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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子诺厉声打断魏氏的话,双眸冰寒,仿佛结了一层又一层的寒冰,几乎冷得叫人发颤,在这样的视线下,魏氏吓得瑟瑟发抖。
“你不知道?不怪乔伊蕙?我该说,你对乔伊蕙真不愧是慈母心肠吗?为什么你的慈母心肠就没有分给别人一点点?是,有件事我承认,你的确是不知道乔伊蕙要害伊璇。但是魏玲芳,你拍着自己的胸口给我说一句,乔伊蕙突然要你让乔伊璇为你祈福,这件事你就没有一丁点的怀疑,你说啊!”
魏氏浑身一抖,“不——不——不是的,伊蕙是跟我说,让伊璇为她祈福,这样她就能转运了。我知道伊璇跟伊蕙的关系不好,所以——所以我才拿自己说事。我是真的不知道曲平侯也在相国寺,甚至还欺负了伊璇!这些我真的不知道啊!老爷,我——我真的没有坏心,我不会主动去害伊璇啊!您相信我啊!”
魏氏说着去抓乔子诺的手,希望乔子诺能相信她,但是乔子诺冷冷避开了魏氏的手,看向魏氏的眼里满是厌恶以及冰冷。
“你不知道?不,你心里是知道的。乔伊蕙无缘无故提出这么一个要求,显然是不对头的。你心里有怀疑,但是乔伊蕙的三言两语,或者说是你对乔伊蕙的母爱让你硬生生忽略了这一切。你不管其中有什么不对,不管伊璇会不会受害,你只要乔伊蕙好就行了,只要乔伊蕙高兴就行了。
其实最蠢的人不是你,而是我。你说说世上怎么会有比我更蠢的人呢。当初乔伊蕙害伊柔,我看在夫妻情分上,看在父女之情上,我放过了乔伊蕙。尽管我不再将乔伊蕙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但是我也没有对她怎么样。
是我错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乔伊蕙的性子已经定了!她心如蛇蝎,她压根儿就不是人!她能害自己的姐妹一次,就能害第二次!是我蠢,我居然没有早早看透乔伊蕙的真实面目,我居然让我的另一个女儿也受到伤害。最错的人不是你,也不是乔伊蕙,而是我才对。”
乔子诺说着,眼里微微有晶莹的泪光闪烁,他是真的后悔,从未如此后悔过,可是他的后悔没有一点用,造成的伤害已经无法回头了。
魏氏听出乔子诺语气里的决然还有沉痛,心骤然往下沉,疯了似的去拉扯乔子诺,“老爷,您不要这样啊!伊蕙——伊蕙——伊蕙她真的没有坏心,一定——一定是那曲平侯事先调查清楚了一切,然后——然后才去相国寺欺负伊璇。伊蕙什么都不知道啊!老爷,您不能这么冤枉伊蕙,也不能这么欺负伊蕙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乔子诺忍不住笑出声,这笑声与其说是在笑魏氏,不如说是在笑他自己,他实在是太过愚蠢,
乔子诺抬腿将魏氏狠狠踢到一旁,他最不屑的就是那等对妻子动手的男人,但是这一次,他忍不住了!魏氏真的是让他忍无可忍!
“到了这时候,你还要继续替乔伊蕙说话?你好!你好!你非常好!我就没见过比你更好的了。魏玲芳,我说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其实也没错。我早就该在对你失望的时候,就给你一纸休书。是我不够果断,是我一直念着多年的夫妻之情,是我一直念着伊灵,骏儿还有杰儿他们三个,所以一次又一次的容忍你。
哪怕你魏玲芳做了那么多令人恶心的事情,我竟然一次又一次地忍下了。我自己都佩服自己,我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脾气了。可是这一次,我不会再忍了,我也没本事继续忍耐下去。我要是还能忍,我还算人吗?我还配当一个父亲吗?
魏玲芳,你我的夫妻之情到这里是彻底结束了。我会给你一纸休书。当然这是明面上的,对外,我只会说你死了,然后将你送回庐州。从此就没你这么个人了。我想岳母还有几个舅兄他们念在骨肉亲情的份儿上,一定能让你安度余年的。你以后的日子也不会难过。”
休书!乔子诺要休了她!魏氏猛地睁大眼睛,直到将眼睛睁得不能再大,眼珠子几乎要凸出来一般!
“老爷!我跟你几十年的夫妻,我为你生了四个孩子啊!这么多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怎么能如此无情。我都这把年纪了,你休了我,这是逼着我去死啊!你这是让我去死啊!”
