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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妈妈嘴里的夫人,就是指的林家的正房夫人,林瑾玉的母亲。
柳青萝心想,看来这订亲冲喜的法子,是那位林夫人的意思。
乳母都抬出了自己母亲的名头出来,林瑾玉终于放下笔,随手从桌上拿起一个盒子,不咸不淡的说:“胖丫头,自己过来拿吧——”
胖丫头——
柳青萝眉头跳了跳,低头想了会,又忍了,慢慢走到林瑾玉面前,伸出手去——
啪嗒——
在盒子即将到她手里的时候,林瑾玉毫无征兆的松了手——
盒子直接落到了地上,在半空中,里面的东西就摔了出来。
一根通体莹白色的木兰花玉簪,直接断成了两截——
“啊——”白夫人捂着嘴,惊呼一声,脸色瞬间变了,她慌忙蹲到地上,把段成两截的玉簪捡起来,捧在手心里,颤抖着声音,“这……这是太夫人留下来的簪子啊……”
柳青萝眸中闪过一丝寒色,盯着林瑾玉,冷道:“林公子,您这是什么意思?”
刚才分明是他故意在半途中就松手,以至于柳青萝没有接到簪子。
“一百两银子,就买来这么个粗苯愚钝的胖丫头?连个盒子都接不住,蠢笨!”林瑾玉丝毫也没有为那根祖传的簪子感到惋惜。甚至漫不经心的,对柳青萝极尽嘲讽之事。
白夫人站起身,把两截簪子小心放进盒子里,脸上带着浓浓的不安,苦口婆心道:“二爷,这簪子……唉!这件事您就算心里不高兴,也不要拿这些东西撒气啊……”
柳青萝沉默不语。
“好孩子,刚才妈妈都看到了,是二爷不小心掉了簪子,跟你没关系……”白夫人担心吓着柳青萝,连忙轻声安慰。
柳青萝抬头直视着林瑾玉,淡道:“林公子,我之所以来这里,完全是因为那两瓶药,还有五夜哥哥和白妈妈。如果这件事并非您本意,那我现在就可以离开。”
“呵,一百两银子就买了你这么个粗苯的胖丫头,要是再放你离开,我不是亏大了?”林瑾玉冷酷的笑道,“就留你在这里做个最下等的丫鬟,什么时候偿还了银子,你就自由了。”
“二爷!”
白夫人忍不住打断他,“您别忘了,这是老爷和夫人的意思。若不是为了您的身子……”
林瑾玉眸中闪过一丝厌恶之色,懒洋洋的说:“白妈妈,您别着急啊,我也没说不答应这事儿。不过就是买个冲喜的丫鬟罢了,我庄子里还不缺这么个吃饭的……”
“青萝姑娘可不是丫鬟……”
“好了,白妈妈,把她带走吧——”林瑾玉打断她,一双漂亮的眸子里,全都是不耐烦,忽而脸色一白,忍了又忍,终究是咳嗽了起来。
白妈妈一看,连忙上前轻拍着他的背,担忧道:“二爷,是不是又难受了?今天的药,可让丫头服侍你用了?”
咳咳——
好一会儿,林瑾玉才停了咳嗽,慢慢调整了气息,淡淡的说,“没事了,你们下去吧。”
白夫人面色忧虑,犹豫了一会,终究还是拉着林青萝,向外走去。
柳青萝回头看了眼,只看到林瑾玉独自坐在书桌旁,清瘦苍白的俊美脸庞,一半笼罩在阴影下,显得清冷孤寂。
她心中微动,慢慢就停下了脚步。
“青萝姑娘?”察觉到她停下来,白夫人诧异的看过来。
“白妈妈,我有几句话和林二爷讲,行不行呢?”柳青萝发挥自己五岁小萝莉的单纯天真,扑闪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
白夫人心中一合计,虽然二爷是极为反感这冲喜的事儿,但人毕竟已经领回来了,就让他们单独说句话也没什么。
反正情况也不可能比现在还坏了……
只可怜那根太夫人留下来的簪子,唉——
白夫人松开柳青萝,捧着簪子出去了……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滚出去!”林瑾玉发觉柳青萝还没走,冷冷的看过来。
“我有笔交易,想和二爷做。”柳青萝淡定的走到林瑾玉的书桌前,爬到他面前的椅子坐下。
“交易,呵!难道你也要卖药草给我?”
林瑾玉说这话的神情,淡淡的,但柳青萝却准确的领悟到十二万分的不屑和讥讽。
原来他还记得第一次在济世药铺见过她。
“呵呵你妹!”柳青萝嘴唇低低的吐出这句话,随即提高声音,脆声说,“我知道,二爷不同意订婚冲喜这件事。说老实话,我也不同意。”
林瑾玉没有搭腔,懒得理她。
柳青萝也不在乎,接着说:“你在你们家人眼里是凤凰蛋,在我眼里就是个没用又傲娇的病秧子。要不是为了我家人,我去要饭也不会跟你订亲!”
“你说够了没有?说完了滚出去!”林瑾玉眸色冷清清的。
“对不起,我还没说完。”林青萝深深吸了口气。对方是个活不了多久的病人,她忍了!
她继续面带微笑,道:“我跟过来,就是想看看林二爷的病情,如果我能够治好你,就算偿还我借的一百两银子,从此两不相欠,如何?”
林瑾玉闻言,终于抬起了头。
这次他盯着林青萝看了许久,久到林青萝都几乎要维持不住她的故作镇定。
被这样一个俊美至极的年轻男人盯着,柳青萝的道行,毕竟还没高到可以全然无动于衷的地步。
“哈哈——”林瑾玉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胖丫头,来来来,告诉爷,你认得几个字?看过几本书?”
柳青萝就猜到他会有这种反应。
她镇定道:“我也认得一些字,不过并未上过学堂。至于我会的一点医术,是从家里一本祖宗传下来的旧书里看到的。”
“书呢?”
“……找不到了。”柳青萝面不红心不跳。
“好,你认得字,来,给爷念念,这是什么字?”林瑾玉带着戏谑的神情,指着自己桌上的几个字。
柳青萝侧头看去,似乎就是他刚刚写的字。
字迹俊秀风流中,带着隐隐的狂态。
虽然都是繁体字,她却刚好都认得,下意识便轻轻念了出来:“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