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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陆鸣在垃圾筐中看见一个药盒子,拿起来一掂量,马上就知道里面装着那部手机,顿时有点心惊胆颤,连忙把手机取出来揣进了口袋,然后提着垃圾从里面出来,冲着外面喊“报告。”
不一会儿,管教就提着钥匙圈走了过来,问道:“什么事?”
陆鸣笑道:“吃饭时间还早,出去溜达溜达……”
管教一边开门,一边笑骂道:“你小子是不是已经把自己当自由人了……告诉你,只要在这里待一天,就要老老实实的……”
陆鸣赔笑道:“那当然,那当然……”
在锁门的时候,陆鸣发现财神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躺在床上,而是面朝门坐在那里,一双眼睛一直看着他。
陆鸣也说不清楚是一种什么感觉,总觉得财神好像有什么话要对他讲,那眼神复杂的竟像是有千言万语,既像是担忧,又像是期望,反正还真有种父亲看着儿子的意思。
难道他舍不得自己出去?他应该感到高兴啊,不管今后怎么样,反正他的计划算是成功了一半。
也许,今后他就像是电影里的黑老大一样,在监牢里遥控自己的一举一动呢,只是,没有了手机,他怎么跟外界联系呢?对了,不是还有蒋竹君吗?如果有必要,她难道就不会再弄一部手机进来?
陆鸣若有所思地提着垃圾袋来到院子里,先把垃圾扔进了大筒子里,然后故意在院子里晃悠了几圈,看看没人注意,一闪身走进了储存劳动工具的小屋子,然后就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迅速打开了机盖。
出乎意料的是,手机里面竟然没有卡片,马上明白卡片肯定是被财神丢进厕所的马桶了,不免有点微微失望。
他本想在院子里找个地方把手机埋了,可担心被干部在办公室的窗口看见,晚上倒是没人,可手机装在身上就像是一颗炸弹,哪里还等得到晚上?
正自犹豫不定,忽然隐约听见里面的病房里传来一阵骚动,心中一焦急,伸手把手机塞进了一堆砖头缝里面,琢磨着晚上再找个机会把它埋了。
刚想出门,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把手机拿出来,在衣服上使劲擦了一遍,然后才放回去,一边心里还为自己的小心谨慎沾沾自喜。
等他从工具房里走出来的时候,只见所有的医生护士都朝着医院里面跑,而病室那边吵吵嚷嚷的,也不知道到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有人病危?
陆鸣紧走几步来到医院门口,正好碰见一个打杂的犯人站在那里,急忙小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犯人悄声道:“财神死了……”
“啊”陆鸣大吃一惊,把腿就往里面跑,差点跟急匆匆赶出来的蒋竹君装个满怀。
“别进去。”蒋竹君一把揪住了陆鸣的衣领,悄声道:“离他远一点……”
说完,急匆匆往病室赶去。
陆鸣站在那里觉得自己有点喘不过气来,脑子里全是刚才出门的一瞬间财神那复杂的眼神,心里嘀咕道:他这是跟我告别呢,天呐,他早就准备好了……
正自六神无主,忽然看见几个人从五号抬出一个人来,朝着急救室走去,陆鸣心中一动,心想,既然往急救室送,肯定还有希望。
不过,他随即就意识到,被病犯们称为贵宾间的地方同时也是停尸间,一颗心顿时又缩成一团,忍不住又冲打杂的犯人小声问道:“谁说已经死了?怎么死的?”
