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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无耻!”唐芯气得跳脚,恨不能猛扑上去,咬死这只腹黑货。
然而,更加无耻的事还在后边。
只见沈濯日寒眸轻斜,修容仿佛得到指令一般,迅速向十三楼的高手做出一个唐芯看不懂的手势,接着,十余道身影飞过她的头顶,凉风迎头落下,刮得唐芯心窝哇凉哇凉。
没一会儿,前端就有远去的马蹄声随风而来。
他们就这么走了!
她呢?
就在唐芯怒意冲顶之际,身前忽然有脚步声缓缓逼近。
“你……”
“不走?”大长腿停在离她半步之处,挑眉问道。
唐芯狠狠磨了磨牙齿:“走,谁说我不走了?”
言罢,她扭头就想跟上。
“凭你的脚程,能赶得上他们?”身后传来他堪比魔音的可恶声线,想要远离他?不许他近身?这事问过他的意见么?
唐芯顿时止步,脸颊黑得似能滴墨,她蓦然回身,双目喷火的问:“这都是谁害的?”
沈濯日不置可否,手段恶劣与否并不要紧,只要管用即可。
唐芯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念了十多遍冷静,勉强控制住体内的洪荒之力,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回应她的,是腰间徒然多出的一只大手。
身子下意识僵住,想要挣扎,可耳边却飘来他平静却布满危险的话语:“你想留下?”
“……”她忍!
一个巨大的井字在额头上凸起,但绷紧的身子却渐渐放松下来。
沈濯日很是满意,长臂圈住她柔软的腰身,凌空一跃,身影化作疾风,极快消失在了泥路尽头。
淡淡的沉香萦绕在四周,无孔不入。
也不知是今夜的风太凉,还是被他身上的冷香感染,不一会儿,唐芯心里的火气便自行散开了。
本能的搂住他的脖颈,略一抬头,便看到了他精致完美的脸部轮廓。
小心脏特没出息的颤动几下,升起丝丝异样的悸动。
“不气了?”那毫不保留的打量目光,岂会逃得过沈濯日的感知?轻功渐缓,旋身落在先前折返回去时,绑在路边的仅剩的最后一匹千里马上,把人提到身前,双臂禁锢出一个窄小却极致安稳的空间。
带着三分喑哑,七分宠溺的话语,撩得唐芯瞬间心率加速,嘴上却口是心非的说:“告诉你,我这是出于无奈,不代表我就真的原谅你了。”
就冲他做的几件事,想让她轻易松口,可能么?不趁着这个机会,把他好好的教训一遍,打疼打痛了,以后这货绝壁还会再犯!
沈濯日好笑的摇了摇头,没有揭穿她那点儿小心思。
见他不说话,唐芯讨了个没趣,悻悻地望着前方,半响后,有些憋不住,主动开口:“你打算去哪儿?”
“帝都。”沈濯日言简意赅的答道。
即便他不说,进了城她也会知晓,倒不如主动坦白,谁叫他眼下仍是‘戴罪之身’呢?
“哈?”唐芯心头一咯噔,见鬼似的扭头看来,“楚国帝都?”
他没在说笑吧?
“嗯。”他云淡风轻的点头。
‘啪’
一只小手忽然贴上他的额头,微热的触感令他心尖荡漾开一层细碎的波纹,这美妙的感觉委实叫人爱不释手。
可惜,沈濯日尚未来得及沉醉,就听唐芯咋咋呼呼的声音响起:“你想绑了楚国皇帝,逼迫他下旨释放人质?”
这主意好!
以他的武功,再加上有那么多的高手从旁相助,混进皇宫里挟持一个人,几乎是分分钟的事。
“……”沈濯日面上一怔,颇有几分哭笑不得。
“到时候咱们可以兵分两路,留一批人手在宫外接应,你想想,楚国皇帝为了保住性命,肯定会同意你的条件,可事后,绝对会找回场子,有人接应,平安逃出的可能性会更大。”唐芯越想越觉得这法子极好,连连点头。
哎呦,她咋就这么聪明呢。
唇角微微一抖:“你当皇宫是人人想进,都能进得去的地吗?”
绑了楚帝?这话怕也只有她能想得出来。
“可咱们人多,而且个个武功拔尖。”唐芯不爽的反驳道,什么嘛,他的眼神是在鄙视她吗?“再说,古语有云,擒贼先擒王,只要制服了楚国皇帝,边境的难题不就能迎刃而解了?”
“楚帝身边不乏武功高强之辈。”沈濯日颇为无奈的说道。
也是哦。
唐芯恍然大悟的拍了下脑袋,眼睛咕噜噜一转,又猜到一种可能:“那你是打算混进宫去,和他面对面交涉?”
“……”然后便陷入楚国侍卫的包围里吗?
沈濯日轻叹一声:“朕此番前去,是为寻人,至于见楚帝,需视情形而定。”
唐芯心头一咯噔:“你是跑这儿来找人的?”
卧槽,那人得多大的面儿,和他有多深的感情,才能让他不惜千难万险,孤身跑来敌人的大本营见面?
“你要见的是男的还是女的?”唐芯莫名有了一丝危机感,忙不迭追问。
一抹恶趣味的幽芒掠过眼眸:“你希望是男子,还是女子?”