魏氏哭得嘶声裂肺,几乎恨不得活活哭死过去。
“我逼你去死?你说反了,不是我逼你去死,是你逼着我去死。魏玲芳,跟你夫妻几十年,我乔子诺敢说一句,我对得起你。给你休书,是你咎由自取,与人无尤。你现在知道害怕了?你现在知道哭了,你想过伊璇吗?你知道伊璇有多害怕吗?你知道伊璇她差点被曲平侯——
现在就是我这个当父亲的靠近她一下,她都害怕地会放声惊叫,大夫说她很有可能会一辈子这样。你知不知道,我听到这话的时候,我心里有多疼,我真恨不得我去死!你知不知道!”
魏氏什么都听不到,她现在耳边只响着一个声音,那就是乔子诺要休了她,这让她如何能够接受!
“老——老——老爷,一——一——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去求伊璇,我去求她原谅。我——我——我保证我一定好好善待伊璇,不会再让她受一丁点的委屈,老爷您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求您了!”
乔子诺冷笑不止,“你不是知道自己错了,你只是害怕了,你害怕自己被休。魏玲芳,你现在的害怕恐惧远远比不上伊璇受的。痛不到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那痛有多令人难以忍受,你如今就是这样。好了,我给你两天时间,把自己的东西好好收拾收拾,顺便我会宣布你病逝的消息,再派人送你回庐州。
不对,你也没什么东西要整理的吧。你剩下的那些嫁妆早就全都给了乔伊蕙,如今你手里可没什么东西了。魏玲芳,你现在难道只能想到你自己?
在伊璇的事情上,你只能算是一个不知情的从犯,而乔伊蕙则是知情的从犯,对了,还得加上乔伊蕙的丈夫才是。他们,我也是不会放过的。”
魏氏原本只想到她自己,但是在听乔子诺提起乔伊蕙后,整个人顿时不好了。
“老爷,伊蕙什么都不知道!她一定是被骗的,老爷,伊蕙是您的亲生女儿,您不能——您不可以——”
乔子诺再次将扑上来的魏氏踢走,“我错了,你对乔伊蕙是真正的慈母心肠,为了乔伊蕙,你有什么事情不能做的。这会儿自己要被休了,你心里居然还记挂着乔伊蕙,你这份真情真是令我感动。”
魏氏就是再傻,也知道乔子诺这说的完全就是反话。
“休书稍后就会送来给你。你有什么东西就赶紧收拾好吧。”乔子诺冷冷说道,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只留下魏氏一人瘫软在地上,哭得绝望伤心。魏氏一边害怕自己被乔子诺休憩,另一边又害怕不知道乔子诺会对乔伊蕙做什么。种种的害怕担心交织在一起,魏氏差点没有生生晕过去!
魏氏知道这会儿她不能晕,一旦晕倒了,她完了,伊蕙也彻底完了!
魏氏的脑子飞快转动着,她知道,她必须得想到法子救伊蕙和她!魏氏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好法子,但是她知道一点,只有先保住她,才能保住伊蕙!
她不能被休!一定不能被休!魏氏在心里呐喊着!怎么才能保证不被休呢?魏氏拼命想着,她的孩子!对了,她的孩子!
魏氏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她去求她的孩子,她不信她的孩子能眼睁睁看着她这个生母被休!
乔伊灵来到乔家,她先是去看乔伊璇。
乔伊璇已经醒了,身边只有宋姨娘陪着。乔伊璇双眸无神,傻傻地盯着床顶,就是乔伊灵出现,她也没往乔伊灵的身上看一眼。
乔伊灵看着这样的乔伊璇,心里很疼。
“伊璇,你是乔家的姑娘,欺负你的人不会得什么好。父亲,还有我都会为你出头的。”乔伊灵坐到乔伊璇身边柔声说道。
乔伊璇的眼睫毛动了动不动,也不知有没有将乔伊灵的话听进去。
宋姨娘见着乔伊灵,苦笑一声,“外人欺负了六小姐,老爷和太孙妃会为六小姐讨公道,可要是夫人还有——”
“一样。这一次谁都一样。“乔伊灵淡淡却不失坚定的声音响起。
宋姨娘低着头,不知是信了乔伊灵的话,还是没有信。
乔伊灵也没在乔伊璇那里多待,见乔伊璇一直没有反应,于是又柔声劝了两句,这才起身离开。
一出了乔伊璇的房间,乔伊灵就得到魏氏去找乔骏的消息。魏氏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但是联系起来,大家倒是听懂了。魏氏是让乔骏替她求情,求乔子诺不要休了她。
不少下人都凑过去看热闹,还是韩雨桐看闹得不成样子,这才让下人离开。
乔伊灵冷笑,终于走到这一步了。乔伊灵心里还有些可惜,乔子诺怎么就没有早点休了魏氏呢,要是早早休了魏氏,很多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秋菊见乔伊灵的脸色不好,于是问道,“小姐,您要不要去看看?”
