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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延国师都指天占命说她天煞孤星,太子你不要被妖女蒙骗。”然而,那丫鬟快速的说完一句话,咬唇,自尽。
事情突然,又不突然。
“如此时候,还妄想诬陷,罪不可恕。”景元桀开口,随着他的到来,他的话,所有人皆是一静,除了那些还在念往生经的在太子的示意下继续之外,其余人,面色惊变。
尤其是屋内,老安王妃的那些丫鬟,此时,哭声可谓戛然而止。
“娘,我看那老安王妃对你没敌意,应该是这小丫鬟自己对你敌视。”一旁,萧石头拉了拉云初的衣袖。
云初满含赞赏的看一眼萧石头,空气中与景元桀对视一眼,又移开。
真的不知道吗?
她看人一向鲜有出错,明明之前,那个小丫鬟从头到尾对老安王妃的忠心关心都不是假的,即使再恨她,也断然不会……
或许,这是最后的试探吧,她如果连一个小丫鬟的手段都躲不掉,那又何谈……
可是,最后,又说那样一句话,显然,就有违于老安王妃的本意了。
云初摇摇头,看着那小丫鬟的尸体,突然,福如心至的,上前一步,一把撩开小丫鬟的头发,便见其脖子处,正插着一根极细的银针,只得见一眼,便转瞬,化为灰烬。
云初微微讶异。
“和景知煦死时一样的银针。”身旁,景元煦走了过来。
“全部退下。”而这时,又传来一道极其雄厚而肃严的声音。
那一旁的京云寺主寺原本见太子出现,要行礼,被太子拂手,免了,眼下,一见来人,又要行礼,同样被免了,“先下去吧。”
“是。”听着皇上的命令,主持这才除了留下念往生经的一众小沙弥,其余人等,包括那些丫鬟婆子,也让人带了下去。
云初和景元桀看着皇上,而皇上此时也朝他们这边看了眼,然后什么也没说的,面色晦暗的,朝屋内走去。
门,便关上。
云初看着紧闭的青木门,眸光轻微的缩了缩,与皇上虽相交不多,可是每一次却都如临身死之境,帝王威仪,仿若天生,全然不因他身体消瘦,面有病容而有半丝折扣,更何况,如今,在翁老的调养下,身体已经日近好转,浑身气势更是让人心旌生危,可是就在方才那般一瞬,在门关上那一瞬,云初却看到皇上的背影,虽瘦,却紧挺的背影,轻微的,极轻微的,颤了颤。
也对。
明日寿辰,举国相庆,热闹非凡,高位受仰,然而,今日,伊人却消殒,人世间,最狠的报复也莫过于此。
其实,她也真心不善良。
云初轻叹口气,景元桀已经让人将那丫鬟尸体也给带了下去,然后,静静的站在云初的身旁,与她一起看着远处天际,不知在想些什么。
“老安王妃临死前和我说了许多话。”少倾,云初开口,月拢华袖,掩不住眸底一抹萧索。
景元桀侧头,低眸,看着云初,掩不住眸中温柔与幽深。
“她说,当年,和五岁孩童的相遇,是偶然。”云初道,话落,唇角笑意微微,“所以,老安王妃,到底还是一位温和的善良的女人。”
景元桀目光一滞,看着云初,随即一笑,“我说的,总是对的。”话落,又偏头看向屋子方向,眸光深而高过多,似乎想了许多,缅怀许多。
云初却已经错开了目光,太子过去有多苦她不知道,善意的谎言,能让人心智更加明亮。
院子里突然安静下来,念经声,缠绕着,一切静谧而神圣,哀悼的钟声响了一次又一次。
天际处的黑云突然更紧了些。
然后,几乎是没有任何预兆的。
雨,突然的,就倾泄而下,都说春雨润物,绵绵柔柔,可这将天地呢帽得阴蒙的景象,让人,莫名心滞。
