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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鹭将手中的杯子放到丈夫面前,“言言这些年一直在洛杉矶,看她的样子应该是生活的很好,慎行说她现在在一家控股公司上班,拿到了加州大学的金融学研究生学位”。
她将白慎告诉她的资料一一转述到自己丈夫的耳朵里,顾轻舟放下手中的书,伸手按了按太阳穴。
“看她那天的言语跟表情,只怕是对我当初让她出国的事情抱有很大的成见”。他这些年不止一次后悔,不应该送走她的,就算是女儿跟自己的妻子之间有矛盾,自己也不该让女儿选走他乡,应该像个男人一样解决问题的,而不是让自己的女儿去逃避问题。
“我很抱歉”。白鹭走过去伸手替他按着太阳穴。她承认当初确实是存了私心,不过看这些年白慎行这么痛苦,这么沉默寡言,她突然意识自己当初的举动跟作为到底是对还是错。
“慎行还说了什么”?顾轻舟问道,他现在只想知道自己的女儿什么时候可以回来,人越到中年,越希望自己儿女都在身边。
“没说什么”。白鹭答。
顾轻舟见白鹭这么说,随即一愣,他抬手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白鹭内心一震,她突然知道自己的丈夫要做什么了。他在给他的前妻打电话,在商量着如何让自己的女儿回来。
她的猜想是对的,顾轻舟也确实是这样做了。他跟他的前妻粱意商量了见面的时间。而这中间的纽带便是他们的女儿。白鹭自认为自己不是第三者,没有插足他们的婚姻,可是此时此刻,她却像是一个偷窃者一样,想护住自己的东西,不让其他人凯觎,虽然她知道粱意不会破坏她的婚姻,甚至是对顾轻舟不屑一顾,可是如果说顾轻舟对他的前妻没有丝毫留念的话,他当初不会净身出户。
“要去见粱意姐”?她问道。
顾轻舟反过手拍了拍的手,“言言这么一直在国外也不是办法,她不听我们的,也总该听听粱意的,毕竟也是她妈妈,省里面最近要选举了,回来,总归是影响好点”。为了家庭,也为了事业。
白鹭对他们这二十年的婚姻还是很满意的,她的丈夫是一个儒雅的政客,全身上下都透着闪光点,起初结婚的时候她对顾言一无所知,只知道这是一个不好说话的小丫头,她的丈夫细心的教她如何与自己的女儿相处,甚至还会在她觉得顾言不好说话的时候安慰她,给她鼓励,他从未大声苛责过自己,就连她婚后不想尽早要宝宝的事情,他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她是爱顾轻舟的,爱他,所以爱她的一切,这么些年,她兢兢业业的做着一个母亲的责任,从未对顾言有过二心,唯独八年前的那件事情。是她人生中下过最坏的一盘棋。
白鹭看着外头的亮光,住在别墅区,相对安静,他们五年前搬到市委大院来。在这里一住就是五年,专门的警卫员值岗,外头在怎么喧哗也吵不到这里来,由记得五年前他们搬过来的时候,他的丈夫将他们原先住的老别墅给留了下来,那套九十年代的别墅群,到现在依然立在那里,那套原先他们住的房子,从顾言走的那一刻起,再也没有换过锁,她的丈夫,一直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回来。她也不会忘记在自己出院之后,她的丈夫试着与女儿联系,却发现断了联系的那一段时间是怎样的悲伤,派出去的人都是空手而归。他整日闷闷不乐。
在顾言走后的一个星期,白慎行就搬出去了,他的大学在汉城上的,住在学校边上,这期间,他还会偶尔过来询问有没有顾言的消息,可是答案始终只有一个,不得所终。他变的沉默寡言,不与人多说什么,大学期间只见过他的舍友,再也没有其他的朋友,他大学开始接触金融,大三便开始帮着父亲打理公司,同年在股市赚的第一桶金,准备筹划麦斯。
白鹭回想着过往的一切,甚至在想着,如果当初,她没有跟顾言说那番话,他们俩现在会是怎样?她的侄儿,好像是非顾言不可了呢!
