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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我的问话,田先生明显是犹豫了一下,“这……”
我看出他的犹豫,便笑道:“不愿说就算了,没关系的,我也说了,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我去看看那边火架子准备得怎么样了,你休息一下吧,火葬时间很长的,我们起码要在这里待到天亮。”
我说完这话,冷着脸,转身就走开了。
田先生追在我身后,喊我道:“小棺爷!等一下,等一下!”
我被他叫住脚步,回头看他。
他追上前来,对我说道:“小棺爷,我说,我说就是了。”
听他这样说,我的脸色才稍稍和善了一些,转回身,对他说道:“那你请讲。”
田先生叹了口气,对我解释道:“小棺爷,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我觉得有些……有些……有些不可思议,所以,我就没有跟你讲。”
田先生给我讲起了他所谓的不可思议的事情,其实在我的眼中,那也不过是几次普普通通、很平常的托梦而已。
已经死去的田正阳频频的出现在他母亲的梦中,说自己被鬼魂困扰,想要早日投胎转世。
田先生虽然对于儿子不顾自己和妻子的劝阻,肆意妄为,还来探什么鬼屋,结果身死其中的事情,感觉到十分的气愤。但那毕竟还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不可能看着儿子备受煎熬而不理。
再说了,死者他也许可以不在意,因为田正阳自始至终也没有入过他的梦。但对于田先生而言,他却不能够不顾及他妻子的感受。
根据田先生的描述,他们夫妻自从相遇到结婚,再到有了孩子,直至如今,关系都非常好。田先生很在意他妻子的感受,所以,即便他心中其实觉得是他妻子因为心疼儿子而编出来的话,他依旧愿意为她去做。
至于为什么采取火葬的方式,就不需要再解释了。以田先生的文化程度,有可能是比我们这些从小在村子里土生土长的人要进步一些,他并不是很相信神鬼,对于我们的一些规矩也是绝不认同的。之所以找到我帮忙,也依旧是因为要给他妻子一个心安罢了。
原来是这样!
听他说了这些话,我终于觉得自己能够理解了。
刨土坑的八仙由于人手不够,所以,刨得并不快。至于另一边跟蒋毅峰一起搭火架子的人,也由于天比较黑遮挡了视野,而造成了他们的速度也很慢。
我看了看两边的速度,走过去帮蒋毅峰他们一起搭火架子。
看到我走过来,蒋毅峰抹了把头上的汗,转头对我说:“怎么样?大概是这个样子没错吧?”
他没有做过这个,我也没有。搭出来的形制却大概跟我描述的差不多,下宽,上窄,烟囱的形状。该密的地方密,该疏的地方疏,这样既可以保证不至于让浓烟太多太足,也能够保证火势和温度足够大,可以充分地燃烧起来。
我一个人的加入并不能将速度提高到多少,而且由于疲惫的关系,大伙儿都觉得干这个活儿是越来越费力气。
但好在,看我也上前帮忙,就没有谁打退堂鼓,或是干脆偷懒怠工了。
所有人都尽可能快的在干,渐渐的,火架子终于被搭了起来。
火架子搭好,接下来,就是开棺。
在我们这里,一般来说,棺材被钉好之后,是不允许再次打开的。但火葬属于特殊的情况,我们不会把棺材连同尸体一块儿烧掉,而是选择只烧掉尸体,而将棺材留下来。等到烧过之后,再将烧出来的骨灰放入棺材,重新封棺、埋葬。
我燃起三柱香,对着棺材拜了又拜。
心中默念着,既要火葬,必须开棺,有冒昧打扰之处,还望谅解云云。这一类的话都念了一遍之后,我才下令起开棺盖,依旧是我和蒋毅峰配合之下,将里面的尸体连同尸体下衬着的被子都一块儿抬了出来,放在已经搭好的火架子上面。
尸体看上去很是安详,放平放稳之后,我又撒了一遍纸钱在上面,紧接着,又燃起一把香来,分发给众人,让他们在火架子四周插满。以防待会儿有鬼魂过来,打扰到死者,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一切都搞定之后,我才燃起火把,将火架子‘呼’得点燃。
由于火架子搭得很好,而且今晚的风也比较配合我们,因此,在我点火之后不久,火就已经熊熊燃烧起来,周围的温度随着火势的增大而不断地提高。
我站得距离火架子比较近,田先生就站在我的旁边。
火燃烧起来的时候,我听到他明显地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去,却见他眼中尽是些如释重负的感觉。
“小棺爷,谢谢你。”他语气很轻的对我说。
如果不是我的注意力分了一部分在他身上,怕是会错过这句道谢的话。
我摇摇头,没有回应他的感谢。
在他看来也许一切都结束了,但在我看来,最开始背尸体的时候,我就知道田正阳心有不甘。在没有让棺材落地之前,还是随时都有可能出现问题的,因此,我始终都不能掉以轻心。
我的目光注视着火堆,感受着温度一点点的攀升。
不知道过了多久,火堆突然发出噼啪的一声。还没有等我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见站在火堆另一侧的蒋毅峰猛地一声大叫,朝着我扑了过来。
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一愣,抬眼看去,却见那尸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直直的坐了起来。
我心头一惊,连忙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符纸,走向近前。
“九娇!小心啊!”蒋毅峰从旁边拉住了我,阻止我走过去。
我来不及多跟他解释,一把推开他,冲着火堆快步走了过去。在火堆边缘借了点火点燃了符纸,看着符纸烧起,我心中默念着咒,将燃烧的符纸扔进了火堆。
随着符纸快速烧为灰烬,那坐着的尸体停顿了几秒钟,然后轰然倒了下去。
我松了口气,退后几步,离开已经快要塌下去的火架子。
“九娇,你可吓死我了!”蒋毅峰口中带着埋怨的语气,对我说道,“你怎么也该跟我说一声啊!就这么冲过去,我还以为你要*呢!”
“呸呸呸。”我连吐了三口唾沫,不满地瞪了他两眼,“你怎么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再说了,刚才那个时间,我来得及跟你多说吗?”
“那刚才是怎么了?”蒋毅峰心有余悸的对我问道,“起尸?可我仔细看着也不像啊!”
“管他呢。”其实当时的我也不太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反正用黄符克制住了不出事情,那就千好万好。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和正在继续燃烧的尸体,我心中默默念着让逝者安息的话,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大火持续烧了数个小时之后才自然熄灭掉,我上前收了田正阳的骨灰,将其收拢在棺材之中,接下来,就已经剩下了最后的一部分,只要将其妥善葬下去,应该就不会再出现什么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