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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武二年,三月初三。
朝堂之下,晋武帝与皇后并排而坐,听着今日的上奏。
原是阮佳清觉得日子太过无聊,晋武帝宠着她,所以便让她跟了过来。其实更多的是因为皇后足智多谋,有不少的想法都是她提出再去实施的,如今朝局稳定,民心所向,一切太平,除了晋武帝的功劳之外,当然也离不开皇后的功劳。
但这种情况倒是头一回出现,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堂下的官员们议论纷纷。
“自古以来,只听说过慈禧太后垂帘听政,可皇后来凑什么热闹呢?”
“是啊,皇上真是太过宠皇后了,以致她得寸进尺……”
“后宫不得干政,皇后身为后宫第一人,亦是尊贵的国母,不会连这个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吧……”
“是啊,这样实在是太过离谱了些。”
文武百官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了起来,可阮佳清却是充耳不闻,悠闲地坐在她的凤椅之上。
晋武帝威严的目光环顾了一周,那些本来闲话最多的人,却不得不闭上了嘴,他们只敢私下议论罢了,哪里敢摆到台面上来讲。
谁不知道皇后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儿,得罪了她,那全家都没有好果子吃了。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太监总管启寿尖着嗓子道。
如今一切太平,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好奏的。
文武百官们面面相觑,都不敢上前来说一句话,最后,还是言官出来说了话。
“皇上,朝堂之上皇后在这儿恐怕不妥,还请皇上顾着些老祖宗的规矩,后宫不得干政。”言官硬着头皮道,他明知道这样说会得罪皇上跟皇后,可是他是言官,若他都不敢开口,还有谁敢出声。
见到皇上不出声,他本着一副豁出去了的样子,又继续道:“皇上登基已久,可后宫空无一人,只有皇后独领风骚,为社稷长远计,还请皇上选秀,多纳妃嫔,为皇室开枝散叶。”
因为自己的职责所在,他是必须要说这些的,哪怕是皇上怨他也好。
“苏爱卿言之有理,其他人也是这么认为的吗?”晋武王的目光扫过众人,深邃的眸子里带着冷意,更让人猜不到他的心思。
大家都相互看了一眼,堂下又有着细碎的议论之声,最后,他们似乎达成了一致似的,纷纷站出来,跪地道:“苏大人言之有理,臣等请皇上三思。”
“皇后,你认为如何?”晋武帝的目光如炬,转向皇后。
只见阮佳清嘴角噙了淡淡的笑容,清冷的眸子看着堂下的官员们。
“本宫认为,苏爱卿言之有礼,该赏……”
皇后的话语一落,堂下跟炸了锅似的,皇后怎么会这样说呢,她不是该大发雷霆才是吗?
大家都猜不到皇后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位苏大人,更是被吓得直冒冷汗,用袖子悄悄擦额头上的汗擦了两回,一直静静地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但其余附和之人,通通有罪……”
阮佳清的话掷地有声,在这空旷的奉先殿里格外的刺耳,大家都吓得不要不要的,皇后……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位言官苏大人弱弱地回道:“皇后娘娘,臣等不明白您的意思,还请您明示。”
“自古后宫不得干政,今日本宫坐在了这个位置上,大家觉得不妥,而言官身为皇上身边谏言的官员,他这么说是应该的,可其余之人,又以什么立场来质疑本宫呢,还是人云亦云,随波逐流啊?”阮佳清声音柔和动听,清澈的眼睛里含着一抹笑意,虽她简洁的装扮并不显得那么雍容华贵,可她所表现出来的气势,却是另人不得不臣服。
虽然官员们心有不愤,可却不敢说些什么。
的确如此,有些话,言官说得,他们可说不得,因为言官有着免死金牌,即便是说错了话,皇上也不能因此而要了他的项上脑袋,更不能革职,这亦是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若是言官劝谏反被皇上处罚,那史书上也会记下一笔,于皇上来说也不光彩。
听得皇后这样说,苏大人的脸色总算是好些了,毕竟他是言官,看来皇上跟皇后也不会惩罚他的,他算是安全度过了。
“两个月前,皇上让你们制定科举制度,一人提交一份详细的方案上来,可你们的方案,可有被皇上采纳呢?”
“年前为解决部分偏远地区百姓的用水问题,皇上也让你们想办法,可你们有谁给了一个解决方法呢?”
“除贪官,去污吏,又有几个人是真正出了力的?”
