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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子洛伸手细细抚摸那副画,划过那女子眉目,越看越发觉得这眉目甚是熟悉。
只见这女子眸光清贵,如谭深邃,看着那男子嘴角含笑,却又带着一丝隐隐的不安与担忧。
这女子究竟是谁?为何她会觉得如此眼熟,仿佛很久以前就相熟了一般。
温子洛将视线从这女子画像上移开,手触摸到画纸边上。白然对这画保护得甚是仔细,但边角处已然泛黄。看得出这幅画已经有些年头的了,那画中的人即便还没死,年纪也应该不小了。而她,又是在什么时候见过这女子?又或者说见过和这女子长相相似的人?
“无霜,你过来。”温子洛收回手道。
无霜见温子洛盯着那书桌好一段时间,又听见唤她,急忙走过去。
“你看看这画中的女子可熟悉?”温子洛此时脑子里很乱,仿佛觉得脑海中的那人呼之欲出,但却仍旧一片糟乱。将无霜叫来问问,说不定她可以给她点提醒。
无霜朝那画像看去,忽然愣住,脸上闪过一丝意外。随即收敛好神色,瞪大了眼睛道:“天啊,这时间竟有如此美丽的女子。小姐,无霜之前行走江湖,怎么可能会看到过这样绝色的女子。”
温子洛又看了看那女子,仍旧觉得眼熟,但却又说不出所以然来,那种感觉让她觉得很是不安。
温子洛深吸几口气,决定不再看那女子。很多时候苦苦寻思的事情想不通,说不定过一会儿在不经意间便想通了。
“白枫。”温子洛看着落款处的名字。此画乃是白枫所画,难不成便是那画中的男子。
而白枫和白城主一个姓,莫不是白城主的什么亲人。
画中那女子和男子动作如此亲密,充斥着言不尽的甜蜜,他们的关系显然不一般,或者说他们是一对情侣。
而白然在却深夜烛火下看这么一幅画。这其中必定有什么故事。
温子洛眉头轻蹙,她很想知道这对情侣之间的事情,也很想知道白然和他们的关系。
倒不是因为好奇别人私事,而是这女子给她的熟悉感让她竟觉得有丝不安。她总觉得若是弄清这画中女子是谁,她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小姐,天都快亮了,我们回房吧,说不定还可以睡上一会儿。这一整夜不睡觉的,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啊。”无霜打着呵欠道,拉着温子洛便想走。眼睛瞟向那画中女子,除了惊艳还有厌恶,很讨厌的厌恶。
温子洛摇头道:“白城主正在派人去落实我的猜想,你认为我现在还有心思去睡觉。索性就在这里等白城主回来,若是有什么消息也可以及时知晓。”
况且她对这幅画充满了疑虑,若是白然待会儿回来,她能旁敲侧击知晓一些也是好的。
无霜见温子洛打定了主意要在这里等白然,也不再说什么。随便找了个椅子去睡觉。
温子洛将白然的房间打量了一番,除了一些必备的家具,并没有什么多余的饰物。倒是个难得的清官。
温子洛看来看去,最后视线还是落在那幅画上。那样明媚春风的景象,那样绝代的佳人与俊美公子,倒是集合了世间所有美好的存在。倒是不知两人最后是否在一起了没有。
温子洛想着想着便有伸手抚摸上那画。相爱时自然是甜蜜的,仿佛浸在了蜜糖里一般。可结局往往残缺仓促悲伤,能躲过这个厄运的有情人实在太少太少,否则世间有哪来那么多的痴男怨女。
“温小姐似乎很喜欢这画?咳咳……咳咳……”白然一身风霜的出现在门口,身子在寒风中轻轻颤抖,忍不住咳嗽。
温子洛听罢立即回过了神收回手,看向白然道:“人美景美情美,洛儿自然是喜欢的,况且这画也画的极好,乃是珍品中的珍品。”
白然大笑,走过来,拾起桌上的画卷细细凝望,带着无限爱怜和悲伤,那是一个老父的悲伤。
“不知白城主安排下去的事查的怎么样了?”温子洛问道。
白然笑道:“刚刚才安排下去,少说也要三四天才查的清楚,温小姐太过心急了。”
现在要想将曾经查过的事物再查一遍,是个不小的工程,即便是三四天也实在是太过匆忙。
“白城主说的是,是洛儿太过心急了。”温子洛坦然道,她一门心思想要破解这件事情,的确还是有些欠缺沉稳,太过心急。
白然见温子洛落落大方,没有一丝怒意,反倒是坦然接受自己的不足之处,到底算是个可塑之才,只是可惜是个女儿身。
温子洛见白然看着这画若有所思,试探道:“洛儿见这画的落款处是白枫,莫不是白城主的儿子?当真真是个俊美如辰的才子。”
白然听罢,苦涩一笑道:“再怎么俊美如辰,惊才卓卓,如今也不过是一抔黄土罢了。”
温子洛深吸一口气,想不到这画中男子已然死去,那这女子呢?
