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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兄听我说。”安候爷强撑着一口气不肯死过去,就知道今儿这事儿不辨明白了,明儿自己的名声就能臭大街。
他虽然是宗室,可是宗室也不能不把名声放在心上不是?此时便铁青着脸咬着后槽牙,指着此时一脸冷笑的侯府夫人哆哆嗦嗦地说道。
“此事,本就与我无关!”见沫君蓝挑眉,一脸的怀疑,他便悲愤地说道,“是这毒妇的弟弟瞧中了人家的姑娘,非要纳来做妾,那姑娘不愿意,那小子便破了人家的家门,抢了那姑娘入府。”
这样的事儿叫他听到,只觉得五雷轰顶一般。
说到底,侯府夫人的娘家敢干出这样的事,还不是扯着他家的虎皮耍威风?
日后揭破,这黑锅就要扣到他的头上,更何况他如今才在朝中有了点儿亮堂,哪里肯在此时踏错一步,只冲到了侯府夫人的娘家将那姑娘抢了出来,寻思着过几日送她家点银子压惊,将此事抹过也就是了。
谁知道侯府夫人竟是撒泼,硬说自己是个无端的败类,竟还闹得满城风雨,宫里宫外无人不知,这样的败家媳妇,真是叫安候爷一脸的眼泪。
“我只问你,那姑娘家死人了没有?”沫君蓝本不过是瞧着皇上看重了安候爷,想着震慑他一番,叫他知道自己是旁人不能逾越的,少打歪主意,如今还未等他动手,安候爷自己便出了事儿,此时便很是快活地问道。
“没有。”安候爷低声道,“虽吃了些苦,不过都不曾伤到人命。”所以外头的那些传闻,他真的冤枉!
心里发酸,安候爷只觉得这日子真是过不下去了,竟是忍不住放声大哭,流着泪扑到了惊讶的沫君蓝的面前,抱着他的肩膀大哭道,“贤兄!我难啊!”
“你也是宗室,不要叫人看笑话。”
“谨遵王兄教诲。”安候爷用真诚的,依赖的目光看着沫君蓝,一脸以王兄马首是瞻的模样。
沫君蓝浑身都叫安候爷看得发麻,沉默了片刻,便有气无力地说道,“你们夫妻间的破事儿,少在本王这样支吾,回去自己理清吧。”
沉默了片刻,他抬头看了那一脸泪水的安候爷,俊美的脸上露出了嫌弃的模样,却还是慢慢地说道,“皇上好容易叫你担事,你放明白些。”
见安候爷连连点头,他便低头去安抚自家正哼哼唧唧地拱在他怀里撒娇的宝贝女儿,脸上露出了温柔的表情,之后神色一冷,说道,“宗室之中,可不是只有你!”
最后一个字,他说得意味深长,便叫安候爷打了一个寒战。
这便是警告了。
再叫皇上不耐烦,明儿他就还是只能做个闲王,在家吃自己了。
深深地给提点了自己的沫君蓝施了一礼,顿足了片刻,便拎着那还在挣扎不休的安候爷妃走了。
眼见安候爷走了,沫君蓝就进了屋,便见白雪正用帕子抹眼泪,一脸关切地看着床上闭目不醒的少年,一叠声地追问那手已经把在了诗缈手上许久的太医道,“大人,我家缈缈……”
太医嘴角微微一抽。作为一个有医德的人,他真的想说真没从这位郡主的身上诊出病来。
不过在太医院厮混了这么多年,从前的底线早就在一次次给各家王府与宫里的问诊中被破得一干二净了。
此时意味深长地看了那露出了柔弱的表情的沫诗缈,捋着长长的胡子颔首道,“郡主身上虚弱,受不得惊吓,因此晕厥了过去。下官之后开个条理的方子,郡主服下之后,便会康复了。”
人参燕窝什么的,谁吃谁都会很健康。
沫君蓝抱着闺女憋着笑站在门口,看着白雪一脸认真地点着头,将太医的话全都记下。
便用诗缈勉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这么多年,还是这么好骗。”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目光看向白雪愈发地柔和,低头跟诗缈轻声道,“不过,你母妃没有长进,才会叫我知道,这么多年,我并没有辜负她,对不对?”没有让那些污糟事儿,叫他心里的这个人变成如同方才的安候爷妃的模样。
诗缈想着刚刚她将军爹的话:她阿娘,似乎真的有点儿傻。
那正在忽悠白雪的太医正说的眉开眼笑之际,便见沫君蓝正一脸似笑非笑地立在门口,躺在床上的诗缈都不禁鄙视着太医,太医想到沫君蓝在朝中不是善主,急忙起身告辞,留下了补身的方子便头也不敢回地走了。
“你还不过来。”见着了屋里无人,白雪便随意了许多,只对着沫君蓝嗔了一句,便扑到了诗缈的身上含恨说道,“早知道,就应该把她打出去!”
