕晴，在白慕晴受审时所说的时间稳合。”
沈尉看了江一沁一眼，“你好像忘了一件事情。”
“程至煜的指纹如何出现在那把匕首上，白慕晴的指纹也可以用同样的方式出现在针筒上。”
江一沁这才豁然开朗，“你不说这个我都忘了。而且这几个案子是并案，线索都是互连起来的，我实在是太粗心了。那白慕晴这边的事怎么处理？”
“先拘留，再审问。”
江一沁点了点头，“我很好奇她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会愿意去假自首，甚至不惜为此揽了一条人命。”
“也许就像她之前所说的，因为爱情。”
“不可能。”江一沁想也不想地否定了这个猜测。
“我也不知道，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背后还有很多我们无法理解的东西。”
沈尉思考了一会儿，说道，“也许你该见见她。不过，我希望在你的状态更平稳一点的时候去见。否则你的情绪很容易被她带动，毕竟你们之前曾经是朋友。”
江一沁也发现了这一点，她现在的情绪和理智确实有点紧绷，“我这两天调整一下，然后去见她。”
“如果觉得勉强就不用了。她在这件事所扮演的角色不会太重要，身上也不一定有什么我们非查不可的消息。为了以防万一，我才想让你去见见她。”
江一沁苦笑了一下，“在这件事里，我一直想要做到像对待别的案子那样平静，没有任何波澜，能用专业的态度去面对。但我高估了自己，我没有做到。每当我开车经过审讯室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想停下来看看她。我特别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去做了莫翔飞的助理，还愿意出来担这件事。她在过去的几个月究竟都面对了什么？会让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方面我倒没问过她，你去看她的时候可以问问看。”
江一沁点点头说道：“等我调整好状态之后就过去。”
第二天下午，刑警队已经审了黄若薇的经纪人，案子也定了下来。
江一沁特地在下班前的一个小时去刑警队看审讯视频。
经过黄若薇的经纪人韦越的交代，黄若薇在大红之后开始有些得意忘形，不服从公司的安排，对他这个经纪人也不放在眼里。
两人以前是从十六七岁混模特圈认识的，一起摸爬滚打上来的。
几年后，韦越发现自己不适合幕前工作，慢慢就转到了幕后。
黄若薇则因为人情世故方面一直处理不好，在圈子里碰了很多次壁之后主动找到韦越，让他做她的经纪人，帮她管理演艺工作上的事。
韦越也很讲义气，花了很大的力气帮黄若薇签了现在的这家公司，这家经纪公司对艺人很严格，培训方面也舍得花钱，对艺人的培训非常的系统全面。
韦越对黄若薇的接拍电影、电视剧和广告也要求的很严格，并不会随意帮她接戏不适合她的角色，把黄若薇的事业当成自己的事业来经营。
但黄若薇成名之后，就不再听经纪公司和韦越的话。
经纪公司和韦越对黄若薇的态度很不满，经过多次协调之后，黄若薇的态度依然强硬，甚至扬言要解约。
经纪公司认为是韦越的处理不当，给韦越施加了很多压力。
韦越曾多次找黄若薇谈这件事，黄若薇非但不听，甚至开始关机逃避。
近期还找人把韦越打了一顿。
在事发的前一天韦越又找了黄若薇，让黄若薇以自己的事业为重，暂时别随意接一些选秀节目或者其他的综艺节目，提早地消耗自己的名气。
但黄若薇依然故我。
韦越实在忍无可忍，最终选择了给黄若薇注射X品，然后拍了一组她注射X品后的致幻反应，想以此威胁她。
“……现在广电对劣迹艺人的封杀力度很大，我想借此机会让她知道这层利害关系。我没想到，她会因为这个死了……我和她都身无分文、前途一片迷茫的时候就在一起了，我了解她，能忍受她的脾气才当了她的经纪人。要不是她后来突然大红大紫起来，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我从来没想过要杀她。我就是想让她在大红的时候好好规划自己的路，等名气退了，还能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不想让我和她的努力都被她短浅的目光影响了。可我说了一堆的话，她一句话也听不下去。公司的压力、对她前途的担忧都压在我一个人的身上。我没有其他的办法，可我真的没有想杀她……”
