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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遇上犹豫不好决断的事情时,袁世凯的表现都会很开明,很民主,很共和的交给下属们去办。
办好了,功劳有他的一份,办不好,与自己也无关系。
先将自己撇在一边,立足于不败之地,一旦风向不对,自己也可以从容的面对。
自古以来,只要不是脑子发抽的统治者,都无一例外会这一套路。
高坐庙堂之上,冷眼看待众人如戏子般的演绛人生。
做为在官场沉浮了数十载,如今登顶大位,掌握国家重器的袁世凯,那更是如鱼得水,玩转的游刃有余,得心应手。
“翼夫,你去找一下缉之,听听他是怎么说的,有些事情不能操之过急,咱们得集众人之才智,以避免不必要的错误。”
袁世凯见梁士诒转身欲离去,好像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开口道。
听到大总统的这话,梁士诒也是愣了下,随后便反应过来大总统话中的意思。
梁士诒转过身来,对着袁世凯行了个躬礼。“谢大总统提醒,不然士诒还真有可能误了事。”
不需要梁士诒多想什么,袁世凯这话,明显就是在寻找替罪羊。
正所谓,庙算时多算胜,少算不胜。趋利避害,将利益最大化。
将烧红的砖块让人家来搬,自己在后面捡便宜。
虽然知道,但知道是一回事,真正能忽悠别人去当这个摆明了的傻子,估计除了这脑力真正有缺陷的人能被忽悠去,稍微正常点的人,都不会上这趟捞不到一丝好处的班车。
接着,梁士诒便离开了大总统府。
待梁士诒离去后,袁世凯的房间里多出了个人来。
此人双目有神,留着中等长的胡须,面色红润,且身着长袍,虽人到中年,但往人群中一站,必然是那种鹤立鸡群的人物。
“秉三,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置。”
袁世凯对一边坐着的人表现出很尊重,也重视的样子。
“大总统,依希龄之见,大总统无须如此,不管怎么说,他只是一介商人而已。”
熊希龄坐正了身子,一丝不苟的回答着。
“不管有多深的背景,手里掌握着多少银元,都是无法威胁到大总统的,再有,就算他想以下犯上,兴起兵灾,那国民也是不答应的,谁不想过上太平的日子,谁会傻到过那整日兵祸连连的日子。”
熊希龄刚从热河回来,对于这件事了解的并不多,所以说的话也是比较概括。
这次熊希龄回京一来是袁世凯有些事情需要他参谋,二来,这不议会选举结束了嘛,内阁是时候该定了,熊希龄回京就是为了内阁一事而回来的。
“大总统,我们可不能小觑天下人,历来明主无不以收天下英才为傲。”
袁世凯没说话,只是满脸认真听的样子,在仔细听着熊希龄的话。
习惯性的摸了下那光滑如鹅软石的的头顶,点头道:“唔,秉三所言极是,我省得。”
“大总统,希龄还有一事要禀报。”待袁世凯的话音刚落下,熊希龄又说道。
“秉三,且说无妨。”袁世凯心里猜测熊希龄要说的事情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对他温和的说着,潜在意思是说,你我是自己人,有什么就说,不会有事情的。
熊希龄坐在那只是挺了挺腰板,道:“上任热河都统的这些日子,希龄发现那里有一股势力不小的土匪,而且他们所用的枪械比我们中央军用的还要好,其中德制的居多。”
熊希龄这话刚说个开头,袁世凯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也难怪熊希龄不知道一些内幕,他虽说备受袁世凯的重视,但他毕竟不是跟他是一心的。
在袁系和国民党之间的征伐中,他熊希龄最多就是个中间派,两个不得罪,两边都讨好,当然了,熊希龄也不是那种墙头草,风一吹两边倒的人,他也是有支持力量的。
他原先是统一党的人,属于立宪派,和曾经的袁世凯是同一个战壕的同志。
现在熊希龄加入了进步党,而这进步党又是尊袁的,种种因缘之下,所以他才能在这个时候赶来北京。
做为能受到大总统以国士般的礼遇,熊希龄当然得投之以桃,报之以李。而且现在自己正需要给大总统送投名状,不然就算到了内阁后,那也是无法做出成绩来的。
虽说现在议会选举是国民党人胜利了,但偌大个国家,靠那些个仅靠卖弄嘴皮子的“革命人士”来治理,是不现实的事情。
国家的治理是少不了自己这些人才来操劳的。
