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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山脚下,顾方诚从衣兜里摸出两根巧克力棒,爬行了这么久他可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
递了一根给冯哲,顾方诚撕开包装就是一大口咬下。
冯哲看了看远处沉默地放松肢体的孟溪,想了想把手里的巧克力棒分成两段,扔给了孟溪。
“老大,你也吃点,免得待会儿跑回去饿。”
顾方诚看见孟溪接过巧克力棒撇了撇嘴,不过他也不至于那么小心眼的说上两句。别开头朝远处眺望,顾方诚瞧见远处闪了两下车灯,一把拎起背囊。
“走吧,顺风车到了。”
走到车前,孟溪和冯哲狐疑地看向没有下车的司机,隐约觉得有些面熟。又瞧了眼外壳已经脏到看不清车牌号码的面包车,觉得没有印象。
顾方诚招了招手,和摇下车窗的司机装模做样地嘀咕两句,大手一挥就让孟溪和冯哲赶紧上车。
坐在司机斜后方,孟溪开始认真打量起司机的模样。因为刚才他分明听的清楚,顾方诚压根就没有出声,只是嘴唇翁张几下。
开车的司机两鬓夹杂着灰白的头发,手指上沟壑很深,明显是经常劳作的人。左手腕上还带着一块金色的手表……?
孟溪眯了眯眼,他说怎么这几次出来,他们总能在附近找到顺风车愿意送他们回学校,原来是这样。
车辆行驶了约莫二十分钟,在警校正门前停下。顾方诚笑着拍过司机的肩头,“辛苦你了,师傅。”
司机笑眯眯地摇了摇头,完全没有半点辛苦地模样,反倒是笑得格外开朗,“不辛苦不辛苦,你们晚上训练才苦哇,这都是我们小老百姓该做的。”
孟溪不自然地撇开头,司机大叔的演技着实是不行,前两次没有开口他还没觉得有问题。今次一张口,他就听出不对劲了。
揽着冯哲摇摇晃晃地走进学校,顾方诚还兴奋地吹起了口哨,不成调子没有节拍,随心所欲。
孟溪背着身上沉重的背囊,打算会寝室休整一会儿后,就去操场上活动活动筋骨。他坐了车回来,没能完成马佑山原定给他们的任务,就应该自觉补上。
练不练习的事,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马佑山驾驶着自己低调的黑色轿车从街角驶出,心里觉得很是奇怪,怎么次次都能遇上好心人搭便车,踩下油门尾随面包车而去。
“孙叔,你看咱们要不要跟上去瞧瞧?”宁鹤飞兴致盎然地捏住方向盘,朝马佑山和面包车离开的方向努了努嘴。
老孙头从怀抱里的玻璃罐中捏出一颗花生米抛起来落入口中,咂嘴吃得贼香。
“不用去了,这和你们上两次拍得视频是同一个人。换了个衣服,换了辆车就不认得了?”老孙头不屑地说道,这点小把戏居然就想瞒过他的眼睛,没门。
“嗯?”宁鹤飞伸手抹了抹脸,想到什么似的把手里录像机迅速倒退,找出面包车司机的侧脸,再迅速翻开电脑找出之前的视频档案。
“我去!居然真的是一个人!”面部识别系统启动,前后三次顾方诚搭乘的老乡牌顺风车司机竟是同一人。
老孙头摇了摇头,人的衣着可以改变,妆容可以改变,但是脸部轮廓轻易是很难改变的。
“顾方诚干的?”宁鹤飞瞬间领会,这么偷奸耍滑地招数只有可能是顾方诚一个人才能想的出来。孟溪不善变通,认死理,马佑山让他跑回来一定二话不说拔腿就跑。冯哲吧,没这个胆量拿自己的小命去承受马佑山的怒火。
“除了这小子还能有谁,走了,你叫小姑娘别等我分析监控,老头子不喜欢干这码子事情。”
宁鹤飞目瞪口呆地望着老孙头抱起花生米罐子就往学校里去,完了,明天上课的恐怕又得是个醉鬼。
也不知道是怎么地,老孙头和水房童大爷一见如故,两人天天晚上坐在水房里喝酒聊天。害得好几次童大爷都忘记检查热水,全校愣是在洗澡时间里全体享受冷水澡。
另一边,马佑山跟在面包车后面在小城里七拐八绕,渐渐驶向城郊,在白森制药工厂的大门前停下。
面包车司机从车上走下,把手里的钥匙交给值班的门卫,然后把双手往兜里一揣佝下腰沿着墙壁就往外走。
“你龟儿子大晚上吓人嗦,你哪个?”一口标准的山城土话,马佑山想了半天才明白过来。
