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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悠然编辑消息,“我现在没空。”
手指悬在‘发送’两个字上,久久未动。
想了想,一些话还是跟她当面说清楚可能比较好。
她嘱咐葛妈照顾好厉尧,让花花开车送她到机场。
机场出口,远远就看到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在路边椅子上坐着,坐姿优雅迷人。
一身当季新款的连衣裙,拎着粉色的D家手提单肩包,戴着咖啡色蛤蟆镜,俨然一副名媛千金的姿态。
她的妈妈封艳,人如其名,是一个很令人惊艳的女人,浓眉,大眼,深邃的五官有浓郁的异域风情。
已过四十,身材却还像少女一样纤细玲珑,皮肤保养得很好,白皙紧致,一条皱纹都看不到。
叶悠然落下车窗,叫了一声,“妈。”
封艳转脸看她。
姜花花给后车厢解锁,发出咔的一声。
见封艳愣着不动,而后面的车子不耐的鸣了一声喇叭,叶悠然拧眉道,“妈,你不上车,是还要等什么人吗?”
封艳这才回过神来,她难以置信的看着面露不耐的女孩,表情清冷,毫无一丝往常的热络,连车都不下,更别提帮她拿行李了。
她很是尴尬,只好屈尊将她的拉杆箱塞进了后备厢。
上车后,封艳才注意到开车的姜花花,和她开的车。
“你朋友?”封艳撩了一下头发问叶悠然,语气温柔,却含着一丝冷淡。
她很不悦,因为叶悠然的态度。
之前,叶悠然对她言听计从,处处讨好,就算心情不好也会强颜欢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不冷不热过。
叶悠然看了眼姜花花,点头,问封艳,“送你去哪儿?”
封艳眨了眨眼,“四合院啊,怎么,你现在不住那儿了?”
“嗯。”叶悠然道,“我结婚了,现在跟丈夫孩子一起住。”
“你还真的结婚了?”封艳倒也不是太吃惊,“鹤轩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开玩笑,你年纪这么小怎么就结婚了?”
叶悠然浅浅勾唇,“遇到了合适的。”
封艳噗嗤笑了,“是真的合适,还是小孩子心性,你真的确定?”
“你不是我。”叶悠然淡淡一句,让封艳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片刻后,她道,“你那会儿多痴迷你师傅啊,我还以为你非他不嫁呢!”
“我对师傅啊……”叶悠然意味不明的一笑,“后来我嫁人才知道,对他,算是喜欢过,但没有爱过。”
封艳一愣,脸上闪过一抹隐晦的表情,“是吗?”
气氛因为提到古鹤轩,沉默了下来。
叶悠然的手机响了,她接起,然后就听到厉尧的声音,“妈妈,尧尧……奶……哭……”
家里的TD无线座机,快捷键1是她,快捷键2是厉承勋。
厉尧自己会按。
完整的话不会说,呜呜啦啦的夹杂着几个他会说的字眼,叶悠然基本上能听懂。
她说,“尧尧想吃奶了是吧?可是妈妈在外面,先让葛妈给你吃冰箱里的奶好不好?”
“妈妈……家……”
“好的好的,妈妈回家,等下就回家。”
“妈妈……”
“嗯,尧尧乖,去找葛妈……”
“太太,我就在旁边呢,奶已经水浴过了,尧尧喝得不情不愿的,想你呢。”葛妈笑着说。
叶悠然嘴角不自禁的弯起温柔笑意,挂了电话后,封艳取下了墨镜,眼睛里带着疑惑,“你儿子已经会说话了?你是奉子成婚?”
叶悠然淡道,公式化的语气回答她的问题,“九个月,他说话早,婚后才怀的。”
封艳这时依稀意识到了什么,她说,“当初鹤轩出事,身体受到重创,我前面忙着照顾他,后面因工作合约的问题无法回国,疏忽了你……”
“太太,四合院到了。”姜花在前面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封艳面露不悦,但很快就被外面的景致吸引了心神,重回故地,她感慨颇多。
“妈,我儿子还在家等我,就不送你进去了,四合院里的老人都还在,古鹤轩的手机号没变,你有事就找他。”
“好吧。”
封艳下车。
姜花掉头离开,扫了眼视后镜里的叶悠然,“你不叫她妈,我还以为她是你姐,还是远房的那种。”
叶悠然扯了扯唇,“我爸妈很早就离婚了,是我爸把我抚养长大,我妈从来没抱过我,我成年后,她才出现在我生活里,我傻傻的以为,她对我会像我对她一样好,可是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我才发现,她只是在利用我……”
叶悠然闭了闭眼睛,“她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懒得跟她挑明了,毕竟是我的亲生母亲,以后少跟她见面就是了。”
她三言两语道明了和封艳的关系,姜花听完心里涩涩的,“我只见过后妈这样的。”
“她是我亲妈。”
“嗯,看得出来,长得有五分像。”
叶悠然回家,抱着儿子,体会着满满的充实感。
再次见到母亲,她虽然尽量做到心态平和,可还是很不理解,为什么,一个母亲可以做到生而不养,可以做到多年后怀着心机接近甚至是利用女儿?心里就没有半点愧疚吗?
