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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家酒楼二楼雅间
沈濯香悠然靠在木椅上,艳艳红唇边,噙着一抹邪肆狂放的弧线。
木桌上,搁着一杯冒着袅袅热气的茶盏,纤细的指骨轻轻敲击桌面,细碎的声响,引人不安。
唐芯在后院的水井边,草草洗了把脸,借着木盆里的倒影,重新束发,把自己拾掇干净以后,才站起身来。
“小唐,”罗伟悄悄从大堂来到后院,低声问,“那位贵客,是你认识的?”
“算是吧。”虽然她很不想承认。
“看他的气度,必是出自大户人家,你上哪儿结识了这么多英雄人物?”罗伟怎么着也没法子将眼前这个除了脸和手艺,再没其他闪光点的家伙,和雅间里那位,以及今日遇着的恩人联系到一起。
如何看,他们三都不是一个世界的。
“老板,您又忘了?我应聘那天不就说过吗?我是宫里的厨子,认识些公子哥,有什么奇怪?”唐芯随口答道,末了,警戒地望了望四周,“那位已经去雅间了?”
“去了啊。”罗伟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唐芯心头大喜,强忍着激动,拽住他的手,态度诚恳地拜托道:“老板,我有件事儿要求您,您看我衣冠不整的,就这样去伺候贵客,难免污了人家的眼,不如,您帮我去招呼他一下,问问他要不要备些酒水,或是餐食。”
只要把人拖住,她就能趁机逃跑!
罗伟哪会猜到她心里那些盘算?点头答应下来。
等到他离开以后,唐芯鬼鬼祟祟地摸进大堂,放轻脚步,慢吞吞往大门口靠近。
之所以不走后门,是因为二楼雅间的窗户可以看到那儿,不安全。
一步一步向大门走近,希望的曙光就在眼前,只要她一抬脚,就能碰触到自由。
“小唐啊。”
这时,身后飘来了某人阴魂不散的声音。
唐芯浑身一僵,左腿悬空在门槛上边。
“你走错路了,上楼可不是往那边走。”沈濯香懒洋洋趴在二楼的栏杆上,笑眯眯地说道。
“我,我是想出去买点东西。”左腿立马收了回来,挤出抹僵硬的笑容,扭头与他对望。
沈濯香好整以暇地摸摸下巴:“东西几时都能买,不急着一时半会儿,上来吧,小爷有些私房话,要和你说。”
她能不去吗?
唐芯是抗拒的,但她知道,在这人的眼皮子底下,自己想强行逃走的成功率,几乎为负值。
“没听到小爷的话?”沈濯香催促了一声,眼里闪烁着期待的微光,想要瞧一瞧,他究竟会怎么做。
唐芯犹豫了几秒,不甘心地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大门,最终一扭头,大步朝楼梯走去。
“哎,真叫小爷失望。”沈濯香似真似假的叹息道。
“你早就猜到我会跑!”唐芯被他这话气得怒火上头,冲动地说道。
闻言,沈濯香面露些许诧异:“你要跑?”
话要多无辜,有多无辜,直把唐芯怄得吐血。
身畔垂落的拳头,咯咯握着,特想一拳轰上去。
“同你玩闹而已,瞧把你气的。”沈濯香颇感无奈,他这性子倒真是一点儿没变。
唐芯决定将沉默进行到底,不然,她分分钟会被这人气死。
尾随在他身后步入雅间,老头儿新送了一壶茶进来,又供应了些糕点,便出门去了。
既然他们是老熟人,自是有话要说的,他又岂能待在里边?
“坐啊。”沈濯香指了指身旁空置的木椅,手指探向盘子,拾起一块桂花糕。
“奴才不敢。”在没弄清楚他的态度之前,她还是小心些的好。
“哟呵,在宫外过了几天苦日子,竟让你学会了规矩?”沈濯香张口就将糕点送进了嘴里,同时,不忘打趣她。
额角的青筋欢快地蹦了几下,她忍。
唇边的笑有所收敛,正色道:“本王问你,那夜究竟发生了何事?”
重头戏来了!
唐芯的神经高度紧绷,脸上却露出了忧心忡忡的表情:“王爷,奴才能知道公主殿下她,如今可还安好吗?”
过去好几天了,夏允儿始终没有在卫城露面,而这人又找来了此处,说不定他已经寻回了夏允儿,她得把情报打探清楚才行。
“她的安危用不着你来操心。”提起夏允儿,沈濯香变得有些烦闷。
“为嘛?”唐芯隐隐觉得不太对劲,若说人找着了,他没理由藏着掖着,若是没找着,他见到自己,难道不该问一问公主的下落么?毕竟,比起一个小小的奴才,一国公主的分量更重。
这点自知之明唐芯还是有的。
“她啊,眼下已是乐不思蜀了。”沈濯香讥笑道,没有过多透露口风,“现在该你了,说吧。”
唐芯眨眨眼,略微思索片刻,才开口道:“其实……”
“不许撒谎哦。”沈濯香忽然打断了她,媚眼轻抛,但那双凤眼里,却暗藏警告。
一滴冷汗无声落下,唐芯摆出副无辜的表情,说:“奴才为什么要撒谎?这对奴才有何好处?”
