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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天,我回来了。”
仅仅是一句话,却彻底地打破了古景天内心所有的屏障,将他原本就脆弱不堪的心灵彻底打碎,又重新聚集在了一起。
眼泪不知什么时候已然模糊了他的视线,但那张熟悉的面容却清晰地映在他的脑海里,使得他嘴角的笑容却越来越大,全身也抑制不住地颤抖。
“敏儿……”一声呼唤,不是撕心裂肺,更如轻声低吟。却将他积攒在心中那无尽的思念全部抒发了出来,这一刻,似乎连月光都变得柔和许多。
八年了…………
古景天已经无法算出他们到底分开了多少个日夜,他只知道这八年来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过的生不如死,备受煎熬。
两人没有立刻来到彼此的身边,没有想象中热烈的拥抱、忘我的亲吻。他们就这么静静地站着,远远地看着彼此,感受着彼此的心意,灵魂却已然交织在一起,成为彼此的一部分。
“爸爸,这女人是谁啊?”妮妮感觉到了古景天的异常,于是有些疑惑地向古景天询问,并好奇地打量着远处的郭小敏。
而小祥却是双手插兜,一步步来到妮妮的身边,沉声说道:“那是咱妈。”
小祥极为聪明,而且性格沉稳,观察敏锐。虽然只有八岁,但给人的感觉却如同成年人一般,甚至比很多成年人都要沉着。
而妮妮则显得有些傻傻的,偶尔还有些小迷糊。尤其是对认路很不在行,哪怕是生活了八年的古家庄园,若是她让她一个人在里面乱转,也有极大的可能会迷失方向。
当然这只是和小祥对比而已,毕竟一般八岁小孩儿本来就是这种状态。
“妈妈?你……你怎么知道的?”妮妮心中一惊,声音明显变得颤抖起来,显然很是激动。
小祥虽然一脸平静,但眼神却不断闪烁,显然内心并不似表面这般平静。他用手轻轻敲了一下妮妮的头,冷声说道:“你是笨蛋吗?我们几乎每天看妈妈的照片,就算从来没见过真人,就算她的外貌发生了些许变化。但整体来说并没有变得太多啊,稍微仔细一点就能认得出来。”
“而且从小到大,你见过爸爸有正眼看过任何女人吗?更别说这么深情,而且都流泪了。除了咱妈,还能有谁?”
小祥说的头头是道,让妮妮一下子更为激动。她甚至没有扭头看古景天一眼,立刻就朝着郭小敏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喊着:“妈妈,我是妮妮!”
尽管有路灯照射,但毕竟是黑夜,而且又是在河边,地面不但不平还有很多石块儿。古景天见妮妮跑了出去,生怕她跌倒,于是也赶紧动身跟了上去。
但他还没走几步,便见到妮妮果然脚下一个不稳摔在了地上。
古景天心中一紧,赶紧冲着妮妮跑去。
郭小敏在听到妮妮喊她妈妈的时候,神色猛然一震,立刻认出了妮妮的身份,心中涌出莫大的欢喜。而下一秒便看到妮妮跌倒时,她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被狠狠地揪了一下,毫不犹豫地冲着妮妮跑了过去。
两个人几乎同时来到了妮妮的身边,甚至郭小敏还要快一些,一把将妮妮抱在了怀里,神色慌张地检查她身上有没有什么地方受伤。
“妮妮,有哪里痛吗?快告诉我有没有受伤的地方,是膝盖吗?手有没有蹭破……”
检查了一番之后,果然看到妮妮小腿部位被蹭破了一点皮,隐隐有些血迹渗出来。
郭小敏赶紧在身上找卫生纸之类的,想要给妮妮擦血。
“妈妈,你真的是我的妈妈吗?”妮妮并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郭小敏的脸,仿佛要将它与照片中的人重合在一起。
郭小敏抬头看向妮妮,四目相对之时,她心神一颤,双眼之中迅速被泪水充斥,并瞬间从眼角流出。
她想要说什么,但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只能重重地点了点头,再次将妮妮抱在怀里。
“妈妈……你终于回来了,妮妮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了……”妮妮两只小手紧紧地搂着郭小敏的脖子,那颤抖的童声一次又一次地撞击着郭小敏的心灵,让她眼中的泪水更多。
古景天就站在他们身后,没有上前,而是静静地站着,嘴角带着微笑。小祥并未上前去与郭小敏拥抱,而是一步步来到古景天身边,一只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则是轻轻拉着古景天的手,一张小脸严肃认真,可双眼之中同样有泪花在闪烁。
只不过每当眼泪即将流出之时,他便会微微仰头不让眼泪流出。因为古景天曾和他说过,男儿流血不流泪!
