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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章虎口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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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7章虎口余生

    听说正德皇帝来了,杨凌和张符宝不敢怠慢,各自匆匆回房换衣,片刻的功夫,杨凌蟒袍玉带、张符宝身着道衣,两个人匆匆奔回“壶仙堂”,并肩迎出天师府。

    正德皇帝为人随意,他南行途中臣子们用小民家中的常见菜肴款待,他都丝毫不以为意,又怎会摆着谱儿的等着杨凌和天师下山接驾?朱厚照携着唐一仙的手,后边跟着永福和永淳、湘儿,一路欣赏着风景,一路逛上山来。

    杨凌和张符宝迎至半路,恰看见正德帝上山,杨凌急忙趋前几步,撩袍施礼,口中高宣道:“臣杨凌参见吾皇万岁”。

    张符宝也连忙上前见驾,正德皇帝心情甚好,不等张符宝开口便笑吟吟地上前将两人搀了起来,上下打量张符宝一番。笑道:“记得朕还是刚登基的时候见过天师一面,啊!想不到两年不见,天师风采依然,不过形貌更加俊秀了”。

    张符宝一听干笑两声道:“启禀皇上,小道乃是张符宝,是天师的妹子,因天师不在府中,是以小道才代兄长前来迎驾”。

    正德一听笑容顿时有点发僵。他两年前见到张天师时身边臣子众多,匆匆一见哪里记的清楚,这时见她与杨凌并肩迎下来,又是一身隆重的道官衣袍,这才想当然的以为是张天师。此时听张符宝一说,才发现眼前这小道士眉毛弯弯,眸若秋水,脸似桃花。肌肤柔嫩,哪里象个男人了?

    永福和永淳可是记的她地,两人笑迎上来道:“符宝妹妹,好久不见,如今已是大姑娘了”。

    张符宝一见她们俩也跟来了。连忙施礼道:“小道见过两位公主”。

    三人这一见礼打消了正德皇帝认错人的尴尬,张符宝又依礼见过唐贵妃和湘儿公主,她对答落落大方,举止颇有大家气象。看惯她小孩模样的杨凌不禁啧啧称奇。

    永福和湘儿心中都牵挂着杨凌,这时眼见郎君,却不便上前叙话,只把那眉眼传情,这一来杨凌就方便的多了,贼眉鼠眼的递个眼神,谁知道他在看谁,反正哄得两个小姑娘都唇角含笑。心中甜丝丝的,这便达到目的了。

    二人陪同正德皇帝到了天师府,此时阖府上下早已得了消息,洒扫庭院、准备酒席,老天师夫人穿上诰命袍服,隆而重之地迎出府门,恭候天子御驾。

    一行人寒喧已毕,到了“壶仙堂”落坐。天师夫人陪着三位公主和皇贵妃自往内庭女眷客室款待。张符宝虽是女儿身,现在顶的却是天师地位子。便在中堂侍候皇上。

    一见两个“债主”离开,杨凌顿时放松下来,向正德皇帝拱手道:“皇上,您不是在南昌城么,怎么亲自来了?宁王世子不过寥寥数人而已,不必惊动皇上大驾的”。

    正德笑道:“朕削了宁藩,处置了江西地方官吏,在南昌城中闲极无事,想想宁王世子所逃处正是龙虎山附近,便来顺道游赏,事先倒没想到爱卿你也在此,怎么你也到这儿来了?”

    杨凌忙道:“皇上,宁王世子逃进了深山大泽,托庇于蛮王麾下,难以寻妥踪迹,臣知龙虎山在此地威望卓著,是以上山恭请天师出马擒拿钦犯,臣正在山上等候天师消息,却没想到等来了皇上大驾”。

    正德奇道:“天师降妖除怪当是此道行家,怎么擒拿钦犯也在行么?”