此时,云初站在屋檐下,伸出手,唰唰的雨水浇灌在洁白晶莹掌心,这好像,还是她来到这里以来,第一次看到雨。
“夜凉,小心风寒。”随着温柔如泉水的声音,一件披风同时的披在了身上,云初偏头,便见,长廊中,屋檐下,景元桀一庞黑袍,琼姿玉树的站在那里,眸光如水般的心疼的看着她。
他明明心情最复杂的才对的,云初笑,随即道,“来,陪女朋友看雨。”
“好。”
雨一直下到黎明时分,方才渐渐停下,若明若淡的光色下,大地似乎都被洗刷过一遍般,澄亮得让人心情好上几分。
而云初和景元桀就这样在长廊上站了一夜,依偎了一夜。
当然,有太子在,萧石头自然早就被强制的送走了。
“太子……”这时,廊下,皇上身边的近侍总管弯着身,细着脚步走了过来,对着景元桀请示,“太子,要不,你进去劝劝皇上吧,这都一夜了,天色都……”那公公指指天色,满脸愁色。
景元桀看着那近侍总管,又看一眼屋子方向,没有开口,眉目冷淡。
那近侍总管见此,又看向景元桀身边的云初,“云初小姐……”
“皇上九五之尊,不是我等轻言之语便可以撼动的。”云初却当先打断那近侍总管想说的话,那近侍总管当即讪了讪面色。
云初这时却又看了看屋子方向,再度开口,“总管大人不必担忧,今日是皇上寿辰,想必,皇上自有分寸。”话落,这才一拉景元桀衣袖,“送我回府吧,给皇上的贺礼,我还没准备好。”
景元桀这才看着云初,须臾,点头,“好。”从未有过的温柔。
“吱呀。”二人刚要移步,便见关了一夜的屋门,这时从里面被打开,然后,皇上站在那里,眼底带着极其明显的暗影,看着景元桀和云初,然后,目光落在云初身上,“她,走时,可有说过什么?”语气一如既往的居高临下,可是,到底,是含着期切的。
云初想,这般多年来,皇上真正爱过的女人,怕也就是老安王妃了吧,不绝色万物,却倾城皇上之心。
不过……
云初摇头,“没有。”
“什么都没说,半句……”皇上语气沉了沉,“都没提过我?”
云初摇头,“说了很多,却都是些闲聊般的事,至于皇上……”云初笔直的站在那里,再摇头,语气不卑不亢,“没有提到。”
闻言,皇上面色一黑,微微深陷的眼珠子一瞬犀利而冷沉的看着云初,一瞬,王者之气,拔然而来。
云初没动,而一个身影已经的挡在了他的面前,“人死万消,父皇更应该关心当下。”景元桀开口,语气,没有半丝一个儿子对着父亲该有客气,也没有一个臣属对于皇上的恭敬,很生疏,很疏离。
而且,那样的,绝对的,将云初保护的姿态。
皇上看着景元桀,眸光深转半响,一张精瘦至颧骨明显的面皮动了动,好半响,转身,又走了进去。
一旁,近侍总管看看皇上的背影又看看太子和云初,担忧,焦灼。
而这时,景元桀已经拉起了云初的手,朝着院外而去。
“老安王妃的遗体会安葬在哪里?”眼看出了京云寺的大门,云初这才似乎想起来般,开口。
闻言,景元桀脚步轻微顿了顿,却并没有停下,声音比雨后的空气还要让人舒爽,只是,又好像带着微微的沉滞,“犯错的皇室宗属都是不能进宗祠的。”景元桀轻描淡,但是,云初却感觉到,景元桀握着她的那只手,轻微的,紧了紧。
“不过,皇上想要如何处理……”景元桀又开口,说到这,便没说了。
云初看着这样的景元桀,突然好心疼,莫名的,心也随之一痛。
这一瞬,景元桀说的是皇上,不是父皇。
儿时,将那温柔一笑的妇人当作一道着照亮前路的光,可是到后来,一步一步,等待自己的却是……那竟然是自己父皇深爱的女人,比爱自己爱母后更深爱的女人,而且,还有一个与自己作对的儿子……
他,是敬她的,可是,又是厌她的。
