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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儿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对着一方铜镜取下额头被血迹染得发黑碧蓝色的额巾,血肉模糊得早已看见伤口在何方,她熟练的用手绢将四周的血迹擦干净,那里却不是光洁,而是丑陋的伤痕。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掏出药盒里的药膏就着伤口轻轻的涂抹,心里默默一叹,公主下手从来如此,不偏不倚,每次皆在旧伤口,她额头的这些伤啊,怕是这辈子也不会好了。
莺儿的厢房在淑房殿的偏远,她没有同其他的丫鬟住一起,而是一处独立的别院,她的房中,富丽堂皇应有尽有,与她身份有别,竟是这紫敕城中许多达官贵人家的小姐也比不上的,可是她身处其中,并不觉得有多突兀。因着,这本就是她该得的。
十一岁那年,前御史大夫萧何之女萧素儿进宫选秀,那时还是先王宗禹王党政,适时,萧素儿还是个月事未来的小女孩,而宗禹王比她的父亲还不知道长了多少岁,只是王命难为,她被御林军用轿撵抬进宫去,成为那一年最小的一名秀女。大抵是上天垂怜她,宗禹王看在她尚且年幼的份上不曾临幸于她,将她安置在香贵妃的奇楠宫里养着。
彼时香贵妃的儿子南羽淳是当时王最大的孩子,那一年十三岁,聪明伶俐,深得王的宠爱,王将萧素儿送到香贵妃身边,也足以见得对她的重视,可是年幼无知的素儿,怎会喜欢爱上一个足以当她爷爷的人,她呆在奇楠宫里过了她一生中最快活的日子,时间久了,她与南羽淳终究生出了情愫,暗自许了终生。
两年后,南羽淳被封为世子,待得先王驾崩之时接掌王位,同年,萧素儿来了月事,成为真正的小女子,而她的噩梦,也从这时开始,便再为停过,二皇子南羽彦和安心公主南羽麟联合篡位,企图扳倒羽淳世子,萧素儿一直记得那一夜,她方沐浴完准备上就寝,一位蒙面的男子破门进来,她还未来得及叫出来就被打晕过去,醒来时,衣衫不整传来阵痛,她惊觉发生了什么时看见了躺在自己身边的羽淳世子,而后,宫中的军闯了进来,就连年迈的王也来了。
皇子私通嫔妃,尤其是王最疼爱的世子,结果可想而知,南羽淳被削掉世子之位禁闭起来,而萧素儿被下命处死,就是萧何一家也满门抄斩。王在一月后驾崩,萧素儿行刑前被安心公主南羽麟救下,充为闺阁丫鬟化名为莺儿,而禁闭羽淳世子的寝宫那一夜燃起一把大火,据说无一生还。
莺儿回过神来,眼泪早已湿了脸,她却闻所未闻,仍旧看着镜中的自己,这是一张何其美丽的脸,可是如今,哪里还有一点萧素儿的摸样,不错,萧素儿早在六年前就死了。她抬起手来触摸冰凉的铜镜,像是摸到了镜中的自己,指尖触着心疼,像是羽淳在着萧素儿,语态柔,心疼至极。
她终究趴在桌上哭起来,肩膀剧烈的抖动,透着绝望的呜咽:“世子,对不起,素儿没用,素儿至今都没有为你报了仇,世子,素儿没用啊。”
同一时,另一个地方却是另一番光景。
沐烟阁闺房中,寒池呆呆的坐在桌旁,目光呆滞的看着桌上玉盘中的头钗,旁边的丫头们强忍着笑,她这样目不转睛的看着头钗已经好几个时辰了。丫头们大多认为寒池姑娘是因着将军太久没有来沐烟阁而又突然送来头钗而兴奋吧。
