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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际驱驰
风染道:“陈丹丘此人,心胸狭窄,恋栈权位,工于心计,为人圆滑,处事练达,要讲官场内斗,我确定斗不过他。不过此人有一点好,他是读书人,明白大是大非,看得清形势大局,有读书人的清高和气节。他怨恨我,会找机会报复我,但是,他不会选在我即将主持凤国反攻之时,向我下手。这一点我看得准,你放心。”
“你跟他说了,你要准备反攻匪嘉了?”
“你不是兵家,自然不明白。去年一年,我在凤国不断调军演练,你又依着我的布署分派粮草,我的意图,只要深谙兵家之道的将领,大约都能猜得出来……他们不说,都憋着一股气,在等我下令。我派陈丹丘进沼泽探路,相信陈丹丘比其他的将领能猜得出更多。”
“我总觉得你用他太冒险了。”
“他是唯一一个曾冒险进入过沼泽又全身退出的人,他又长期驻守南方,在清南军中威望极高,没有比他更适合的探路之人了……再说,他怎么也算是颇有将帅之才,战争时期,用人之际。”
贺月道:“但愿你没有看错他才好……只是你用他时,也防着他些,别着了他的小手段……若是战争结束了,你准备怎么安排他?”
“到时候再说呗……谁知道他能不能活到战争结束?想那么远?”
“……”贺月一阵无语。贺月清楚,像陈丹丘那样以文官出任武职,只会躲在军队后出谋指挥,断不会像风染那样跑前线去冲锋陷阵,身先士卒,而且以陈丹丘的眼力,只要见机不对,一定会望风而逃,逃了还有话可说。别的武将都死了十个八个了,陈丹丘也绝对不会死。贺月还是只得直接问出来:“他若想夺你的兵马都统帅之位呢?”
风染实在忍不住了,道:“不舒服。”起身搬了张椅子,靠着贺月放下,隔着椅子扶手,把上身歪过去,靠到贺月身上,才道:“战后他想做都统帅,只要你放心,我便让予他呗,他喜欢操心军务,便让他操心去。”在风染眼里,殚精竭智地筹划,精心布局地图谋,以千万兵卒的性命为弈子,去打赢一场战争,风染享受的是战争的过程,那一步一步把对手逼入死地绝境的快感,而不是通过战争,自己获得了什么权位。风染是真正意义上的战争狂人,战争结束之后,同样是兵马都统帅之职,无仗可打的都统帅,在风染眼里,已经没有意义了。
其实,像风染这样的人极少。世人大多数是像陈丹丘那样的,将领们在意的是通过战争拼杀,获取权位和利益。
风染的回答大出贺月意外,他知道风染没什么兴趣爱好,最喜欢的莫过于带兵打仗,便问:“不做官不带兵了,你还能干什么?不觉得无聊啊?”
“带宝宝啊!”以前的风染,不带兵打仗便会觉得无事可做,被困禁在风园中的那段日子,风染无聊得甚至都懒得出门散心。不过现在的风染人生中除了带兵打仗之外,又有了另一个远大目标,那就是好好带养风贺响响,好好教导他成人成才,然后看着他快乐地生活在自己身边。是了,带宝宝,比带兵打仗更有趣,更值得他精心地筹谋策划。
从风染的话语中,贺月听得出来,大约风染对自己战后的裁军削权并不会太过抵触介意,不由得松了口气。可是他的重要性又被风贺响响比了下去,贺月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风月坐在小厅上,胡乱说了一宿的闲话,好几次,风染提议去睡了,贺月总也不听,非要熬着守岁,风染劝不听,只得打叠了精神陪着贺月说话。正月初一,天亮得晚,到了卯末,天色才微微泛白。
贺月把身子歪在风染一边,头架在风染肩上,眼都快睁不开了,还喃喃道:“天亮了,天亮了。”
风染吃了自己以前提炼出来的体毒,重行凝练出了毒内丹,又跟贺月合体双修之后,武功上又提升了一个境界,精神,身体,武功都比贺月好得多,熬个夜也算寻常,便轻轻推揉贺月的身子,怕他坐久了酸痛,说道:“嗯,天亮了,去睡吧。”
“嗯,去睡。”贺月拉着风染要站起来,不知是坐了一晚腿软了,还是瞌睡得迷糊了,一下没站住,又坐了回去,便抬起手,侧头向风染道:“你抱我去睡。”