“你是怎么知道地址的。”都第三次了,他要是还不能把司机的面貌给认出来,他也就不配当猎鹫。他只是想不通,明明每一次地址都是随即挑选,今天还特意收走了顾方诚的手机,司机又是怎么知道的训练地点。
被马佑山周身气势所震慑,司机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就是嫩个厂长,喊我每天晚上守到起电话和短信。要是有东西来,就到那个地点去接人。每次要换套衣服,还要专程去厂头开辆烂糜烂眼的车,每次开不一样的。每个月给我固定多三千块钱工资,多接一次多五十块。”
马佑山脸色愈发的黑起来,不用想这个馊主意肯定是顾方诚出的,找白璟然出钱出力,来应对他的训练。
“你看不看哈嘛,这个是下午的短信,地址,时间,喊我晚上九点钟去接人。”
马佑山脸色铁青地离开,他要是不收拾顾方诚,他这辈子都不再姓马。
上回搞卡宴,这回是面包车,在搞一搞,估计得是拖拉机一齐上。
被马佑山惦记上的顾方诚浑然不觉,正从宿舍出来想要去体能馆找孙叔讨教讨教前几天学习的招式。有一些关节和穴位他还没能掌握。
“欸,孙叔,您怎么在这儿坐着?”路过水房门前时,顾方诚无意间往里瞥了一眼,正巧看见老孙头把住童大爷的胳膊,两个人喝得不亦乐乎。
奇怪地走进水房里,顾方诚瞪圆双眼,吃惊地看向穿着一身便服,坐在角落里的小马扎上抱着水缸脸色喝得通红的老校长,胡理。
“校长好!”
顾方诚下意识挺直身板朗声道,却被老孙头直接一脚踹出了门外,“小兔崽子自己一边玩儿去,别打扰我们喝酒。”
无奈地蹭了蹭后脑勺,顾方诚打算在学校里随便晃悠轻松一下。孙叔一旦开始喝酒,八匹马都给拉不回来,他还是不去触霉头的好。
顾方诚忽然瞧见宿舍楼背后的墙角下蹲了道熟悉的身影,觉得奇怪。
“喂,二少。你蹲这儿干嘛?”
“啊!老三,怎么是你?”白璟然闪电般的藏起手里的手机,神色极不自然东张西望,“怎么只有你,老大和小哲呢?”
“孟小溪去操场加练了,小哲跟着一道去。我问你,蹲着儿干嘛?别给我岔开话题。”顾方诚觉得白璟然神色有异,一把将他拉起身,劈手就要夺过手机。
“你别抢,还给我。”白璟然眼前一道光影闪过,手里的手机就失了踪迹,“喂,你别看。”
“你给我解释清楚。”一瞧手机上正在编辑的短信内容,顾方诚瞬间勃然大怒,“白璟然,你最好有个解释。”
见事情败露,白璟然苦笑着低头,沉默不语。
二十分钟后,203宿舍内,顾方诚孟溪冯哲坐成一排,对面是孤零零的白璟然一人。
“人齐了,说吧。”顾方诚难得正色,没有半点嬉笑的模样。
白璟然沉默地摇了摇头,掀开自己的裤腿,脱下靴子。
“嘶……”
三人倒吸一口凉气,白璟然的脚底几乎没有一块好肉,全是血泡被压破和黑色袜子粘在一起,脚踝肿胀异常,小腿上更是一道又一道的血口。
“二少,你这怎么不说……”孟溪轻声道,很明显伤口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不是军训时留下的后遗症。
白璟然惨笑一下,“说了有用吗?开始正式上课后,马阎王和孙教官轮番上阵,训练量何止翻了一倍,我这脚就一直这样了。”
每天晚上孟溪三人回来时全都是熄灯后,累得眼睛都睁不开,囫囵地冲了下水搓掉泥泞就爬上床睡得跟死猪一样,他也没有机会能开口。
冯哲有些不忍地撇开头,这段时间训练强度陡然加大,他也是自顾不暇,都没能帮上白璟然。以前答应的事情,没有说到做到。
“所以,这就是你要当逃兵的原因?”顾方诚没有露出同情的神色。
“逃兵?”孟溪愣了愣,“二少你要走?”
白璟然阖上眼睛轻轻点头,“我实在是坚持不下去,再呆下去,我的身子就要残废了。”
“你不是说会找家里人帮你转系吗?离开侦查系就没那么苦,别走啊。”冯哲挽留道,他没想到顾方诚把他们从操场上叫回来居然是这么严重的事情。
白璟然居然要当逃兵?
三双眼睛注视下,白璟然犹豫再三,还是缓缓地点下了头。这个地方,他实在是一天都呆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