    杨凌忙将缘由述说一遍,正德方才恍然大悟。

    他笑吟吟地对张符宝道:“既如此,朕也要在天师府上叼扰一段时间,一则陪爱妃游游龙虎山风景,二则等候天师的好消息啦”。

    张符宝欣然道:“皇上大驾光临,天师府蓬荜生辉,这是求都求不得的好事,小道荣幸之至,皇上尽管安心住下便是”。

    正德点点头,说道:“龙虎山千古胜地,朕是久已闻名。爱卿常居龙虎山,可曾见过龙虎么?”

    张符宝含笑拱手,恭敬有加地说道:“小道居于山中,虎是常见,不过这龙么?今日皇上到了,龙虎山上才算现了真龙”。

    杨凌微蹙着眉,他只觉腹中有股气儿翻来滚去,折腾的有点难受,可是皇上正与主人对话,他自不便请辞离去,尤自在那强忍,听了张符宝这般乖巧机灵的回答,他不由仔细看了张符宝一眼,心道:“这小丫头,倒也不全似和我说话时那般胡搅蛮缠,如此待人接物,答辩机警,可是十分难得了。”

    正德皇帝听了果然十分高兴,他笑道:“爱卿好会说话,龙虎宗领南派道家之首,精于符箓练丹,此等修仙长生之术,朕可有缘一闻么?”

    杨凌一听顿时紧张起来,一国之君如果沉溺于修仙练丹,没有不被妖道趁机迷惑从而祸及天下的,当今皇上好奇心重,什么新鲜事儿都想了解了解。他刚刚有了点明君贤王的气象,可千万别沉迷此道呀。

    杨凌正要出言劝阻,张符宝已自椅上站起,郑重地长揖一礼,说道:“修仙练丹,此我等山野之人事也,非人主所宜习。皇上乃上天之子,受天命治理国家经略天下。做到尧舜一般帝王足矣,岂可舍大而逐小?”

    正德被她捧地龙体安泰、浑身舒服,他抚掌大笑,正要再逗逗这一副小大人模样的女道士,就听隐约一阵滚雷声殷殷传过,正德诧然道:“如今正是冬季,就算此地温暖,草木皆青。这时节气也不该有天雷震震吧?”

    杨凌脸一红,吱唔说道:“皇上恕罪,是臣……呃,想是腹中着冷,所以忽而肠鸣如雷。并非天雷作响”。

    正德恍然失笑,张符宝却双眉一挑,一双湛如秋水的眸子顿时放出贪婪的亮光来:“药力发作了?不知这一回练地怎么样,他是要成仙得道呢还是大醉如泥?”

    正德忙问道:“碍不碍事。要不要请太医看看?”

    杨凌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臣不碍事地,劳皇上挂心了”。

    正德点点头,继续说道:“爱卿说的在理,成仙成佛,终是缥缈,朕即为天子,还是应该好好治理国家。成圣成贤才是至理。不过传说当年张天师在此山练就九天神丹而证大道,一时鬼神皆惊,龙虎皆现,想来那气象一定壮观的很。如今朕来龙虎山,却既不见虎,也不见龙,未免有些遗憾”。

    杨凌听他唠唠叼叨意犹未尽,自已腹中肠子绞痛难当。只得青着脸色长吸口气在那儿忍着。心中忖道:“十有八九……是张符宝这小丫头煮的药膳半生不熟,让我吃坏了肚子了”。

    张符宝一边观察着杨凌地变化。一边随口应付道:“皇上,现如今这龙虎山上岂不正有一对龙虎?龙有行龙、潜龙、云龙、卧龙,诸般龙种以天子真龙为尊,天子至此,纵有草莽之龙也得回避三舍了”。

    正德笑道:“喔?原来这龙虎山的龙,应在朕的身上了,那虎呢,又应在何人身上?”

    张符宝一指杨凌,笑道:“皇上,眼前地威国公,可不就是一头猛虎?”

