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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清心殿。
一个身着明黄色长袍的男子手持书卷,慵懒的躺在躺椅之上。他黑发如瀑,凤眼细长,即便不笑的时候,唇角也微微扬起,让人如沐春风,看起来甚为平易近人。春日暖暖的阳光透过窗棂,洋洋洒洒的铺在他的身上,镀上淡淡的金边,给他平添了一股神圣的感觉。
这人正是定王凌鸿安。
定王仰躺在懒人椅上,眉目舒缓,唇角含笑,让整个房间的气息都温柔起来。倏然,他眉头一动,脸上的笑忽然真实起来。
“人都来了,怎么不进来?”他放下书卷,笑意吟吟的注视着紧闭的房门。
下一秒,房门被人由外而内“吱呀——”一声推开,紧接着,凌鸿墨白衣胜雪的身影闪了进来。
“瓦勒国的探子传来消息,耶律正正笼络瓦勒国的官员,巩固地位,想必不久便能坐稳朝政。”凌鸿墨扔了一卷信纸给定王,脸上表情不温不火,甚是平淡。
定王毕竟是他自幼|交好的好友,虽然在人前凌鸿墨放|荡不羁,洒脱无束,戴着厚重的假面,可是在挚友面前,这张假面却不由自主的摘了下来,露出本来冷淡的表情来。
定王淡淡的“哦?”了一声,接过凌鸿墨甩过来的信纸,潦草的扫了几眼,脸上露出一丝了然:“耶律吉身死,耶律正在瓦勒国自然没有敌手,更何况耶律正不仅野心勃勃,还颇有手腕,坐稳朝政只是迟早的事。”
定王顿了顿,不知想到了什么,明眸微眯:“说起来这事儿能轻易了结,还全靠那个叫舒凝安的女子。”
本来在定王和凌鸿墨策划暗杀瓦勒国三皇子耶律吉时,已经做好付出一定代价用以善后的准备了,结果凝安朝堂之上慷慨陈言,竟然让大隋毫发无伤!
定王想起之前皇后举办的赏花宴上,凝安一曲琴音大放异彩,忽然就对这个女子产生了不小的兴趣。
那曲琴音沧桑叹尽,似泣似诉,最后又气势恢宏,仿佛天上地下尽在人手,那样的神曲,不是没有故事的人绝对弹不出来!
可是一个才十三岁,从小被娇生惯养的富家女子,为何会有如此经历?
定王对凝安的兴趣,在那一刻达到最浓。
凌鸿墨听到友人谈及自己的心上人,脸上也不由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他脑海中浮现起凝安娇俏可爱的模样,最后定格在前几天皇宫花园中的那一吻,眸色又微微沉了沉。
“的确,舒凝安,是个聪慧知事,不可多见的女子。”凌鸿墨一字一顿,显得认真道。
凌鸿墨认真的态度让定王稍微有些惊异,自己这个好友平常很难给人如此高的评价,这个舒凝安,恐怕还不是自己看到的那么简单。
“对了。”定王忽然想到什么,放下手中的信纸,皱眉望着凌鸿墨,“我听下人说,昨日宋美人被皇上赐死,宋子新一家老小被发配边疆,跟你有关?”
定王问的其实已经很含蓄了,因为据他得到的消息,昨日本是皇后和宋美人想合谋陷害舒贵妃,舒贵妃已经百口莫辩,是凌鸿墨突然抓住宋美人,才让局势逆转,不然今日死的就是舒贵妃了。
定王之前已和凌鸿墨商议过,短时间内他们还不打算和王家正面对上,可是现在凌鸿墨居然明目张胆的拆皇后的台,让皇后吃了这么大的亏,凌鸿墨违背之前的想法,究竟是为什么?
“是。”凌鸿墨似乎不愿多谈,只是淡淡的肯定了一声。
他知道定王在担心什么,可是他却不愿告诉定王是因为凝安之故,他现在还摸不准凝安的想法,虽然他对自己很有自信,可是他吻过凝安后,凝安的那一巴掌却让他不确定起来,在抱得美人归之前,凌鸿墨还不打算让定王知道这事。
定王也看出凌鸿墨不愿多说,便识趣的不再多问,他想了想,转而道:“昨天后宫出事的时候,舒凝安貌似也在吧?舒凝安……”
他轻声呢喃了一句,目光忽然迷离起来:“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呢。”
定王的话让凌鸿墨突然皱了眉头。他太了解定王,这个他七岁便认识的好友,定王这个表情,绝对是对凝安提起了兴趣!
凌鸿墨心中陡然一沉。他和定王自幼|交好,在最难熬的那段日子,是和定王相互扶持着走过来的,这么多年的友情,他绝对不愿因为一个女人而出现裂痕。
可是他心里又极为清楚,他不可能放弃凝安!
他眸色渐凝,眼神忽然晦涩起来,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国公府。
凌鸿墨的外衫还是如愿以偿的到了凝安手上。红锦红玉把外衫交给凝安时,看凝安那意味深长的目光,让凝安狠狠的打了个冷战,赶紧把红锦红玉给轰了出去。
直到房间里只剩下凝安一人,凝安才愣愣的抱着凌鸿墨的外衫,有些不知所措的坐在床沿上,脑子里什么也想不出来。
她为什么要叫人特意把凌鸿墨的外衫拿过来啊?