毕竟,当年他与白雪也算是自己定情,突破了月国数道屏障,才抱得美人归的。
“小坏蛋,你也该醒了。”沫君蓝见白雪这样担心诗缈,目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什么,之后,便对着默默张开了眼睛的诗缈温声道。
“我是小坏蛋,你就是大坏蛋。”沫诗缈鄙视的看着自己的爹,见白雪在一旁张大了眼睛诧异地看着自己,一双眼弯起来轻轻地笑着说道,“叫母亲受到惊吓,是缈缈的不对。”
“方才,是假的么?”白雪呆呆地问道,一张俏丽的脸上都呆滞了起来。
“别说这个了。”沫君蓝低声咳了一声,沫诗缈起来朝着沫君蓝做了个鬼脸,而自己又回到了白雪的怀里,她才不管,而抬头看着自己娘亲的脸。
显然是羞了,急忙俯身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低声笑道,“让缈缈自己出去玩吧,咱们先回去。”
沫诗缈回到房间,叫了木儿和离儿,她坐在铜镜前面,问着丞相府的事情。
记得,皇后赏赐的和贵妃赏赐的都送到祖宅老夫人那边去了,估计沫悠云她们现在想怎么弄死自己吧,也是奇怪,明明和他们不是一起的,为什么她们偏偏要对自己自于死地。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忽然响起离儿的声音,“小姐,六皇子来了,老夫人请小姐去祖宅那边见客。”
沫诗缈一腔的郁色,“知道了。”
这算是个什么答案?离儿白了白眼,只是她没那本事,看不见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小姐,奴婢去打盆热水来,小姐梳洗一下再过去吧,翠丝你去跟娘亲说下我去祖宅。”
等她们主仆到了祖宅的时候,里面已经一阵欢声笑语了。
齐司珩不知说了一句什么,众人都笑了起来,便是连沫悠悠的笑声都有些大了。
木儿担忧地看着自家小姐,虽然眼睛不见红肿,可是万一过会儿失礼却是极为难看的。沫诗缈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似的摇头笑道:“不碍事的。”
她话音刚落,里面有眼尖的瞧见了她不由笑道:“小七可是姗姗来迟呢,让我们大家好等。”
如出一辙的一句话,当时也是在这梨香院,只是说这话的人却是不一样了。
沫之雨脸上闪过一丝薄怒,只是看到老夫人那兴奋的劲儿,最后却还是强忍了下去。
倒是水氏笑了起来,嗔道:“悠悠,怎么和你小七说话的?诗缈快来看看,你哥哥从边关寄回来的礼物,暮羽还真是有心,只是麻烦六皇子特意跑了一趟。”
水氏竟然会对自己这般喜笑颜开?还真是稀奇呢。果然,涉及到自己的一双宝贝儿女,就算是再狠毒的妇人心肠都会软了下来的。
“暮羽为保家卫国而不能在父母身边尽孝,是大忠大义,这点小忙我自然是要帮的。何况,我与暮羽是多年好友,夫人不必见外。”
大忠大义?沫暮羽固然是保家卫国,可是这心头放着的第一件事可是取得功名,名正言顺的承继沫君博的家业。
多年好友?若非是拿捏住了沫暮羽的把柄,他齐司珩一个要权没权要后台没后台的宫女生的皇子,怎么会和天之骄子的丞相公子“多年好友”呢?
