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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她无人依靠,强行冲破穴道也不是不可,可即便是冲破穴道,短时间内功力也不能恢复鼎盛,群狼环伺,照样死路一条。
她眼珠子将元长伯望了一望,见他竟有些心不在焉,只怕是在掂量着怎么开溜。
“喂,小子。”
婉儿笑着看他,“你要是敢丢下我一个人跑,我必在临死之下留下交代,叫我家兄长追杀你到天涯海角,临死之前,砍你双腿,丢你进蛇窟,”
元长伯迈腿要走,“你这女人不长记性,小爷说过,最恨人威胁。”
见他真走,婉儿死命抑制住的恐慌如洪水般将她吞噬,她颤抖着轻声问,“我不想死,我不想死,能不能……带我逃出去……”
“你不想死?”元长伯毫不客气,“你的命金贵,旁人就合该为你赴汤蹈火粉身碎骨?”
“你要让我喂狼么?”
“巧了,小爷心硬如铁。”元长伯带了几分认真,“我娘告诉我,旁人是死是活都好,与我无关,她只求我能活着。”
“我娘死了,不过,她若是活着,也定会叫我好好活着。”
婉儿想到瑛婶儿,“你走罢。”
实际上,带着他,元长伯生机大大降低,这样的道理,两个人都明白。
可元长伯非要这个时候犯浑,婉儿松口,他偏偏踱着步子,逗着群狼玩儿,“你说救你性命你兄长会将半数家财赠我,现下,我虽救不了你,可你不妨将那家财赠我,正好我有大用。”
婉儿眼珠子转到他身上,恨不得在上面戳出两个血窟窿,“你再不逃命去,不过盏茶功夫就会被豺狼咬断喉咙,血溅当场。”
狼群已然步步逼近。
元长伯长叹口气,“可惜那半数家财。”
婉儿怒道,“大男儿婆婆妈妈,你还不快走。”
下一刻腥风扑面,狼群扑上。婉儿身子腾空,嗓子眼儿里压抑着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尖叫。
元长伯带着她跳到树上,在极高极高的树枝上将她轻轻放下。
婉儿惊愕莫名,“我以为你会把我扔进狼群里,自己跑掉。”
“可惜如此聪慧女子,却不肯信人性本善。”
“别害怕,安心留在这里,小爷去引开狼群,很快回来。”
婉儿怔住,“你莫要去寻死,就留在这里……”
“留在这里等追兵寻来?”元长伯摇头,“真不禁夸。才刚说你聪慧……”
“为什么舍命救我?”
“不都说富贵险中求,你不也说你兄长就你这么一个嫡亲妹子?”
元长伯旋即跳下树去,冲进了狼群,惹得狼嚎声四起。
婉儿听着心惊,不知不觉间,周围围了这么多狼。
又想起元长伯的话,说什么富贵险中求,真不坦诚。
这样的天骄,假以时日,要什么财富没有,何须现在孤身犯险。
约莫快要天亮了,树上愈冷。婉儿抱着胳膊喊,“要活着回来。”
声音颤巍巍的传开,“要活着回来啊。”
只可惜后面的这一句,被此起彼伏的狼嚎声淹没。许是黄连根有了效果,婉儿嘴里发苦,脑中却清明,想起自己这一遭,遇匪遇狼,眼看还有七天便是月圆之夜。
体内蛊毒若是再次发作,没有司徒南守在身边,万一她又……
想到这里,思绪渐远,上回那人,也不知道是谁。他会怎么想自己,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是个……
哎呀……
婉儿拍拍脸,骂道,“公孙婉儿,你还有心没有?元长伯为你只身引开群狼,你却还有心思想东想西。”
又看天光渐亮,她能够视物,看树下,一只狼也没有,必是都去追元长伯了。
方才狼群哀叫连连,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该不会将狼群中的母狼挨个儿都揍了一遍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晨起的朝阳驱散黎明前的黑暗与寒冷,带来一丝光明。
婉儿定定看着远方,终于,在晨曦中,出现一位少年郎君。
歪冠散发,破衣破鞋,浑身浴血。然而,她却坚信,任何一个女人看到这样的男子,都不会无动于衷。
尤其他一路向你走来,脸上是轻松惬意的笑。
很多年后,婉儿总会回想起这个画面,尤其是她忘记前尘看着苏峻从军营回府,背着朝阳,一身血腥。
她莫名落泪,“你从前也是这样,我这一生都忘不了。我那时不知什么是爱,却知道,要一直等你,你不回来,我绝不走。”
苏峻先是一愣,意识到,她又将他认作旁人,狂风暴雨般的惩罚是逃不了。
那些都是后话……
只元长伯跳回树上,怀中还包着一包果子,走进婉儿却发现,她双眼通红,似要落泪。
“我好好的回来了,你哭什么?”
