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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师父在上我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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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 月凉如水。

    在完全黑暗的房间中, 盒子里的玉牌发出萤光,格外显眼。

    而宁若云的手上正拿着一片玉牌细细擦拭, 神情肃穆。只见, 白天呈全黑的玉石此时展示出别样风景, 内含星光。

    每片玉牌对应不同的星宿, 因制作工序特殊,它们在白昼时, 看上去就是一堆普通的石片,仅有持牌人能分辨出它们间的不一样。

    叶奈棠坐于一边, 托腮观察。

    果然, 不论看几次, 都会惊叹它们的美丽。

    里面仿佛盛着整条银河, 煜煜生辉, 让人移不开眼。

    “小棠…”

    女子正经地说。

    “嗯。”

    叶奈棠应道。

    “你为什么不说话?”

    宁若云仿佛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问道:“你有没有烦心事?这么久了,我都没见你笑过。”

    “你太文静了,我怀疑, 我要是不问你什么, 你能一辈子不讲话。”

    “实不相瞒,我刚捡到你,还以为捡了一个小哑巴。”

    闻言, 叶奈棠垂下托住脑袋的手, 端正地坐着, 淡淡道:“我觉得没什么可说,师父希望我讲什么呢?”

    气氛一时寂静下来。

    良久,才响起女子迟疑的声音。

    “你想测命吗?有想知道的未来吗?”她将擦好玉牌依次放进木盒,继续道:“我可以免费帮你算一次。”

    献宝似的语气,就差没说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了。

    叶奈棠一口回绝:“不想。”

    “咦?”

    宁若云身体微微前倾,一派震惊:“你是第一个拒绝我的人。”

    听着女子的话,叶奈棠脑中自动回响着狗血小言里霸道总裁的经典语录‘从来没有人能拒绝我,女人,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她头疼地揉揉太阳穴,解释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既然事情迟早会发生,提前知道也无法改变,倘若测出的未来十分悲惨,徒增烦恼罢了。”

    “那么,不如一开始便不问不听。”叶奈棠垂眸,望着木盒,反问:“我以为,你可以一眼看穿人的过去与未来。”

    被徒儿狠狠地拒绝,宁若云低落了一下下。

    听完后,她面露沉思,感叹:“你的见解很独特。”

    但又有多少人不好奇,不心痒难耐。她为许多人解过命,见多了命苦之人,大部分人是先前经历了些挫折,深感迷茫,才来询问,渴望解惑。

    他们抱着侥幸的心情,意欲听到前路一片光明的答案,却不知未来更加悲惨。宁若云关上木匣,用银锁锁起来,惘然道:“的确不如不知。”

    接着,她回应徒弟的最后一句话:“我哪有那么神。我所能看见的,只是客人所提问的未来,和延伸到的其他问题。”

    “比方昨天的男人,他问的是参军,然后我算出他会战死,以及源于死亡产生的一系列因果,可以顺藤摸瓜到抚恤去向,因此推演出后续。”

    “我只能看到,你们想让我算的那部分未来。”

    见对方沉默,她以为她没听懂,于是重复道。

    “……那真可惜。”

    叶奈棠嘴上如此道,内心则松了口气。

    说真的,她挺害怕这个世界的剧情一发不可收拾,从同为后宫的竞争关系又变成搅姬。

    按照种马大神的尿性,万一自己真和女主勾搭上了,对方要是能轻易看穿一切,得知自己将会和一个女生暧昧,那画面得多酸爽。

    此刻,口瞿口瞿口瞿的蟋蟀叫声伴随凉爽的风,于门缝中透进,带来夏季独有的氛围。

    夜已深,四周愈发漆黑。

    宁若云打了个哈欠,语气疲倦:“我们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

    “好。”

    叶奈棠起身。

    然则,房间伸手不见五指,两人从桌边摸索至床头,期间不免磕磕碰碰。好在,由于家徒四壁的原因,家里光秃秃的,不会踩到阻碍物绊倒。

    若问为何没灯,因为一穷二白,买不起蜡烛。

    不但蜡烛买不起,连床也买不起。

    唯一的一张床,还是女主拿着在木匠那儿讨的木板,自己动手敲敲打打,东拼西凑做的。

    至于棉被?

