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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黑之前,李凡便下山了。
他是李二一起走下来的。
阴暗的树林中燃起篝火,明亮闪烁。
李凡等人席地而坐,篝火中传来浓郁的肉香。
和尚不知从哪里打来了两只兔子,就着火烤了起来,在李凡等人下来时便已半熟。
“你身为一个出家人居然不戒荤。”李凡诧异道。
“谁跟你说出家人一定要吃素的。”和尚垂涎欲滴的看着手上的肉,不时翻滚一下。
“可是那些和尚不是一天到晚都说我佛慈悲吗。”李凡说道。
和尚手法十分熟练,细细的翻转手中的木棍,让火候把握的十分完美,整只野兔都被烤的晶莹剔透。
觉得火候够了,和尚这才满意拔出木棍,两只野兔分给李凡与李二一人一只。
李二原本打算拒绝,但是在和尚“关怀”的目光下,只能挤出一个笑容接过烤兔。
然而李二的内心却是十分崩溃,想他堂堂须河大王,高贵的蛟龙血脉,竟然沦落到吃这些平时看都看不上眼的蝼蚁。
李凡在山上顶着烈日打了一天的拳,此时真是体力消耗需要补充的时候,因此倒是毫不扭捏的接过。
“那是他们的佛。”和尚说道。
李凡安静的吃着烤肉,没有问下去。
如果继续问下去,他会问那你的佛是什么,可是和尚不可能回答。
那是他的道,对于李凡这个层次来说太过深奥。
而当下最要紧的便是补充体力,以及消化今日的领悟。
李凡没问,和尚自然没再说下去。
两人吃完之后,和尚早已靠着一旁的大树睡了过去。
李二没有理会李凡,吃完了便自个到一边躺下。李凡在吃完之后把篝火踩灭,用石灰把木头燃剩下的柴薪盖住,这才靠到一边的树下。
他的位置在和尚的侧边,距离他只有两丈远。
李凡把“流光”放至膝前,双腿盘坐,身后靠着大树,手摸着剑柄,这样能让他快速拔剑。
和尚实力很强,但是李凡却并不打算全靠他。
而且和尚的任务是教他,并不是保护他,如果遇到一些危险,李凡相信和尚会毫不犹豫把这变成考验的一部分。
出门在外,最可靠的还是自己。
这一句话李凡从始至终都坚信,因此他在睡觉时手从来不离开剑分毫。
天上星疏叶密,只有少许星光洒下,林间很阴暗。
林间也很寂静,只有和尚的鼻鼾声此起彼伏。
李二不耐烦的翻了个身,捂住耳朵继续睡。
而李凡则是闭着眼睛微寐,呼吸随着特殊的频率在律动。这是今天打拳时领悟的运气方式。
李凡发现在打拳时这样的呼吸方式能让自己的拳更加随心所欲,而体力也更加的持久。
在那临门一脚踏过之后,李凡也终于摸索到了一点路子。
此时这个被他命名为“走马”的运气方式,便是成果之一。
方式还不完全,李凡参照自己先前练气士时所修炼的法诀配合自己的体悟,这才创立出了这个。
与起那些山上仙家流传千百年一直完善的法诀自然没法比,“走马”还处于摸索阶段。略显稚嫩。
但是这是李凡根据自身体内的情况创立出来的,不是最强,但却是最适合他自己出拳的。
此时李凡处于练力阶段,体内那一缕微薄的气机正随着李凡的心意流动。
如一匹蹒跚学步的幼马,在筋脉之中运转了一个周天之后,便在丹田之中汇聚盘旋,
而李凡的体力与精神也随之缓缓恢复。
时间就这样慢慢的消逝下去,转眼间便到了深夜。
此时树林愈发显得寂静,零星的几点星光落在林中,映照出一些惨白。
一阵阴风扫过,带来些许寒意。
李凡握住剑柄的手微微抖动,却没有睁眼。
对方却更加的放肆了,阴风一阵接一阵的袭来,在场中篝火痕迹上方呜咽盘旋。
李凡睁开眼,四周变得特别的安静。(死光头的鼻鼾声不算)
这种气氛他之前经历过,因此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原本打算不去理会,但是对方却愈加的放肆。
阴兵借道可以,但若是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那就真的惹到他了。
李凡站起身,和尚依旧熟睡,他看了一眼不为所动的李二,窜进树林中,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李二小声的骂了一句“多管闲事。”,翻过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躺着,任他如何捂住耳朵,甚至运气封住耳膜,和尚鼻鼾的声音还是会传进他脑海里。
这声音带着独特的节奏,就像魔鬼一般,让李二听的心头莫名火气。
可一想到和尚那强横的实力,李二就按捺住偷偷溜走的心思。
现在还不是机会。
李凡的动静他自然发现了,可是打定主意要在找到机会逃走之前不搞事的李二却懒得理会。
“傻子才过去。”李二心中暗付。
过了一会儿,李二猛地站起身,朝着李凡的方向跟了过去。
这仿佛魔鬼一般的声音他再也忍不下去了!
