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瞅着有趣,李布依冷着一张小脸承了他的情。
贾慕勋颠了颠很沉的背筐说:“你拿了我的糖葫芦,我们就是好朋友了。我叫贾慕勋,是千秋商贾之子,想运一批货到大楚,突起战乱逃来此处。”
这样就有了第一个朋友。小布依木着一张脸点了点头。
那年七月流火,飞燕回南。碧清的天琅河浊了血污,玄明宗烽烟缭绕未散。
素来隐世的左鹤师父携了蓬头垢面的小布依立于玄明宗宗墙上。
那年乱世成殇,四国混战,连绵不绝的烽火烧到了各大宗派。
当时神武的第一大国大楚,向着天下第一宗玄明宗打出了九龙罡天炮。
炮火连天。
玄明宗几近榨干所有精锐集结真气罡,硬生生将炮火拦截在护宗的天琅河上。
过半精锐沦为战骸。
左鹤师父告诉她,她的父母也在其中。
“布依,你想复仇吗?”
“娘说,冤冤相报何时了。”
“布依,我是问你想不想。”
“爹说,死的人太多。”
“布依,”左鹤摆正她的肩头,让她看着自己,“我在问你自己。”
“他们是谁?”小布依瞪大圆圆的眼睛,疑惑地看着他。
“是楚。”
“天琅河千万战骸倒下了,你爹娘永远也救不回他们。医行天下,未必救得了太多人。”
“布依,自今日起,我将授你医毒双术。”
那年,师父他老人家从天琅河战骸堆堆里把她拾捡出来,就在玄明宗山下的枫香村开了个药房。
后来……破格被玄明宗纳入外宗。
梦境太乱,过往陈杂,李布依本以为从宗墙上跃下见着的那个分自己糖葫芦吃的人,能如那日眼前爆炸的巨大火球一样,带给她永恒入骨的热度。
白驹过隙,八载春秋过了。
贾慕勋每每走货千秋大楚都会来见一见李布依,每每总带些两国糕点,稀罕玩意儿。
李布依也托着左鹤授他几套拳脚防身,还总炼制凝气丹贿,赂前往千秋游历的师兄,帮着照看贾慕勋的商队,这来往的交情一做便是七八年。
这交情在四年前有了升华,那贾慕勋提了很多酸得掉牙的诗句,又附上几幅的丹青寄给李布依。
待他人至玄明宗,那更是对着天琅河千万战魂,玄明宗千年先祖立下海誓山盟今生只爱一人。
左鹤大喜,以为能把这个小包袱转手他人。
可没想到,贾慕勋这个人突然人间蒸发。
当时,李布依掘地三尺也没能找到他。
李布依从小就有一个技能,那便是能读懂植物说话,但凡指尖能触碰到,她就能获得植物网能触及的所有情报,获知它们所有属性。
所以她在炼药的方面天赋异禀,像她用来笼络玄明宗师兄护送贾慕勋商队用的凝气丹,能为修炼之人固本培元,十岁不到就能批量生产。
她处在这一隅地界,能平安无事地坐拥这天下间最大的联络网。
但是,李布依搜集了这么久的情报,天南海北都找遍了,贾慕勋这个人好像从人间消失了,庞大的植物网无法搜索到贾慕勋这个人。
最后一条消息只说他为皇室走商,所以,她以为他死了。
但是……
事实呢?
“贾慕勋在千秋有了新欢,叫你不必再等了。”
她不信。
左等右等等到了贾慕勋的信,打开来看确实是他的字。
他说是进了千秋皇族,为皇室走商,自此便是朝廷的人了。
他说她应该记得朝廷和武林终不宜相谋的原因在哪。
又说偶遇一女子,幸得这位女子的提携才能被千秋帝赏识,他两人一见如故,决定双飞。自知对不住李布依,但孩子家家说的话不必多计较,让她把这关系终了,不必再见。
“幸得这位女子提携?”
她护了他的商队平安无事八年。
“他与别人比翼双飞?”
他曾与她海誓山盟。
当时她的手按在村口古枫树粗糙的树皮上,沉着脑袋,低低的,发出些冷笑,却突然,她仰头,一声长笑破杀苍天。
人心百态。
……
“布依,李布依!”是谁的呼声把这个沉在自己梦靥里的姑娘唤醒了。
那着急的声音恰似一卷清风,愣是吹散困顿的灰霾,愣是扫清眼前的路。
李布依睁开眼,一掌挥开一张近在咫尺的大脸,一语爆粗口:“你小子叫我什么呐!”
“老……老大。”
楚绍元戴着郝仁模样的人皮面具,笑得人模狗样:“玄武大会要开始了,你再不起来,可赶不及了。”
“知道。”
李布依一跃下床,看了看身边的男子,吃了一惊:奇怪,郝仁只比自己高上三指,今日怎么突然高了这么多?
“郝仁,我怎么觉得你长高了。”
“老大,这肯定是错觉。”楚绍元急忙摆摆手。
李布依思附片刻,觉得其中有疑,却又说不清楚是哪里奇怪,她道:“郝仁,把那些瓶瓶罐罐都收拾收拾,跟我去村口儿摆摊。”
“可是老大,咱们不应该赶去玄武大会吗?怎么又去摆摊了?”“郝仁”不解道。
“愚笨啊,玄明可是玄武大会的主场,今天多少江湖侠客会经过这里,寻常日子摆三年摊都不一定有今日一天的生意好做,赶紧收拾一下!”
“老大聪慧!”
李布依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块腰牌在手里看了看,只见一个“天”字龙飞凤舞,方寸大的银块镶着金边。
这是昨天从刘公英身上抢到手的腰牌。
李布依愣住了:居然是天宗的腰牌,而且持这腰牌的人身份极高。
这神武大陆,四国三宗,玄明宗第一,天宗第二,天宗看不惯玄明霸着天下第一宗的位置已经近百年,口口声声要讨伐玄明,非要抢这第一。
如今护送功法的小辈竟被玄明外宗一个排不上身份的弟子抢走功法。
呃……传出去,天宗老脸都丢尽了。
“老大,看这质地呈色,拿着这腰牌的不是普通人啊。”楚绍元站在一旁说道。
李布依摸着下巴寻思道:的确,如果暴露了,难保不被人寻仇。
“我们用另外两块。”
“那这块天宗的腰牌该如何处置?”
“埋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