“我饿了!”她抢过果子来吃,边吃边哭,边哭边问,“三月天,你哪儿来的果子让我吃?”
元长伯指着一座山,“山后有座村落,那里的小村长有个娇俏的小媳妇,还有个伶俐的儿子和一条极丑的黄狗。”
“说重点……”
“那个娇俏的小媳妇有一座木屋搭建的温房,种着四季常青的果树。”
“你竟然去偷……”
“不想吃还我!”
“吃完了怎么还?”
“啧啧啧……你这女人……”
婉儿拉过他的袖子擦了擦鼻涕接着问,“既然有村子,咱们为何要在林子里钻来钻去挨饿受冷。”
元长伯给她一记白眼,“这山陡峭,林茂密,各大势力盘根错节,那小村子不仅不穷,还能安居乐业,相当富庶,你觉着是何故?”
婉儿若有所思道,“北方冷,你既说那小村长家中不仅能自己取暖,还能造起温房培育果树,想必不简单,背后有靠山。”
“说不准这几天来那村子看似平和却暗哨密布,就等着你我自投罗网。”
婉儿摇头道,“若是真有暗哨,还能让你偷了东西逃出来。”
“哎哎哎,你怎么了?”却是元长伯好好的身子一晃,就要跌下树去,还是婉儿探手抓住他。
只是片刻晃神,元长伯回过神来。“你撑不住的,先松开我。”
婉儿不松,“树高,你会摔死。”
“笑话,小爷哪能摔死?”元长伯不以为意。
婉儿不听,知道他在逞强,早看出他力竭疲乏。
二人在树上虚耗良久,元长伯渐渐真的没有气力,“你不松手,咱们一起摔死。”
“一起死就一起死。”
元长伯看少女一脸倔强,轻叹口气。“现今这世道百姓人命微贱,反倒是咱们这样的世家子弟人人惜命,管他死一个还是死一千,只求自己能活。你有一位好兄长,留在树上,追兵即便追上你,也不会有杀心,至多吃些苦头。总有你兄长救你,你又何苦陪着我死?”
“我虽惜命,也不想为了我死一个无辜之人。何况,你于我,有救命之恩。”婉儿拼命抓住元长伯,嘴角渗出殷红的血迹。她强行冲破穴道,还差一点儿。
元长伯神态轻松,还能玩笑,“说不准也不会死,顶多摔断一条腿,摔折一条胳膊,运气好了,过后还能接的上。”
婉儿白他一眼,还是分心,张口哇的喷出一口血来。
元长伯一脸血,分外嫌弃,用空出的另一只手擦擦脸,又用那只手一根一根的掰开婉儿的手指。
眼看元长伯坠落,婉儿跟着跳下去紧紧抱住他,将自己垫在他身下。
然而落地的前一瞬,她被一阵大力扳过去,元长伯反身换她。
咚的一声闷响,婉儿的头重重嗑在一个坚硬的胸膛上。
脸上温温热,婉儿爬起来喊,“喂,你是不是死了?”
身下没有人应,她颤抖着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有呼吸。
婉儿长出口气,爬起来,看了一眼元长伯方才指着的那座山。
心下道,“山后有村,村子,村子……”
张家村依山傍水,景色秀美,原先遭受战火侵袭,一村人走得七七八八,只留下了一帮子走不动逃不了的老弱病残。
可自八年前张远山回来后,不仅带回了一个把兄弟,还带着村子依附了北陵坞堡。
村民们自发推选张远山为村长,那之后日子渐渐富裕起来。
这天,村长带着众人去山上打猎,村长媳妇在村头捡到一对儿小夫妻,让几人帮着忙抬回了家。
张家村民风淳朴,世道多战乱,多有人逃难至此,因此村子里多了两个陌生人,谁都没有在意。
尤其村长媳妇还直说,她识得其中的那个小媳妇。
婉儿在三天后醒来,睁开眼先看见一张圆头圆脑的小脸,稚嫩的目光是满满的欢喜。他欢快的喊,“娘亲娘亲,这位小姐姐醒过来了……”
院中哐当一声巨响,有人打起帘子进门,婉儿扭头去看。
一个俏丽少妇抱起孩子跪在地上磕头,“小姐,奴婢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看见您!小姐,奴婢是月梅啊!”
月梅?
婉儿一时没想起月梅是谁。但她记得元长伯,到了村头的时候,她记得元长伯没有气息了。
“元……元长伯……”婉儿挣扎着坐起来,“元长伯……元长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