听着皇后的声声质问,大家都惭愧地低下了头,有几个不服气的,仍是心有不满,他们觉得自己身为男人,身为大楚朝廷的栋梁,感觉自己被污辱了。
“而以上的这些问题,全是本宫跟皇上想的法子,是本宫献的计,是皇上施的力,你们拿着朝廷的俸禄,却不能忧君之忧,解君之疑,你们可对得起皇上,对得起大楚的子民啊?”
阮佳清的声音如涓涓细流般,浸入大家的耳中,似乎有不少的人被她给说服了,不少老臣更是满脸通红。
其实皇后是皇上的贤内助这件事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皇后聪颖又低调,经常献计但却不邀功,他们只是看不惯皇后一介女子竟也跟着皇上来上朝罢了。
而且他们也怕皇上专宠皇后一人,如此下去,皇室的血脉堪忧,皇室的孩子自然是越多越好,可皇后霸占着皇上,皇上被她迷得不要不要的,哪里还想要去纳妃嫔呢,他们也是为了大楚的江山社稷着想。
见大家都不吭声,阮佳清端起案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小口的茶,再淡淡地回道:“至于苏大人说,后宫是本宫一人独领风骚,本宫认了。皇上不愿意纳妃,与本宫何干,若是你们劝得了皇上,那本宫也无话可说。”
看着皇后如此笃定的样子,大家便知道皇上定是不肯纳妃的,皇上是个痴情种,从前他还是晋王的时候就知道他是个宠妻狂魔,不管是什么场合都带着他的王妃,四处招摇过市,丝毫不掩饰他对阮佳清的宠爱。
只是没想到如今晋王已登上帝位成为皇上,他仍是如此专情。
苏大人见大家不敢反驳,他只能再硬着头皮上了。
“可自古以来,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的,皇后娘娘,现下这般实在是不妥啊,还请皇后娘娘也帮忙劝谏着皇上。”苏大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阮佳清真头疼,苏大人还真是个思考老旧的人,她也懒得跟他多废口舌了。
不过有意思的是,这位苏大人也跟皇上一样,是个长情念旧又专一的人,他是朝廷官员,论家世更是不差,可他也只有一位夫人,连一个侍妾都没有。
可他怎么就想不通皇上的心意呢?
阮佳清嘴角勾了一抹狡黠的弧度,笑着道:“苏爱卿如此为皇上着想,本宫一定会慢慢劝说皇上的。皇上,臣妾以为苏爱卿今日之举,该赏。”
晋武帝此时目不转睛地看着阮佳清,方才她那伶牙俐齿的模样,实在是叫他喜欢。
他淡淡地笑了道:“皇后以为赏些什么好呢,你作主便是了。”
阮佳清扬起眸来,打量着苏大人,一字一顿地道:“那就,本宫从宫里挑选几位如花似玉的美人,赏给苏爱卿做妾侍吧,听闻苏爱卿府中只有一位正夫人,这怎么行呢,苏爱卿为国事操劳,多些贴心的人儿伺候着才好呢。”
这……
苏大人脸色煞白,他实在是没有想到皇后会赏她这个。
“皇后娘娘……臣不敢领赏!”苏大人直接跪地拒绝道。
“怎么,苏爱卿对本宫的赏赐不满意吗,还是嫌少了?如果是觉得少了话,本宫就替你多挑选几个也无妨,毕竟苏大人是国之栋梁,又是两朝元老,劳苦功高啊。”阮佳清笑着,露出了一双可爱的小虎牙。
看她只轻轻悄悄地说了这几句话,却是直接诛心啊。
晋武帝露出一抹满意的神色来,看来他的皇后根本不需要他来护着,她一路开挂,将这满堂的文武百官打得落花流水,看得他想直拍手叫好。
“皇后娘娘,臣不是这个意思……”身为言官的苏大人,也会有哑口无言的时候。
“那苏爱卿到底是何意呢?本宫的赏赐,你接是不接?”阮佳清一改之前的轻柔细语,用命令式的语气道。
苏大人哪怕是再不愿意,也得接下了。
只是……若他真的将皇后赏赐的那些女子带回宫,家里那位夫人岂不是闹翻天了。
他从来不敢纳妾,一来是因为他是爱他夫人一个,其次是因为他的夫人是个醋坛子,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哪怕是他同别的女子多说一句话,夫人都会生气不理会他整整好几日。
皇后如今赐给他如花似玉的美人,而且一赐就是好几个……
苏大人头疼极了,他这回,可真是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了,连一句辩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其他人看到苏大人的下场,都噤了声,不敢再有所言语。
看来皇后真是不简单啊,看着赏,实是罚,而皇上根本也是纵着她的性子来的,看今后谁还敢得罪了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