不知过了多久,此刻已经失去了时间的概念。直到郭小敏和妮妮两人彻底哭够了,古景天才拉着小祥的手来到了郭小敏的身边,蹲下身子,伸手轻轻地拉住了郭小敏的手。
八年了,第一次与郭小敏有肢体上的接触。但古景天却并未有什么奇怪的感觉,反而觉得一切都是那样自然,仿佛八年之前。
郭小敏微微抬头看向了古景天,看着他仿佛憔悴了很多的面容,看着他眼里闪烁的泪花,看着那嘴角宠溺的笑容,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泪水再一次流了出来。
“景天……对不起,我不该离开你们……”郭小敏轻声低语,眼泪越流越多。
古景天微微一笑,用手指轻轻地擦拭着郭小敏眼角的泪水
他没有去说什么责怪的话,也不接受她的道歉。因为他从来都没有怪过郭小敏的离去,只要她回来就行。
古景天摸了摸小祥的头说道:“这是咱儿子小祥。”
“小祥……”郭小敏也看向了小祥,看着他与古景天极为相似的面容,看着他强忍着泪水不让它流出的样子,郭小敏破涕为笑,忍不住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眼中全是宠溺之色。
小祥眉头微皱,似乎有些不习惯郭小敏的动作。但他却没有反抗,甚至试着去习惯,直到最后的享受。
“叫妈妈”古景天轻轻拍了一下小祥进行提醒。郭小敏也眼神囧囧地看着她,期待着他的呼唤。
但小祥却眉头紧皱,一直抿着嘴,一声“妈妈”始终无法说出。
郭小敏眼神有些暗淡,却并未责怪小祥,而是愧疚无比。
她生下两人一百天便离开了,整整八年从看过一眼。
八年之中,小祥无论是开心还是难过,亦或者是生病等等,她都不曾陪伴。如今一见面就要孩子叫妈妈,的确是强人所难。
但就在此时,小祥却忽然开口轻声说了一句:“妈妈……”
他的声音很弱小,就如同蚊蝇一般。可听在郭小敏的耳中却如雷音滚滚,迅速充斥着整个世界!
“哎!好孩子,我是妈妈,我是你的妈妈!”郭小敏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悸动,死死地将小祥也抱在了怀里,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感受着郭小敏的体温,感受着她身体的不断颤抖,感受着那一声声哭泣中无尽的忏悔和爱念……小祥紧绷的小脸瞬间崩塌,眼中隐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并如决堤一样,无法抑制。
“妈妈……妈妈……”他一遍遍地叫着,于之前的高冷的状态完全不同,仿佛不是什么古家小少爷,就只是一个从小就见不到妈妈的苦命的孩子。
他就算再聪明,再与众不同,但终究也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甚至因为他的聪明,使得他对情感的感知和理解要比一般的同龄小孩儿更加敏锐。
他只不过是将一切情感都埋藏在心中不善表露而已,但往往越是这样,最终情感宣泄之时也会更加剧烈。
他俩这么一哭,本来已经不哭的妮妮也再次哭了起来。
古景天看着面前哭成一团的三人,同样热泪盈眶。但他嘴角始终带着笑容,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
“好了不哭了,外面这么冷,咱们还是回家吧。”古景天轻轻地拍了拍郭小敏的后背,柔声说道。
此刻确实很冷,再加上有一些冷风吹拂,使得妮妮和小祥的脸都有些发红了,小手也异常冰凉。
郭小敏点了点头,用手擦了擦妮妮和小祥脸上的泪水,笑着说道:“我们回家!”
小祥和妮妮重重地点了点头,两人也不再哭泣,全都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于是郭小敏抱着妮妮,古景天抱着小祥,一家四口有说有笑地朝着不远处马路上的轿车走去。
月光朦胧,星辰隐退。
清凉的灯光将静静地照耀着四人前进的道路。
长长的影子不断交织,相互融合,最终化为一片。
“爸爸,你给我们唱首歌好吗?听黑衣人说你可会唱歌了!”妮妮眼中带着祈求看向古景天。
古景天微微一笑说道:“唱歌这种事应该让你妈妈来做,曾经的她可是红遍大江南北的大明星!”
“真的吗?妈妈是大明星?那妈妈你可以唱首歌吗?妮妮好想听啊。”妮妮一双大眼睛不断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兴奋。
郭小敏先是瞪了古景天一眼,然后宠溺地摸了摸妮妮的头,笑着说道:“好,只要妮妮愿意听,妈妈以后每天都给妮妮唱歌。那妮妮想听哪首歌呢?”
“我想听世上只有妈妈好!”妮妮几乎脱口而出,想都没想。
郭小敏心神一颤,然后缓缓开口: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投进妈妈的怀抱,幸福享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