无关于,为自己的母亲谋求公平,只是针对于自己的心,当然了,皇后那样自私自利的女人,根本没有资格是一个母亲。
“景元桀。”云初另一只没被景元桀拉住的手突然拽着他的袖子,“我永远都会对你好。”
我永远都会对你好。
景元桀身子一颤,如谭似墨的凤眸底这一瞬,青泉涌动,是感动,是愉悦,相识至今,这应该算是,她最美好而认真的承诺,即使,他从不需要,可是,真这般听到,一贯沉寂的心,竟也是雀跃。
“一直紧紧跟着我。”景元道,话落,抬手抚着云初这一瞬格外温软的眉眼,“可以走在我前面,可以走在我后面,但是,不要放弃。”
“好。”云初点头,春雨滋润后的清新空气中,看着景元桀如春画里诗仙般的脸,突然一把拉过景元桀的脖子,红唇一映,然后离开,红着脸,豪情宣言,“这是盖章。”
景元桀眸光拂动。
“说明你是我的。”云初扬着小脸,再次确认。
这一瞬的云初真是可爱不可方物。
“好。”景元桀道,一个字落,已经一把抱过云初,吻,熟悉而温柔的落下。
他的“好”赛过人世间最美好的情话,所有情绪,这一刻通过吻,悉数传达。
说是吻,倒不如说是缱绻依赖的味道,太子对老安王妃,到底还是……
好久,云初这才红着脸,喘着气推开景元桀,提醒,“这里是京云寺。”
景元桀气息轻微浮动,“对,京云寺。”
靠,这智商……云初声声音低了低,“好歹佛门圣地,你矜持点。”
“有何不可?”很淡然,虽然眸光迷离,但是一幅我亲我的女人,何时何地,无处不可的模样却是明明显显。
“总之,下次要发情先看看地方。”云初甩甩袖子,懒得再解释,这厮这么不要脸不知跟谁学的。
“别的地方可以?”景元桀却深情的看着云初,不耻下问。
“呃……”口齿伶俐的云初突然失言,怎么回答,说不可以,好伤人心,说可以,他会不会立马就把她给吃了……
……好吧。
“天时地利人和时,可以。”云初只思索了一秒,回答。
然而,景元桀又岂是好忽悠的,继续不耻下问,“何时为天时地利人和?”
靠,景元桀你前世时挖掘机学校毕业的吧。
云初头一歪,有些别扭到,“我认为时机到了,就到了。”话落,当先明山下走去。
开玩笑,她再厚脸皮,可是也没这么厚脸皮吧。
而其身后,景元桀唇角这才荡开笑意,前所未有的愉悦,只是,下一瞬,轻捻着手指,眉心,却是一蹙。
方才,趁机把了她的脉搏,毒,似乎,愈发的深了,但是,好在,她的内力,却很正常。
“景元桀,你愣那里傻笑个屁啊。”而这时,已经走到老远的云初又回过头来道。
一句话,成功的撩倒了暗处,正在考虑是现身还是不现身的路十和路十一,云初小姐真是……
不过,这一夜,也确实极累,好在,景元桀竟然准备了马车,依然是昨日那车辆,里面垫子舒服,云初这般想着,当下加快脚步向马车走去,只是走了几步又停下,同时的,面色也一瞬而红,因为,昨日里马车里那一幕,又莫名其妙的浮现在脑中,再然后,连带似的,河里,树林里,那些密密实实的吻,那些情到深处差点……
越想,脸,越荡,越想,好像,身体都……
“原来,是你发情。”然后,耳际处一声轻微似笑的语言拂过,云初赫然一抬头,便见景元桀已经站在了马车旁,黑袍丰朗,高山白雪,玉冠墨间,天边一丝光色落下,当真是,美如冠玉。
真是,美得不要不要的。
云初吞了吞口水,也不觉得丢脸,小脸一扬,“你应该应幸,你有迷到我的资本,不然……”云初突然淫淫一笑的抬手两只手,“两个老婆打架的话,连累的……”说到这,抛给景元桀一个邪恶的小眼神,“你懂的。”
“咳咳……”景元桀难得失态的掩唇尴尬的轻咳两声,这下,也不给云初打车帘子了,直接上了马车。
