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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忙碌,这位大少爷未给林府添了白,可惜鼻息有气,但整个人昏睡不醒,吩咐了丫鬟小厮轮番看守,连大夫都缕缕摇头。
林政武看林夕落的眼神中带有狠色,可话语憋在口中,他不知如何说辞,老太爷压在头上,林政武不敢如旁人般放肆大闹,也觉他一长房当家的与这一小丫头说话跌份儿,便只摇头不语。
林绮兰此时缓过劲儿来,离林夕落很远,口中道:“可是你与长兄有何说辞?否则他怎会忽然如此?阴狠歹毒,小心不得好死。”
“绮兰”林政武朝林夕落摆手,“你走吧,这院子不用你来了,有事让林大总管来此既可。”
林夕落看向那昏死之人,转身离去,未与这父女二人再有何辩驳。
有何能辩?给瞎子指路岂不是自找苦吃,林夕落在意的并非旁人,而是这位濒死边缘的大少爷林扬。
刚刚他口中那两句话,让林夕落心底着实不安,“你是夕落?去找夕落?”这话好似知晓什么……
林夕落不知自己到底希望他醒来还是死去,醒来,会否说出不利自己之事?亦或对此有何先知的判断?如若死了,一了百了,林府大房彻底成了空架子。
摇头不再想,林夕落准备去寻林大总管,而这时,却有人急忙跑来,回禀道:“九姑娘,十三爷寻您,请您快去一趟。”
林夕落问:“他在何处?”
“在‘意悠阁’。”
意悠阁?那不是四房的院子?林政辛跑了那死宅去作甚?
林夕落顾不得过多思忖,吩咐人去寻林大总管,而后急忙赶往“意悠阁”,那院子可就四姨太太和林瑕玉两个人,如若有事,定与其二人有关。
赶到意悠阁,林政辛正在门口焦急等候,他就觉这四房不动声色着实可疑,这昨儿去老太爷那里,还未等说起四房,便有小厮前来回禀,意悠阁里好似不对劲儿,总有哭声,林政辛则直接就冲了这院子里,幸好来此早,否则还不出了大乱子四姨太太已死了好几日,却在咽最后一口气之前吩咐林瑕玉,不可告诉任何人,如若这府里逼着她去守活寡,那时再爆出死讯,林瑕玉依着规矩是要守灵的……若说四姨太太为何而死,林政辛听了婆子们的回报,不免连捶额头。
及笄那日出了如此大事,四姨太太气恼不堪,回了意悠阁便狠打了林瑕玉,嫌她连累四房、拖累四房,如今闹出了事,老太爷若查下来,四房绝逃不了干系。
林瑕玉被打的狠了,慌乱躲闪之间将四姨太太推开,就是这一推,四姨太太脚下不稳,跌滑在地,再也没起来床……
林夕落听完林政辛叫骂着把此事说完,也觉得额头发麻,再看这院子里都觉瘆得慌,林瑕玉如今疯疯癫癫,依旧窝在角落中不肯出来。
“简直都出了花了,四房挑挑拣拣没一个好东西”林政辛斥骂,踢踹着桌椅,林夕落知,他对四房格外有仇,因他的生母就是四姨太太的丫鬟。
林夕落沉半晌,才道:“此时得让老太爷拿主意了。”
“这事不提,那老太婆死了就死了……”林政辛目光扫过其他人,凑至林夕落耳边道:“钟家如若还要贵妾,怎么办?”
林夕落微微皱眉,“您不去问老太爷问我?十三叔,您这心眼儿可够多的了”
“我不也是为了你好”林政辛说完,却见林夕落还在瞪他,只得挠了挠头,长叹口气,“我认还不成?我怕父亲选了你,我没法开口,我……我更怕恨他。”
林政辛自幼便得老太爷宠,他虽特意讨好,但父子之情是他唯一依靠……林夕落扫他一眼,这院子里,还有个正常的人么?
思忖片刻,林夕落让春桃把这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一个不剩的全都带走,又吩咐小厮去把肖金杰叫了此处,本就在候着差事,肖金杰听到小厮来传即刻便往意悠阁跑,待到这里,先是大礼行完,随即道:“九姑娘,要奴才作何?”
“这院子里死了人了。”林夕落看着他,肖金杰点了头,随即大惊,“死、死谁了?”
林夕落道:“你不能问。”
“那要奴才作何?”肖金杰脸上的笑开始发抖,林夕落叹口气:“你就自个儿在这候着,谁要来问,都给打回去,哪怕是主子来也不成,知道了?”
肖金杰苦着脸:“九姑娘,这……下人们奴才挡的住,主子们来,奴才哪敢啊?”