沈濯香挑眉不语,用眼神示意她继续。
早已准备好的说词,这会儿派上了用场。
“那晚,奴才原本想趁着夜色去一趟乾清宫的。”
“深夜去皇兄的寝宫?”沈濯香好生惊讶,眼底掠过一丝猜疑,“你想对皇兄做什么?”
“……”喂!能别把她说得像是色狼么?
嘴角微微一抖,咬着牙道:“奴才不是为了皇上去的。”
沈濯香眯了眯眼,审视着她。
半响,弯唇一笑:“乾清宫是皇兄居住的地方,你夜半三更跑去那里,不是为了见皇兄,难不成是去欣赏景致?”
“你能听我把话说完,再发表意见吗?”次奥!他造不造,随便打断别人讲话,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唐芯有些抓狂,眼刀不要钱似的,一个劲往他身上砸去。
“哈”,沈濯香乐不可支,见她怒气上涨,怕把人逼急了,便罢手道,“好好,本王不打扰你,你接着说。”
狐疑地瞅了他两眼,确定这货说的是真的,唐芯方才继续:“皇上那儿,有一批菜谱,它们才是奴才摸黑前去的原因。”
说完,她顿了一下,以为沈濯香又要出声。
“然后呢?”他如她所愿的问道。
“然后奴才在半道,莫名其妙被人打晕,醒来时,人已经在冷宫的竹林里了。”七分真三分假的话,再配上她实诚坦然的态度,倒显得有十分真。
“打晕?”沈濯香面露了然,“是蓉妃做的。”
“……嗯。”唐芯顺势将事情推到了蓉妃头上。
不这样做,她根本无法解释,为何她会偷逃出宫,又为何,会与小春同路。
与其等到将来夏允儿回宫,吐露真相,不如她先解释,等哪天见到她,再和他通通气,统一口径。
“奴才不知道那位为何要这么做,”她幽幽垂下脑袋,“奴才只是个卑贱的下人,从未开罪过她,她为何要针对奴才?还逼着奴才随行出宫,在路上,奴才说尽了好话,但她怎么也不许奴才回来,奴才怕死,不想丢了性命,只能妥协于她。”
小手用力掐了下大腿,一股钻心的疼漫过四肢百骸。
她霍然抬头,眼中布满了晶莹的水光,哀切切的道:“奴才知道自个儿犯了大错,未经皇上许可私自离宫不说,还眼睁睁看着公主殿下被蓉妃娘娘带走,是奴才贪生怕死,怕激怒了她,不敢去衙门报官,结果捅了天大的篓子,弄丢了公主,也跟丢了蓉妃。”
滚滚清泪夺眶而出,小脸上满是自责与懊恼。
沈濯香托着腮帮,缄默不语。
她的说法,与他和皇兄料想的一致。
因是蓉妃与擎王联手,将夏允儿骗出宫去,又在半路偶然撞见他,临时起意,将他一并抓走,如果事迹败露,公主和他,便是他们手里的人质。
只是擎王心生歹意,想要把杀害公主,将知情者通通灭口,引来景国震怒,以好借机上位。
“王爷?”尼玛!他信是没信,好歹给句话啊!
唐芯心里有些七上八下。
“你们既然失散,你也获得了自由,为何仅是向本王通风报信,而不愿回来?”沈濯香复又问道,显然对她的故事已是相信了。
唐芯吸了吸鼻子,欲言又止。
“让本王猜猜,你担心皇兄会因此降罪于你,故而,自作主张,留在宫外,又担心公主不见,会引发朝纲动荡,便写信告知本王,公主平安无事的消息。”他慢悠悠站起身来,大手按在唐芯的肩膀上,低声问,“本王说得对吗?”
对个屁!
默默翻了个白眼,她不好意思的点头:“嗯,王爷把奴才的想法都看透了。”
“呵,你脑子里装的东西,还用得着猜?”怕也只有他,会傻到以为皇兄会舍得降罪了,“不过。”
口风徒然一转,唐芯刚放下一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过什么?”她弱弱地问道。
“你信上说,擎王要对公主不利,”沈濯香是看过那封信的,自然对上边的内容记得清清楚楚,“这事儿,你从何而知?”
他的眼神分外精明,透着股慑人的威严压力。
唐芯脸不红气不喘的说:“是杀手行凶时,奴才听见蓉妃娘娘说的。”
压力陡然卸去,沈濯香轻轻唔了一声,喃喃低语道:“看来,他们二人已经撕破脸了。”
“王爷,您在说什么?”说话就说话,音量放那么低干嘛?
“没什么,”沈濯香敛去了眸中的沉思,拍拍她的肩膀,夸赞道:“此番你能平安脱身,倒真应了那句老话。”
唐芯有股不祥的预感,总觉得这货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红唇一扬,笑若盛放的牡丹:“傻人有傻福啊。”
她就知道!
唐芯倍感无语,给他狠狠记上了一笔,搓搓手,露出讨好的笑脸:“王爷,事情的经过奴才都告诉您了,您能不能高抬贵手,放奴才一马?”
“怕什么?”沈濯香有些失笑,“你是无故遭到牵连,本就无错,更何况,即便你有错在先,皇兄他也不会严惩你。”
她担心的压根不是这个!
她不想回去,更不能回去!本尊给她留下了太多未解之谜,一个来路不明的周恒,一个不知底细的清华,还有一个知道她真正身份的渣渣,真要回了宫,万一给冷面神惹去麻烦,肿么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