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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鬼影养伤期间我一连往家打了很多次电话,问我爸咱老家有没有发生什么比较轰动的事件,比如像上次耿忠义打伤百十口子镇河宗的人惊动大批警察那种类型的。
但是我老爸全部一本正经地表示根本没有,如果有的话,除了本地电视台会播以外,饭店里的客人也会议论的。
我也有怀疑过我爸是不是有可能为了我的安全着想在故意瞒着我,怕我惹祸上身才故意不告诉我的。
后来我又跟我二叔、我小姑他们分别打了电话,拐弯磨角地打听了几次,结果确信豫西三门峡风平浪静、平安无事。
最后还是燕采宁解开了我心里面的疑惑。
燕采宁告诉我说,耿忠义刚烈如火、性格耿直,再加上他不了解几百年后的当今社会,不知道火器的发展进步与警察的高明厉害,所以他才会鲁莽出手,连警察鸣枪示警他都不放在眼里;
而汪素素则不一样,汪素素除了身手功夫应该比耿忠义还要厉害点儿之外,汪素素对现在的社会有所了解甚至说是相当熟悉;
还有一点就是,从汪素素想要让你服下所谓的“不老仙药”那件事情来判断,汪素素不喜鲁莽过硬而是工于心计,计谋成不才会大动干戈;
更重要的是汪素素除了想要报复镇河宗以外,她首先考虑的是耿忠义的个人安全;
所以汪素素绝对不会像耿忠义当初那样不计后果地鲁莽蛮干、硬冲打杀,而是极有可能会神不知鬼不觉地首先救出耿忠义,然后才会疯狂而巧妙或者说阴险地以术杀的方式报复镇河宗,让镇河宗大伤元气;
等汪素素报复过镇河宗出了心中怨气以后,肯定会和耿忠义远遁红尘避世逍遥的。
既然三门峡近来一直平安无事而且他们两位老人家并无消息,应该是双双归隐去了;
深情藏于心、误会数百年的两位有情人既然已经避开红尘优游林泉,那么我们就没有必要再打扰他们了......
我琢磨良久,认为燕采宁分析得非常合情合理、符合逻辑与现实,再加上后来事情较多就暂时没有顾及到耿忠义与汪素素--更何况根本没有什么动静没有任何消息,我也实在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找他们才好。
今天突然看到定风辟波主动登门、连连点头,我这才意识到耿忠义与汪素素他们这对儿老鸳鸯竟然出事儿了!
“耿老人家他在哪里?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一时心急竟然忘了定风辟波不会口出人言,于是连忙改口,“他现在回到了白龙潭旁边原来的那个山洞里吗?”
定风辟波晃了晃脑袋表示否定,然后长尾轻轻拦腰一卷竟然把我给卷了起来。
与此同时定风辟波高高抬起前半身像个“Z”字形一样,继而把我轻轻地放在了它那段高高昂起的前半身处,距离那个鲜红如血的肉冠也就仅仅一米多点儿的样子。
“你们不要慌,没事儿的!千万不要开枪!”
原本躲得远远的鬼影他们几个见我被定风辟波给卷到身上,他们迅速不顾一切地拦在了前面,于是我只好急忙告诉鬼影他们不要惊慌妄动,更不可用猎枪伤及定风辟波。
我明白定风辟波应该是想要带我去见耿忠义,于是我顺势双腿分开像骑马那样骑在了定风辟波的身上,然后两只手紧紧扣住它那巴掌大小、极为坚固的鳞片以后,定风辟波立即迅速朝外游走,虽然速度很快却是相当平稳。
“你们不用急,不用担心的......”
我见除了燕采宁身轻如燕一般凌空踏步纵身落到了定风辟波的身上以外,就连鬼影他们也是紧紧地跟在后面,我只怕累着他们,所以扭过头去大声安慰着众人。
定风辟波的确不是蟒蛇俗物,尽管驮着我与燕采宁两个人但它仍旧游走如风、快而平稳。
鬼影以及那些负责护卫我的门下弟子们则是一个个提刀带枪地在后面紧追不舍......