对于自己的能力,有几分本事,熊希龄心里是很明白的,谦虚可以,但妄自菲薄之事他是做不出来的。
接着,袁世凯便将一些内情,大概的给熊希龄描述了下。
“原来如此,我说呢,他们一群土鸡瓦狗怎么也会有这成编制的装备,而且都是德国最新的兵器。”熊希龄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虽说熊希龄早就对这群底细不明的土匪产生了怀疑,但多年来的习惯,让他无法往那方面去仔细的想。
听得袁世凯的这番描述后,熊希龄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大总统,先前希龄不明所以,妄言之处,还请大总统谅解。”熊希龄站起身子,对袁世凯行了个歉礼。
袁世凯坐在那巍然不动,轻轻抬手一摆,说:“不知者不罪,秉三无需如此,快快坐下。”
袁世凯这般子是有意而为。
用人,岂能是瞎用的。
任凭两人关系再好,那也得经过一系列的程序考察后才能走马上任,不然的话,谁知道你变没变心,控不控制得了你。
对于熊希龄的考察一事,也是袁世凯特意准备的,不然,他怎么就这么的凑巧,不早不晚的碰上了这等事情。
毕竟中天商行可不是一般的商行,就算地位尊崇,统御中华江山的袁世凯也敢轻举妄动。
一个不好,连自己都有可能遭了罪。
“大总统,若是如此的话,先前梁次长所言不为过,除祸得早,斩草连根起。”熊希龄在心里盘算后,对袁世凯这般的说道。
袁世凯眯眼看着熊希龄,脸上挂着笑容,神情看着很是让人玩味的样子。
“报告~”
“进来”
由于袁世凯出生军旅,所以在大总统府里,多少都留有军旅中的痕迹。
这不,做为已经高居腰子的赵秉钧,进来时也得像从军时那样喊报告。
“大总统,职下有事禀报。”
在赵秉钧眼里只有大总统一人,至于其他人,管他是谁,都与自己无关。
受袁世凯的重用,被任命为内务部总长。
说是内务部,实则就是个特务部门。
就是中华民国的锦衣卫,东厂一类的存在。
只不过,他们做事低调了许多,而不像锦衣卫和东厂那般的高调,到哪都惹得人心惶惶,鸡飞狗跳,人人不得安宁。
赵秉钧说来也是个苦命人,自幼丧父失母,家境贫寒,连个名字都没有,而且连生日都无从考究其真实性。
见来人是赵秉钧,袁世凯眼角处微不可察的一抽动。
每次,除非自己唤赵秉钧前来,不然的话,无事他不会主动来自己这的,而且,一般的事情,也不需要他亲自前来,只要走正常程序让人将简报送来就行。
今天,他这是不请自来,不猜都知道,赵秉钧定然是遇上或发现什么事情了,而且事情较大,不是他所能决断得了的。
熊希龄和赵秉钧共过事,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从他进来到现在,熊希龄都没拿正眼瞧过他。
他看不起他,不为什么,一个是君子,一个是小人,怎么着也走不到一条道上来。
“大总统,希龄刚到京,还有事要整理,就不打扰大总统了,希龄先告退了。”熊希龄也知道赵秉钧定是有要事要和袁世凯说,而且还是那种见不得人的事情,所以他站起身来拱手告退。
既然能在政坛上混迹这么多年,又身居要职,岂是一般人,哪一个不是深知处世生存的第一要则,那就是知道的秘密越多,危险越大,所以说,一般情况下,能不知道,能不管,那就坚决不参与。
只有活下来,才有机会一步一步的直上青云,否则的话,全是空。
袁世凯对着熊希龄点了点头,“秉三回去好好休息休息,等安顿好了再办公也不迟。”
熊希龄知道袁世凯这话的意思。
意思很明确,一是让他多多参谋一下怎么合计中天商行和奉天一事,二是等待内阁重组,不然,着急也是没用的。
赵秉钧没有入座,而是笔挺挺的站在袁世凯的办公桌前。
“大总统,奉天那边有异常。”
袁世凯坐正了身子,目不转睛的看着赵秉钧。
“东三省上的俄国人,日本人,还有那张作霖部,这些天联系走动较多,依职下看来,近来东三省将有战火兴起。”
袁世凯没说话,也没发怒,好像赵秉钧在和他说着一件与自己毫无半点关系的事情一般。
倒不是袁世凯愿意这样子,而是他麻木了。
别看他身为一国元首,堂堂中华民国的大总统,虽然是临时的,但自武昌革命以降,各地实力派们无不以独立,自治为由头,而欲脱离中央的管辖,自成一体。
所以说,袁世凯的中央政府,称得上和周王朝时的周王差不多,命令只能在自己可控的地域里通行,一旦出了界域,就跟天上打雷,马儿放屁一般,无一点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