江一沁隔着屏幕看着韦越憔悴的脸，那张脸突然跟白慕晴的脸重合了。
江一沁看着已经暂停的画面，喝了一杯冷水，然后站起来朝审讯室的方向走去。
她进入审讯室的时候，白慕晴正在吃饭。
听到门开的声音后，她抬起头来，讶异地看着江一沁。
江一沁走到她对面坐了下来，说道：“这些年，我好像没认真听过你说什么话。我以为我很了解你，但经历过这些事之后我发现，我对你的了解仅停留在表面。现在你能不能说说？”
“这是你们新的审讯方式？”
江一沁看一下摄像头，“那些摄像头都是黑的，没有打开。就我们两个人，我想听你说你心里的话。”
白慕晴放下碗筷，用纸巾擦了擦嘴，“那天看见你走，我就打算什么都不说了，既然你现在来了，那我就说。”
白慕晴说完这句，目光紧紧地盯着江一沁，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一直很忌妒你。我以为你找我做好朋友，就是为了衬托你的完美。直到你因为工作成了剩女之后，我心里才有了平衡感。这些话我一直不说，是因为我也没意识到我心里这么阴暗。这些天我反反复复的想了许多，才发现从始至终我的心里都那么阴暗。我在角落里不止一次的想。如果我是你那样的人该多好，我变成你，你变成我这样的人，我们之间会不会不一样。我在国外，学着你的样子跟很多人相处，结果我也有了很多的朋友。可我还是没有安全感，我没有你自信，没有你洒脱。那些东西我都是模仿你的……”
江一沁静静的听着，没有开口的意思。
这些话她从来没听过，她也没想过会从白慕晴的口中听到这些。
“知道你嫁给程至煜的时候，我就特别希望那是假的。婚礼出现变故的时候，我心里很高兴，终于看到你难堪了。我以为你婚后会过得不好，没想到，程至煜居然对你很好。你们是闪婚，之前没有任何感情。你只是无意中为他的妹妹辩护了，他就对你很好。”白慕晴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是你太幸运了，还是别人都太倒霉了？为什么你总是能有所有女人都羡慕的生活？而我这么努力，为什么这么惨？我这么想好好的生活，好好地为自己喜欢的事情付出努力。可最后我什么都没有！是不是所有在你身边的人都这么惨？你汲取了我的运气，把我对比得更加落迫？！”
江一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听白慕晴的这些话。
白慕晴说完那些话后，便定定地看着江一沁，似乎在等江一沁的回答。
江一沁压抑住心里的起伏，平声道：“以前，我认为那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太残忍了，现在我发现这句话挺对的。你觉得你可怜的时候，也确实挺可恨的。你可怜，所以全世界的人都该同情你？你是不是也认为当时我让至煜推荐你进程氏集团也是在侮辱你？认为我践踏了你的自尊？”
白慕晴嘴唇颤抖了几下，没有反驳。
但那表情，也明白地表明了，她确实就是这么想的。
江一沁喉口泛起一阵铁锈味，她压了下去，“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份上，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如果你想档案上没有污点，你这些天尽量把你知道的那些事如实告诉我们，我们会酌情处理。否则，你以后在找工作，办理出国手续和留学的时候都会遇到阻碍。如果你觉得这些不重要的话，那我无话可说。”
江一沁说完后，起身要走。
白慕晴突然抓住了江一沁的手腕，力道大得江一沁都觉得自己的骨头要被捏碎了一样。
她偏过头看着白慕晴。
白慕晴的嘴唇动了动，发出了声音，“我爸妈他们怎么样了？”
“刑警队的人去过你家，他们的情绪还算稳定。你爸的精神稍差，你妈好像要走。”
白慕晴颓然地松开手臂，“我知道了。我会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你们能不能帮我们换户口、改名字，我带我爸去别的地方住。”
“有这个必要的话，我们会开证明让户藉科的同行处理。”
白慕晴点点头，在江一沁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说道：“江一沁，这次我一定找个没有你的地方好好生活！”
江一沁没有说什么，拉开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