“你们家老太太前两天给我来电话了,让我劝你回国为民服务”。顾言回到公寓,只见许攸宁躺在沙发上刷着手机,吊着她那一米八的大长腿,她放下手中的包包,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
“比我牛逼的大有人在,他们都不回去为民服务,为啥要求我?资产阶级都不为民服务,还要求我一无资产阶级”。许攸宁始终抱着,自己只是一个逗比,一个小啰啰的心态在国外研究院混了好些年,顾言一直觉得她变态,怎么变态?她会在你吃牛排的时候跟你讲牛身上的器官,动脉,等等。从内脏到器官,在到怎么切才好入口。你现在吃的是哪一部分,这一部分是怎么来的,在它的身上起着什么功能、作用。好好的一顿晚餐她能给你上成一堂生理解剖课,可就是这么一个恶心的女人成了著名的外科专家。
“人家是没有使命,你没有嘛”?踢了她一脚,许攸宁不为所动。
“起开,挪个地儿”。许攸宁挪了下她那大长腿,顾言一屁股坐下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在哪里救死扶伤不都一样?为什么非要让我回去,这我就想不通了,洛杉矶也挺好的啊”!许攸宁一副大义炳然的样子瞅着她说到,其实,就如她自己所说的,在哪里救死扶伤都一样,不在乎地点,可是如果自己回去了,顾言怎么办?她本就沉默寡言,若是自己回去了,她在洛杉矶可就一个人了,一个人孤苦无依的。到时候连个说真心话的人都没有。最放不下的人,就是她了。
“你是不是在担心我”?顾言搁下手中的水杯,瞅着她,许攸宁见她这样,一愣,立马爬起来坐好,盘腿坐在她面前,顾言大有一副我们要好好谈谈的架势。
顾言确实也做好了要跟她好好谈谈的准备了,她不希望任何人因为她而做出什么抉择,这样的恩情太重,她还不起。虽然许攸宁一直在默默的照顾她,为自己做了好多,可她还是希望她能有自己的选择。
许攸宁突然想起五年前的一个晚上,她要去伊拉克,也是这样正襟危坐的说要跟她谈谈。她咽了口口水,说道;
“我不为任何人,只为我自己觉得正确的事情,你也别再跟我说什么了,我说了不回去就是不回去的”。一句话说的哆哆嗦嗦的,她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子,许攸宁认识顾言这么久,自然知道她是什么,她怕,怕什么?怕明天一早顾言留张纸条说,你回国吧!我出去散散心。到时候洛杉矶只有她一人,她是绝对要回国的。
顾言会这样做吗?不会,因为在她心里,她已经把许攸宁当成最好的朋友了,17岁之前,她在国内有朋友吗?有的,可是都是泛泛之交,许攸宁是那种能在自己有危险有困难的时候拉你一把的人,20岁那年,她去伊拉克,许攸宁帮了她好多,可以说是拿命在帮她。她是自己唯一的朋友,除了查理太太那一家人之外。她不会不要她,可是许攸宁不这么想,她生怕顾言不要她,她知道顾言厌恶回汉城,她知道她在汉城有着一些不好的过往,当初两个人遇见的时候,竟然发现故乡在同一个城市,那种惊讶,真的是可以用喜出望外来形容。她们成为朋友的过程中,多言的永远都是许攸宁,少语的永远都是顾言。一直以来许攸宁扮演的都是一个守护者,而顾言扮演的是一个倾听者。
“如果我回去尼”?顾言说到,一直以来许攸宁付出的多,她付出的少,她能看得出来,许攸宁不是不回去,而是担心自己,如果自己跟她一起回去尼?
果然,许攸宁听了她的话,一阵错愕,不敢置信,惊喜。然后回归平静,顾言没有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你没必要委屈自己,我知道你不喜欢汉城”。
“不回汉城,s市,反正隔的近,要是有什么事情你也可以过来,我们公司准备打入国内市场,而风投就是一个起跳板,说的是合作关系,其实是利用,GL毕竟不是一般的公司,老板给我的好处就是,我控国内,他国外”。顾言将商场上的机密说与她听,像是生怕她不相信似的。
“你把你们商场上的机密说给我听,就不怕我去泄密”?许攸宁还是比较震惊的,因为她从未跟自己提起过工作上的事情。
“你会吗”?顾言问。
“不会”。许攸宁答。
顾言点头,意思很明显,不会就行,你要是真会,我也不会说给你听了,再说了风投那边不过就是一个起跳板而已,这个起跳板没用了,还有另一个,她有的是法子。一旦自己回国,那一定是要强势回归。
“你没骗我”?许攸宁一副不相信的样子看着她,这八年从未听过她提起过国内的任何事情,甚至连她父母也不曾,今天突然听说她提起回国内,有点不能适应。但是随之而来更多的是惊喜,她很高兴,顾言的心里还是有她的,虽然她一直都知道,但是能让她为了自己回国,证明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不轻,她简直就是受宠若惊。
顾言点了点头,“我会认真考虑的,你也抓紧时间跟你们研究所打个招呼吧!我这边想走就走,没有什么繁琐的手续问题”。
这一点许攸宁自然是知道的,毕竟关乎技术性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