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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集贤门下的圣谕亭果然开建了,一时间引来不少的人围观,虽然还未建成,但圣谕亭内的题字却是经久不衰的话题。
太学由此开始变得紧张起来,很气愤,却又无可奈何!据说从此之后,太学生路过国子监都是绕路走的,宁可舍近求远,多饶几条街,也绝不挨近圣谕亭。
太学是个好学校,这话若是寻常说出来,倒也没什么,太学群星荟萃,文风鼎盛,谁敢说它是个坏学校?
错就错在说这句话的人是沈傲,沈傲是谁?国子监的监生,初试第一,技压群雄,他要官家提了这字,不正是讽刺太学吗?
可偏偏太学无可奈何,没办法,这可是官家题的字,谁敢说这些字不好?又有谁敢说官家的字题错了?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所以太学生们只能躲着。
这一日沈傲的心情很好,他一共向官家要了三幅题字,第一幅是给国子监的,这是为公,是为国子监做贡献,国子监与有荣焉之余,沈傲的待遇也随之提高,博士们嘘寒问暖,祭酒三头两头地去问他的功课。
第二幅题字是送给邃雅山房的,上面写着邃雅山房是个好地方,很通俗,很直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沈傲叫人把它送到吴三儿那去,吴三儿最近也学会来事了,立即打爆竹去迎官家的题字,把这幅字悬挂在正厅最显眼的所在。
官家题字的商铺,在整个汴京城能找到几家来?一时间又是一阵坊间热议,不知不觉,邃雅山房便路人皆知了;会员更是激增,一夜间原本有些不屑邃雅山房的才子也纷纷加入会员,会员从三百增加到了六百。
沈傲还在国子监读书,自然不能亲眼去经历这样的盛况;盛况!其实他是不在乎的,重视进项多少才是真的;吴三儿派人报账过来,收入激增,他读书的动力就更足了。
至于第三幅题字,沈傲却没有拿出来,也无人知晓,压在沈傲的箱底下,等到合适的机会再拿出来吓唬人不迟。
到了十月初,天气转寒,沈傲换了一件冬衣,全身被包裹着,少了几分秀挺,却多了几分持重。这一日是旬休的日子,大清早,周恒便催促沈傲打点回家,沈傲只带了几件夏衫回去,与周恒一道出了国子监。
国子监外已是车马如龙了,放眼望去,全是前来接人的仆役、家丁,好壮观。
两个人从人群中穿梭过去,前面有人朝他们招手:“少爷、表少爷……”
抬眸一眼,原来是刘文来了,刘文笑嘻嘻地走过去,道:“夫人叫我来接两位少爷回家,车马就在不远处。”
周恒大笑:“刘文,你很懂事嘛?我还怕没人来接呢!”
沈傲也笑:“刘管事自从做了内府主事,连脸都红润了几分,身材也显得胖了,要减肥了!”
沈傲这样说,刘文想哭的心都有,他其实瘦得跟竹竿似的,好不容易长了几两肉,还减肥!便笑吟吟地道:“胖些好,胖些好的,表少爷,能胖是福气啊。”
嘻嘻哈哈地到了祈国公府的马车处,两个人先后上了马车,沈傲便问刘管事:“春儿的病好了吗?”
刘文与车夫一左一右地坐在车辕上,回过头,道:“病是好了,就是整天心事重重的,夫人也奇怪呢,说春儿好好的,怎么近来似是换了个性子。”
沈傲吁了口气,便躺在车厢里的软垫上不说话了。
等回到祈国公府,公府的中门竟已大开,夫人在春儿、香儿的搀扶下笑吟吟地出来,口里道:“我家的文曲星和好事鬼回来了。”
文曲星不消说,指的是沈傲;好事鬼还有说谁呢?
周恒脸色变了,好悲愤!
两个人提着换洗的衣物下了马车,立即有人来接了他们的行李,沈傲第一眼看到夫人,连忙道:“姨母。”周恒唤了一声娘。夫人便碎步过来,一手握着沈傲,一手握着周恒,左右瞧了瞧,口里道:“沈傲瘦了,读书很用功吧?”又说:“恒儿倒是胖了。”
周恒心里想:“这话怎么听着很刺耳!”
沈傲便道:“其实表弟读书也很用功的。”
夫人只是笑,不置可否。
沈傲偷偷看了春儿一眼,见春儿气色好了不少,心里一宽,朝她眨了眨眼,春儿满腹心事地望了他一眼,两个人目光相对,沈傲能看到她的眼眸中多了一副重重的心事。
平时的春儿可不是这样,沈傲的心情又低落了一些。
大家一起拥蔟着夫人进去,夫人便道:“你们两个孩子走了,我总是心神不宁的,好不容易盼到你们回来,见你们平平安安的,心里就利索了。沈傲,你平时读书若是累,就念几句佛经,这心境自然就好了,知道了吗?”
沈傲连忙正色道:“是啊,我经常看佛经的,有时候一直熬着夜看。”
周恒忍不住地想:他熬夜看的是武媚娘传。不过周恒还不至于到完全没头脑的地步,这句话倒没说出来。
夫人便道:“是了,多念念佛经,于读书是有好处的,能定下性子来。再说了,佛家的至理,与你们读的书也是相通的,你看古来那些大才子,也有不少平时都诵读佛经的呢。”
周恒便道:“娘,你难道叫沈傲将来出家做和尚?”
夫人虎着脸教训他:“我哪里教他做和尚了,只是说多读读佛家的经典罢了。”
周恒心里想:“我敢断言,沈傲这个家伙是绝不会做和尚的,他内心淫念太多,做不得和尚,哈哈……”
说了一会话,夫人笑吟吟地道:“沈傲,听说你这一次初试得了第一?”
沈傲惊讶地道:“夫人也知道了?真是惭愧得很,误打误撞的。”
夫人道:“这种事还会不知道?整个汴京城已经传扬开了,老爷去部堂里公干,到处都听到各部院里提及此事,他虽然装作不闻不问的样子,其实我最清楚他本心了,他其实也很高兴呢。”
等到了内府的亭中,糕点、茶水都已摆齐了,周若坐在亭中,看到周恒和沈傲左右搀扶着母亲过来,先是去看看沈傲,很快又将俏脸别过去,漠不关心的样子。
大家一齐坐下,沈傲故意说:“春儿脸色不好呢,夫人,她想必是累了,就叫她坐下一起说话吧。”
夫人颌首点头,招手让春儿过来,对春儿道:“春儿,你这几日也不知是怎么了?老是心神不属的,看来你也要念念佛经,把心定下来,就百病不侵了。”
春儿只点了点头,垂着头不敢去看沈傲;沈傲却直勾勾的看着她,口里说:“春儿上次病了,想必现在病根还没有除尽,往后要多注意身体。”
周若寒着脸道:“别人病了,你的身体倒是康健得很。”
这一句话有隐喻,夫人便斥道:“若儿不要胡说,春儿病了和沈傲有什么干系。”
周若抿抿嘴,不说话了;春儿连忙道:“夫人,是我着了风寒,往后会注意的。”
夫人颌首点头,叫沈傲、周恒吃茶点,两个人不客气,周恒先伸出咸猪手去捉桂花糕,沈傲一看,太不卫生了,好,你厉害,我也来,伸手就过去抓,惹得夫人咯咯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