定风辟波驮着我与燕采宁朝着白龙潭的方向迅速游动却并没有带我们进入耿忠义原本所住的那个山洞,而是把我们两个带到了距离白龙潭还有五六里地的一个小山沟沟里--这是从哀牢山脚下前往白龙潭的一条蚰蜒小道。
不等定风辟波停稳它那巨大的身体,燕采宁已经凌空而起、飘然落下--就在燕采宁身边不足十米的草丛中,果然有人直挺挺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定风辟波仿佛知道我远远没有燕采宁那等轻盈而敏捷的好身手一样,在渐渐停下的同时长尾一卷把我拦腰卷起然后轻轻放在了地上。
我定睛一看,发现躺在草丛中一动不动的那个人果然正是耿忠义。
“耿老人家,快醒醒,你怎么了?”落地以后我赶快冲到了耿忠义的身边,伸手在他鼻子下面探了探发现还有微弱的气息存在,身上倒是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刀剑之伤,于是我小声而急切地叫道。
“我来试一下,他应该是受了内伤昏迷过去了。”燕采宁细眉微蹙瞧了瞧耿忠义,然后蹲下身来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在耿忠义的身上点了几下,耿忠义的眼皮儿终于微微动了动。
这个时候鬼影他们那些人也陆陆续续地赶了过来,见我与燕采宁均是安然无恙,他们这才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调整着呼吸。
而定风辟波则是一直紧紧地昂首注视着耿忠义--后来我才听三哥方水说知,定风辟波虽然两只硕大的眼珠呈现出琉璃一样的灰白色却并不是瞎子,而是属于上古遗种。
耿忠义终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等他瞧清楚是我以后,耿忠义先是咧嘴露出了个笑容,紧接着竟然伸手在身边乱抓了起来。
“老人家先别动,您伤在了哪儿啊?”我见耿忠义身上汗渍斑斑却并没有伤口但是嘴边却有血迹,等他慢慢睁开眼睛以后我轻声问道--不知道对方伤情如何而乱动,那样反倒会让伤者更危险,所以我不敢擅自乱动。
“谢谢你,老夫,老夫值了,”耿忠义的声音很是虚弱,一张口又从嘴巴里面溢出一缕暗红色的血液,但他的脸上竟然露出了很是开心很是欣慰的笑容,“老夫,老夫见到素素了、见到素素了......”
“那汪素素她老人家呢?她没有跟你一块回来么?”我心中顿时升腾起一个不祥的感觉,于是急忙轻声追问道。
耿忠义却并没有回答我,而是终于从旁边的草丛下面摸出一个泥块瑟瑟颤抖着递到了我的手里。
不用耿忠义多说什么,那个泥块一入手我就知道夏王神玺失而复得--耿老人家估计担心他昏迷过去的时候万一被别人发现夏王神玺,故而早就特意把它沾满泥浆弄成泥块的样子以策安全的吧。
“汪素素她老人家呢?她没有和你一块回来么?”燕采宁与我一样,这个时候在意的只是人而不是那枚夏王神玺。
耿忠义原本苍白的脸上竟然泛起一抹红晕,眼神也清亮了许多,但是眼角却是泪水直淌。
我心中一惊,在明白汪素素必然不吉的同时也知道耿忠义老人家这可不是恢复好转的迹象,极有可能是到了回光返照的时候。
耿忠义并没有回答燕采宁的问题,反而一脸慈爱、一脸欣慰、一脸感激地看着我与燕采宁:“谢谢你们让老夫在有生之年还能见到素素,而且,素素她,她原谅老夫了......”
我与燕采宁以及站在旁边的鬼影等人都不敢打断耿忠义的话,想要让他继续说下去,说一下他与汪素素究竟遇到了什么,汪素素她老人家现在究竟身在何处、是否还在人世。
但是,耿忠义始终没有告诉我们汪素素的情况,而是流着泪、目光慈祥关切地看着我与燕采宁:“你们两个,一定要在一起,别像我和素素......”
耿忠义的话还没有说完,脸上欣慰感激与关切的笑容便慢慢僵硬、慢慢凝固了。
“老人家你醒醒,你醒醒......”我赶快轻轻晃着他的胳膊试图唤醒他。
但是,义薄云天、忠心耿耿,宁可让汪素素误会痛恨于他也决不肯拖累汪素素的耿忠义,此时笑容凝固、两条胳膊也慢慢垂了下去。
我心中一慌赶快再次伸出手指在他的鼻子下面试了试,已经完全没有了呼吸。
鬼影见状连忙摸了摸耿忠义的手腕儿脉博又瞧了瞧他那已经渐渐泛散的眼神,轻声对我说:“五弟节哀保重,老人家他,已经走了。”
鬼影一边说一边捐弃前嫌,也是颇为伤感地伸手轻轻帮耿忠义合上了眼皮儿。
这个时候,通体如雪、肉冠鲜红的定风辟波也好像感应到耿忠义已经忠魂远去一样昂起头来很是悲痛地嘶叫着。
“不!不不不!耿老人家能从大明王朝活到现在,他不会死的,他绝对不会死的!”我抱起一动不动的耿忠义慢慢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