风染也不觉得皇帝求抱有什么不对劲,便俯身把贺月抱在胸口,往卧房走去。贺月把头耷拉在风染肩上,眯着眼,迷迷糊糊地说道:“风染,我听人说,守了岁,我许的心愿,天上的神仙就能听见,就能让我如愿。”
“你许什么心愿了。”
“我就想……咱们爷三个,能年年都在一起……我还想,今年你出去打仗,别要受伤,我不在你身边,没人给你治伤,别又烂了……还有,我想跟你下辈子,还在一起……风染……”
风染自然不相信什么守了岁就能心想事成的鬼话,可是听着,仍觉出贺月的一片真心真意,口里嫌弃道:“还是皇帝呢,相信这些无稽之谈!”早知道贺月是为了这个守岁,便该一早把贺月拉上床去睡了。风染替贺月宽了衣,又怕贺月一晚未吃,睡中饿了,吩咐内侍去膳房端了盏稠粥来,喂贺月吃了半盏,方才让贺月睡下。
服侍完贺月,风染把剩下半盏粥吃了,自己收拾收拾了,在大床中间躺下。风染虽然困,却一时又睡不着,老想着贺月刚才迷迷糊糊的话:“我就想……咱们爷三个,能年年都在一起……我还想,今年你出去打仗,别要受伤,我不在你身边,没人给你治伤,别又烂了……还有,我想跟你下辈子,还在一起……风染……”想着,风染支起上半身,低下头,轻轻吻在已经熟睡过去的贺月的唇上,探出舌尖,在贺月的嘴唇上,轻轻地,微微颤栗着地舔舐了一遍,咂着嘴,把贺月的味道铭刻在心间,含着笑轻轻唤道:“小贺小月,小贺小月。”然后风染在心底里柔柔地说道:“我也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不要老跟宝宝争宠……”
如果说,少年时,发了疯一样喜欢陆绯卿,愿意为陆绯卿倾尽所有,多少还带着少年人对感情的憧憬和向往,义无反顾,一往无前。如今,风染喜欢贺月,更是经历了种种磨难和挫折,终于取得了理性的认定和感情的皈依,弥久弥新弥坚,今生今世再无转移。
史记:靖乱六年二月廿九日,凤军绕道旷渊沼泽,从南方沼泽里攻出,一举夺下荣国涫水西岸沿线。
这一战,在凤梦大陆对雾黑作战历史上具有程里碑似的意义。以前凤梦大陆的所有国家对雾黑蛮军作战,打的都是防守反击战。这一次,是凤国主动出击,攻其不备,全歼了在涫水江西岸驻守的匪嘉和雾黑蛮军。凭心而论,这一战的战果并不太大,因为是隔江防守,占据天险,所以派驻在原荣国境内涫水西岸的匪嘉军和雾黑蛮军都不太多,而凤军也只是把驻防堤岸的敌军杀了,然后自己稳稳守住河岸,并未乘胜追击,扩大战果。
随后,这一战的消息迅速传开,大多数凤梦人欢欣鼓舞,匪嘉和雾黑王朝也迅速调军,向原荣国涫水河岸反扑,誓要把没有后援的凤军全歼在涫水河岸上。只是回扑过程不太顺利,沿路遭到多股当地土匪狙击骚扰,宕延了不少时间。
史记:靖乱六年三月初八日,凤国成功在涫水上架设浮桥,联通了凤荣两岸。德成帝将此桥命名为:凤通桥。
凤通桥的架设成功,使得凤军可以迅速地对荣国境内的凤军进行增援,使得凤国可以通过凤通桥向荣国派出大股军队运出大批粮晌,对匪嘉雾黑进行大规模作战。
凤通桥,凤国打破匪嘉围困,通向凤梦大陆外围的桥梁。
史记:靖乱六年四月至七月,凤国调集投入了三十万兵力,且战且进,战线从原荣国境内渐渐向荣昊边界推进。匪嘉和雾黑征调了大批兵卒,集结在昊国边界,双方交战,各有胜负,战线几前几退。
敌军陈兵昊国境内,凤军在原荣国边界内停步不前,进行休整。匪嘉雾黑不得不越过原昊国边界向原荣国境内的凤军出击。哪料凤军一击即退,狂退至荣国中部,却又守住了阵地,然后又一次把战线缓慢向昊国推进。完全可以想像,凤军在涫水沿岸到荣昊边界之间,反复地推进后退再推进再后退……这一路打得有多艰苦。
风染六月初把荣国战场的统兵权交予陈丹丘,吩咐他不要急着推进战线,要尽可能地吸引匪嘉和雾黑进来增援,并且把战场控制在荣国境内,增加日后匪嘉雾黑回援射凤堡的路途。
风染把兵权交待给陈丹丘后,便潜回成化城,跟贺月躲在菁华宫里练功。分别四月,又在战火之中,忙里偷情,彼此都倍加珍惜,一番轻怜蜜爱,说不尽的缠绵欢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