“诶,这不厚道啊。”云初恼怒,当即往马车上一跳,气呼呼的一把掀开车帘子,这男朋友做得不地道啊,欠火候啊,她要好好好的训导训导,不然……唔……
一切思绪在大脑中还没转出个道道来,云初撩车帘的动作一顿,然后,看着面前的近在咫尺的本来在她以为应该是已经在车里坐好一脸高大上的太子此时放大的一张俊脸,呆愣,因为,她的的唇,正好映在景元桀那张好到没有一丝瑕疵的脸颊上,肌肤如雪似香,温热如清泉一瞬让五脏六腑都生机盎然。
“原来,你这般想吻我。”然而,不过一瞬,真的只是一瞬,一瞬到云初眼珠子只转了一遍,面前那放大的俊脸突然移开,退后,然后,从容优雅的坐在一旁,一幅要远离云初这个色狼的模样。
靠,云初看着云淡无情处变不惊的景元桀,想骂天。
这厮,这厮什么时候还会来这手了?故意站在这里不动,让她送上门的亲,这是变着法儿了占他便宜啊。
明明,之前,刚吻那会儿,还是她占东风的啊。
云初左右想想,有些郁闷,可是郁闷归郁闷,到底是这般僵站着,太丢面儿,打又打不过,她也舍不得,所以有些悻悻怏怏的进了马车,又悻悻怏怏的坐下,靠着车壁,看着景元桀那虽然没有多余面色,但是她就是看出了笑意的脸,小脸红晕晕的——恼怒,羞涩的恼怒。
马车,缓缓启动。
景元桀假装不知,抬手,很淡的从车壁里拿出书来看,然后,还清言浅淡,“你这些日子太操劳,还是要戒骄戒躁,有些事,该节制就要节制。”
纳尼?
云初额头飞过一大片黑乌鸦,当即抬眸看着景元桀,眸光闪闪,疑惑至极,不可置信。
景元桀却似乎不打算说话了,盯着手中书册,看得很认真。
“太子爷。”须臾,云初明白过来,当即轻唤,盯着景元桀唤得极其亲热。
景元桀抬头。
云初对上那样一张美至和极至的脸,微笑,抬手,手指指指景元桀手中的书册,“太子爷看书这么慢的,再寻常人,这一页,怕也是看完了吧,更何况太子爷你这天纵奇才。”
景元桀闻言,一滞,随即,似乎有些尴尬,当即掩袖轻咳,耳根处一抹红晕如徐徐绽放的幽兰。
“明明是自己想得要死,又不能行还在这里装逼。”
“咳咳……”
“咦,好香的酒气。”景元桀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忽的听云初道,然后便见其眼眸亮晶晶的一把撩开窗帷看向马车外面,口中还不忘念念有词,“哪家的,这天还没大亮呢,露水都没退呢,起这般早酿酒……嗯……不过……跟季舒轩的九灵山佳酿比起来,还是差了千千分。”
景元桀听着前面还好好的,听到后面,便蹙起了眉。
云初却尤不自知,“说起来,我倒是喝了季舒轩好几坛子好酒,你以后对人家好点。”
“九灵山鱼娘所醉,自然极好。”景元桀道,语气很平淡,平淡得没有一丁点感情。
“鱼娘?”云初却拧眉。
景元桀点头,慢条斯理,“世代酿酒世家。”
“不是,我说,这鱼娘和季舒轩是什么关系?”云初好奇,她这嘴可不是什么酒都喝的,那九灵山佳酿要是搁现代,就算是一亿一口,估计都有人抢着要的。
景元桀眸光一闪,似乎想说什么,可是触着云初那极其好奇的眼神,随发即却了轻掸衣袍,“不知道。”
“你和季舒轩好歹也多少师兄弟一场,怎么会不知道?”云初摆明不信,就算,季舒轩是翁老正儿八经的弟子,而景元桀不算,那也该多少知道吧。
“可能,暗恋。”景元桀又掸衣袍,语气虽淡,但,似乎有不屑。
暗恋?
云初对于景元桀能说出这般高于常人的话语没半点意外,只是,眸光闪了闪,然后,似有所悟的点头,“也对,那般出彩的男子,没女人追,不正常。”
出彩?