    大夏天的,裹着也不怕闷。

    ——宁若云原话。

    于是,她们晚上睡觉时,身上就盖一层外套。天亮后再穿回去,到晚上便脱了当被子,两天洗一次,如此反复,一物多用,循环又环保。

    虽说刚开始感觉很别扭,但慢慢也就习惯了。

    躺在凹凸不平的床上,叶奈棠眯眼,翻了个身。

    咯吱咯吱,床微微晃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响声。

    每次感受到身下小床的颤栗,她便有些担心,压力太大,床承受不住,突而宣告狗带。

    半响,虫鸣声渐渐不可闻,气氛变得静谧。

    困意涌现,叶奈棠头脑昏沉沉的。

    临睡前,她瞥了眼身侧的宁若云。心里默默盘算,等以后赚够买馒头原料的钱,新版馒头若大众喜爱程度高,生意火爆,赚了点小钱,第一时间就买两张好床…不,买三张!两张用来睡,一张供着。

    最后,才考虑扩大店面,贩卖其它种类食物。

    ……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少女的呼吸声平缓下来。

    躺于里侧的宁若云睁开眼,直勾勾地凝视她,目露深究。

    ******

    翌日。

    天蒙蒙亮,闹市区尚且冷清。

    而师徒二人组已然赶到,占好街头的风水宝位,风雨无阻地开业了。

    “大师,您起得真早。”一位面生的新客人早早守在摊前,笑道:“我想请您测测姻缘。”

    说着,他悄悄塞给面前的灰衣女子二十枚铜枚。

    宁若云不动声色地拿过,态度瞬间不一样了,将盛放玉牌的木盒推到他面前,热情地招呼:“这些黑片,随便抽七张。”介绍完规则,她自吹自擂道:“论算命,你还真来对地方了。算过的人都说好,一问一个准,下次还来算。”

    “哦?那我可得见识见识,是否真的准了。”

    年轻的男人笑笑,伸手取黑片,态度漫不经心。

    见此,宁若云略略打退堂鼓。

    …干这行的,多能察言观色。

    这人出手如此阔绰,表情却带着若有若无的不屑,眼间尽是轻蔑,明显不是诚心求问。

    莫不是对家打探敌情,意图偷师?

    这样一想,她心生防备,警惕地看着他。

    青年浑然不觉,他挑了会儿,见玉牌长得都一模一样,便随手抓了把,数了数,正好七片。

    “有劳大师了。”他客气地说,随后把牌子给她。

    拿过玉牌扫了眼,宁若云皱眉,下意识地卖关子:“你这姻缘线极好,未来的媳妇贤惠聪颖,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命犯烂桃花。”

    宁若云轻叹,将玉片放回盒子里,继续道:“三年后,你将因那多烂桃花险些葬身湖底。”

    “作孽啊,你可曾指染了某位不该碰的人,且和她发生过关系?”

    “她…她……”

    听后,男人额角冒虚汗,不复之前的散漫态度,话也不捋直了。

    没错,他曾和母亲发生过关系……这件事只有自己知道,而今,埋藏心底被秘密揭开,他深感不安。

    可,她当真知道?男人不确定眼前这位是不是炸他,“大师,您别开玩笑了,我不曾和任何女人发生过关系。”

    “她的右脚,脚底下方有一颗小痣,对吗?”

    宁若云说:“你不必急着否认,这件事只有你心里清楚。我只能忠告你一句,小心水。”

    “谢谢大师!”

    男人彻底跪服了,神情有些恍惚,过后又掏出二十枚铜板,哆哆嗦嗦地呈给灰衣女子,恭顺地说:“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好说好说。”宁若云表面故作不在乎地拿过,接着一股脑交给徒弟,仿佛视金如粪土,心里却笑开了花。

    半个月的饭钱有着落了。哎,现在兜里有钱,干脆休息半月再摆摊吧。

    而一边的叶奈棠收起铜板,注视摊前的男人,好一会,见他还忤着不走,才问:“客官,还有事么?本店每日一卦,否则会不准,还想算请明日来。”

    ……快走,你挡着我的风了。

    男人抹抹脸,组织语言,尴尬道:“是这样的,我们老爷有请。听说这里有位算命大师很灵,所以老爷派我过来一探虚实,如今看来,名不虚传。”

    见面前两名女性不以为意的模样,他伸出五根手指,小声道:“五两黄金。”

    “成交。”

    宁若云两眼发光,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催促:“还等什么?我们走。”

    “你老爷叫我们过去所为何事?”叶奈棠问。

    听言,男子犹豫片刻,压低声线:“大小姐中邪了,几乎请遍了城里的郎中,病情也无好转。”

    “老爷急啊,一听别人讲起大师光荣的事迹,这不,就让我来请您试试看。”他支支吾吾地说完,意外地瞧见对方木纳纳的表情。

    宁若云:……

    叶奈棠:……

    古代人真的很严格。

    我们是神棍,不是神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