“当然是男……”理智瞬间回笼,“现在是我问你!”
差点又被他给诈了!
沈濯日面上飞快闪过一丝失望,这女人如今是愈发机灵了。
“届时见到他,你便会知道。”
“你现在告诉我会死吗?会吗?”唐芯恶狠狠地咧开嘴角,冲他露出一口白牙。
沈濯日充耳不闻,脚下略一施力,马儿吃疼地叫了一声,加速向前狂奔。
唐芯毫无防备,身子顺力后仰,整个人紧紧贴在了他的胸脯上。
一声低不可闻的轻笑,传入鼓膜。
她愤愤然握紧爪子,暗骂道:混蛋!
楚国帝都,轻盈的月光美如珑纱,为这座褪去喧哗的宁静城池添上些许朦胧而又神秘的美感,位于城池东边的荒凉石林之中,乌鸦泣血发出刺耳的哀鸣。
林中一片肃杀,一个壮汉身形狼狈的跪在凹凸不平的石地上,在他身边站着两名宛如罗刹的黑衣男子。
寒风轻抚,身上血迹斑斑的伤口好似被冰锥刺过,又痛又冷,那些伤看上去格外骇人,刀伤、烙伤、鞭伤,几乎遍布在他全身,皮肉外翻着,不断有黑血从伤口里渗出。
犹是两只胳膊,那深可见骨的刀伤里隐隐能看到有白色的蠕虫正在其中爬动。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您……求求您放了我吧……”壮汉痛苦地哀求道,声线颤抖,被刀刻过的面庞因疼痛扭曲在一起,眼泪滑过,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
他后悔了!这些人根本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早知会有这样的下场,当日他们找上门来时,他绝对不会为五两银子,说出实话,说自己见过和画像上的女人容貌相似的少年。
他错了!大错特错!
“啊!”壮汉放声惨叫,像是再也无法承受这难熬的酷刑,充血的眸似要滴血般盯着前方,“杀了我,杀了我啊!”
“你,死不足惜。”清浅柔和的声音,缓缓从石林深处传来,宛若天籁。
可落在壮汉耳中,却犹如世上最可怕的魔音。
身躯不自觉痉挛着,眼里刻满了浓浓的恐惧。
“但就这么让你死了,未免过于简单。”声音再度传至,随后,便有黑影从那方飞来,投落下一个黑色的重物。
那是一个麻袋,外部已被里边渗出的鲜血染成黑色,袋口用绳索封紧,只能通过那不停扭动的动作,猜测出里头装着活物。
“他会有今日,皆是为你所害。”
像是在验证这番话一样,壮汉左侧的黑衣人抬步上前,割断绳索,将里边的东西露了出来。
壮汉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儿子!那是他的儿啊!
他拼死挣扎着,想要离得再近一点。
“没有主子的命令,谁许你擅自动弹?”右侧的黑衣人冷哼一声,一脚踩在壮汉的脚踝之上。
钻心的疼瞬间漫过头顶。
可这却无法唤起黑衣人半分怜悯,如法炮制,踩断他的右腿。
“你不是极不屑小倌么?今日,我就让你亲眼瞧着,你的亲生骨肉如何在男子身下承欢,你意如何?”
昏暗的林子里缓步行出一抹不染尘的素白身影。
人未至,声已到。
只见石林左右两侧,早已等候多时的乞儿一涌而上,仿佛是饿狗见到了一块油嫩多汁的上等肉块。
密密麻麻的人影极快就将麻袋中尚不足十六岁,且身中媚药的少年身影淹没。
“不——”壮汉龇目欲裂,双手紧扣着地上的泥土,一点一点向那方爬了过去,“放开他,放开他啊!”
撕心裂肺的吼声,响彻在石林之中,却无一人对他报以半分怜悯。
隔日一早,便有百姓在暗巷中发现与乞丐苟合的少年,被发现时,二人依旧沉浸在缠绵之中,殊不知,巷口巷尾已然是人山人海。
“不堪入目!当真是不堪入目!”
“这小儿怕是被下药了吧?”
“谁知道,许是他生来饥渴难耐呢?还别说,看他那模样,倒有几分姿色。”
“走,咱们快去通知南风楼的管事儿,这样的上等货定能卖出个好价钱。”
……
嬉笑、漠视、奚落,可再多的恶言恶语,也难再激起壮汉半点反应。
他双目空洞的背靠对街一家客栈二楼的厢房木窗边,嘴唇不停抽搐,除此之外,再无半分活人的反应。
“主上,”监视壮汉的黑衣人快步行出厢房,去往隔壁的房间报信,“人已经疯了。”
“只这点程度,就疯了么?”白衣男子喃喃低语道,似嘲似讽,“把人一并卖去南风楼,我要他活着,活得比谁都长。”
黑衣人背脊一寒,恐惧的垂下眼眸:“是。”
待他出门,白衣男子忽然垂目,细长微卷的睫毛微微发颤着。
他自衣襟里掏出竹筒,手指爱怜的抚摸着蠕虫的背脊,低声道:“芯儿,这些胆敢羞辱你,在边城散播谣言,侮辱你清誉之人,我都替你惩治了,今后,你再也不会听到那些污言秽语。”
眉心的诛杀呈现出一股如血般妖冶的红,而他如雾的眼眸里,流淌着的,却是万千浓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