景元桀眸光微黑,难道,他不够出彩,怎么她不夸夸自己。
高大上的太子大神这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了,随即一拂袖子,偏头,“既然不喜,就不应该招惹。”话落,靠着车壁,闭眸。
云初却愣在那里,好半天没回过神来,既然不喜,就不应该招惹?好高深。
噗嗤……
好半响,云初却又突然笑开,景元桀啊,景元桀,吃个醋都这般可爱的。
他这不是变着法了儿说季舒轩处处留情,又衬他自己高然若洁,从来不近女色么。
嗯,大神吃醋就是不一样。
当然,云初是个聪敏的女子,只抿着嘴笑,却不拆穿。
马车外,驾马车的路十感觉到车厢内温和如暖阳的气氛,也抿着唇笑,太子和云初小姐这样,真好。
“对了,路十,我倒是一直忘了问,你们是从十开始排吗,路十,路十一,好一到九呢。”而这时,马车内传来云初漫不经心的的声音。
闻言,马车里,闭着眸子的景元桀眼皮子轻微一动,却没说话,而马车外,路十却是一怔,面上原本的笑意一僵,半天没答上话。
“难不成,就你和路十一的武功最差,所以给派了出来。”马车内,云初又自顾自的道,想想,又觉得不可能。
“死了。”安静的车厢内,突然响起两个字,而说话的是不知何时已眼睁开眼睛的景元桀,凤眸如谭,幽深如海,残留的缱绻温柔间有晦暗沉沉。
云初眸光一紧,蹙眉深深,“死了?”两个字出口,脑中电光火石的想起什么。
那是,那次被罗妖所逼和景无桀无意掉落在大晋与南齐边境相交的一个洞穴,洞穴里山路十八弯,景元桀说他以前到过那里。
他说,他五岁时,到过那里,那个极其凶险之地。
“你……”云初声音轻了轻,“一个人?”
“本来有九个人陪我,后来都死了。”景元桀淡淡道,可是说话间,却偏开了头。
当时的对话如今想起,犹言在耳。
九个人……
所以……
云初突然没说话了,景元桀也没说话,车厢内是真的安静下来,驾马车的路十更没说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向含着笑意的眸子里,似乎多了些什么,没有开口。
云初突然伸手入怀,怀中,上一次,自那天然秘道里出来时,景元桀给她的璀璨钻石还在那里放着呢,此时这样触着,与那里,又是一翻不同的感受。
心里,满满的疼,又满满的甜。
“景元桀,以后,天塌下来,有我,和你一起扛。”云初突然摸索着靠过去,很哥们的拍拍景元桀的肩膀,轻声道。
“所以,你多吃点肉。”景元桀瞄一眼云初,很认真道。
云初点头,这情境真温馨。
“多吃肉,身体好。”景元桀似有所叹。
云初再点头,这男朋友,不错。
“有些地方,太瘦。”景元桀又道。
云初再再点头……咦,不对。
什么叫做有些地方太瘦,云初当即抬头看向景元桀,一个大巴掌就要呼过去,“你个死……色儿狼。”云初的动作顿住,因为,景元桀突然抓住了她的手掌,紧紧的紧紧的,握在手心,“相信我。”
“就算有一天,你拿剑架在我脖子上,我也只会以为,是那剑长了偏眼。”云初笑,眉眼光亮。
景元桀长臂一捞,一把将云初捞进怀里,似乎,只有这般深深的气息相触,他才总觉得,云初好好的,待在他的身旁。
……
天色越来越亮,阳光,依然灿烂的照在天空,大雨之后,竟然是难得的好天气,老天爷从来不会为谁的离去,而表露太多心情。
今日皇上寿辰,巳时一过,整个大街小巷都是从未有过的热闹,虽未大兴,但是,到底,一国之君的寿辰,如何能简单了去,长街,店铺,处处都是带着喜色。
而好像,没有人知道,就在昨夜,一代王妃,曾经也算轰动大晋的女子就这样死了,没有人知道,就在昨夜,皇上这辈子爱而不得的女子死了。
云初听着奶娘说着外面是多么的热闹时,脑中只想着,估计皇上这个此时所有人都认为最高兴的,现在,是最不高兴的。