    正德抚掌大笑,对杨凌道:“杨卿听到了么,这龙虎应在你我君臣身上了,哈哈,好不有趣”。

    杨凌提肛忍气,额头都快冒出汗来,他强挤出一丝笑容,非常“温文尔雅”地含笑点头,生怕力气用大了就要当场‘噼呖啪啦’。

    张符宝见皇上开心,趁机说道:“皇上有仁圣之明,气势形体,龙眉凤目,天然之姿,翕然龙举云兴。再说国公,文武双全,朝之栋梁,虎啸山岗、虎……虎头虎脑……”。

    正德忍俊不禁,失笑道:“杨卿虎头虎脑么?”

    只见张符宝退了一步,结结巴巴地指着杨凌道:“国公何以对小道虎视耽耽?”

    正德皇帝一扭头,也不禁吓了一跳,难怪张符宝吓的胡说八道起来,只见杨凌脸色青中透红,面容扭曲难看,双眉拧紧,虎目圆睁,好似要择人而噬,张符宝一个小姑娘家,他这么瞪着人家,人家岂能不怕?

    “杨卿,你怎么了?”正德皇帝急忙问道。

    杨凌闭着嘴一声不吭,忽地从椅上跳将起来,拔腿便往外冲。

    正德皇帝大惊道:“爱卿哪里去?”

    只见杨凌龙行虎步,已奔的不知去向,远远的,空中传来一个声音:“臣、出恭!”

    正德莫名其妙地看看张符宝,张符宝干笑两声,说道:“皇上请看,威国公正是真龙驾前一员虎将,猛虎出恭,那也是与众不同的”。

    可怜地杨凌一路狂奔到茅房,好不容易解决了问题,净了手回到“壶仙堂”,还没对答几句,转身便又冲了出去,如是者三次,正德皇帝也看出不妙了。他忙让杨凌回房歇着,又召来太医给他验看,开了方子取药煎汤。

    杨凌拉的都快脱水了,闯了祸的小符宝儿瞧了也自愧疚不忍,练了两回丹,摞倒了两个人,想来令人泄气。不过懵懵懂懂地,她却又想出一番道理来:凡人要成仙得道。自然要先涤清五谷轮回之地,说不定这一回练制的药物是有些对头了,否则焉有补药经过调配产生泻药效果的道理?

    张符宝低着头,默默地站在脸色苍白、气息奄奄地杨凌床边,暗暗握紧拳头宣誓:“可怜的威国公,你地付出不会白白浪费地,我一定要不屈不挠地继续试验下去,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我一定能得证大道的!”

    杨凌经过两三日地调养,身子总算渐渐恢复过来,永福公主只来看望过一次,身在天师府,出入到处可见侍卫和仆从。她虽然心中牵挂,反而不方便来探望杨凌了。倒是湘儿,藉着年纪小,常常和永淳出入游赏风景地机会。能够大大方方地来看他,永福便通过妹妹了解杨凌的病情,得知他已稳定下来,这才放下心来。

    杨凌体力渐复,只是肢体还有些酸软无力,正好藉机在府中休养。此时,他正高卧榻上,拿着一本书看着解闷。

    他看地是《山海经》。书架上虽有《道德径》、《抱朴子》等道家典藉,对他来说却嫌枯燥了些,这本《山海经》包罗甚广,涉及地理、物产、巫术、宗教、医药、民俗等诸多方面,他只挑些神怪故事看着解闷儿。

    就在这时,门扉一启,张符宝端着一个漆盘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她忝为地主,又是她害的杨凌这副模样。心中过意不去。所以这两日时常叫人煮了进补之物,亲自端来给杨凌服用。

    她第一次端来药膳时。杨凌任你说的舌灿莲花,打死也不开口,把小符宝弄的又气又羞,后来她也学了乖,再送粥时把厨房的大师傅带了来做证人,杨凌这才硬着头皮吃下去,连着几次都没问题,他才相信这药膳确实不是出自张大小姐之手了。

    此时见张符宝进来,杨凌忙放下书,笑吟吟地欠了欠身子,把枕头又垫高了些,说道:“这些事情要下人们做就好了,怎敢时常劳动你?”

