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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思烟走后没几天,老祖母的生辰也到了。
“缈缈,今天是你祖母生辰,去了之后,可千万不要惹事情。”白雪语重心长的说到,而诗缈也点了点头。
自从老太爷辞世后,老夫人常氏便深居简出,若非这寿辰之日乃是大喜之日,便也不会这般铺张浪费了。
还没到老夫人这里就听到一阵热闹声,守在大厅前的丫环见到来人,连忙掀开了帘子,有人跑进去通传道:“大小姐,三小姐,六小姐来了。”
“祖母,堂姐她们可是来晚了,可不像缈缈这般牵挂祖母,祖母可不能偏心。”
“缈缈,又闹你祖母,还不快回去坐好?”说话的是沫君博的夫人,也就是沫君蓝的大哥的妻子,还有她身后脸色颇是愉悦的沫君博的姨娘,顿时明了大伯母为何声音都带着不悦。
“缈缈给大伯母请安。”
沫君博的夫人坐在那里,似乎没听到她的声音似的,半晌才“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沫君博的五姨娘心情却是好极了,看着诗缈笑着问道:“郡主老夫人可向来最是公平公正的,郡主说老夫人偏心,若说不出个理由,我可是第一个不依。”因为自己刚刚怀了孕,而自己的女儿沫悠之被皇上宠幸封为水贵妃,在看看大夫人,顿时心情可是愉悦了不少。
“好了,缈缈,你这孩子。”老夫人最喜欢沫诗缈,她也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郡主,今天老夫人生辰,怎么不见你送老夫人的礼物呢?”
说话的是沫悠悠,她今天一定要让这个人出丑!
“祖母……”沫诗缈看着老夫人平静的面孔,又望着在下面跟贵族说话的娘亲,然后自己让木儿从后面拿出了一个木盒子,打开盒子,“祖母,你也知道缈缈绣工不好,这是缈缈的一点心意,祖母可不能嫌弃缈缈呢。”
“哎哟,原来是抹额呀。”知府夫人啧啧叹道,只是语气里却分明是嘲笑沫诗缈小家子气,送了这么个拿不出手的礼物。
老夫人瞥了一眼那抹额,神色间看不出什么情绪,一旁伺候的林妈妈上前一步,取过了沫诗缈手中的抹额,顿时眼中露出一丝惊异。
五姨娘坐的靠近老夫人,看到那抹额的绣工,不由惊叹道:“哎哟,郡主这女红可是把绣云坊的绣娘都比下去了,还真是谦虚呢。”
就连老夫人也眯起了眼睛,细细打量那抹额。抹额上面是五蝠捧寿的图案,阵脚严密端重,确实是下了一番心思的。她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那些花哨的宝石,戴在头上沉甸甸的,还不如这简单稳重的绣工讨人欢喜。
“咦,怎么一股菊花香味?”不知道是谁一句话,大厅里的人都不由寻找那清香的来源,毕竟这秋菊怎么着也不会在春天绽放的。
老夫人却是看着沫诗缈,眼神中带着些询问色彩,“小七,这是你弄得?”
外人不明所以,毕竟适才沫诗缈都说了这礼物“拿不出手”,老夫人再这么一问,分明是有怀疑的嫌疑在其中。白雪也在一旁不忍担心着自己的孩子,因为平时不回祖宅,也不清楚老夫人现在对缈缈的态度。手中的帕也被捏的驺驺的。
一时间,这女眷大厅里顿时看向沫诗缈的目光缤纷复杂了起来。沫悠悠更是丝毫不掩藏看热闹的心思,一旁三小姐沫悠雨脸上略有些忧愁,似乎在为沫诗缈担忧。
沫诗缈却是宠辱不惊,“菊花有明目养神的效能,只是味道太过于浓郁未免呛人。可若是用花汁浸泡绣线,这香味便会浅淡了许多,却又不失菊花的效用,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大厅内众人闻言看向沫诗缈的目光顿时复杂了许多,有惊讶,有羡慕,有不屑,有嫉妒……沫诗缈却是视而不见,脸上挂着甜甜的笑意,好像真的是一个不过十一岁的女孩子罢了。
“哎哟,郡主说得这般简单,要真是这样的话,京城的绣娘可不是都要累死了?”这等奇巧的心思,若真的若沫诗缈说得这般简单,怕是京城的绣坊也要改头换面一番方可。
沫诗缈闻言却是敛眉低头,这其中复杂可是这一两句话能说得清的?她从十一岁就开始筹谋,整整用了两年半时间才准备好了这礼物,其中辛苦,谁也不会知道的。
“小七有心了,来,过来让我好好瞧瞧。”
老夫人当年也是聪明人,一下子便明白了沫诗缈的心思。何况这两年她上了年纪,耳目的确不如之前聪明,她又是厌倦了苦药的,看到沫诗缈这细腻的心思,心底里到底有了袒护之意,更何况,这丫头还是自己最喜欢儿子的女儿……
沫诗缈自是不敢迟疑,只是身上那灼烧般的目光却是顿时多了几道。
“你这孩子祖母没什么好送你的,这镯子算是我的一片心意了。”老夫人褪下手腕上的翡翠玉镯就往沫诗缈手上笼,沫诗缈顿时愣在了那里。
“真是可喜可贺,恭喜老夫人又多了一个乖巧伶俐的孙女儿,看来本督这贺礼,真是拿不出手了。”犹如泠泠琴声的最后一个音调,那余音缥缈引得众人莫不是想入非非,却又转眼间莫不是身体一冷,犹如坠入万丈冰窟。
老夫人脸上笑意凝滞,沫诗缈余光更是扫到一旁大夫人的僵硬,她不由诧异,来人到底是谁,竟是让这喧闹的大厅顿时冷寂如坟场,除了沉重的呼吸声,竟是别无他物。
“大胆,九千岁驾到,还不行礼!”尖锐的声音犹如长长的指甲刮在地面上,众人耳中莫不是痒得难受。
只是下一瞬间,老夫人却是颤颤巍巍站起身来,左手带着沫诗缈跪倒在地,耳边却是响着大厅里所有女眷的声音,“千岁,千岁,千千岁。”
她目光所及,是一抹披风的下摆,和那主人的声音似乎是两个极端,偏偏又似是遥相呼应。
“放肆,大呼小叫叨扰老夫人的寿辰,岂不是给本督招嫌弃?还不掌嘴向老夫人赔罪?”