“小姐,方才京兆尹府里传来消息,李公子醒了。”这时,院子里,知香快又稳的走了进来,这般久以来,知香似乎也练就了一幅好心性,明明此时小脸上俱是喜悦,可却没有如往昔般,张牙舞蹈的跳着奔进来。
“李公子醒了,而且,对京兆尹说,之前是不知是受了什么蛊惑,才那样说的,他与小姐你从来就不认识,也无从谈起受你指示而杀人。”知香又道,说话间,已经抬脚走了进了院子,小脸明亮的站在云初面前,“而且,小姐你知道吗,更好笑的是,户部尚书还在拼命的问李公子,是不是又受了你的什么威胁才这般说白,可是那李公子倒是正当,没有受半丝言语所诱。”知香说到此,似乎也想着好笑,捂着唇,乐得直咯咯。
“这样也好,李公子醒了,还了小姐的你的声名,看那些当日逼着小姐您解除婚约的大臣如何自己打自己的脸。”这时奶娘也在一旁有些打抱不平道。
云初点点头,没作声。
“不过,这李公子倒真是好人,这下,还了小姐名誉,三小姐又已经死了,自己个这下,怕是……”知香收住了笑意,“真要受牢狱之灾了……”
云初不置可否,似乎在想些什么。
……
大晋京城,仅邻太子府邸两条待处,一座华丽的行宫沐浴在阳光下。
一处宫殿外,玉柱撑天,气势磅礴。
而此,一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站在玉柱旁,看着面前不过数步之遥的男子,声音客气,“今日晋国皇上寿辰,太子还有功夫来此处看本皇,倒真是荣幸。”
“让你昏迷这般久的人查到没有。”太子丝毫不理会南延皇上的客气,语气平淡,直奔主题。
没错,此人正是南延皇上,人近中年,依然风度翩翩,眉目疏阔,气韵十足,此时闻言,略有细纹的眼底流出笑意,“太子不关心本皇的身体,倒是关心……”
“废话不用多说。”景元桀语气生淡得让南延皇上更温和的一笑,“没查到。”
“敢在你身上动手脚,你都没有查到?”景元桀拧眉,表示不信。
南延皇上摇头,“不怕太子你笑话,此事,至现在,我还真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寻到。”
闻言,景元桀眸光变得幽深起来,须臾,却是道,“那,南延国师呢。”
“哎……”听到景元桀这般一说,南延皇上这位明明比太子大上了一圈的人,却是无奈的抚了抚额头,“就知道太子定会为了国师那句天煞孤星来算账,不过,国师性子古怪,虽是我的臣属,却一点不给我面子,我这个国君当得……所以……”南延皇上摇遥头,“我也不知,他为何会出那样一句天煞孤星,不过,现不是好了吗,听说,诬陷云初小姐的那位户部公子也醒了,为她正名,至于婚约,皇上再下一旨,一切,如常,传言嘛……”南延皇上很随意,“久了,久了,也就淡忘了。”
“久了,久了,或许,我也会忘了还有一个南延。”景元桀却道。
南延皇上面色当即一怔,随即一笑,“太子英明,请不要与我等小国计较。”
景元桀看一眼南延皇上,须臾,眸光不动,可是周身气息却是难得的温和一些,这才道,“寿辰之后,喝酒。”话落,身影消失。
而南延皇上却还是看着方才景元桀所站的地言,久久未收回眼神。
“君主,属下总觉得你对大晋太子态度好得不像话。”一旁有人上前一步道。
南延皇上看一眼来人,却是干干笑笑,“心虚啊,从这小子出生开始,在他面前,我就一直心虚着。”
“……”属下不懂。
……
当夕阳西下之时,一队除华丽的马车开始朝宫门口而去。
皇家寿辰,白日进宫问安,入夜前进宫参加寿宴,所以,今夜的宫门口很热闹,很热闹。
云初早早就被太子接进了宫,所以,并没有参与到这些进宫的热闹的大军中,不过云初这次倒是好说歹说的将云楚给拉进了宫里。