外衫是象牙般的白色,一如凌鸿墨清冷绝伦的气质,外衫上绣刻着祥云和山水,看起来精致又不失美感。凝安手里捏着外衫的一角,柔软细腻的触感,让她忍不住俏脸一红。
她忽然想起几日前凌鸿墨在皇宫后院突如其来的一吻。凌鸿墨气质虽然清冷,可是他的吻却格外火热,让她整个人的心跳都为之一滞,只感觉从头到脚都微微颤抖起来。
这是凝安从未有过的体验,就算前世凝安深爱的夏明旭,也没有给凝安这种感觉过。
她当时被凌鸿墨吻的傻了,好久反应过来,居然狠狠的扇了凌鸿墨一巴掌。
她到底在做什么啊!
凝安懊丧的锤了锤脑袋,脸上一派生不如死的表情——被人一吻吻到发傻,这简直太丢脸了啊!
懊丧之后,凝安忽然又恼怒起来,她狠狠的把外衫扔到一边,指着外衫叉着腰,怒道:“凌鸿墨,你居然敢骂我贪念权贵,你简直不是个东西!”
外衫不言不语,像是在对凝安无声的嘲讽。
凝安气势忽然就弱了下来,她一个扎子猛地把头全部埋进外衫里,,泄气的嘟囔道:“舒凝安,你跟一件外衫较什么气啊……”
外衫上面有清新的皂角的香气,不同于凌鸿墨身上清冷的味道,反而多了一丝烟火气。凝安深深吸了两口,又觉得脑子开始混沌了起来。
凌鸿墨俊若谪仙,不食烟火的身影一刻不停的在凝安脑海里循环播放,凝安开始回想自己和凌鸿墨相遇的每一次,忽然耳根子就发热起来,然后热度不减反增,渐渐弥漫到她全身各处。
哎?对了!还有个药瓶,金疮药的药瓶,是春狩那日凌鸿墨扔给自己的,自己给放哪去了呢?
那日她回来之后,其实并没有太把凌鸿墨放在心上,所以那药瓶也只是随便仍在一边,凝安猛地坐起身子,翻箱倒柜的开始寻找起来,最后在箱子的角落找到了那个药瓶。
白玉药瓶,还是白色,凌鸿墨究竟有多喜欢白色啊。
凝安默默腹诽一句,然后打开她之前连看都没来得及看一眼的药瓶,深深吸了一口气。
疮药的味道并不苦涩,反而还带着浅淡的麝香的味道,说不出的好闻,凝安又忍不住多吸了几鼻子,然后下一秒,她猛地愣住——
她在做什么?!她到底怎么了啊!该死的凌鸿墨!
“啊啊啊啊啊啊受不了了啊!”凝安忽然咆哮一声,狠狠的把外衫和药瓶扔到一边,气势汹汹的瞪着无辜的外衫和药瓶。
她到底这么了?她拿出凌鸿墨的外衫和凌鸿墨给的药瓶发呆,是怎么了?她脑海里满是了凌鸿墨的身影,她究竟怎么了?
其实答案呼之欲出,可是凝安就是不想承认,她重生一次,她还没能报尽前世之仇,她发誓绝不动情动爱。
“主子?主子您怎么了?”凝安的咆哮惊动到门外候着的红锦和红玉,两人心急凝安身体,一边问着,就猛地推开凝安的房门。
凝安面色一变,凌鸿墨的外衫还在她手上,若是被两个丫鬟看到自己捧着凌鸿墨的外衫,那自己岂不是丢人丢大发了吗?
凝安心中一急,慌慌张张的就把外衫往棉被下塞。红锦红玉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凝安半侧着身子,手还在棉被里,脸上慌张的表情也未褪去,看起来竟然有一丝狼狈。
“主子您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红锦红玉注意到凝安不正常的神态,心中大急。凝安才从皇宫回来,宫中又出了那么大的事,别是凝安累着或伤着了吧?
红锦红玉心急火燎,就要过来给凝安检查身体,凝安一愣,赶紧制止道:“停!打住,我没事,你们出去!”
“主子您真的没事吗?”红锦红玉脚步一滞,凝安罕见的发火,让她们更加确定凝安一定有什么异常。
“没事,出去!”凝安坚定道,绝对不让红锦红玉再往前跨一步。
红锦红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担心,可是凝安的阿=命令她们不敢不从,只得道:“那主子您好生休息,若是有什么事,红锦红玉就在门外,您一定要叫我们啊!”
红锦红玉退了出去,可是心里的担忧却丝毫没有减弱。她们确定凝安一定是伤着了,要不就是受了惊。
她们相视一眼,默契的想到了一个人——李嬷嬷。
整个国公府,除了宋氏,就只有李嬷嬷能够逼着凝安喝补药了,凝安这一次受了惊吓,一定要好好补补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