他的速度很快,就好像后面有什么凶兽在追着他一样。
“索索!”
李凡沿着自己感知跟到了这里,四周满是半人高的草丛,而阴气的源头就在前方。
对方毫不顾忌的散发着气息,就如黑暗中的烛火那般耀眼。
李凡扒开草丛,入眼的是一群披着白袍盖过头顶的人群。
人群最前方是一拄着拐杖的老妪,佝偻着腰在前方带路,而后方的人则是抬着一漆黑的棺材。
这群人就这么走在小路中间。
老欧每走一步便用拐杖敲打一下地面,而一股阴气便从地面朝着四周散发出去。
这是一种警告,也是一种挑衅。
原本李凡不打算理会,但是那些阴气在接触到四周的植被之后,还带走了它们的生机,一些杂草变得乌黑,在星光照亮的地方,树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了下去。
李凡眼神变得凝重。
对方借道就借道,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把自己引过来肯定有着某种目的。
老妪手中的拐杖猛地一停,后方的人群也跟着停下。
“两位少侠可否出来一会。”老妪对着李凡所在的草丛喊道。
李凡拍拍手,从草丛中走出。而另一边,李二则是一脸挑衅的喊道,
“死老太婆,大半夜的吵吵闹闹,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老妪笑道,“打扰两位少侠歇息是我等不对,但我奉命为主上运这批宝物,不可有失,因此略施手段,还请两位少侠见谅。”
“哦~”
听到“宝物”这两个词,李二眼神顿时发亮。
“什么宝物。”
“是我们主上为庆贺这槐木山的山神大人七十大寿所送的贺礼,只是一些小小心意,入不得少侠法眼。”老妪摇头道。
李二还想再说,却被李凡打断道,“你故意引我们来此,应该不是为了说这些的吧。”
李凡的视线一直在老妪身上,注意力却放在那棺材上。
这棺材似乎由一种特殊的材质建成,他感知不到里面存放了什么。
但是冥冥之中,他却感觉到棺材中似乎有一道目光在注意着他。
老妪没有说话,原本笑着的脸松了下来,气氛顿时变得凝重。
少顷,李二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没了和尚催命的鼻鼾声,他终于感受到了困意。
于是他开口不耐烦的说道,“老太婆,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个交代,老子就把你的宝物劫了。”
“砰!”
抬着棺材的人顿时上前了一步,一股沉重的气势逼迫而来。
而李二则是翻了个白眼,挑衅的望着老妪,“怎么,想打架?”
“少些说笑了。”就在李凡以为对方要发难时,老妪突然露出笑容,“惊扰到两位少侠是我不对,我再次向二位道个歉。”
说着,老妪对着李二与李凡深深的鞠了一躬,紧接着诚恳的说道,“我担保不会再惊扰到两位少侠了,还请少侠看在我无意之举的份上,放我等一马。”
“这好说!”李二指着漆黑棺材,“打开它,里面的宝物让我挑一件我就放过你。”
老妪顿时面露苦色,“这是我们主上的宝物,如果不见了,主上不会放过我们的。”
“如果不打开,老子也不会放过你。”李二走上前,满脸蛮横,把须河霸主凶狠气势演绎的淋漓尽致。
“还请少侠饶过我们。”老妪惊慌不已,就要对着李二跪下。
“你走吧。”
“什么!!?”
“你可以走了。”李凡没理会李二,对着老妪说道。
“我没让她走!”李二说道。
李凡视线移向他。
“切!”
李二转过身,淬了一口,“真是没意思。”
他转身走进草丛中。
“少侠心胸宽广,谢过少侠!”老妪对着李凡抱拳感激道。
“你不用谢我。”李凡摇摇头,他看了一眼漆黑棺材,一开始察觉到的异样消失不见。
“下次赶路小心点,路边的野草野花不要踩。”
留下这一句话,李凡转身朝着树林深处走去。
“少侠慢走。”老妪弯下腰,隐藏在黑暗下的嘴角扬起了一个奇异的弧度。
人群又开始赶路,老妪这次不再敲打拐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