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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意思?”魏时指着后半部分,有些奇怪的看向慕云歌。
他知道是慕云歌去南楚将人带回来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只有慕云歌清楚。莫非,蔺居正身上还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秘密?
“我去问他。”慕云歌将信装回竹筒。
魏时道:“先不忙。云儿,你这份密报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我留在南楚的探子也打探到了段容瑄挥兵北上的消息,可他命人潜入东魏想要劫持蔺居正,却是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这份情报是墨门的人打听到的吗?”
“是。”慕云歌隐去云娆给她消息的事情,点了点头。
魏时便道:“既然是墨门给的消息,多半是真实可靠。云儿,如今东魏局势不稳,咱们不能掉以轻心。父皇得到消息,估计还要些时日,咱们都是东魏的子孙,若知道了这件事还毫无动作,任凭虎狼欺负到头上来,坐视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不是君子所为。”
“我懂。我猜……”慕云歌握着他的手,微微一笑:“你想推迟婚事,先赴边界保境安民?”
魏时的心事被她点破,见她毫无羞恼之意,反而体贴的表示支持他,顿时心生感动,伸手一拉,将人直接拉到了怀里一个深吻:“云儿,此生有你,夫复何求?”
“你想什么时候动身?”慕云歌搂着他的腰,轻轻蹭着他的胸膛,有些眷恋这个怀抱,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等到他回来。
魏时搂着她:“我会让林逸和陈书艺先行一步,赶赴边界,布置军防,待这里的事情一了,我便南下。”
“好。”慕云歌应了,依偎在他身边。
两人身旁便是艳丽的牡丹,魏时顺手摘了一朵,别在她的鬓发上。粉色的牡丹很衬她的容颜,春日里的太阳暖暖的照着两人,感受着对方的体温,心照不宣的笑了。
当然,隐藏在笑容下的苦涩,两个人都假装不知道、看不见罢了!
尤其是魏时,乍然知道那么多秘密,知道慕云歌命不久矣,知道南楚即将挥兵北上,他的心里又是着急又是担忧,却故意藏起来不让慕云歌知道,生怕她多担心一点,就会少活一分。抱紧慕云歌,魏时看着院中的秋千,他绝不肯让那秋千无主,就算想尽办法,也要为云歌寻一条活路!
就在两人相依为伴时,京中最后一场排山倒海的风波来临了。
裴永图知道了陈王府发生的一切,当即就把消息通报给了朱家。朱家人虽然不喜朱怡如,可她实实在在曾给朱家带来了荣耀,是武帝赐给陈王的人,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朱家自然不甘心。
当然,这份不甘心究竟是真是假,魏时得到的消息是,其实是裴永图说服了朱显荣,将此人拉到了永王麾下。
既入了永王麾下,朱显荣为表示衷心,少不了要先献给永王一份见面礼。
朱显荣在裴家的帮助下,找到陈王府一个知情的家丁,当即拉着人告到了御前。
武帝初时听到这消息,摇头表示不信,还对朱显荣说:“陈王的品行才能朕也是考核过的,监国期间,文武百官信服,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背德忘义的事情来?”
“陛下,臣不敢说谎!”朱显荣跪地哭道:“且不说臣的女儿死得冤,就说陈王监国时,也是让文武百官心寒过的。”
“为何?”武帝蹙起眉头,他至今还不知道魏善至监国期间发生的事情。
朱显荣哭道:“陛下久病,陈王又有心隐瞒,陛下不知监国期间发生的事情也很正常。陈王趁着监国的机会,意欲除掉昌邑侯,竟让昌邑侯去筹集军饷五百万两银子,粮食一万石,战马两万匹。昌邑侯当庭不服,他便扣下昌邑侯府通敌的帽子,逼得昌邑侯立下军令状,两个月内必须筹完,不然军法处置。”
“还有这种事!”武帝大惊失色,一下子站了起来。
五百万两银子,一万石粮食,两万匹战马……光是听听这个数目,就知道陈王在狮子大张口,慕之召根本完不成!
这分明是借刀杀人啊!
朱显荣哭得声声凄切:“若非陛下突然临朝,昌邑侯多半便要命丧黄泉,陛下若不信老臣说的话,大可以召昌邑侯前来对质。”
武帝沉吟着,谨慎的打量着跟前的朱显荣。他哭得满面是泪,提到陈王时,咬牙切齿的模样也不像是作假。看样子,陈王侧妃朱氏的死对朱家人来说,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但对武帝来说,朱氏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女子,轻贱至极,他关心的,是陈王对付昌邑侯的事情!
