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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路上,君芜与王邪十指紧扣着,可都不敢看对方地直视前方,心都还有些小鹿乱撞,与紧些的窒息。
走了约半个时辰,还未走出门口的两人,方默契顿住脚步。
王邪:“阿芜……方才我们是否走过这里?”
君芜看了看四周,露出悄然警觉:“是。”
日落,夜凉。薄雾轻轻弥散,吹来在花树间。
呼吸的时候,王邪嗅到一阵异香。他皱了皱眉,连忙去捂住君芜的口鼻。
君芜一阵讶异,抬眼望着他。
“别闻……”他语气说着,断掉。
黑影倒下,君芜惊住,未顾他方才说了什么,上前去抓他。也突闻一阵那异香传来,头晕迷眼,向前栽倒地跌落王邪身上。
两人前后倒下,一双喜鹊纹靴踏着湿漉的青泥而来,走到他二人身前顿住。
那少年目光端详着他们,正是洛倾城。但面容……不似白日的精致纤容,从脖子到耳根的位置,长出一条条黑色交错的犹如老树黑藤的分桠枝蔓,令他整个人看上去鬼魅非常来。
凤栖阁。
姬良离将王氏的门带起,转身见明姬坐在墙角跟,拿个竹筒耳朵还贴在门上。嘀咕一句:“怎么好像有门声?”
姬良离回道:“你不如抬头看看门处。”
“嗯!有道理!”
明姬抬头,手巾擦了擦汗:“老,老板……”赶忙起身,侧身此地无银三百两地佯装赏月道:“哈,哈哈……今晚这月亮正圆哪。”
姬良离目光瞥了眼身后,“随我来。”
明姬头皮一麻,不知会不会又涨利息!跟着他,来到他的书房,明姬目光一亮。
那书房是个两层小楼造得,别看它小,里面藏得每本书都是黑心老板变着法子弄过来的珍品孤品,虽然他很少看,但是就挡不住他眼睛不眨地花大价钱搬来这些不能吃不能喝的纸。
平日这楼都锁着,这日进来,明姬便想着出去时定要顺一本值钱地拿到当铺当些零用钱来。
习惯性地为那杀千刀的黑心老板点灯,见他端坐在那里,开始拷问。
“都听到些什么?”
明姬坐在他对面,杵着脸:“你那么关心君芜他爹做什么?”
姬良离淡淡看她:“你成日那么关心我做什么。”
“你长得那么好看,我喜欢你,关心你,都是应该的。”
“……”
明姬抓住他胳膊,好奇不已地说:“哎呀,你就告诉人家嘛,神神秘秘地搞得我晚上睡着觉,心痒地翻来覆去地满脑子都是你的身影,消魂哪~”
“……”眼抽了抽,那画面他断想不住。
姬良离知瞒她不住,也不想她冒冒失失地去漏了底,拉开她的手。他思虑下,靠在椅子上,眼睛望了眼天花板,手在腹前交叉地动了两下。
明姬满眼皆是兴奋,就差抱个瓜子盘,听他讲故事的雀跃模样。
跳跃灯火,姬良离的声音,淡淡像是从久远的时光里飘过来。
“我与你说一个睡前故事,说完夜里莫用你那龌龊脑袋,肖想我。”
明姬狠狠地点头。“蒽蒽!”
悠长地呼了口气:“很久以前,有一个富庶的国家,丧后的国王与仅有的女儿相依为命。那公主生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矜贵非常。其自身又生得容貌倾国,才华惊人,还拥有过人不凡的武艺。后国家陷入战争危急,她女扮男装带着家臣谋客出征,力挽狂澜地救了那有着几百年历史但内部政治已腐烂深重的国家。公主获胜回朝那日,京城的百姓万人空巷前来瞻仰她巾帼不让须眉的风采,王为她举行盛宴,大臣们站在宫门口列队迎她吟诵词赋,歌舞鼓乐花瓣飞笛漫城,还有百鸟喜鹊在她凯旋之师前后环绕。而这一切的盛景,竟都敌不过那坐在马上,宠辱不惊风华绝代的她。”姬良离顿住,眼神有些飘远,似沉浸在某种回忆中……那淡漠的眼神里,微颤着丝丝少有的惊动。
明姬摇了摇他:“别停啊别停啊。”
姬良离方拉回思绪,继续:“公主一直笑着,对百姓,对大臣,对所有人。但那笑却也是不达眼底地,疏离中还有些人看不懂的落寞,好似,她打赢得不是场惊动七国乃至天子的战役,而是败落一场破乱之殇。也未顾及那皇亲国戚的贵族们对她那褒扬中,夹着别有他意的复杂目光。从皇宫热闹的晚宴走到她那低调地看不出来是贵为一国公主的府邸,直到看到门口被侍卫照看着,一个张望迎接她的七岁漂亮小女孩,牵着一个刚会讲话的三岁精致五官的小男孩,她才卸下那一直噙在嘴角的笑,眼神浸透温度,朝他们走去。”
“那两个小娃是公主的孩子?”
