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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坝里照旧黑灯瞎火,只是不知道我们离去后的两个夜晚,水师有没有再次出现,今夜是他们通牒攻城的最后期限,而我将水下有条暗流通往朱棣陵寝的事情告诉方航后,他却说,水师的目的地肯定不是那里。
全国各地哪里没有暗流?
当初挖金井时涌出泉水,傻子都能想到下面有暗流,即便廖均卿真的借助朱棣龙威将泉水止住,事后也肯定要用泥土堵口,吴教授他们是考古的,上游用水坝拦住,明目张胆的拓宽暗流河道,就可以挖进陵寝,但水师肯定不会,他们要真有那大兴土木的本事,直接去十三陵上面动工,把朱棣挖出来就好了。
方航开车到水坝附近便停下,没有再次带我翻墙进去,而是直接向山顶跋涉,他说那水师让开闸放行,否则就要攻城,这句话始终想不明白,因为这里根本没有城给他们攻,就那几间破屋子,难道水师连破屋和城池都分不清?
而且他们不应该这么有礼貌,既然认为屋里有人,直接冲进去把人拖出来,逼他们打开水坝就好,怎么会给出三天时间?
所以方航认为,搞不好他们要对大坝动手,只是没见过这种玩意,不知道能否拆的掉,所以才给屋中人一个选择。
将我带到山顶,水坝的情况一目了然,是他白天侦查好的地方,方航拉着我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在边上的杂草堆里一阵乱翻,提出两个装着零食饮料的袋子,对我说:“咱俩就在这看着,如果他们毁了大坝扬长而去,你就去小道协报告说,河里跳出来十八具僵尸,但幸不辱命,你将他们消灭掉,只是争斗波及了大坝。”
大坝之下的河流蜿蜒到山脚便分成几条小溪与暗流,那里是大船开不过去的,方航说,如果他们在那里停船上岸,准备冲出去为非作歹,我俩就只能去螳臂当车了。
方航嘎吱嘎吱的吃着,我却没有心思,全神贯注的盯着下面的动静,他忽然问道:“王震,你对我昨晚两次招魂失败的事情怎么看?”
我头也不回的答道:“没看法,失败就失败了,你别灰心。”
他却不依不饶的说:“我却大有看法,你听过神仙局么?就是某件事情中发生了超乎常理的变数,神仙也无能为力或者说只有神仙才能造成的变数,我帮警察破过一些案子,这种事情经常遇到,过于不可思议的线索让事情变得近乎无解,昨晚就是那样,我招来的魂,连面也没有露就直接上了吴教授的身,这根本不可能!”
我说鬼上身怎么不正常了?我上次驱邪还招来一只鬼,不过没上身,而是变成我朋友了。
方航却说:“对,但你也说过,他能进你家门有许多前提因素,但我敢跟你保证,昨晚没有任何鬼上身的征兆,我迟迟没有救你的原因也是不知道怎么救,最后只好试探性的用赶鬼法子拍了他一巴掌,他晕过去时也没有鬼钻出来,我觉得只有两种原因,要么我是个废物,要么,我昨晚没有招来任何东西。”
方航肯定不是废物,这是许祈也肯定了的,而且那晚他能从四艘鬼船的手中将我救下,已经证明了他的实力,可要说昨晚没鬼,那除非是我们大家都做梦了,而且现在还在梦中,因为我喉咙依然作痛。
我没有回答,方航也没有再说,直到快十二点时,他才慢悠悠道:“不是鬼上身,也许是有人控制了吴教授,手法独特,我和你师父都没能察觉。”
正要回话,方航却猛地一震,离着很远却依然下意识的压低声音对我说:“来了来了,哇塞,原来他们真是水里钻出来的!”
那晚趴在房顶上,只能看到一小段河道,后面的大船被山体掩盖,而此时在山顶便窥到了全貌,群山包围之处有一汪大湖,死水无波,此时那本该靠浮力飘在水面的小船却好似潜艇似的,一艘艘从水下钻了出来,最开始是我们见过的网梭船。
吴教授给讲过,这种船可摇撸也可蹬轮前进,船里有夹层,能容纳两到四个人,水战时,二三百艘网梭船蜂聚蚁附,船头可以伸出刺枪,冲上去就是一顿乱捅,基本是炮灰的存在,捅不穿大船,可大船却轻易撞碎它们,不过明成祖朱棣年间,明朝的敌人也没有太大的船。
陆陆续续的网梭船钻出水面,随后便是大一些鹰船,子母船,连环舟,排成一字长蛇阵前行,那晚我们看到最大号的是苍山船,今晚也从水里钻出四艘便没有了,方航有些失望,说是没能一饱眼福,这支大明船队应该是内河巡航的,编制里没有大福船。
也不知道他咋想的,一艘大福船比河道还宽,咋能开过来嘛!