昌邑侯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人,是他的聚宝盆,如今也勉强算是他的心腹,陈王要除掉昌邑侯,用意何在自不必说。
“陛下,昌邑侯求见。”武帝正入神的想着,殿外的小太监忽然上前来禀告。
武帝看了一眼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朱显荣,沉声道:“让他进来。”
慕之召跟着小太监进来,武帝的目光一直盯着他,只见慕之召双眉紧锁,愁容满面,埋头走路时,仍在忐忑不安的搓着手。
慕之召走到殿中,撩起官袍跪地请安:“陛下,臣无能,特来谢罪!”
“你何罪之有?”武帝面色如常,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慕之召也不抬头看他,就跪在地上,瑟瑟请罪:“陈王命臣筹措军饷,臣虽费尽心力,却不能完成定额。臣想,陈王代陛下行监国权力,他的意思想必也是陛下的意思,臣有负陛下所托,只能脱帽请罪,求陛下责罚!请陛下念在臣为官尚短,又兢兢业业的份上,问罪臣一人便是,饶恕臣的妻女……”
“你起来吧。”武帝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眸中已是一片清冷。
慕之召一愣,谢过了武帝,站起身来,忐忑的看向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
武帝道:“军饷一事,你筹措了多少?”
“鞍山马场那边,现有马屁四千,臣变卖了部分家产,购买了两千匹战马。粮食已收购了两千石,至于军饷……五百万实非小数目,臣倾尽半数家产,又说服京中商贾筹措,也不过是集到了一百万两银子。”慕之召说着再次跪地,面露愧色。
武帝点点头,赞许的夸了几句:“能在短短两个月筹措到这个份额,爱卿已是不易,朕不会怪罪于你,你且宽心吧。”
“多谢陛下!”慕之召大喜,悄悄抬手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可是心里,却是实打实的松了口气。
云歌真是料事如神,这一次,又被她算准了!
当时他回府将魏善至刁难的事情跟慕云歌说了,慕云歌便给他出了主意,这两月该怎么忙碌就怎么忙碌,时候到了,便到御前把这一番话说完,武帝不但不会怪罪,陈王还会倒了大霉!
今日休沐,他还在商铺中清点账目,慕云歌便让红衣过来传话,说时候到了,让他即刻收拾入宫……果然,真的逃过了一劫!
武帝等他起身,才道:“这段时间爱卿辛苦了,东西上交国库,朕特许爱卿多休沐几天,待云歌出嫁,再回朝不迟。齐春,朕记得前段时间北部附属辽国上供了一株百年人参,你去找出来,赐给慕卿。”
齐春领着慕之召下去,武帝的脸就垮了下来,顾不得朱显荣在场,猛地一巴掌拍在案桌上:“这个逆子,真的是当朕死了不成?”
朱显荣在一旁哭着,抬手抹泪时,悄悄拿眼打量武帝的神色。
“你先回去,这件事,朕会给你一个圆满的交代。”武帝看着他就觉得头疼,疲倦的揉着自己的额头,摆了摆手。
朱显荣得了自己要的答案,不敢逼急了武帝,赶紧告退。
武帝独自坐在龙椅上,回想这段时间的事情,越想,越觉得胸中憋闷,连连咳嗽起来。等好不容易咳嗽停了,摊开捂住嘴巴的手掌,一手的温热,竟咳了血出来。他用茶水冲掉一手的血迹,在齐春进来后,装作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低声问:“齐春,陈王算计昌邑侯的事情,你知不知情?”
“陛下,是奴才疏忽,奴才也是初次听闻,”齐春早已料到有此一问,来时就好了答案:“奴才刚刚问过了昌邑侯,昌邑侯说,陈王勒令上下人等不许告诉陛下,说是让陛下安心静养……”
武帝淡淡的嗯了一声,不知信还是不信。
不过,他没有继续多问,让齐春招了中书令进来。
武帝跟中书令说了什么,齐春打听不到,也不敢多去打听,这封圣旨便成了密诏。
当天晚上,密诏由王翦揣着,悄无声息的走向了陈王府。那夜之后,陈王府大门紧闭,一干人等不得出入,已然是被软禁了。
可裴永图和魏鄞还没来得及喜悦,另一封明旨便传遍了天下。
武帝特旨昭示天下,封魏时为誉亲王,封地为江东十七郡,留居京都;封魏鄞为永亲王,封地为蜀州十一郡,待魏时婚礼过后,迁居封地,非诏不得入京。
同时,武帝公布由吏部排出来的新官录用榜单,在这份榜单上,慕云歌这个殿试女子榜状元,赫然担任的是中书令女史一职,拥有参政议政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