又听白然道,似乎是喃喃自语般:“总共就你们两个孩子,却皆早我一步离去,可晓得为父的哀思。”人老名利轻,最殇的莫过于白发送黑发。
温子洛再一次猛吸一口气,这画中男女竟然是兄妹,并且皆已离世!那她应该没见过这女子才是,为何却觉得她如此熟悉!
白然目光无限流连的看着那幅画,眼中渐渐氤氲。纵然待民如子善事做尽两袖清风又如何,到底他的孩子皆离他而去,徒留下他一人活在这人世间。
温子洛见白然如此哀戚,心头却是越发的疑惑,故意道:“白城主若是不说,洛儿差点还以为这画中之人还是一对有情人。”画中二人含情脉脉,举止亲昵,哪里有半点像兄妹。
白然苦笑道:“有情人?他们的确也是一对有情人。”
“兄妹怎么能做有情人?”从梦中醒来的无霜带着些懵懂走近问道。兄妹若是成了有情人,这岂不就成了不伦之恋。
白然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放下画卷收好,叹口气,看着温子洛和无霜,道:“眼见着天也快亮了,不知你们可愿意听我给你们讲个故事?”
温子洛轻声道:“白城主若是想说,洛儿和无霜自然愿意听您说。”上了年纪的人,总是爱追忆往事。若是有人问起,似乎随着年纪的增大,也愈发愿意说给不相干的人听。而白然想说的故事应该就是画中之人的故事。
白然走到窗前,看着灰蒙蒙的天空,道:“在二十几年前,有一个寒门女子与一贵公子相爱。女的美得倾国倾城,男的俊朗非凡。他们在一起经历过许多甜蜜的事情。后来那男子告诉他父亲要娶那女子为妻。他父亲说要先见见那女子再做定论。可是一见到那女子,他父亲差点当场奔溃。原来那女子竟是他多年前与一青楼名妓所生的女儿!”
白然眼中隐隐些许泪意,又道:“那男子的父亲思索许久,终是告诉了他们事情的真相。可这两个孩子之间对爱情的坚定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即便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他们也无法阻止自己不爱对方。当这位父亲焦头烂额之时,京中的一达官贵人忽然出现,说看上了那女子,并强行将她带走。男子苦苦求他去将那女子救回来,可那父亲想尽早结束这段孽缘,不仅不去救那女子,还将男子禁足。不久后男子抑郁而死,而几年之后京中也传来那女子的死讯。”
白然说到此处已泣不成声,这是他压在心头多年的大石。如今当着他人的面说出来,大石似乎轻了些,却还是那样钻心刺骨的痛。是他生生逼死拆散了他的一双儿女啊。
温子洛听到此处惊讶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而一旁的无霜听白然说完,泪水也忍不住流了下来,但很快的又擦去,身为一个侠女应该是流血不流泪的。
虽然对这女子还是不怎么了解,但对她的故事大抵还是了解了一些。但却不知道这女子叫什么名字,是京中的哪位达官贵人带走。既然能够强行将白城主的女儿带走,那么身份当然不低。
温子洛见白然哭的老泪纵横,知现在继续问也问不出什么,索性决定以后再进一步的打听。但温子洛心中却不同情白然,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罢了!
若他当年不背着自己的原配与青楼名妓在一起,又怎会有这样一出闹剧。而他为了斩断白枫对他妹妹的念想,狠下心肠将自己的女儿如废弃物一般任由他人带走,却不想最后子死女亡。如今哭,又哭给谁看!
温子洛递给白然一块锦帕道:“这样的故事倒是真的让人痛心。但故事毕竟是故事,白城主还是要看开些才是。天色已亮,洛儿也该回房了。”
温子洛回房路上,将白然子女的事情想了想,命无霜想办法派人去查一查白然私生女的具体情况。
又将柔城疫情前后想了一遍,如今她只能先等结果,可若她的猜想错了呢?
温子洛想着想着走到自己房门外,推开门却见独孤西谟正坐在红木椅子上饮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