姬良离点头。
“那公主的丈夫呢?”
“公主丈夫是个将军,在公主生第二个孩子时便战死沙场,后公主难抑伤情便搬回自己公主府邸,随她而来的还有一批将军的后臣。那场惊动天下的战役,获胜也离不开将军留下的那群亲信谋客的帮助”
“好可惜哪!”明姬眼神一阵惋惜“然后呢?”
姬良离继续:“这场战争的胜利彻底改写了公主之后的命运。王仁厚,无子,对后甚为欢喜,后宫也只是象征性地摆设了几位夫人,这一生也只与王后生了这么一个女儿。本来国家内政问题诸多,但他无力治理,几位兄弟也都不是王材。这场战争的胜利,让他将心中一直都想,但不愿,不敢的目光终投向了那位他一直认为是最佳人选,只女儿身这一点的公主身上。然王与他的一群幕僚说出他的想法,此时的王身体也日渐欠佳,幕僚都意识到王命不久矣,他也只有公主这么一个子嗣,又不能传位给公主的孩子流着非正统王血的小候。他们都怕王走后自身命运难保,权衡利弊,一边倒得极为赞同了王的想法,并还商讨着当日便让王拟好传位公主王位的诏书。她本该是那个国家几百年来的第一位女王陛下。后不久王崩,王的六位兄弟连夜带着各自军队来参加王的入葬礼,随之,掀起的是一场腥风血雨的夺位之争。”
“那公主呢?”明姬着急着担忧。
姬良离沉默良久,似不愿再讲公主那段,只跳了过程,讲那结果:“她……”他的声音涩了下:“后被困于摆放他父皇棺木的宫室之中,熊熊烈火,烧得只剩她一件凤还朝的霓衣,留她一块凤火玉凰。她家臣客卿撕心裂肺地在哭在殿门呕血,有一位将她尸骨捡起,消失在那清晨的一片宫宇废墟的苍凉间。后放火烧那公主,王那位手段残忍的四弟,杀了二弟和三弟,登基成为下一任王。登基后他也一并将他其他几个兄弟,与一群不忠或立场不鲜明的大臣通通杀光,血洗了整个王室和朝堂,开始了他好战而暴虐的统治。”
“真是该死……怎地这世上好人都没个好下场。”
姬良离笑了笑:“谁是好人,谁又是坏人?”
明姬诧异:“当然公主是好人!她四叔是个坏蛋!公主拿起刀戈战斗是为了国家百姓,她那残暴的四叔却为了自己的私欲,将兵戈指向他的血缘亲族!坏透了!”明姬翻了个白眼,怀疑姬良离智商地道:“这还用脑子想吗!?”
姬良离点了点头:“你如此说来,倒也是。”
“本来就是!”明姬好奇地问下去:“那公主的两个孩子呢?故事不是就这样结束了吧?幕僚呢?家臣呢?还有谁带走了公主的尸骨?公主又被埋葬在哪里?”其实他知道姬良离在说的是那位楚华公主的故事,她刚来梁国的时候听人说起过片段,联系起来,心中便有数来。
“孩子听说随公主一同被烧死。也有说,还活着,被公主家臣藏起来。也有说,他们的皇叔心有所愧,安养他们于宫室锦衣玉食。至于其他几个问题……”姬良离站起身来,吹灭桌前的蜡烛,“夜深了,今日就讲到这里。”
“啊?”
看着他真走了,明姬还有很多疑问,便追过去求道:“老板大人,您说完今晚我给您暖床,不要钱的!”
“不必,我很暖。”
“……”
洛神府,被迷晕的君芜再次睁开眼睛,背地冰冷地似躺在一光滑的地板上。
她发出一个声音,惊醒了那上座浅眠的少年。
少年在夜里带上特制的银质面具,将他那认为脖子到下颚间,一到晚上长出的极为丑陋的黑色蔓藤给遮蔽起来。
看着殿下人,他目光动了动。
君芜坐起身来,捂着疼痛的额头,感觉到一道视线在望着她,便望了过去。
对视间,两人心微微一颤。
莫名地从对方的眼中,有一种似曾相似的熟悉感。
“你是谁?”君芜开口问向上座那约十三四岁,姿态尊贵的少年。
少年从方才对视的一瞬怔忪中回过神来,浑然天成的尊贵气态,语气却冷冷地透着不善嘲讽:“注意你的身份,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