尤其是,这个女儿当初还对她充满了仰慕,敬佩,依恋……
……
四合院。
往日繁华,而今衰败。
也许是心境不同,总以为,一切都没变,一切都在原地等着她,可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物是人非。
拖着笨重的行李箱走在坎坷不平的石头路上,原本充满了情趣,现在只觉得疲累不堪。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头门,却看到几个穿着清凉的老人,袒胸露背的坐在院子里,摇着扇儿,打着盹儿,封艳整个人都不好了,脚步迈不出去了。
一个老人看到她翻了翻眼皮,推旁边的老伴,“这不是叶子她妈吗?她回来这里干嘛?”
“就是啊,差点把我们鹤轩害残废了,竟然还有脸回来。”
封艳脸色登时沉了下来,“鹤轩呢?”
没人理她。
封艳气愤的瞪了他们一眼,拉着行李箱扭头就走出了四合院。
她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古鹤轩,无人接听,过了会儿,古鹤轩打回来,“师姐,我刚才在开会,你回来了吗?”
“是啊小子,我回来了,四合院这些人对我怀着森森敌意呢,我都不好厚着脸皮进去了。”
“他们老了,一些观念改不过来,你别介意,我过去接你。”
半小时后,封艳见到了古鹤轩,两人亲切拥抱了一下,古鹤轩笑着问,“怎么不打电话给我让我去接机?”
“我想悠然了,让她去接我,可她心情不是太好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跟你说了什么吗?”
“原来她真的结婚了,唉,结了婚有了孩子,我这个当妈的,在她心里越发的没有位置了,对了,她丈夫你认识吗?”
“别多想,她还是爱你的,至于他丈夫,我想,她告诉你比较合适。”古鹤轩接过她的拉杆箱,“走吧,我给你找好房子了已经,休息一下,晚上给你接风洗尘。”
封艳莞尔,挽住他的胳膊,把身体大半的重量倚在他身上,“唉,还是小子你最对我最好啊,小时候没白疼你!”
……
徐师傅的伤已经好了大半,货车司机守口如瓶,到底没把薄文敏给供出来,所以,赔偿的事就落在了货车司机身上,但他一贫如洗,法院判决也起不到作用。
厉承勋把这部分钱给支付之外,另外给了徐师傅一笔数目不小的钱,足够他安装义肢和日后生活所需,还有将来的工作,厉承勋也做了安排。
这些,都是叶悠然去看望徐师傅的时候,徐师傅的女儿徐娟跟她说的,说她嫁了个好老公。
就连徐师傅也连连点头,“小叶,我虽然是一老爷们儿,但也能看出来,厉总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让你心安,要不然,照你这性子,我要是死了,你得愧疚一辈子。”
他对她有救命之恩,他说的话,初衷肯定是为她好,但他们并不了解他们的婚姻。
叶悠然笑着道,“真该让你们看看厉承勋平时怎么对我的,他除了有钱有颜,真的没你们说的那么好……”
两父女相视一看,一个取来老花镜低头看书,一个捂嘴偷笑。
一股强势的气息靠近,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脑后,“我平时对你怎样,你心里没点数?”
叶悠然咬唇,下意识往前走想要离开他的周围,厉承勋伸手揽住她的腰,把她束缚在身边。
“厉总,您平时忙,能不过来就不要过来,我这把老骨头劳累你和小叶跑来跑去,实在是过意不去。”看她太窘迫,徐师傅开口帮她解围。
“就像你说的,我也是因为她,不然,我还真没这份善心。”厉承勋看着叶悠然说道。
叶悠然拧眉,怎么说话呢这男人!