沫诗缈不由勾唇一笑,杀鸡给猴看这一招还真是什么人都屡试不爽。如今九千岁却是威慑这满厅的女眷。
九千岁言罢,那响亮的耳光声已经响起,若是沫诗缈抬头望去,就会发现这自行掌嘴的太监脸上带着笑意,尽管双颊已经肿起。
“九千岁大驾光临,蓬荜生辉,老身岂敢嫌弃?”
老夫人抓着沫诗缈的右手微微颤抖,即使就跪在老夫人身边,沫诗缈却也看不清她的脸色。
“那本督借花献佛,祝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伴随着这话,一只手出现在老夫人面前。
“九千岁,小七还小,不知礼节,还望九千岁见……”沫悠云抬起头来,看到那张脸却是不由惊讶,整个人顿时愣在了那里,怔怔的望着九千岁。
她曾听父亲说过九千岁是妖孽之人,只是为何这妖孽竟是这般……
沫诗缈不由皱眉,沫悠云这是随时随地都不会忘了羞辱自己,只是这九千岁到底是什么人物,竟是让她这般失礼,连句话都说不全了。
“放肆,千岁爷没让你张嘴,竟然敢擅自开口?还不……”
难怪这一厅的女眷竟是这般恐惧这九千岁。
沫诗缈皱眉思索,余光却见九千岁那细长犹如利刃的指甲竟是捏住了沫悠云的下巴。
沫悠云倾城的脸上笑意却是牵强,“回千岁爷的……话,臣女,女是……”她每说一个字,下巴那里尖锐的疼痛就深了一分,甚至沫悠云觉得九千岁那细长的指甲已然嵌入她的皮肉了,这让她再也不敢说话,良久才觉得那利刃般的禁锢松开。
她想要说自己是丞相府长女,可是下巴上尖锐的疼痛似乎还在,犹豫了一下,楚锦绣到底没有再开口。
“都起来吧,整日里被这人那人跪拜,想来是要折我寿的。”
九千岁慵懒的坐在了主位上,身下是一片猩红的大毛,那是刚才的两个身穿银白锦衣飞鱼服的锦衣卫铺上去的。
“小美人几日不见,怎么变胖了。”
他的指甲轻轻挑着老夫人放在桌上的抹额,眼中带着些玩味的色彩。
“我。”沫诗缈刚想说话,手被老夫人拽了下,又闭上了嘴了,她才不怕这个九千岁,经过前几次的相处发现这个九千岁其实狐假虎威(沫诗缈内心认为。)
“小美人,可别在变胖了,在胖的话,就变成小肥婆了。”
她们虽是后院妇人和闺阁小姐,可是对于这九千岁慵的名声却是极为清楚的,但是她们却不知道九千岁和沫诗缈这么交好,如果沫诗缈嫁入九千岁府的话,那岂不?
而一旁的沫悠悠和沫悠云也是嫉妒的看着沫诗缈。
齐帝最为宠幸的儿子,容颜绝色,手段毒辣,残害异己,网织罪名,大兴诏狱……据说就算是京城街头巷尾的小孩子都恨不得千刀万剐了他,生啖其肉,饮其血才解其恨。
“你才变成小肥婆。”沫诗缈小声的嘀咕着。
东厂簇拥下正要离开的九千岁听到这笑声,唇角不由微微勾起,“武夫人不妨去溜井胡同最里面那一户人家看看,不知道看到些什么后,武夫人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武氏顿时笑意僵硬在脸上,整张脸变成了炭黑色。难怪最近那厮整日里早出晚归,原来竟是在外面养了人。
这厢武氏气的胸前起伏,恨不得立马杀出去杀了自己的丈夫。那边沫悠云却是骤然身形一动,紧忙追了两步,“千岁爷请留步。”
一旁大夫人见状一脸焦急,想要去阻拦女儿,毕竟九千岁这“东厂千岁”的名头可是响彻京城的,可是已经晚了一步。
那厢九千岁这缓缓转过身来,目光却并没有落在沫悠云身上,“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