“去!当然得去!我的好母亲啊,我怎么能不去看看呢。”
乔伊灵到时,屋内就只有乔骏,韩雨桐还有魏氏。
韩雨桐一见乔伊灵,顿时松了一口气,魏氏这样疯闹,乔骏和她根本撑不住。现在乔伊灵来了,她这心里才算是有主心骨了。
魏氏眼眶哭得通红,双手死死攥着乔骏的双臂,慌乱而又急促地开口,“骏儿,你——你——你去求求你父亲我跟你父亲这么多年的夫妻啊!我就是有错,但是也不至于要休了我吧!伊灵是太孙妃,我——我要是被休了,她的面子也不好看。你去求求你父亲,我不想离开乔家!我不想离开啊!”
乔骏想要安抚魏氏,他问魏氏出了什么事情,乔子诺怎么会大怒到要休了她。魏氏只是一味地哭,好像完全没有听到乔骏的问话。
“父亲现在要休了你,你终于想起来还有我这个女儿。难得,真是难得啊。我真是做梦都没想到,我竟然还有能被你想起来的一天。”乔伊灵满是嘲讽的声音响起。
魏氏一愣,颤悠悠地看向乔伊灵,转而眼底就浮现出落水之人找到一块浮木的希翼和欣喜,“伊灵,我是你娘啊!你父亲现在要休了我,你——你帮帮我好不好?你是太孙妃,你父亲最疼爱的就是你。只要你开口,你父亲一定会听的。伊灵你就帮帮娘,娘——”
“帮你?我为什么要帮你?你配当我娘吗?从小到大,你一直都只是乔伊蕙一个人的母亲,你配当我的母亲吗?你有脸吗?好,我,大哥还有杰弟,我们已经习惯没有母亲的日子。只要你老实不闹事,我们也无所谓了。可是你都做了什么?你怎么光求大哥和我,你怎么不说说父亲为何动怒要休了你?”
魏氏嚅动了下嘴唇,继而崩溃大哭,“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啊!”
乔伊灵笑了一声,“你不知道?你的确不知道。你知道什么呢。你不知道,伊璇现在跟个活死人没什么两样,要是你真的知道什么,伊璇怕是只会比现在更加崩溃。我真是得感激你的不知道了。”
乔骏和韩雨桐听得有些云里雾里,完全不懂乔伊灵和魏氏在打什么哑谜。
乔骏皱眉问道,“伊灵,伊璇怎么了?”
乔伊灵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你问她啊,你问问她都做了什么好事!不过我看她是没脸说的。大哥,父亲这次要休了她,做的真是太正确了。父亲已经手下留情了,还只是仅仅休了她而已!”
“我是你娘啊,伊璇就算是你的妹妹,但她跟你也不是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况且我可以发誓,我——我对天发誓,我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我要是知道,我——我——我不会那么做的,我真的不会那么做的!”
“你是我娘?我对‘娘’这个字真是太陌生了。你配当我娘吗?你配当大哥的娘吗?你配当杰弟的娘吗?你有关心过我们吗?你有把我们当儿女看吗?没事的时候,把我们放到一边。有事了,倒是想起我们了。
‘娘’?你真是侮辱了‘娘’这个字!别说你不配当我们的娘了,你也不配当乔伊蕙的娘。你以为一味地宠着惯着乔伊蕙就是对她好了,你看看乔伊蕙是你亲手教出来的,如今她成了什么样?把女儿教导成那副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捧杀呢!”
魏氏大受打击,仿佛有人在她的灵魂上重重敲了一下,“你——你——你怎么能这么说!”
“我为什么不可以这么说?我说的还太委婉了!”乔伊灵冷笑道。
这时,一群嬷嬷闯进来,领头的是伺候乔子诺心腹的妻子,她先是给众人见礼,然后对魏氏说,“老爷给您两天时间,是让你整理东西的,不是让你来骚扰少爷的。老爷说了,既然你没什么东西整理,那现在就离开吧。还有老爷已经将休书写好。请你拿着。”
一张休书就这样被塞进了魏氏的手里。休书上的其他字,魏氏都看不到,只有那触目惊心的“休书”二字令她心神俱裂,恨不得一死了之!
魏氏倒是没有死,而是在被人塞了休书后,死死盯着休书好一会儿后,直直晕倒!魏氏就这么被人带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