徐娟把叶悠然从厉承勋怀里解救走,“厉总,我们姐妹俩出去说点体己话。”
厉承勋放手,目送着徐娟把叶悠然通过阳台带到外面的草地上去,两人头抵头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叶悠然嘴角噙着动人的微笑。
半晌,他才收回目光,对上徐师傅通透略带一丝奚落的眼神,他轻轻一笑,慢条斯理的走到椅子旁坐下,言归正传,“老徐,不管法院怎么判,你心里有个底就是了,这件事算我厉承勋欠你一个人情,日后需要帮忙,你开口,我绝不推辞。”
“其实,你也不必总是说什么你和小叶连累了我受伤,不管那个货车司机是不是故意陷害小叶,跟我就不救人没多大关系,我就是这么一个人,做不到见死不救,况且,我当时也是犹豫了几秒钟,要不是小叶跟我女儿差不多大,我大概也不会那么奋不顾身……”
“无论如何,你救了我生命里最重要的女人,这是事实。”
两个男人话不多说,但彼此心里都是明白的。
厉承勋是真心感谢,而徐师傅是因为他无意中一次善举,虽然失了一条腿,但收获的东西绝对成正比,比如友情。而且厉承勋对叶悠然的爱让他很受感动,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前妻……
……
回程路上,厉承勋看叶悠然的眼睛,都在发光。
他最近忙,晚上不能回一品华庭,白天没空回,想她,却见不到。
难得今天在这儿遇到了。
让姜花将车子的前后隔板拉上,厉承勋将叶悠然抱到腿上,迫不及待的吻她,喘息粗重的问,“想不想我?”
叶悠然左躲右闪,趴在他耳边说,“前面听得见的,你别说话行不行?”
厉承勋可以不说话,但不能不吻,搂住她脖子让她躺在自己臂弯里,捉住她下颚,低头吻她。
唇舌发出的声音,其实比说话声更暧昧。
叶悠然的脸烫得发红,抱着厉承勋脖子,不让他往下……
“别,回去厉尧还要吃的,不够了……”
“所以你委屈我?”
叶悠然无语,看他嘴角勾起坏笑,她羞怒道,“你又不是我儿子。”
真不知道怎么会养成这种坏毛病!
“怎么,又想玩角色互换?”
叶悠然瞪他,伸手捂他的嘴,厉承勋拿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
姜花直接开到了车库里,两人下车时衣衫都有些不整,到处都有监控,他没有胡来,只是电梯里直勾勾盯着她的火热眼神,让叶悠然整个人都快变成水,蒸发成空气了。
回到家,厉承勋就被厉尧缠住了,厉尧喝奶他也不能走开,要陪着。
厉尧喝完奶,厉承勋在叶悠然臀上拍了一下,“去洗澡。”
又是大白天,叶悠然不愿意。
“不洗也行。”厉承勋一句话打消了叶悠然消极抵抗的念头。
她是一定要洗的,有洁癖的人,对别人严格,对自己更严格。
厉承勋陪着厉尧玩了两个小时,终于脱开身回到卧室,叶悠然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他刚进入正题,叶悠然就被刺激醒了,困意让她实在不想配合他。
厉承勋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不在乎她是或不是进入了状态,一个人弄得很是起劲。
“我坚持不了太久,你先给我一次。”厉承勋额头上青筋暴起,“一会儿再伺候你。”
嘶哑的声音透着忍耐。
平时又没亏了他,真不知道他怎么会憋成这样。
“叶悠然不在家?”
千钧一发时,两人都绷紧了身体,外面,却传来薄书容的声音。
“在的,厉夫人。”
叶悠然的包和手机都在鞋柜上放着,葛妈不敢说不在,“感冒了,怕传染给尧尧,只能躲在卧室。”
“怎么又生病,那还能喂奶吗?”
“能的,看过医生了,不碍事的,太太也是谨慎,所以才把自己隔离开。”
“我孙子没那么娇滴滴,你去把她叫出来,我有话跟她说。”
随后,葛妈过来敲门。
叶悠然一紧张就要把厉承勋推开,厉承勋被她弄得倒吸口气,一个没忍住……
叶悠然愣愣的望着他……
他就这样……
厉承勋额头青筋跳了一下,俯身在她皮肤上咬了一口,叶悠然差点失声叫出来,她赶紧咬住下唇。
“怎么办?”她小声问。
现在出去,薄书容一眼就看出来她在里面干了什么。
不出去,薄书容不会善罢甘休。
厉承勋兀自动着,“不用管她。”
他没有满足,心里不爽。
叶悠然差点急哭。
厉承勋无奈起身,拉她走进浴室,将水温调得略低一些。
洗了个澡,叶悠然出来时,脸上依然红润水嫩,眼睛里湿漉漉的。
她拉开门出来,正好薄书容等到不耐烦,“妈,对不起啊,让你久等了,我在里面洗澡呢。”
看她的样子,像是生病又不像,薄书容没有耐心去猜,她也不关心,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文敏让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你,她不让我看,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叶悠然接过来,摸了一下,里面应该是照片之类的。
“我也是才知道,文敏怀的竟然也是龙凤胎,你说巧合不巧合?”薄书容自言自语道。
叶悠然不知道她什么意思,是吃惊,还是疑惑?