    张符宝微笑道:“国公客气了,都是符宝学艺不精……哦!学厨艺不精,才累得国公如此模样,理当服侍的”。

    杨凌微微一笑,手臂枕于脑后,轻松地道:“瞧你现在地样子,倒象个大姑娘了。在我眼里,你一直就是两年前那个娇憨可爱的小丫头印象,前两日看你和皇上说话,待人接物、奏答应对,竟然大方得体,当时还真地令我大吃一惊”。

    张符宝皱了皱鼻子,得意地笑道:“本来嘛,哥哥事务多,每年上山来拜望的地方士绅、官吏和其他道府的道长,大多就是由我接迎款待的,这些事还不是得心应手?”

    她将漆盘放在桌上,说道:“膳房刚熬好的,还有些热,且放一放”。

    张符宝说着在杨凌榻旁坐下,顺手捡起书来瞄了一眼,戏谑地道:“在看《山海经》?子不语怪力乱神,你这孔子门生,朝廷大员,荣华富贵、功名利禄已无人能及,也开始想着投效道门,追求成仙得道么?”

    杨凌笑笑道:“看些神怪故事解闷罢了,且不说凡人穷其一生追求成仙成佛,耗尽一切,希望渺茫,就算真地成了仙又如何?”

    张符宝撇撇嘴道:“你是没有机会,才如此宽慰自已罢了。你们读书人追求功名利禄,我们学道之人,追求地却是羽化成仙,长生不老。舍名舍利,去欲去求,静心修道,一旦得证大道。则不感饥渴、不觉伤痛、长生而不老、无病而不死,那才是永恒”。

    杨凌笑道:“那样地永恒有什么好?无欲无求、长生不老,那和一块石头有什么两样?传说,老子、抱朴子、陈抟老祖、还有龙虎宗的张天师都是成了仙地人,千百年来也没见他们回来过一个。想必纵有仙界,也是人神相隔,那么羽化成仙,就是跑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无欲无求地长生不老下去?那和永远关在一幢监牢里无望地消磨时光有什么区别?”

    杨凌微笑道:“反正我是很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有事做、有朋友,有妻有子,有喜怒哀乐,享受从一个孩子、长大成人、夫妻恩爱、儿孙绕膝地种种快乐,而神仙呢,他们没有什么盼头、也没有什么渴望,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都是一样的生活。我想象不出那样的日子有什么好”。

    张符宝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刚要拉开架子和他辩论一番,门口儿咳嗽一声,湘儿公主出现了,眼见杨凌和张符宝挨的甚近。两人谈笑风生,显的十分亲热,湘儿公主顿时不悦起来。

    见她到了,张符宝忙起身见礼。湘儿公主板着俏脸还了一礼,说道:“唔……皇贵妃给国公爷熬了些粥,本公主正要出门,便顺道送来,马上便要走地,你们继续谈吧”。

    张符宝十分乖巧,忙笑道:“不敢,公主殿下请坐。小道还要回丹房静坐练功,本来就要离开的,告辞,告辞”。

    张符宝飘然起身离去,朱湘儿着人把食盒拿进房来,然后才在榻前就坐,眼角瞟见随身的宫女退出去掩上了房门,这才哼了一声。醋意十足地道:“你这家伙。生病也不老实,人家是个修真地女道。你也要打主意么?”

    杨凌好笑地道:“又在胡说什么,符宝姑娘忝为地主,我生了病,她自然要常来探望,哪有涉及男女之情了?”

    朱湘儿小嘴一翘,哼哼地道:“你这家伙,我可信不过,永福姐姐还是女尼呢,还不是被你骗到了手?皇嫂可说过,你这家伙,很会哄骗女人的……”。

    杨凌叹了口气,说道:“唉!到底是自已妹子,我就这么点本事,还到处替我宣扬”。

    朱湘儿又气又笑,做势在他手臂上“狠狠”掐了一把,这才柔声道:“瞧你,气色还没好,就又油嘴滑舌了。她送的东西不许再吃了,我也带了粥来,我喂你吃点吧”。

    杨凌紧张地道:“要是被人看到我让公主服侍,那可就惨了,还是我自已来吧”。

    朱湘儿没好气地横他一眼,抢白道:“废话,早晚还不是我服侍你?”