“医生说已经没气了……”说着,瞥了陆鸣一眼,有点幸灾乐祸地说道:“这一次你的血也救不了他,好像是吃了什么药……”
陆鸣呆呆地愣了一会儿,脑子里再次浮现出财神坐在床边看着他出门的情景,觉得鼻子一酸,抑制不住想放声大哭,那感觉还真有点像死了老子一般,不过,他强忍住了。
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如果哭出来的话,那才是监管医院的奇迹呢,因为,绝对不会有一个病犯会为另一个病犯的死亡而哭泣,否则,他们的关系马上就会引起人们的联想。
就在这时,只听过道最里面的女号传来一声尖叫,一个管教跑过去冲里面看了一眼,然后就惊慌失措地跑到王院长面前,气喘吁吁地说道:“院长……不好了……十号的周怡在厕所上吊了……”
王院长一听,气急败坏地诅咒了一声,然后带着几个管教护士往那边跑去,一边大声喊道:“快开门……快开门……十号……”
“我日啊……今天是怎么回事……”打杂犯人发出一声惊叹。
陆鸣呆呆地盯着那些在过道里来回跑动的管教护士,就像是在看一部悲情的电影,嘴里下意识地念叨着:想通了……想通了……
“你说什么?”打杂犯人不解地问道。
陆鸣眼睛一瞪,凶神恶煞般地喝道:“老子想通了……”
对于监管处医院来说,同一天两个病犯同时自杀简直就像一个奇迹,从医院成立那天起就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当确定两名病犯已经死亡之后,院长王振良坐在办公室里闷头抽了两支烟,他明白自己的职业生涯该画上一个句号了。
当然,如果能够全身而退倒也算不幸中的万幸,怕的是有可能走不出看守所的大门,他知道,在医院的病号中就有两个人是因为玩忽职守罪而穿上了囚服。
做为医院的一把手,他对两名病犯的死肯定要承担领导责任,何况,这两个病犯可不是普通人,除非……
“来人……”王院长忽然从椅子上跳起身来大声喊道。
“老王,怎么办?是不是马上向监管处汇报?”主管安全的副院长文涛急匆匆走了进来。
相比于王振良,文涛心里更加惶恐,毕竟他是主管安全的副院长,对于陆建民和周怡的死亡首先要承担第一责任。
不管王振良的前景如何,反正他是肯定别想再当这个副院长了,至于最终会怎么处理,那就要取决于事件的整个性质以及上面领导的态度。
王振良一拍桌子,大声道:“陆建民从哪里搞来这么大剂量的地高辛,周怡为什么会和陆建民在同一时间自杀,就像商量好的一样……”
文涛一脸疑惑地摇摇头,不过,他已经明白王振良的意思了,很明显,上司是想把这次事件定性为人为的阴谋,这样总比病犯无缘无故自杀强多了。
“老王,难道你怀疑有人为他们自杀提供了条件?”文涛小声问道。
王振良气急败坏地说道:“就算这个院长不干,我也要先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陆建民整天躺在号子里,从哪里能搞到这么多的地高辛?周怡是不是和陆建民暗中联络?谁在替他们通风报信?”
文涛插话道:“陆建民的死肯定有鬼,不过,周怡的死可能有偶然性,毕竟,她第一时间就会知道陆建民自杀的事情,也许,她一时想不开……我听说,上次陆建民自杀的时候,她就抑郁了好几天……”
王振良摆摆手说道:“现在别说这么多废话,马上把所有犯人全部关进号子,从现在起,安排一名护士,一名管教值班,其他所有管教医生护士马上在会议室集中,不准回家,不准打电话,不准私下议论……”
文涛好像还想说什么,王振良一挥手说道:“快去……”
文涛出去之后,王振良喘息了一会儿,然后拿起了桌子上的电话,分别给东江市公安局监管处处长陈伟和W市公安局经侦大队大队长肖长乐打了一个电话。
此刻,整个监管医院从管教到病犯都处于高度紧张之中,尤其是五号病室的三个人更像是惊弓之鸟,坐立不安,毕竟,陆建民死在了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这下够受了,说不定我们都会被赶出医院,妈的,财神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这不是害人吗?”王东海在号子里走来走去,嘴里还不停地唠叨着。
曾强破天荒躲在一个监控的死角里抽烟,心事重重地说道:“等着吧,该过堂了……谁也躲不掉……财神是服药自尽的,王大麻子要找替死鬼的话,会不会连累到我们啊……”
王东海来回踱了几步,小声道:“他不敢……哼,要说嫌疑,他自己就算一个,他不知道拿了财神多少好处,这下可以高枕无忧了……”
曾强喝道:“你丫别胡说,你哪只眼睛看见他拿财神的好处了?”
说完,瞥了一眼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的陆鸣,继续说道:“你小子不走运,搞不好取消你的缓刑呢。”
陆鸣也不知道是因为悲伤,还是有点麻木了,听了曾强的话并没有恐慌,反倒理直气壮地说道:“为什么取消?堂堂法院的判决难道是放屁?”
其实,他嘴上这么说的时候,心里想的却是:财神应该什么都算到了,他选择这个时候自杀,自然有其用意,但他绝对不会让他的死影响到自己缓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