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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歌词里是七个人?
聂珩说完,扭头见连小怜闭着眼似乎睡着了,眉心微蹙。在厚厚的棉被包裹下,她露出的小脸苍白,下巴尖尖的,那双平日里或笑或嗔的眼睛藏在眼皮底下,整个人显得病弱可怜。
聂珩抬手抚过她的眉心。
连小怜突然说:“你唱一遍。”
聂珩微微一愣,皱眉:“怎么还没睡?”
连小怜睁开眼:“睡不着。你把那首歌唱给我听听。”
聂珩回忆着,轻轻哼道:“一二三四五六七,又有七个陌生人闯进了我家里。他们霸占了我的家,搞砸了村里盛大的婚礼,还吓坏我心爱的小闺女……”
连小怜撑着脑袋望着他,两只眼睛亮晶晶的也不知在想什么,忽然开口:“你唱歌真好听。”声音低沉又有磁性,像大提琴的琴声缓缓流淌。
聂珩还以为她在思考歌词,闻言忍不住轻敲了她脑袋一下:“别胡闹。想想它是什么意思?”其他都对得上,可人数不对。
连小怜打了个呵欠,懒洋洋翻身躺下:“别把鬼话放在心上。我困了。你也快睡吧,休息好了才有精力和它们玩儿。”
聂珩:“……”他唱的这又不是催眠曲。他在连小怜身边躺下,迷迷糊糊的也睡了过去。
早上一阵脚步声将他唤醒。那人大大咧咧地走到他们房门外,“扣扣扣”敲门:“聂兄弟,小怜妹子,你们起了吗?”
聂珩坐起身:“起了。”
外面的人似乎松了一口气,小声和身边的人说了什么。他声音压得很低,但聂珩五感过人,听得很清楚:“还好,他们没事。”
他轻轻拍拍连小怜:“小怜,起床。”
“嗯……”连小怜不满地嘟囔,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聂珩掀开她的被子:“别赖床,快起……”少女的睡裙在睡梦中蹭到了大腿根部。聂珩脸微微一红,若无其事地把被子放下。“起床。”
“你好烦哪!”连小怜坐起身,气鼓鼓的。聂珩揉了揉她的头,把头顶翘起来的呆毛按下去:“快去洗漱,他们都起来了。”
“啊!”连小怜烦躁地揉揉脸,“又不是出来旅游要集合行动,我管他们张三李四王二麻子啦!”
聂珩觉得自从被他点破后,她越来越生动有趣,笑了笑,无奈地说:“听话。那你先换衣服吧,我去洗漱了。”
聂珩轻轻带上门。
连小怜又躺下赖了一会儿。她比一般的幸存者更能熬,需求的睡眠很少。但她已经很久很久没睡过一次好觉了。不是处于危机四伏的境地不敢合眼,就是被伤痛折磨得无法入睡。很长一段时间,二者兼而有之。
昨晚折腾了大半夜,但后来她竟然睡得极好。梦里都是聂珩在温柔地对着她唱歌,不过歌词反反复复就那一句:“一二三四五六七,一二三四五六七,一二三四五六七……”她冲上去捂住他的嘴,接着往下数,“八、九十十一十二十三十四……”虽然五音不全,但她可不会卡带!要不是被叫醒,她马上就数到一万了。
连小怜揉着脸爬起来,心情不错地挑了一件天蓝色连衣裙换上,哼着歌扎了个丸子头。
“昨晚你们睡得怎么样?”聂珩和连小怜下楼的时候,除了田心怡,其他人已经在下面坐着了。开口问他们的是王桥,先前敲门的也是他。
聂珩说:“还不错。你们呢?怎么没看见田心怡?”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听过连小怜的话之后,再看这几个人,脸色真比前一天更加青白,嘴唇发紫,仿佛死神真的在无声无息地收割他们的生命。
周绪吸了口烟——也不知他从哪儿翻找到的,低声说:“早上就喊不醒了,可能撑不过今天了。”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林音说:“这么说来,昨晚什么也没发生?那些东西……没有出来害人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肖潇低着头打了个寒颤。连小怜瞟到,心中冷笑。她昨晚洗漱出来,看见这个女人被脏东西困住了,如果不是后来聂珩多管闲事,这女人已经死硬了。不过也无所谓,反正她早晚是要死的。就像田心怡一样。
周绪摇了摇头。
聂珩说:“我们的房间也有血水滴进来。”
众人面色一变。王桥问:“然后呢?”
聂珩说:“我和小怜发现三楼的门锁被人打开,就上楼查看。然后就……撞鬼了。”
“哎哟我说兄弟,你说话利索点儿一次说完成不?到底怎么回事儿,你们又是怎么化解的?”王桥恨不得冲上去摇晃聂珩,把话从他嘴里掏出来。
聂珩看向连小怜。她的本事,除了他还没人知道。不知道她怎么想,他没法说下去。
连小怜说:“就是撞鬼了呗,还有什么好说的呀。我们九死一生才逃出来,凌晨才睡下。刚眯着,就被人敲门敲醒了。”
王桥表情有点尴尬,腹诽:“这样还能睡得着,你们两个厉害!”不过末日世界的人,都习惯了在死神身边打盹儿。聂珩还好说,王桥奇异地看了一眼连小怜,这姑娘进步神速啊,刚来时哭哭啼啼的,这才几天,都不太像一个新手了。王桥“噔噔噔”跑上楼,下来说:“锁还好端端挂在门上呢。”
周绪把烟头狠狠摁在烟灰缸里:“今天晚上,我们一起上三楼看看吧。”
肖潇剧烈地抖了一下。王桥的表情也有些胆怯。反而是一直话很少没多少存在感的张洵说:“好。”
这一个白天所有人都聚在客厅里,如果不是对彼此没什么信任感,担心睡着后被插刀,说不定晚上也要挤在一起。毕竟在这种鬼屋里,他们束手无策,只能从同类身上汲取温暖和勇气。不是有传言说,鬼也怕人气么?肖潇想。
周绪被接二连三的打击弄到了崩溃边缘,黑着脸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弄得整个客厅乌烟瘴气。肖潇坐在他身边,首当其冲地忍受着呛人的烟味,忍不住越过周绪,偷偷看向聂珩。他的侧脸像画一样完美,表情平静,眼神沉着,双手随意交握在身前,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依靠,信赖。
肖潇看得入了神,冷不丁撞见连小怜似笑非笑的眼神。
肖潇狠狠白了连小怜一眼。贝戋人!得意什么?真以为这个男人是自己囊中之物了?不过是她还没发力罢了!
周绪的烟终于抽完了,他把空盒子捏在手里揉来揉去。
天色越来越暗,就在最后一丝天光隐没的时候,寂静得落针可闻的客厅里突然响起一声粗粗的、绵长的呼吸,然后就再也喘不上气般,突兀的断了。
“是秦飞。”周绪半跪在地上,一手打着电筒,另一只手抬起他软绵绵的脑袋。“死了。”
众人沉默。
聂珩说:“走吧,看看能不能上去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