打开信封,叶悠然往里扫了眼,眉头顿时皱起!
“是什么?”薄书容好奇的问。
叶悠然把照片放了回去,问薄书容,“妈,你还有什么事吗?”
薄书容表情悻悻,“另外跟你说一声,她这对双胞胎将来是要过继给你大嫂的。以后,姗姗和承勋的孩子我是没指望了,就只有尧尧这一个亲孙了,你别把他教得跟我疏离了,有事没事让葛妈送过去跟我跟你爸爸培养一下感情,知道吗?”
叶悠然点头,“好。”
薄书容又说了一堆无关紧要的话,然后离开。
连葛妈也看出来了,薄书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太太,厉夫人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么莫名其妙的。”
叶悠然抿了抿唇,她也觉得薄书容心事重重。
那么,只有一个解释,她已经偷偷看过了信封里的照片。
叶悠然发了一会儿愣,问葛妈,“厉尧睡了?”
“是啊,又是趴着睡的,跟小青蛙似的,先生特意给他拍了几张照片。”葛妈去拿相机,想给她看,叶悠然没心情,她径自走到书房,打开信封。
那些照片有厉承勋的,有薄文敏的……
她刚才只看了第一张,是厉承勋独自走进一家酒店。
没有在薄书容面前看,就是怕后面还有更难堪的,毕竟是薄文敏寄过来的,没安好心。
照片连成一个画面,厉承勋走进酒店门口,穿过大堂,上楼,进入房间。
后面是薄文敏同样的步骤。
两人进的,是同一间房。
而照片上有拍摄时间,一前一后隔了不到十分钟。
两人第二天早上出来,也是一前一后。
虽然没有房间里的照片,但是,这已经很明显了。
叶悠然知道薄书容为什么那么反常,那是失魂落魄,是不知所措,自己的侄女跟自己亲儿子,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这画面太辣眼睛了!
厉承勋和薄文敏……
叶悠然觉得这对组合很不可思议,但是这照片好像也找不到精修的痕迹。
她把照片重新放回信封,拿着走出去。
却被葛妈告知,厉承勋刚才匆匆离开了。
一个晚上,叶悠然都在看那些照片,若照片上的人是欧白姗,她也许会信,但是薄文敏,真的太不可能了,她跟欧白姗,根本不是一个类型的女人,不是厉承勋能看得上的女人。
得出这么个结论,叶悠然觉得也挺好笑的。
她为什么要找理由为他开脱?
她气结的把那些照片扔进了书房抽屉里。
……
会议室里,公司高管列坐,坐在上位的男人频频看向手机。
等了一天一夜,她也没有只言片语过来。
他以为,通过这段时间他的主动示好,她会给他点回应。
在遇到事情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第一个反应,就是相信他。
没想到,一切只是他一厢情愿的美好向往。
把手机重重的扔到了桌上,啪的一声,正在发言的部门副总打了个寒颤。
抬头,看到厉承勋勾唇冷笑,心里咯噔一下,“厉总,哪里不合适吗?”
厉承勋瞥了眼屏幕,“这种垃圾东西,你拿出来敷衍我,还是证明你的能力泛泛?”
“厉总,你刚才根本没有在听。”部门副总是厉邵元提携上来的,被厉承勋啪啪当众打脸,他自然是不服,要辩解的。
厉承勋张口就把他讲了一个半小时的东西几句话做了个概括,并把利弊分析了透彻,那人脸上呈现酱油色,做垂死挣扎,“这是董事长签过字的,他有他的考虑,厉总,您如果有意见,去找董事长,不必在这里为难我。”
“签过字的文件因为数字或者实践上出现问题重新返工的例子,见的还少?”
“可是董事长……”
厉承勋霍地起身,走到他面前,昂藏身躯和骇人气势将那人逼得连连后退,“你,你要干什么!”
厉承勋伸手,将他面前的文件一撕两半。
在副总和其余高管瞠目结舌的注视下,厉承勋大步走出办公室。
隆子明紧随其后。
他心里捏了一把汗,这是第一次,厉总公然跟董事长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