“你做不做?”林夕落毫无表情的看他,肖金杰知如若摇头,他这好日子可没得过了,硬着头皮道:“做”
林夕落即刻叫上“咱们走。”
所有人都随着林夕落离开意悠阁,肖金杰看这空荡的院子,只觉头皮发麻,心中狠想,索性这里一人没有,这好物件总应有一两件,拿来压压惊也成吧?心里想着,肖金杰鬼鬼祟祟的扫看,脚步轻轻的朝着主屋行去,那桌案上正有一金镶玉的佛像,肖金杰眼睛冒了贼光,搓着手便欲拿,口中念叨着道:“佛祖,给奴才压压惊吧……”
“啊”
一声女声惊嚎,肖金杰只觉头发丝都竖起来,整个人被雷劈一般呆住,半晌才叫破喉咙的大嚷:“鬼啊……”
林夕落将四姨太太的死讯与林忠德说出,就站在一旁不再言语,眼瞅着不足一个月就是林忠德花甲大寿,此时林府闹出白事着实不妙,这寿宴还办不办?虽乃一姨太太,不办白事,林忠德没情分,办了白事,寿宴便办不成。
何况这花甲大寿可不止是个欢**忠德定是借此有旁事周旋,何况钟家屡次上门,如若得知林府有了白事,还不落井下石?
林夕落不说话,林忠德的脸色阴沉可怕,过了许久,才开口问:“此时,有何人所知?”
“意悠阁里的丫鬟婆子都知道。”林夕落沉了半晌,“十三爷也知道,还有肖总管。”
“怎么还有他?”林忠德的目光更凛,“何事都来问我,要你作何?”
林夕落瞪眼:“又不是我的姨太太,我做不了主。”
“放屁”林忠德猛斥道:“这府里头除了二房哪还有什么姨太太?死个婆子也如此大闹,你就这么当家?丫头就是个丫头,担不起大事”
林夕落的心沉意冷,“瑕玉可疯了”
“那就候着钟府来娶她做那贵妾。”林忠德摆手,转过身去,显然不再提及此事,林夕落的拳头攥的紧紧,心中不知作何感想。
虽她厌烦林瑕玉,也恨她曾将自己推上被选贵妾的位子,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林夕落虽厌烦怨恨,可那是她,但瑕玉好歹是林忠德的孙女,他就如此对待?
林夕落冷笑,怪不得林政辛说何都不肯来此相问,果真……果真容易心冷。
转身离开,林夕落正遇上来此的林大总管,二人没说话,错身而过,瞧她如此之相,林大总管无奈摇头,背后道:“九姑娘,大局为重。”
林夕落转身一笑,继续离去。
林忠德见林大总管进了门,口中言斥:“刚嘱咐过十三别到处寻乱,这小子就是不听。”
“十三爷也是好心。”林大总管额头擦汗,“老太爷,不如借着这个白事您上折子……”
林忠德即刻摇头,“一个姨太太死了,怎够分量?”
林大总管不再接话,约一刻钟的功夫,林忠德才再次开口:“你盯着点儿,那丫头如若漏了什么,你要即快补上,另外让老三来一趟,老七和老九的事他得用点儿劲。”林忠德看着手边有一写好的折子,其上乃他向皇上诉怨请续弦的折子,一把甩了桌案之上,冷哼道:“早不死晚不死,怎么不都死绝了?”
林夕落没有直接就去意悠阁,先回了“宗秀园”,可未过多久,她便起身离开林府,去了南街的那处小宅,林竖贤还在那里。
瞧见林夕落忽然到此,林竖贤略有惊诧,可林夕落进了门就去他的书架之处翻看书籍,角落之处选中一本,拿起便坐在一旁的小桌上细细看起,自始至终未说一句话。
林竖贤不知所措,有意开口问她何事?可瞧其看书仔细的模样,他不实在愿打扰,可就这么不问是否有违待客之礼?林竖贤随即摇头,她何时遵过礼数二字?索性对其视而不见,林竖贤也继续伏案看书行字,二人互不干扰。
不知过了多久,林夕落才撩下此书,行至门口,给林竖贤行一师生礼便即刻出门,林竖贤心道荒唐,可无论怎番读诵都无法书字入心,只得站起身走到门口,看不见其踪影,才行至刚刚她看书之地。
有意看她刚刚看何那般入神,可书拿到手,林竖贤顿时脸红耳赤,连脖子根儿都泛起红纹,眼睛瞪冒出来,完全不知所措三言之喻世明言,那页便是“闹樊楼多情周胜仙、赫大卿遗恨鸳鸯绦”
这……这不是藏了角落?她怎么翻出来的?这种书她怎能看?天啊,大意啊,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