其实将军好久不来是真,兴奋却是假。自从那一夜慕容岸逃了洞房花烛夜与她彻夜畅谈之后,她的确再未见过慕容岸,这一个多月的日子,她能获悉慕容岸的消息都是从下人口中得知的,知道他又给公主送了什么东西过去,知道他又陪公主用了膳,知道他将整个将军府都交给公主来打理了,知道……她知道得这些,无论怎样看,都是一个好丈夫的所为,就连下人们也如是说,将军与公主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可是她听在耳里,却觉得灵台从未如此清醒过,南家的人……都是他的仇人,那么他对着仇人还要一副强颜欢笑的模样,该是又多难过。她其实真的不在乎慕容岸来不来看她,那一夜过后,她才突然发现,她和慕容岸都是同病相怜,都身负国仇家恨,她们不是普通人,所以,自然也不能享受普通人才该有的幸福。
更何况,慕容岸待她的好,只有她才清楚。
慕容岸不是没有来看她的,每夜更深露重时,她听闻屋顶有脚步声,便知是他来了,她有时会上去陪他说说话,那时候的慕容岸卸下了浑身的装备,只是那个简单的坏小子。他会同她将他在未名山时的生活,山间有飞禽猛兽,奇花异草,是他的乐园,他也会讲他在江湖冲荡时的趣闻,曾救过一名女子,那女子要以身相许,吓得他当场就撒丫子跑了,他也会将他在军营中的生活,大抵是从小小士卒慢慢往上爬,受了几多委屈,挨了几分苦。
寒池总是喜欢这时候的他,单纯得像是蔚蓝苍穹里一朵未经尘染的白云,又像是遨游云间无忧无虑的鸟儿。
有时,她也不会上去,装作已经睡着了,耳朵却是静静的听着屋檐上的一举一动,这时候,慕容岸通常会吹奏一曲,笛声悠远空灵,如悲如泣。她便在这时候不可遏制的难受,她想,她与慕容岸之间,离得那样远,又离得那样近。
她端详手中的钗,记起这只拆是她当时去白城寻得他后,在白城的集市上偶然见过的,那时她心里喜爱,却执意的不去买,她对慕容岸说,她喜欢那只钗,可是那样别致的钗只适合留在白城这种不染尘世的地方,她不愿意带回紫敕,污染了它。
如今,慕容岸还是将这只拆带回来,她明白他的意思,她倡导相见不如怀恋,而他,总觉得太多的东西抓不住,所以,只要能抓在手里的,都尽可能的不去错过。她感激慕容岸终究还记得她喜欢这钗,却又感概,有些东西,当真是如不得所愿,其实不就是这样吗,得不到的都是幻影。
她叹了一口气,将头钗装进锦盒,抬头道:“绿儿,早上要你准备的渗汤可准备好了?”
名唤为绿儿的丫头乖巧的点了点头:“按照姑娘以往的吩咐,已经用竹筒装好了,是否现在就过去看婆婆呢?”
寒池笑眯眯的站起来走到绿儿旁边,宠溺了捏了捏她的小鼻头,道:“绿儿,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那去拿吧,我们这就过去。”
绿儿笑了笑,又为难的道:“姑娘每次都这么热情,可是婆婆格古怪,每次都为难姑娘,你看上次,婆婆又将姑娘熬得渗汤扔出来了,姑娘,恕绿儿无理,婆婆不懂得姑娘的良苦用心,姑娘又何必去自讨没趣呢。”
寒池摇摇头:“绿儿,我这般做,不是为了婆婆知道我的好,其实我并没有哪里好的,只是婆婆身子不好,到了冬天,风湿犯了脚一定痛得厉害,你说得不错,婆婆格古怪,正因为如此,她生了病一个人扛着,才没有人关心她的病,即便难一些,即便婆婆不肯接受我,可是这汤药啊,婆婆即便喝一口也是好的。”
绿儿羞愧的低下头:“姑娘说得不错,绿儿明白了。”
“怎么办,绿儿,我又忍不住要夸你了,小小年纪却这么懂礼貌,我像你这么小的时候……”寒池说道一半顿了顿,兀自笑了笑,“好了,不说了,去准备吧,我也换身衣服,我们这就过去。”
绿儿欠了身子出去,她看着绿油油的身影调皮的跑出去,心下感叹,我像你这么小的时候,还不懂得礼貌是什么,只知道和着小伙伴们到处干坏事……可是那却是开心得没心没肺的日子。
她换了衣服,刚走出房门就看到绿儿又跑了回来,气喘吁吁的道:“姑……姑娘……公……公主……公主来了。”
公主来了?!寒池心中大骇,府上可是只有一位公主,也就是说,来人正是慕容岸现在的妻子,南禹国的安心公主南羽麟,她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