还真是讽刺,这般违心的话,偏生齐司珩说来从来都是这般风轻云淡,似乎发自肺腑一般。一个人一辈子时时刻刻都带着一张面具,也真是不容易。
“小七怎么傻站在那里,哥哥这次带来了不少的稀奇东西,小七看看可是有什么喜欢的,尽管挑便是了。”
沫悠悠一脸的春风化雨,似乎也沉浸在兄长稀奇礼物所带来的欢喜之中,对沫诗缈的笑意带着十二分的真诚。
“大姐,小七可是得过皇后娘娘赏赐的,岂会把这些看在眼里?何况……”
沫悠悠紧紧抓住了一个蜡红浆染的犀角匣子道:“二哥的礼物都是安排好了的。”
四下望去,果然只有八个匣子,沫悠悠左右手下各一个,显然是每人两匣子礼物,而这个每人堪堪不包括沫诗缈。
水氏脸上笑意顿时凝滞,沫悠悠似乎也没想到这点,笑意尴尬在脸上,半晌才半嗔半怒道:“悠悠胡说什么呢,小七来看看有什么喜欢的,尽管拿便是。”
沫悠悠身后抱琴和入画干脆将两个匣子都摆在了沫诗缈面前,大有百般礼物任君挑选之意。
沫悠悠脸色微微一变,虽然都是两个匣子的礼物,可是无论是质量还是数量上都是无可比拟的。
“大姐,那些礼物二哥可是说将来为你添妆的。”
沫悠悠恍若未闻,“二哥久在边关,小七你别记挂在心里,我看这镯子很适合小七你的肤色,老夫人您说呢?”
老夫人一双眼睛笑眯眯的,似乎很满意沫悠悠的表现,只是看到沫悠悠时多少带着几分不满意,“小七,你二哥忘了,祖母给你补上。林妈妈,带着小七头去我库房里看看,有什么中意的拿去便是。”
沫之雨顿时嘟嘴道:“祖母偏心,要是小七把祖母的库房搬没了,看到是祖母不心疼死。”
老夫人乐了,瞪了沫之雨一眼,“瞎说,你小七又不是你这个顽皮的,放心,你将来的嫁妆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沫之雨闻言顿时两颊绯红,拉着沫诗缈往外跑,“小七,我知道什么宝贝好,走,咱们非把祖母的库房搬空了不可!”
这厢沫诗缈与沫之雨姐妹情深,那边水氏连带着沫家大中小三朵金花莫不是神色各异。
水氏笑意僵硬在脸上。
老太太竟是说把沫之雨的嫁妆准备好了,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把沫之雨的婚事也包在自己身上了?
沫悠悠虽是神色坦然,可是心底里却是恨死了沫诗缈。
老夫人的库房,从来只有三人能进去,如今沫诗缈倒是后来居上!只是感觉到六皇子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沫悠悠又是浅浅一笑连忙遮掩了自己的不满。
沫悠悠恨得牙根痒痒,便是两匣子的礼物也不能让她半点开心。她鼓捣水氏喊来沫诗缈只是为了给她难堪而已,为什么会发展到这种情况?老夫人用自己的私库来贴补沫诗缈?从来,那里都是贴补沫之雨的!
沫雯菲只是吃惊了一下而已,旋即又低下了头,只是看着匣子里的礼物眼中带着笑意。有这些礼物,起码就算将来母亲不给自己丰厚的嫁妆,她也能自己贴补一些。
似乎察觉到大厅内的异样气氛,齐司珩忽然间笑了起来,“瞧我糊涂了,竟是忘记了一件大事。”
水氏眉梢一挑,大事?
“一个月前,暮羽在边关和突厥打了两次胜仗,如今已经是正六品的昭武校尉了,恭喜老夫人,恭喜夫人。”
老夫人闻言不过是淡淡一笑,倒是水氏闻言顿时喜笑颜开,“都说将门虎子,外甥像舅,果然暮羽这次出息了。”
老夫人闻言眼皮轻轻一抬,不过是个正六品的昭武校尉而已,竟也值得这般?过逝了的老太爷当年可是位列三公的,而自己的二儿子沫君蓝可是大将军。
沫悠悠、沫雯菲齐齐上前,“恭喜老夫人,恭喜母亲。”
水氏心喜,只觉得这两个庶女今个儿瞧着也顺眼了好多,沫悠悠圆圆润润,沫雯菲温柔细腻,没平日里那般惹人嫌了。
“老夫人,正好今个儿天气也好,不如……”
“祖母,你瞧我给小七挑的这匹料子不错吧?小七皮肤水嫩,最是称了这胭脂醉的颜色。”
看到沫诗缈抱着的那匹绸缎,沫悠云把下半句话都忘了,只是狠狠盯着沫诗缈,恨不得在那匹料子上灼出一个洞来。