美其名曰,给他看欺负,虽然,云楚自认为并不需要。
天色将黑时,所以人都到齐了,因为寿宴没有大办,所以,此次参加寿宴的人,除了王爷侯爷和各种封爵之外,便是二品以上官阶的大人带着有着封号的夫人子女进宫。
虽然如此,举行寿宴的宫辰殿还是坐了个满满当当,夜明珠光明亮,照着雪白的盘龙柱,琉璃生光间流光逸转,皇家威严,一眼可见。
云初身为云王府的嫡女,此时仅挨着云王爷和云楚坐下,而最上首,皇上之旁是皇后,再上前一位,是太子。
皇上的面色并不见好,为什么不好,当事人,心知肚明。
皇后……云初懒得看。
而太子……
玉树琼花,一袭明黄的只属于太子的袍子,玉冠束发,刀削般的轮廓,异常美丽的五官,当真是美不可方物,只那一坐,便摄了满殿清华,不过,这样的方物,那些待字闺中的小姐们也只能脸红红的偷看一下,便移开了眼。
因为,冷,太子太冷。
倒是一旁,那南齐太子,南容凌魅颜绝世,又和气,温柔,处处勾眼留情,惹得那些大家小姐们,心跳如鼓,眸光含春。
靠。
这南容凌这是青楼逛遍了,还打着了这些大家小姐的主意,真是走哪里都一个骚包作派。
而太子之下,有三皇子,显然已经知道她和太子和好了,看着她,也是笑意恰好的,可是,那还时不时的坏笑,弄得云初好像冲上去,想问太子,到底是不是给景元浩说了什么。
当然了,南容凌给所有人都抛了媚眼,又如何会漏了云初呢,不过,那媚眼只飞到一半,便戛然而止,因为,被上首投来的那一道极其冰寒的眼神给打住了。
南容凌当即回望过去,还对着太子抛起了媚眼。
靠,这下,云初来气了,景元桀可是她的,这个南容凌难不成还男女通吃。
于是,几道眼神在空气中交汇,逼视。
“南齐太子风流倜傥,处处留情,不好,不好。”而这时,一旁的南延皇上出声打圆场,南齐太子看一眼南延皇上,这才极其温和一笑,收回了目光。
因为南齐太子和南延,还有北拓是客,自然是单独坐于一处,以示不同,又显大晋的待客之道。
孟良辰此时自然就紧挨着北拓皇上萧翼山坐下,空气中与云初对视了一眼,不过,几多萧索。
云初明白。
还能什么事让孟良辰几多萧索,男人没调教成功呗。
寿宴嘛,随着上首皇上客气的说几句,便是众臣尽贺,然后,各家小姐们献技献舞,一群舞姬再上前,迎风起舞,觥筹交错间,各位大人客气又试探的寒暄着。
而这种热闹的场合,云初却极其安静的坐在那里,抬眸,看着上首也正看向她的景元桀,四目对视,说不出的爱恋。
“如果太子是你选择的,倾覆一切,哥哥也支持。”这时一旁轻轻的传来云楚的声音,云初这才收回目光,看着云楚,心中,俱是一暧,这个哥哥,总是看似最不适合的时候,给她最好的的安慰。
而一旁,云王爷看一眼云初和云楚交待了几句,便拿着酒杯也一旁的朝臣们敬酒寒暄去了,不过,看着云初,面色多少有些复杂。
云初当然懂,云王爷自然是不知道她和景元桀已经心意相通,估计还在想着,她这个女儿,好不容易有点出息,结果,现在被太子抛弃,以后还有没有人要还是个大问题。
呵……
“云初。”而这时,有温柔女声传来。
云初侧眸,看着来人,微笑,“范府复位,你最近应该很忙。”
“谢谢。”范语却道。
“记得你欠我恩情。”云初却一点不客气。
范语点头,然后想了想又道,“相信太子。”
云初抿唇,“我自然相信他的。”
范语这才又笑笑,也很客气的对着云楚一礼,这才走开。
而上首,皇皇看似在和一些妃子闲聊着,可是,怨毒的目光却从未离开过云初,哼,笑,一会,你就笑不出来了。
“有些事情,母亲能不要做就不要做。”而这时,皇后耳际旁突然传来声音,皇后当即偏头,便对上太子投过来那冰冷的眼神。
“好啊,母后我到时就好好看看太子如何处理。”皇后语声冰冷,也没有一丝感情。