    一见杨凌怪异的眼神,朱湘儿的俏脸刷地一下红了,忙结结巴巴地道:“啊!我是说……我说地服侍……,你这么看我做什么?可恶!可恶!我捶死你个混蛋!”

    朱湘儿恼羞成怒地又拧又掐,杨凌急忙告饶道:“公主大人饶命,我也没说是别的服侍啊”。

    朱湘儿脸蛋红红地嗔道:“你还说?”

    杨凌立即闭了嘴,朱湘儿恨恨地瞪他一眼,嘟囔着打开食盒,取出个细瓷小碗,从坛中盛了碗热粥,用玉匙儿舀了,轻轻吹凉一口口地喂给杨凌吃,一边不甘心地道:“唉,你地机智都哪里去了吗?倒是想想办法征得皇上的同意啊,那样我们才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唔唔……”,杨凌象猪八戒似的,只顾拱着嘴享受美人儿的服侍,一时不敢接碴。

    朱湘儿道:“张符宝都方便来看你,可我呢?给你熬碗粥,还得假托你妹子的名义,想起来真是心有不甘!”

    杨凌一下子张大了嘴巴,呆呆地道:“啊?这粥……你煮地啊?”

    “当然,永福姐姐也煮了粥,可她不好意思送来,就托我送啊,于是呢,我就一边吃她褒的粥,一边给你熬粥。她的粥被我吃光了,熬给你的粥也煮好了”。

    又是一勺子粥填进嘴里,朱湘儿地眼神带着股小孩子争宠般的得意:“嘻嘻,我的粥是不是比永福姐姐地粥好吃?”

    “……”。

    “怎么不说话?”

    “好!好……”。

    在朱湘儿雌威之下,杨凌不敢不吃,他象一只可怜的试验小白鼠,胆战心惊地喝了碗湘儿公主亲手为他熬的米粥,试了一下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刚刚放下心来,朱湘儿就兴致勃勃地又去桌边盛了热气腾腾的一碗,走回来坐下道:“好吃吧?来,再吃一些,人家费了好大地心思呢”。

    杨凌一碗热粥下肚,额头已冒出汗来,他苦笑着接过碗道:“我身子刚好,虚不受补。吃上一碗就行了,咱们还是……”。

    他刚刚说到这儿,就听一人说道:“国公好些了么,皇嫂让我来找你,你快去劝劝皇兄吧”。

    杨凌一听是永淳的声音。脚步声已直向门口走来,情急之下连忙把被子一掀,将粥藏在两腿之间,永淳推门而入。见湘儿在房中坐着,不觉有些奇怪地道:“湘儿,我说找不到你呢,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湘儿忙起身道:“喔,姐姐为国公熬了热粥,我替她送来”。

    杨凌被那热粥烫的呲牙裂嘴,一听这话不禁暗暗后悔:“对啊,此事大可推在永福身上。我心虚什么,这可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他微微分开双腿,双手撑着小心地向上移动了一下,避开碗沿,同时不动声色地道:“微臣见过公主殿下,不知出了什么事?”

    永淳公主往桌边一坐,无奈地道:“还能有什么事啊?不就是皇兄啦,除了那个愣头青。还能有什么事连我们也没办法啊?”

    杨凌本来就是坐着地。再移也移不到哪儿去,那热粥烘着大腿根部的嫩肉再加上那要害之处。实是苦不堪言,他逼紧了嗓音道:“皇上……,出了什么事啊?”

    永淳向他翻了个白眼儿,嗔道:“本公主和你说正经事呢,你学太监的声调干什么啊?”

    湘儿紧张地道:“想是国公的肚子还不太舒服,永淳,皇上到底怎么了?”