所有的战船从水里钻出来后,缓慢前行,水面上渐渐腾起黑雾,船队隐没其中,只在偶尔能看到摇摇晃晃的船身轮廓,确实像是地狱中爬出来的阴兵船队。
我和方航的心提了起来,虽然早有了水师要毁大坝的准备,此时仍捏了一把汗,毕竟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
那船队漂了半个多小时,再一次临近大坝,终于挺稳,黑雾四散飘开,月光将它们照了个分明。
满是沧桑意味的古船,有桅杆却没有帆,密密的排列在狭小的河道上,那股子威严之气,隔了几百米依然扑面而来,而今夜,他们是来攻城的,除了一百多艘网梭船的士兵依然钻在船舱里,余下的大船,甲板上都肃立着披坚执锐的士兵。
他们一动不动,不带一丝生气,带帽或者顶盔,也看不清长相。
我和方航也不敢坐了,趴在大石头上屏息静气的看着,可他们说是攻城,却全都停在水坝边上的破房前没有动作,我便问方航是咋回事。
他捂着胸口说:“不知道啊,我到现在都不明白这支水师到底是来干啥的,你别乱动,我心跳的厉害......呀呀呀,快看快看,他们动了!”
最后一艘大船的甲板中心站着一员魁梧的大将,一身古铜色的盔甲好像将月光都吸了进去,黯淡无辉,离着太远,最开始也没注意到他,方航说了一句我便看见,应该是说了什么,身边立着的布衣男人便拔出杏黄色小旗,接连挥了几下,打出旗语后,面向破房的士兵们齐齐转身,蚂蚁似的,乱糟糟忙碌起来。
方航激动道:“这是要攻城啊,你快看,那几个小兵兵推得是火炮,不过明朝初期的火炮不厉害,还不如西方弗朗机的连环炮呢,咦?他们眼睛瞎了吧?”
我看不太清,只是听着方航的叫声脑补出甲板上的景象,而他吃惊喊出后,我便问他发生了什么。
方航说:“三艘火炮没对准大坝,也没对着那些破房子,怎么对着山呢?难道要开山炸河,把朱棣炸出来?”
说着话,他将右手大拇指竖在眼前,斗鸡眼似的观察,嘴里还嘀咕:“来,让我估测一下炮口的位置,看看会不会波及到咱们。”
甲板上亮起三盏火把,我便看着那持火把的士兵走到火炮末端,而就在此时,方航尖叫起来:“我草,快跑,这他娘的是要打咱俩呀!”
方航一股脑的爬起来,提着裤腰带将我扛在肩头,尖叫着,狂奔着,还没跑几步,便接连听到好似天崩地裂的三声巨响,三颗比夜幕更黑的铁球,在我眼中急速放大。
那一刻,时间好像静止了,我感受不到身下的颠簸,也听不到方航的狂呼声,只是眼睁睁的看着三个黑铁蛋一点点的靠近,靠近,再靠近。
最后呈品字形落在我们身边。
一阵地动山摇,振聋发聩,漫天的尘土飞扬,我不能听,不能看,只感觉被方航扔了出去,重重砸在地上,脑袋狠狠一磕,眼前顿时黑了下去,但这个过程没有持续太久,意识犹在只是不太清晰,我听到耳边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后,又有人将我拉了起来,语气惊慌的问我有没有事。
顾不上别人,我只是在渐渐落下的尘埃中寻找方航的身影,看到他也被几个人扶着爬了起来,捂着额头大声喊疼,悬着的心才彻底落下。
有人问我要不要传太医。
我回他一句,你喝多了吧?
说完,我自己也愣了,视力恢复之后,眼前的景象变得清晰起来,我看到方航呆若木鸡,嘴巴张的老大,而他身边围着的人都是一身奇怪的古装锦袍,甚至方航的打扮也很古怪,好像是明朝时期的坐蟒袍?
看看他,再看看自己,陡然惊叫起来。
我居然穿了一身黄橙橙的龙袍?
而我们所站立的地方,哪里是被炸过的山顶,分明是金碧辉煌的豪华宫殿,远处,火光照亮了半个夜幕,喊杀声滔天。
一个尖锐又焦急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一群太监打扮的人急匆匆向我跑着,为首的那位没有胡须却容貌苍老,他喊道:“你们这群挨千刀的,居然敢带陛下来这里,公公我非要将你们这群小畜生满门抄斩。”
冲我身边,他华丽丽的跪下,抱着我的大腿哭喊:“陛下啊,您乃万金之躯,怎么能轻易涉险,快跟老奴我回去吧,铁铉一定能打退叛贼,到时候还要您亲手砍下那反王的脑袋。”
我全身僵硬,脑袋里没有脑浆,全是浆糊。
而方航傻傻的问道:“你们是谁?卧槽,这咋回事啊?”
跪在我脚下的老太监回头喊道:“你们这群畜生还不快请太医来给齐大人看脑袋?”
我看向方航,想问问他是什么齐大人,而他却脸色诡异的嘀咕起来:“反王?铁铉?我是齐大人?”几声之后,方航惊骇道:“我草,兵部尚书齐泰?”他指着城外大喊:“朱棣在攻打应天?”他又指着我:“你是朱允炆?我的老天爷呀,一炮弹把咱俩炸穿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