“太子,已经进了城门了,估计,要不了小半个时辰,便会进宫。”这时,暗处,传来路十的声音,景元桀眸光不动,面色也没什么变化,面移眸看着云初时,目光却是一瞬柔软。
“知香,我们先去透透气。”洒过三巡,歌舞轻停,云初叫着知香出去走走,总坐在这里,看着那大家小姐笑不露齿的,真是假的让她蛋疼。
“小心些。”云楚再三叮嘱。
云初一嘟嘴,“哥哥你真啰嗦。”
“我很啰嗦。”云楚不赞同,看向一旁的华落,华落看看云初又看看云楚,很轻,很轻的点头,“有点。”
“噗嗤……”云初掩唇一笑,这才又抬眸看着上首的景元桀,那目光,留恋,而温软,一如,吻她之时。
景元桀这般想着,就想起身,可是奈何,如今群臣皆在,他此番去找云初,反而给她寻麻烦,不急。
只是,看着云初离席的身影,总觉得心头空空。
而此时,一旁,顾自坐在那里左看看右瞧瞧,却又端着皇子身份的萧石头看着云初的背影,纯澈的眸光却复杂的闪了闪,然后,吃东西。
云初没去多久,便回来了,到底,她不怕闲语,却怕给云王府惹麻烦。
知香给云初倒了杯茶,又很是乖巧的站在她身后。
云楚看着云初,笑笑。
“范家二小姐到。”正在这时,高声而尖细的通报声自大殿外传来。
顿时,所有人一怔,然后,低低私语。
范家二小姐?
这从来,就听着范家大小姐,可从没听过范家二小姐。
范语原杯握着茶杯的动作一滞,该来的,还是来了。
而上首的皇后此时面上笑意终于是缓缓的缓缓的笑开,看着下首还坐在那里一幅什么都不知的云初,笑得越发明亮。
真是天助我也,范宁心,终于到了,老安王那个贱人死了,这该到了也到了。
真好。
而此时,景元桀却坐在那里,看着下首的云初,眸光,一瞬复杂,云初很安静的坐在那里,即使此时所有人都尽皆看向殿外,她却依然没动。
似乎,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哪里有些,不太对,景元桀幽深如谭的瞳孔里,似有湖水波动,须臾,一怔,一系列事情,电光火石自脑中闪过。
“臣女,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皇后,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而这时时,一名身材窈窕着淡青色缕花衣衫蒙着面纱的女子已轻移莲步的走了进来,对着上首的皇上和皇后一礼。
“免礼。”皇上语气一般,倒是一国的皇后,客气堆笑的都站起了身,“快起来……”
“云初。”而这时,上首,景元桀却突然又突兀的对着下首的云初出声。
云初闻声抬头,就连大殿里的所有也都疑惑的看向太子,不知太子这个时候,突然叫云王府大小姐做什么,虽然他们也知道,太子和云初小姐这剪不断理还乱,可是眼下这时候,这范家二小姐还没起身呢……
“云初。”景元桀又唤,只是但若细心一点,会发现,景元桀的手,在轻轻的发抖。
“太……”
“唰。”飞快一个闪影,然后,在众人目瞪口呆中,只见方才还坐在那里的太子,突然一个身起,转瞬间,竟然拉着云初消失在原地。
“小姐。”知香大急,紧跟着奔出。
而一旁,大殿门口,方才只来得及唤出一个字的范宁心,怔在那里,尴尬的站在那里,如笑话般的站在那里。
……
“她在哪里?”景元桀抓着云初出了大殿,一直走到一处无人之处,这才将手中的女子一扔。
云初看着太子,“她?”
“她在哪里?”景元桀的声音似从谷底里跑出来的,沉得可怕。
云初面色怔了怔,不自觉后退一步,然后,“唰”一声剑影,一柄薄柄架在了云初的脖子上。
“她走了。”女子开口,声音,不轻不重。
她走了。
三个字,景元桀浑身如被雷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