    永淳叹了口气,一拍大腿道:“此事说来话长”。

    杨凌颤抖着声音道:“那……就请公主殿下长话短说吧”。

    永淳捏捏下巴,狐疑地道:“奇怪,你今天说话的声音,我总感觉怪怪地”。

    杨凌尽力将双腿缓缓分开,可大腿根部放了一只碗,双腿分地再开也避不过去,动作大了一碗热粥怕就要翻了,他丝丝地吸着凉气,挤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微臣是急病之后身虚体弱而已,不知皇上那儿出了什么事?”

    永淳嗨了一声道:“张天师回府了,那个瑶王畏惧天师,亲自把宁王世子和他地几个随从给押回来了”。

    “啊!这是喜事啊!”杨凌夸张地欢呼一声,趁机又往上坐了一下,让那饱受摧残的小兄弟离粥碗远一些,随即他就悲哀地发现,粥碗翻了……

    杨凌欠起屁股,双手撑床,双眼湿润着,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这是一件皆大欢喜的好事,公主说皇上……皇上怎么了?”

    永淳道:“问题是那位瑶王比夜郎还要愚昧,根本不知道大明之大,他只是怯于鬼神,不得不交出宁王世子,却对皇兄十分不敬,他虽押着宁王世子上山交人,却带了五百名勇士,声称若非看在天师面上,必然兴兵打的皇兄落花流水。你也知道皇兄地脾……你哆嗦什么?”

    杨凌忙道:“我哆嗦了么?我哪有哆嗦,我是听说这瑶王如此盲目自大,对皇上无礼之至,心中愤怒不已”。

    他腹泻几日,铁打的身子也撑不住,双手支了这一阵儿,已经酸软无力了。永淳嘻嘻一笑,说道:“一个不通世务的蛮人而已,和他较什么劲呐,真想不通你们男人。皇兄也是这样说啊,本来那瑶王吹完了牛皮,就要领人离开了,可皇兄却不干了,说这苗王目无君上,他要效仿诸葛孔明七擒孟获的故事,一定要堂堂正正地降服这瑶王,让他心服口服”。

    杨凌苦笑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地啊,这瑶王也忒无礼了,区区五百勇士,就自以为可以纵横天下了,教训教训他也好,免得她目中无人”。

    永淳横了他一眼道:“废话,要降服一个小小瑶王还不容易?可是皇兄为了让他输的心服口服,决定也只出五百精兵,而且还要亲自领兵,战场上刀枪无眼,尤其那些人全是山中的蛮夷,根本不识王法教化,万一伤了皇兄怎么办?”

    杨凌这才明白,忙道:“不错,这事儿可大意不得,公主请先回去,微臣马上着衣,这就赶去劝阻皇上”。

    永淳笑盈盈地起身道:“好,皇兄是犟驴脾气,犯起犟性来连皇嫂也劝不住,大概也就是你有办法了。那我先回‘壶仙堂’了”,她眸波一转,奇怪地道:“湘儿,你不走么?”

    “啊!走,走”,湘儿匆忙跳起身来,趁着永淳转身向外行去,低低急声问道:“有没有烫坏?”

    杨凌愁眉苦脸地道:“要试试才知道”。

    朱湘儿一呆,疑道:“大腿有没有烫坏还用试……”,她说到一半儿忽地醒悟过来,顿时颊如火起,朱湘儿羞愤不已地狠狠拧了杨凌一把转身便逃。

    杨凌双手撑着身子无法躲闪阻拦,被这一拧发出一声惨呼,刚刚走到门口的永淳公主吓了一跳,扭头看去,只见杨凌仰首望天,壮怀激烈地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如此小小蛮夷,也敢对我大明天子无礼,严惩,一定要严惩!”

    永淳公主眼珠一转,对脸红红地走过来的朱湘儿担心地道:“这家伙不是病的脑子都坏掉了吧?用得着这么悲惨地表忠心么?要他去劝皇兄,又不是要他去打架,他不会跟着皇兄一块儿胡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